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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12歲男孩ICU搶救10多次,終生要做血液透析!對他們來說,活著就是上上籤

大廳燈光昏暗。向下走,通向太平間,細細的聽,有哭泣聲傳上來。

向上走,到二樓,穿過一條長長的迴廊,推開門,屋裡的燈光一下子涌了出來。張望進去,一張張緊挨著的病床,殷紅的血液在機器和身體間流轉,在安靜的空間里發出「嗡嗡嗡"的聲音。

這是寧波鄞州二院腎臟科的血液透析室,這樣的房間有8個,一共105張床位,500來個留治病人。從孩童到八九十歲的老人,每個人雷打不動的一周3次透析,每次4小時。

一次400多元的血液透析,醫保承擔90%,個人承擔10%。比沉重金錢壓力更殘酷的現實是,他們只能靠著機器續命,以及面臨長期的扎針、不斷出現的併發症。

沒有終點的治療,對正常人來說,是最殘忍的人生。對他們來說,只要沒有樓下的樓下,就是最美好的人生。

在鄞州二院腎臟科血液透析室,這樣的房間有8個

爸爸你再給我要個弟弟妹妹吧

我不能陪著你們了

3月28日早上,多多虛弱地躺在寧波市中醫院2樓透析大廳的病床上。他今年15歲,看上去比同齡孩子要小了一圈,唯一他的臉比較大,因為浮腫,像個大頭娃娃。

走進這個透析室,首先感受到的是一股讓人窒息的沉重。每個病人,或老或少,都不吭聲,就連在一旁陪護的家屬,也都靜靜的不說話。

血液透析室外,親人們在焦慮地等待

安靜是這裡唯一的特質。

一旁陪護的多多爸爸向我招了招手,我們在門口交談。

12歲那年,多多被檢查出得了系統性紅斑狼瘡、狼瘡性腎炎,在上海兒童醫院住了330天院,在ICU搶救了10多次。

那段時間,寂靜冷寒的ICU室里,看著病床上躺著的全身浮腫、周身插遍管子的瘦小孩子,那個正是自己的兒子,死神從未遠離……

多多爸爸一夜白頭,體重輕了10斤。

42歲的他,昨天站在我面前,打理得乾乾淨淨的短髮上,白髮根根分明。

多多最後一次進ICU搶救時,身體各器官衰竭,一直在堅持的腎內科主任都「判了他死刑"。他說,你們帶孩子回家吧。

這是多多爸爸一開始就跟醫院約好的,如果無法搶救,那就讓孩子回家。「我咬著牙說,還沒到最後,還沒有腦死亡。該用的葯,繼續用……"

奇蹟出現了,多多的病情慢慢平穩下來,終於出了ICU,在繼續昏迷了十多天後,多多睜開了眼睛,說了一句讓多多爸爸至今淚流滿面的話:爸爸,現在幾點了。

多多爸爸也幾次問起多多一個人躺在ICU,經歷十幾次搶救的經歷,多多不願去回想這些,說在ICU躺著不知道。

「小孩子和成人不一樣吧,當他處於太過於痛苦的時候,出於對自身的保護,身體會選擇性的遺忘那些痛苦不堪的經歷。"

330天後,上海兒童醫院為多多開了一個歡送會,會上,很多醫護人員都落淚了。見慣生死的他們說,這孩子太不容易了。

多多的噩運並沒有因為出院而終止。因為腎衰竭,他需要終身做血液透析,除非進行腎移植。

透析機在工作.。在這裡,每張病床、每個透析機都被醫護人員排得滿滿的

不期而至的好消息來了又去了,在今年1月份,一個因為意外死亡的小女孩,把她的腎臟給了多多。

這個小小的腎臟,並沒有在多多的身體里復活。一開始手術成功了,一切指標好轉,多多能撒尿了,可是,莫名其妙的,多多又出現了低血壓,血液供不上腎臟……

如今,他躺在寧波中醫院血透室的病床上,接受一周3次、一次4小時的血液透析。

在醫院,多多經常看到,他的病友、那些和他年齡相仿甚至更小的孩子,病情比他輕多了,卻在搶救中走了;有的孩子,做血透才能活下去,因為家境困難,在下個原本做血透的周期卻沒再出現……

多多不怎麼說話,但是他懂。躺在病床上,他會跟爸爸聊。

「老爸,我愛你呢。"

「老爸,以後不要跟老媽吵架了。"

「老爸,你再給我要個弟弟妹妹吧,我不能陪著你們了。"

「老爸,對不起,家裡的錢都給我看病看完了……"

多多爸爸已經3年沒去上班了。多多媽媽開了一家公司,負責掙錢給多多治病,爸爸專職負責照顧多多。

活著,就是多多的上上籤。

(多多沒照片,他的父親不願意孩子露臉拍照)

我們老了走了

怎麼也要給他留一筆錢

樂樂和多多,是寧波中醫院收治的年齡最小的兩個尿毒症患者,他這次因為感染住院。

和安靜的多多不一樣的是,13歲的樂樂,長得虎頭虎腦,胖墩墩的,臉色紅潤,聲音中氣十足,逢人就喊叔叔阿姨。

肉忽忽的樂樂,因為感染又住進了醫院

他剛剛跟媽媽從外面回來,去了趟超市。樂樂最快樂的事是跟媽媽逛超市,然後盯著琳琅滿目的零食流口水。忍不住的時候,買下它們——一些糖果、蛋糕,把塑料袋裝得滿滿的,回到腎內科病房,掏出來,送給病友和醫護人員們。

樂樂可胖了,特別能吃,但是,做透析的病人要控制飲食,控制體重,所以,他必須要管住自己的嘴,水、零食都是禁止的,飲食,都是吃媽媽每天精心準備的少油、少鹽清淡的食物,喝200毫升的牛奶。

有一次,他因為多喝了一口水,媽媽知道後,急得眼淚一下涌了出來。那一刻,一向活潑的他,突然安靜了。

發病前,樂樂是個快樂的胖小子

樂樂不知道的是,媽媽一直很內疚,內疚自己沒有管好孩子。在她看來,兒子的尿毒症可以晚發幾年的。

樂樂媽媽是在10歲那年發現兒子不對勁的,嗜睡,在課堂上,經常突然睡著。看了醫生後,說很正常。

媽媽的直覺覺得兒子有問題,後來在北京兒童醫院,做了全身檢查發現,兒子得的是腎衰竭,是父親基因遺傳的問題。

在醫院住了2個月後樂樂出院了,醫生盯矚了各種注意事項:葯不能斷、水少喝、飲食一定要注意。

樂樂每天都要吃10多顆葯,沒多久,活潑好動的他就把葯停了。

媽媽看兒子活蹦亂跳,身體倍兒好,平時連個感冒也沒有,想想是葯三分毒,心裡大意了,覺得只控制飲食就行了。

就這樣,樂樂斷了一年的葯。去年暑假,樂樂在家突然一頭栽了下去……

醫院檢查結果顯示,樂樂的肌酐超過了800,需要進行透析。

這是一個不可逆的治療。每周三次,每次4小時,風雨無阻。一旦延誤,會出現各種併發症,後果不堪設想。

樂樂剛開始做透析時,會問媽媽:我為什麼會生病,為什麼要一直透析,我為什麼不能跟其他人一樣健康的生活。

慢慢的,他接受了這個現實。

鄞州二院離樂樂家比較遠,後來,樂樂每周到寧波市中醫院做血液透析。腎內科主任蔡旭東認為,樂樂符合腹膜透析條件,「腹透能保護他殘餘的腎功能,而且時間上比較靈活,一天三次,可以在家裡自己操作,不影響學習、出遊,儘可能的給孩子一個完整的童年。"

樂樂從血透換成腹膜透析,肚子上被植入一根膜透析導管。從此以後,他可以不再去醫院透析,每天早上7點,中午1點,晚上10點,由媽媽給他做腹透,交換4斤左右的透析液。做完透析後,用一根軟腰帶裹起來。

相比從前每周固定的血液透析,樂樂頭髮漸漸地的黑了回來,小臉上笑容也多了。他變得也更懂事了,會經常問媽媽一些問題。

「媽媽,你們會不會不要我。"

「媽媽,我生病花了你們好多錢,我想去掙錢,人家說,網上賣東西能掙錢,我也去賣東西好嗎?"

「媽媽,爸爸工作那麼忙,你照顧我那麼辛苦,我每天早上給你們做早餐吧。"

樂樂每天早上6點多就會起床,今天煮稀飯、明天下麵條,每天3個水煮蛋,有時候還會做水果沙拉,爸爸、媽媽、樂樂,按照每個人的食量,分成三份擺放在桌上。

去年,樂樂有過一次換腎的機會,醫院讓他去做腎臟匹配。遺憾的是,最終沒有配型成功。從醫院出來後,樂樂一直很沉默,他突然對媽媽說,媽媽,我心情很不好……

腎移植並不是一勞永逸的治療,最樂觀的預期是讓樂樂不用再透析,不用被併發症和感染折磨,過上十幾年相對正常人的生活。然後,再透析,再等待腎源……

「這樣,他也就40多歲、60多歲,80多歲,達到正常人的壽命。"

至於樂樂工作、結婚、生子,樂樂媽媽有的想過,有的沒想過。「聽說,女的得了這個病,不能生孩子,男的好像沒什麼影響吧。可是,又有誰會嫁給他呢……"

樂樂媽媽說,就算我們老了走了,怎麼也要給他留下一筆錢。

腎移植成功後又複發

17歲的小楠說我想過生死

在寧波,尿毒症患者血透最集中的地方,是在鄞州二院,105個床位,500多個留治病人,300多個隨訪病人。每張病床、每個透析機,被醫護人員安排得滿滿的,每個病人,都有自己固定血透的時間,不然,就沒有「位置"了。

腎內科醫生施翎說,醫院新建的一層透析大廳快啟動了,到時候,能接納更多的血透病人。「可是,再多的床位,都是不夠用的,會有更多的尿毒症患者過來透析。"

透析中心外面的走廊,醫護人員走過這裡,會刻意把腳步放得輕輕的...

17歲的小楠,是這裡年齡最小的「常客"之一。看上去,他就像10歲出頭。

周一晚上,他躺在鄞州二院的病床上,左手臂上扎著針,一根鮮紅的管子通過旁邊的透析機連接到他的身體。

他的面前,是一隻被手機支架固定在半空中的手機,正播放著一部電影。枕頭旁邊,散亂著一盒已經撕開的餅乾和一瓶AD鈣奶。

小楠是鄞州某中學高一學生,住在長豐,每周一晚上、周四中午和周六晚上,他都會坐20分鐘的公交車,到鄞州二院做血透。

有時候,血透完,爸爸會開車過來接他。基本上,去的時候是他一個人,回家的時候,也是一個人,在家裡過一晚後,第二天早晨6點多去學校。

「爸爸媽媽太忙了。我是住校的,透析完太晚,不方便打擾同學,就回自己家睡覺。"病床上,他聲音輕輕的說。

說起得尿毒症的經歷,他輕描淡寫的略過:10歲那年,一次感冒發燒,可能是抗生素打多了,檢查出腎衰竭。

一開始,他用的是腹膜透析治療方式,跟樂樂一樣,肚子上留了根導管,用軟腰帶裹起來,然後和正常孩子一樣上學。

「班裡很少人知道我得了尿毒症,有些調皮的孩子,經常來找我玩,互相打鬧,我都是避開的。"

小楠因為自己的病,從來不跟同學們發生衝突,任何時候都會選擇忍讓。有時候,同學們打鬧他實在避不開了,會提醒他們,你們千萬別打我的肚子。

肚子上留置的導管連接腹腔,碰到了,很疼很疼,更不用說被打到了。但是,哪個人沒有不頑皮的童年呢?有時候碰到了,疼著,哭哭也就過去了。

腹透的日子持續了3年。13歲那年,有個年輕人因為車禍去世,捐獻的腎臟跟小楠匹配成功!

手術很成功,小楠病床上平躺了一周後,醫生給他去掉了腹腔的導管。從此以後,他可以跟正常人一樣,和同學們玩鬧,出去旅行,不再有每天一日三次的透析。「那是我一生中最輕鬆的日子!"

可是,這個腎臟畢竟原本不屬於他,小楠早晚各一次要吃排異葯,一次8、9顆。這並不是一個孩子所能堅持的。好幾次,他都忘記吃藥。慢慢的,他發現,不吃排異葯,也沒什麼壞事,後來,乾脆不吃了。

這成為小楠至今最懊悔的事情。「唉,小孩子嘛,不懂事,你知道的。"他平和的說。

三年後,也就是去年,他又出現了蛋白尿、血尿以及肌酐升高,一檢查,尿毒症複發了。

小楠至今還記得,當他再次躺在醫院的時候,一向堅強的父親,拉著他的手直哭,罵自己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沒有提醒兒子吃排異葯。

施翎醫生的心裡其實也是一肚子的火,像小楠這樣因為沒有好好吃藥,結果又回來的,我們有時候還是挺生氣的。「好不容易得到的腎源,小孩子不懂事,家長應該好好監督吃藥啊!透析,遭罪的是孩子,想再移植,排異的概率會比第一次更大!"

現在,小楠只能從腹透轉成血透,過上了每周三次、扎針血透的日子。

「腹透或血透,其實都是給身體排毒。我們的腎臟壞了,沒辦法自己排毒,只能靠這兩種方式排毒。"小楠把尿毒症比喻為排毒,樂觀的說,血透比腹透好多了,排毒排得更乾淨,「臉色不那麼臘黃了,眼睛也不那麼腫了。"

本文部分圖片由受訪者家屬提供

做透析時看電影,是唯一忘掉鬱結的辦法。看著看著,小楠睡了過去...

生病前,小楠最遠去過南京,生病後,最遠只去過寧波象山。曾經在夢中,他夢到自己是個平常人,走很遠的路,去很遠的城市。

想過死嗎?

想過。

喜歡過班上的女孩子嗎?

沒有。

有夢想嗎?

我想去一趟北京。那是首都。可是,一來一回需要的時間太久了,沒法去。我真後悔,那三年健康的日子,沒有去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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