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犼這種動物是怎麼一步步成為龍的兒子,觀音的坐騎

犼最早的形象應該是一種狗,據南北朝時期顧野王編撰的字典《玉篇》解釋,很簡單「音吼,似犬」很簡單,標出了讀音,就像我們現在字典解釋藏獒一樣。但越簡單的解釋就越給人無限遐想,很快在《集韻》里就有了一個誇張:「似犬,食人。」雖然還是像狗一樣,但已經開始吃人了,不過吃人不算多大的本事,頂多就跟老虎一樣的猛獸。這些著作畢竟是嚴肅的,尚不敢過於誇張。

犼這種動物是怎麼一步步成為龍的兒子,觀音的坐騎

犼的本領第一次超過老虎獅子是在筆記故事裡,明朝時的《偃曝談余》上說,有番邦為皇帝進貢獅子,押運的老外就和獅子睡在一個籠子里。這個老外還養了兩隻小動物,就叫犼,不過這犼不再像狗,而像是兔子,兩耳尖長,身長尺余。獅子發威的時候,只要犼一來,獅子立刻變得服服帖帖。因為這犼的尿腐蝕性極強,像強硫酸一樣,沾著就腐爛,獅子所以才會害怕。犼在這裡已經得到了一點神化,雖然這部位是從尿液開始的。但從此就一發不可收。

在《封神演義》里那個守著四象陣的金光仙最後現出原形,就是一隻金毛犼,不過他被慈航道人收為坐騎,在《西遊記》里他又成為觀音菩薩的坐騎。這兩部神怪小說里,犼本領儘管大,但終被降服,淪為牛馬一樣的坐騎。但在筆記小說里他們的本領簡直無可匹敵,先是在《述異記》中被描寫成一個比龍還要威猛的生物,以龍腦為食。和龍打架,口中噴火,龍根本不是對手(可憐的龍不是也會噴火嗎?)。作者說得活靈活現,說是在康熙二十五年夏天,平陽縣有犼獵食龍,結果三蛟二龍共戰一犼,結果犼還成功殺掉了一隻龍兩隻蛟,他自己也光榮戰死,落在地上。有人見這犼同馬類似,不過身上全是鱗片,鱗片上騰起火光丈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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犼如此驍勇,而且敢吃代表正義的龍,如果不交代下來歷,難免讓人不能信服,於是袁枚在《續子不語》就說了,殭屍初變為旱魃,再變就是犼。也就是說犼是殭屍的最終進化狀態,他們過於厲害,只有菩薩才能鎮壓,所以要把他當成坐騎。只是按照袁才子的理解這犼就應該是人形才對。

於是犼的外形就有了四種說法:狗、兔、馬、人。但無論那一種都跟龍沒有關係,而且他還是龍的對立面,照說不應該進化出龍頭才對。可為什麼我們都認為犼具有龍頭呢,這跟華表有關。天安門前那兩根華表上都有個龍頭龍體卻長著四足的神獸,一般都說這是犼,詳細點介紹說這是龍的九子之一,性忠好望。但這實在與真實的犼完全不搭界,他是龍的天敵,怎麼能是龍子?而且從上面無論哪一種說法,這都不可能是一種瑞獸,尤其對於皇帝這種以龍自比的職業來說,用一隻要吃自己腦子的神獸放在門口實在不該。再說這種神獸遍看資料他性格也不忠誠,並不好遠遠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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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是一種誤會,人們把這兩隻瑞獸稱為犼,估計跟他形象有關,兩隻瑞獸高高在上,似乎望天而吼,所以人們稱之為望天吼,吼犼相誤,把他稱為了犼。實際上龍的九個兒子雖然傳說版本不同,但無論哪個版本都給他賦予一個好望的兒子,比如明代的陸容在《菽園雜記》里說螭吻好望,《徐氏筆精》上說這龍有個孩子叫瓦貓,也是好險好望。說得最清楚的莫過於王世禛在《香祖筆記》里說龍有兩個兒子叫牴、危(原文左邊還有個牛字邊),性格忠誠,作者直接說承天門前華表上的動物就是他們兩個。不管叫什麼名字,他們都是龍的兒子,所以要長出龍的身體來。

犼這種動物是怎麼一步步成為龍的兒子,觀音的坐騎

百十年後,華表上那個神獸估計就會成為犼的新形象,誰會在乎他原來什麼樣子呢。經濟學上有個原理叫合成歸謬,也就是說眾人都做他們認為對的時候,但集合起來,對於一個社會來說就是錯誤的,在民俗學上恰恰相反,通行的是合謬歸成,如果大家都按錯誤的說法來講,那以後就會成為正確的。

因為說到底,一切民俗都是人民創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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