醜陋畫家與美麗盲女的致命之愛-韓國文學經典<狂畫師>
很久很久以前,朝鮮半島的虎岩後山桑樹田區居住著一位名叫率居的畫師。
已過
50
多歲的率居,因為他有一副讓人感到厭惡的長相,受很多人的嫌棄。
他
的鼻子像一具
陶器,
他的眼睛
像銅鈴一樣,
大家都說他
長
得
像
一
個
只
癩蛤蟆
。
據傳,率居的母親是一位絕世美女,如此美貌的女人怎
會
生
出如此醜陋的孩子,很多人感到不解
。
大家都說母親連把自己孩子應有的那份美貌也奪走了。
長相如此難看的
他
,
之前
結
過兩
次婚。他的
第一
任新娘
在新婚當晚看
到率居
的面孔,第二天說死活都不
肯
跟
率居共度餘生,由於第一任妻子過於強烈的抗拒,率居只好作罷
。
過了一段時間,率居迎來第二任妻子。
第二
任妻子
看
到
畫
師
的面孔
,
直接暈過去了
。
第二天醒來之後
奔向自己的娘家
。經歷兩次失敗的婚姻後,率居也徹底打消了找新娘過日子的念頭,
也
漸漸遠離了人群。
他
逃離人群,
逃到深
山
里
搭
了
一間簡陋的屋蓬
,
開始專註
於
畫畫。
他
只
靠著最基本
的生活
必需
品在屋蓬里過日子,
只
有
在缺
畫
具和顏料時,才會去
到市
集
去
進行採購
。
率居
住處
後
山有一
片
桑樹田
,
這片桑樹田是專供皇后御用蠶絲的地方,嚴禁閑雜人等進入
。率居卻每天藏匿於桑樹田中,偷偷
探看
田旁道路
,
觀察是否有美女路過,以為自己作畫的模特
。
他
甚至能在田中
等上
一整天
,卻等不到理想的人選
,
他會自言自語地說道:
「哎,今天又白跑了一趟,明天再說吧」再轉身回自己的小屋。
他之前畫了太多太多的山水,已有厭倦,所以想畫畫人物,卻又想畫美麗的女子。
要論美女,率居小時候記憶中的母親也是位絕世美女,她也是唯一一位用溫柔的微笑對待他的女人。母親的微笑里充滿和藹的神情,這讓他曾經感受過真正的幸福。
一想起母親,率居想畫一幅美女畫像,但對於沒怎麼見過美女的率居來說要畫美女肖像畫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畫美女肖像的過程中,他一邊埋怨上天為什麼不給自己一個漂亮的媳婦,一邊幻想著要是上天能賜給我一個漂亮的美女,那該多好。如果上天真不給自己的一個漂亮的媳婦,只好自己用畫筆來畫
『屬於自己的媳婦』。他想通過畫出自己理想中的伴侶反抗上天對他的不公。
畫師率居原本想畫自己兒時記憶中的母親,但著手開始畫母親時他才發現,自己記憶中的母親形象已變得模糊不清。有一天,率居在森林深處的小溪旁發現了一位美麗的少女,貌似十七八歲的樣子。當率居發現少女時,少女在專心靜聽小溪的流水聲。率居走到少女身旁,看到少女帶著天使般迷人的微笑,傾聽著水聲,那一剎那,率居發現自己終於找到了夢寐以求理想模特。
少女聽到率居的腳步聲,回頭望向他,但少女的視線缺乏焦點,空洞無神。當率居在猶豫應該如何向少女搭話時,少女先開口問率居:
「這裡是哪裡?」
率居回答到:
「這裡是仁王山路,你倒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瞬間,少女不自覺露出緊張之色,回答道:
「跟著這小溪一直走過來的...
」。短短的幾句對話中,率居發現,少女的視線一直沒有焦點,所以他在少女眼前揮了揮手,問道:「你能看到嗎?」,
少女說:
「我看不到,我是盲人」。聽到少女是盲人,率居靠近一步,問道:「路都看不見,是如何來到如此偏遠的深山中的?」
少女好像低聲回答了幾句,但率居卻沒有聽清。
率居確定她是一位真正的美女。率居迷上的不只是少女的美貌,還有她充滿魅力的面部表情。雖然率居非常想讓少女做自己肖像畫作品的模特,但因為是盲人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率居對少女說:
「不早了,太陽也要落山了,你早點回家吧。」但少女卻回答道:「我是盲人,家裡人都嫌棄我,所以沒人關心我回不回家」
少女接著問率居黃昏山景是不是非常美麗?率居有些不耐煩,但還是簡單描述了黃昏景色:
「一束束陽光照射西山,整個天下沉浸在艷紅的夕陽中,青綠的大樹以及深藍的岩石,黑褐色的蒼天大樹都被金黃的夕陽包裹著....
」
少女聽著率居的描述沉浸在想像中,臉上浮現出夢幻般的微笑。率居再次走到少女面前,面對著少女坐了下來。他現在看到的少女的表情,正是他苦苦找尋的理想形象。
率居對少女說道:
「沿著這條小溪就可以到大海,大海里有一座龍宮。龍宮的柱子是用彩色綢緞編織而成
,翡翠點綴其上
....
」
率居在少女面前編造出華麗的龍宮形象,邊說邊仔細觀察少女的表情變化。率居講述得越華麗,越詳細,少女的表情變得更加豐富多彩。
天色漸深,率居答應給少女繼續講龍宮的故事,就把少女帶回了自己的小屋。率居重複講著同樣的故事,已經編不出新的故事,少女也不再對率居的故事感興趣了,少女的臉上再也沒有浮現激動、充滿憧憬的表情。即使是個盲女,率居也想娶其為妻。
之前的兩位妻子都是看到率居的長相被嚇跑的,而現在這個少女因為是盲人所以是看不到率居長相的,就不會被嚇跑。率居娶了盲女為妻,之後便開始準備以妻子為模特畫肖像畫。為了畫出妻子最完美的樣子,率居把妻子叫到面前,跟妻子說:
「還記得上次我給你講的龍宮嗎?龍宮有一顆如意珠,如意珠作為神奇的靈丹妙藥可以治癒你的眼睛。只要有了它你就可以重獲光明,可以看到一切,你的未來會變得一片光明。」妻子聽完率居的話,興奮不已,臉上浮現出前所未有的喜悅和期待。
率居生怕漏過妻子這難得一見的表情,趕緊靠近,仔細觀察,並拿起畫筆開始作畫。妻子因期待而迸發出燦爛光芒的美麗的大眼睛,微微顫抖的紅唇和強烈的迷人體香,以及多年來的夙願即將實現的興奮,使率居不自覺地全身發抖,稍不留意甚至都可能會當場暈過去。
肖像畫一點一點地通過率居的畫筆完成著,一切看似完美地向著重點走去,卻在最後一步戛然而止。妻子無焦點的眼神讓率居怎麼也無法完成這幅肖像畫的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點睛。點不了睛,畫不出眼神,這幅肖像畫始終無法到達完美的境地。
這讓率居異常惱怒,一氣之下,率居掐住妻子的脖子瘋狂地搖晃。他恍惚中覺得用力掐住妻子的脖子,妻子就能釋放出他想要的眼神。
被畫師掐住脖子的妻子眼中流露出恐懼和怨恨,畫師連忙催促:
「對...
對
.....
就是這種眼神,我要的就是這種眼神
.....
」說著掐住妻子脖子的手愈發用勁,沒有多久,妻子的眼神逐漸變得朦朧,最後只剩下一片渾白。突如其來的恐懼襲上心頭的畫師顫抖著鬆開手,已經失去生命氣息的妻子的身體就此往後倒去。
看著已經死去的妻子,率居獃滯在原地,不覺暈了過去。等他蘇醒過來,發現之前妻子在垂死掙扎中無意間碰到的畫筆,筆上飛濺出的墨水正好落到了畫中眼睛的位置,分毫不差地點出了妻子臨死前充滿抱怨的眼神。
之後傳出他拿著一幅美人肖像畫,每天漫步在漢陽城中的傳聞,人們都稱他
「狂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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