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胖子都有減肥的理由
part one
幾日前，何輕煙點開微信更新的消息，赫赫的標題突然讓她感到胸悶氣短，扔掉手中的電話。奔跑到洗手間，一個鞠身就開始乾嘔。水龍頭的液體嘩啦的淋過後頸，猛然抬頭，冰涼的水流划過背部，突然一個哆嗦。讓她目視到鏡中的自己，半張臉的黑眼圈，毫無光彩的雙眼深陷於兩側顴骨。削瘦而細長的臉頰喪失紅潤顯的慘白。她脫掉套在身上淺顯的短袖。看到脖頸下的鎖骨從兩肩隆出。隱約的可以在鏡中一個反身看到自己的隆椎。
新聞的標題是，相愛一年，胖小伙求婚170斤女神。
男主在廣州美食節求婚時說了一句：「我喜歡陪你一起吃飯，請允許我陪你吃遍全球，陪你吃一輩子。」
她看到自己的身體，想起暮光之城裡伊莎貝拉·斯旺懷上愛德華·卡倫的吸血鬼之子。豐滿的身材因為孩子攝取大量營養而變得骨瘦如柴。而鏡前的她，彷彿是貝拉的翻版，沒有懷胎的削瘦，卻是因為相思而變得骨節分明。
何輕煙看到那句話的時候，又開始乾嘔。如果說新聞裡面那份感情能夠使彼此跨過變胖的障礙，那麼它比起煽情的情話一起變老變得更加有力度。但何輕煙此生卻輸在了這個胖字，因此喪失了多年前和那個被求婚的女孩同樣的愛情。與那個女孩不一樣的地方，那段感情是從清瘦變得豐滿，而她是因為相思從肥胖變得削瘦。她和謝南柯，度過了漫長的馬拉松，因為一場彷彿全天下都知道的誓言。不斷的付出代價，沒有美好的結局，讓後來形同陌路。
何輕煙是後來才喜歡喝茶的，不同茶的清韻讓她光臨我的店面。之所以光臨，主要是我的店小，安靜，沒有塵世浮華。她總會坐在我的面前，一副喧囂的口吻說：「老闆，給我一杯熱茶。」從她的語氣里我知道她不懂茶道，甚至分不清不碧螺春和龍井茶，用著不適宜的杯具裝茶的種類。她來的目的是因為有一個聽她說故事的人，也就是我。
我不是一個情感分析師，我只是一個聽別人說故事的人。她總會坐在我的對面說著不同的故事。而她說的範圍很廣，朱麗葉和祝英台，維納斯和許廣平。她現在要講的是一個愛情故事，一個讓何輕煙沉溺於過去的美好回憶，故事的標題是，胖子是怎麼樣減肥的。
店裡面專門做茶的師傅做好溫杯投茶倒水這三步驟開始出湯，讓店裡面的端茶妹將喝茶的杯具端到我們的前方。茶色清亮，空氣韻著苦丁茶的香氣。
我學著她的口吻：「你的熱茶來了。」
逸屛君開了三年，何輕煙是一年前來我的小店的，她每回來都會用一個故事來換我一盞茶。變相的請教了茶道的問題，因為我懂茶，知道什麼樣的茶配什麼樣的杯子，什麼樣的人聽什麼樣的故事。而何輕煙是茶，我就是那杯子。我想聽故事，就得像茶杯一樣把她留下來。
她清了嗓子，黑色長髮撩到脖頸後，露出明顯的鎖骨。沒有太多廢話，開始娓娓道來。
part two
「『我其實是個天使，之所以在人間，是因為體重的原因。」
何輕煙不是生來就具有一副纖細削瘦的身材。生下來就比普通孩子重三斤，大號的裙子與衣服不斷的遮掩身體的贅肉。白皙的肥肉長滿身體的所有角落。腰部圈成水桶，手臂環成排水管。雙眼嵌入嬰兒肥的圓餅臉，兩顆黑色的按鈕，粗壯的大腿踩著36碼的帆布鞋，活像了一個全自動的小天鵝牌筒裝洗衣機。
一到熱天就要命，汗水一揮便可以在空中召喚出彩虹。何輕煙是一個將快餐當成正餐吃的胖子。我聽到這裡的時候問她是否想來一個冰淇淋。她擺了擺手，說當年如果少吃一個漢堡加雞腿說不定就可以追到她愛慕已久的男神。當年何輕煙就是一個相當自信的女子，提著手中粉色的小包包，在肉餅臉塗了各種化妝品。踩著黑色的小高跟就去見自己心儀已久的大二籃球隊的前鋒隊長。很可惜的是，沒有那種一見如故便可以相濡以沫的投緣。被前鋒隊長拒絕的時候，她開始意識到自己要減肥了。
「以前見過你的人知道你現在的模樣肯定要為你的身材尖叫吧。」我說。
多少女生為了獲取一份溫情的相戀有男神的陪伴不斷的揚言立誓無數次的減肥，恨不得天下人都能聽到此番豪言壯語。然而真的面臨絕食與劇烈的甩脂運動時，總會在前一刻慫掉，安慰自身只有吃飽才能有力氣減肥。周而復始，沒有人能夠堅持下來。人總是說抵擋不過時間，其實是時間抵擋不過我們的善變。何輕煙瘦下來的原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來店裡面的善變讓我措手不及。
我想起一句話，一個人如果經歷過很多苦難，是會變得比較堅強，但是卻很難再快樂起來。
她和想像中的一樣，沒有露出愉悅的表情。卻讓我一剎那間看到她的雙眼因為我那一句話而顯得悲涼。她只是尷尬的笑笑，給我說了後面的故事。
班上有兩個分別叫何輕煙和謝南柯胖子，儼然成為眾人眼裡一幅絕配的風景。身為同桌且同胖並且兩人共同佔領了四人的教室地皮。彼此沒有因為體重的原因惺惺相惜。相反因為彼此太接近於雙方的照妖鏡而不斷的表現各種嫌棄，進而爭吵的面紅耳赤，然而雙方的對罵卻成經典的話題。
「何輕煙，你看你一身的肥肉過三八線了。」
「你離我遠一些，夏天坐在那裡都能抖一身油。」
「死胖子。」
……
老師安排的座位，天註定讓周圍同學對他們取名為國寶大熊貓夫婦的美稱。然而謝南柯不在意，並不代表何輕煙不在意。說到這裡，何輕煙泯了一口清茶。
我一生都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找不到自己的所依。
何輕煙忍受不了一個和她一樣具有日本相撲力士身材的人指責自己長的矮胖丑沒有未來。謝南柯深情的話語似對唱的情歌：「懷不了六甲的身孕，卻頂著懷哪吒的肚腩。」
何輕煙一個性急：「我懷不了六甲你定也是斷子絕孫。」
開始有同學的笑聲如雷灌耳的傳來，何輕煙臉紅到脖頸，剛要解釋卻因為一陣唏噓聲而結舌。謝南柯卻又一句話讓雙方陷入曖昧的情節。
「你要是能夠身懷六甲，我就不會斷子絕孫。」
開始有人吹口哨，女生高喊在一起。本來沉悶的氣氛因此像點燃了導火線一般從中炸裂。然而周圍人不以為然的玩笑卻徹底激怒了何輕煙。
這是何輕煙第一次發了怒火掀掉桌子奪門而出。書本嘩啦的散了一地，未蓋帽的筆頭深陷筆身。謝南柯嘖嘖的看著那隻不能在使用的鋼筆，發出惋惜的聲音。他笨拙的起身，艱難的彎腰去收拾書本，卻不斷的用眼神去瞅跑出門外的何輕煙。腰上的肉像水桶，跑起來像一隻南方企鵝。而那隻企鵝，不斷的用鰭狀翅膀在跑遠的同時用手背抹著臉頰。
氣氛突然冷靜下來，有人開始覺得尷尬，男生仍然開始唏噓，女生強烈要求謝南柯去追跑遠的何輕煙。
她們滿口的關心和催促，但謝南柯明白她們只是想看這場鬧劇演到最後，她們嘲笑著兩個胖子的相互嘲諷。他也知道所有人都不懷好意。但他不介意，一開始自己說的所有話，都沒有半點糊弄的意思。他不覺得肥胖會影響未來的生活，甚至覺得那隻企鵝奔跑的時刻感到有些……可愛。
在意別人的眼光的她受夠了這樣的生活。她討厭人們看待小丑的方式來看待她的體重，個子不高卻體重過兩百，沒有作用卻要浪費國家糧食。別人都會想每日她是怎樣將那件特大號的校服籠罩在龐大的身軀內，甚至有人懷疑她是否能夠彎腰上廁所。跳繩不超過十個，仰卧起坐一個都起不來身，體育測試跑在最後，還需要周圍人摻扶爬到終點。她感覺到自己跑過的地方都會引起輕微地震。
part three
何必用一個人的過去揭人家的傷口，你所聽到的看到的終究不是本質。誰還沒有個過去，何必抓著不放。
我用這句話來形容後來嘲笑何輕煙過去身材的人。不過那是我和她這個故事結束後的事情，因為一些我不知名的人自稱何輕煙的同學不斷的用她的過去開無厘頭的玩笑，她的沉默不語引發我的怒火。那句話雖然嚇走了那些女孩子，卻丟掉了我一單生意還打爛了我三隻青花瓷茶杯。
何輕煙就是這樣一個人，面對別人異樣的嘲諷不會做出任何過格的事情，漫不經心的態度和一副與世間脫離爭論的模樣。不反抗成為一貫的作風，我有些惋惜這個女孩。
「那些懷女孩罵人都戳到脊梁骨了，你還那麼沒事人般的淡定。別的女孩遇到你這個情況，早就一杯熱茶讓她的面孔同她的人生玉石俱焚了。」
何輕煙開始清脆的發出銅鈴般的笑聲，而那一刻窗外的涼風剛好拂過她黑色的秀髮，陽光照射在她的面孔上，明亮彎彎的雙眼微眯。而此刻，許多蝴蝶從我的內心相撞，彷彿一個張口蝴蝶就會從口中飛出。在這華麗的錯覺里，時間是賊，偷走了我的一切。她驚艷了我的時光，我只求溫柔她的歲月。
她用中指輕點嘴唇，放下手中的茶杯，輾轉茶葉在杯中撲騰，開始接著上一個沒有說完的故事。
而我就靜靜的坐在她的對面，聽著她細數過去的時光，故事太長，讓我不捨得從中走出她刻畫的回憶。
謝南柯一直想是否要去尋何輕煙，但沒有容他準備去安慰這個胖女孩受傷的內心時，何輕煙卻只身前來尋自己。地點是每日中午放學眾人戰火紛飛的食堂。她端了八人飯菜排放謝南柯的面前，用著一副我要和你決一死戰的表情搖了手中的飯卡：「這頓飯我請，不過作為我不計較你前次詆毀我，又大恩的陪你吃飯，關於餘下的事情，你得按照我的意思去做。」
這簡直是赤裸裸的報復。
謝南柯這一輩子都沒有吃過這麼多的飯，而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與被人稱企鵝妹的她共進午餐，沒有紅酒和燭光晚餐的浪漫，只是一場風卷殘菏吃飽撐死的過程。雙方打賭在短時間內各自吃掉四人飯菜以及飲盡六瓶可樂。輸的人，圍著操場跑十圈並承諾在校期間允許對方使用召喚自身做任何事的能力。
他自然會輸，因為他沒有何輕煙那麼能吃。當然還有別的原因，不過那其中的小瑣碎，就是他的問題了。他依照何輕煙和他立下的誓言，開始了人生第一場馬拉松。何輕煙對他的使用很簡單，找到和她一樣胖的人作對照，為了不再看到照妖鏡而瘋掉減肥。目的很明確，孤獨的內心需要溫暖陪伴。而那個和他一起勵志減肥的人，在她那些困難的日子裡度過了艱難的時光。可惜的是，那個和同她減肥的胖子後來因為改變這一詞，杳無塵音的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part four
每日天空拉下帷幕，諾大的操場中白色的跑到就會出現兩個緩緩移動的身影。笨拙的身軀跑得不快卻發出沉重的喘息。有人說精神可嘉，伴隨其他人少來助陣。但更多的是情侶散步間戲虐的話題，胖子都知道獨善其身了，看你腰上的二兩肉，要多向別人學習。
兩個胖子總有那麼一段時間像大姨媽來襲一般翻臉不認人。主要是嫌棄雙方胖的原因，和謝南柯那張得理不饒人的嘴。
「何輕煙，你跑得好像企鵝。」
「那隻蠕動的不就是你嗎？」
「你會不會還沒有跑到終點就會撲街在這裡？要不要我叫個八人擔架隊來？」
「你在廢話我就讓你死無全屍。」
「那個，今天中午想不想要全家桶加冰淇淋？」
何輕煙舔了乾裂的嘴唇，悠悠的停了下來：「想……」
「死胖子，你就一個人肥下去吧。哈！哈！哈！」
最後的結果某人在操場上留下殺豬般的吼叫和某人忍無可忍的手捧全家桶吃的油光滿面。
堅持了兩個月，何輕煙滿心歡喜的借來體重稱。深吸一口氣，而站在旁邊的謝南柯手中也捏了一把汗。
「上去吧。」
後來何輕煙並沒有因為長期堅持跑步而達到她所預期的效果，她惆悵的指著電子稱說儀器壞掉，她一斤肉都沒有掉。
謝南柯思索了一番：「我覺得你瘦了，只是肥肉壓縮成肌肉了，所以你的斤數沒有消減。」
何輕煙和謝南柯的長跑因為沒有效果而停止了運動，這讓那些平日里陸續看她們跑步的人尋找了許久的身影。果然，減肥這種事，真的是說說而已，堅持下來的人基本上滅絕了。
她頹廢的從樓下叫了兩人餐的外賣，咬著手中的雞腿大口的喝著可樂。邊哭邊吃的對著謝南柯說：「減肥什麼的，果然沒有吃下去消化的容易。」
「你當初為什麼減肥。」謝南柯坐在胖企鵝前沉默不語片刻後說出這句話。
「我想我瘦了以後，可以談一場正常的戀愛。」她將最後一口米飯消滅在胃囊中。
「你向我表白吧。」
「為什麼是我向你，而且還表白。」
「因為這樣我會答應啊！」
……
part five
於是當年學校有了這麼一個感人的愛情故事，兩個胖子在漫長的馬拉松中相愛相識，終於修成正果。無數女孩中心目里偉大的愛情，成為歷年來單身人士傳頌的對象。
「後來呢，你和他怎麼樣了。」
「因為我的原因，他離開我走去很遠的地方去了。」
距離我不知道有多遠，但是足以杳無音訊。
相愛一年，胖小伙陪胖姑娘一起吃了三年的美食，不在乎身上的肥肉橫長，不介意周圍人的眼光。陪何輕煙度過那艱難時光的人，不斷的窮盡所有的溫柔庇護她的一切。
人總是這樣，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生活會被上帝誤解過於安逸而發動懲罰。
她本來以為只要一直下去，她就會和身邊的人一同生活並相伴至老，她以為自己深愛這個男孩的一切以至於容不下其他人的存在，或者說。何輕煙只有他，而且不能沒有他。
直到她曾經愛慕得前鋒對長走到她的面前告訴她：「我挺喜歡你的，你蠻可愛，我們去吃飯吧。」
她突然覺得她與幸福撞的滿懷。
而心中本來以為只能裝下謝南柯的她，卻動搖了，不斷的給這個前鋒隊長騰挪位置，直到將謝南柯逼到沒有地方，滿顆心裝的，變成其他人。
前鋒隊長的優勢完全蓋過謝南柯，個子高，人清瘦。並且不是謝南柯般那種其貌不揚，眉清目秀脫掉上衣打街頭籃球，可以明顯的被汗水覆蓋的人魚線亮瞎雙眼，成為眾多單身女生眼中的典型男友臆想對象。
何輕煙如願以償的與前鋒對長走在了一起。謝南柯尊重她的選擇，既然她有更好的選擇，他也不過多的阻攔。如果她能夠在別人過的更好，他也沒有理由打攪她的幸福。
只是畢業離去的時候，他首次感覺自己身為胖子的悲哀。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見到那個男孩，陪他一起在狂風暴雨中跑操場，在夜市裡面吃麻辣串。給她留下一個雞腿漢堡，並抹掉她臉上的肉鬆渣。
「前鋒隊長現在和你保持聯繫嗎？」一壺茶涼透到底，杯中的茶葉由淺綠變成深綠。
「沒有。」
「為什麼？」
「因為他是騙我的。」
頓時語塞。
最難過的是遇見了，得到了，又匆忙的失去。然後在心底留了一道疤，它讓你什麼時候疼，就什麼時候疼。
part six
前鋒隊長只是和別人賭球輸掉了比賽，而賭注就是向全校最胖的女生邀請吃飯。
然而何輕煙卻誤以為對方給她伸了一雙手，要和自己雙宿雙飛。並且甩掉了陪伴她的謝南柯，前鋒對長愧疚又反感。愧疚的是用這個女孩當賭局，並且欺騙了她的感情。反感的是女孩離開一個不應該離開的人。
前鋒隊長開始厭倦身後沒日沒夜的跟隨。這個女生沒有什麼不好，脾氣溫柔人也和善，不會耍心機想法又單純。但是他就是不喜歡，他潛在型的屬於外貌協會，不願看到周圍人指指點點的眼神和耳邊的嘲諷。終於有一天，他忍不住了。
「其實一開始我對你說的話都是騙你的。所以我們以後不要走在一起了，我不想耽誤你。」
從那以後，這個人終於甩掉了身後的跟屁蟲。而何輕煙，卻真的難過了。
想笑而不能笑，與想哭與不能哭，什麼更難過些？時光會慢慢雕刻我們的面容，最終讓我們自己也不認識自己當初的樣子。而何輕煙忘記了自己本身的樣子，不明白擁有一個愛她的人是多麼不容易。
她再沒有謝南柯的聯繫，他已經從她的人生中徹底消失，只能夠在回憶中找到那個肥胖的，緩慢的而且一個微笑就會扯到臉上肥肉的人。
然而她開始有了和謝南柯一樣的感覺，首次為了自己的選擇而後悔。
她開始覺得噁心，不斷的乾嘔，自從畢業後就開始一個人的生活。為了生存在這個混亂的世界中尋找能容納自己的位置。飲食沒有規律的情況下，可能因為生活的原因，她再沒有對路邊的雞腿流口水。她甚至可以將沒有吃完的半碗米飯倒進馬桶裡面，並且將才吃進去的狼狽的吐出。
後面抑鬱不振，得了厭食症。那個曾經日夜為減肥奔波的人在不經意的情況下，從兩百斤的胖子瘦到不到九十斤的高挑少女。她終於實現了自己的願望，但是那個曾經和他一起瘦的人卻再也沒有出現。
「時間並不會真的幫我們解決什麼問題，它只是把原來怎麼也想不通的問題，變得不再重要了。」
這是我問她還在乎那個離開的胖子時她答的話語。
part seven
說到這裡，故事就講完了，而我們的話題也就到此結束。
她將苦丁茶一飲而盡，我將屏風向我們這裡拉了一下，要是被其他參茶的人看到這番模樣，倒是我這個老闆有些不負責任了。
我問她什麼感覺。
「苦。」
我和她都笑了，隨後沒有多少話語，她離開了我這個逸屛君。而且很多年都沒有回來照顧我的生意。
她說她後悔了，要去找那個胖子。她臨走時，我站在店門口，微笑的說：「我等你回來。」
何輕煙收到了謝南柯的明信片。於是她開始了漫長的旅行。
登山鞋帶著倔強的她從羅平追到稻城，去了鳳凰城然後去了烏鎮。跋山涉水來到瀘沽湖，看遍無盡河山，沒有聯繫方式的尋找，僅憑藉一張明信片照下的風景來辨別他的去向。謝南柯手寫鏗鏘有力的鋼筆字，字如其人般陽光清秀――何輕煙，我在這裡等你。
五年後，我還在逸屛君跟別人說參茶的意境，突然我的店門被一個身材肥胖的女孩打開。
她重重的將明信片摔在我臉上，滿眼淚花的說：「我長胖了，要去減肥。」
我彷彿看到了當年和一個女孩夜跑操場的場景，突然就笑的沒心沒肺。敞開懷抱，面前的女孩突然撲進我的懷裡，撞到我的骨頭哐鐺響。可能我離開的時候也得了厭食症，不過我覺得我快要治好了。
何輕煙，歡迎回來。我細聲在她的耳邊低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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