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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諸葛亮是怎樣炮製千古奇冤!

諸葛亮怎樣炮製千古奇冤

公元228年1月,諸葛亮第一次出師北伐,大軍出祁山,奔襲隴右,安定、天水、南安三郡響應,北伐形勢一片大好。2月中旬,馬謖與張郃在街亭展開決戰,蜀軍潰敗,諸葛亮狼狽而歸。事後,諸葛亮「戮謖以謝眾」——即小說家津津樂道的「揮淚斬馬謖」。第一次北伐以喪師殺將而告結束。

令人不解的是,同為敗軍之將的諸葛亮與馬謖兩人,在當時的遭際,在後世史家的定評,在千秋萬世百姓們的心理定位,實在是有天壤之別。一為千古罕見的道德楷模,至高無上的智慧化身,一為出盡洋相的跳樑小丑,紙上談兵的千古笑談。歷史是如此勢利,如此不公不正,如此不遺餘力地作踐小人物,墊高大人物,實在讓自詡為有獨立思考能力的我輩不寒而慄!

本人仰而思,俯而默,中不昧良心,翻爛了一部三國志,窮搜了後世史家各種煌煌之論,現代人對此事的研究當然更不肯放過。窮數年之功,似乎找到了答案,一轉念間又全部推翻。又經數年冥思苦想,如佛祖在菩提樹下打坐,似達摩在洞中面壁,忽一日,心中豁然開解:原來馬謖是千古第一冤大頭,揮淚斬馬謖是千古第一奇冤,而冤案的製造者,正是千古聖賢諸葛亮。諸葛亮靠鍛煉冤獄,醜化矮化馬謖而成就自己的聖賢形象,靠抹黑他人而打造自己的不敗金身,其手段之巧、之奇、之匪夷所思,真不枉了三國演義里「三絕」之一——「智絕」的名頭。

某不敢信口雌黃,用史為證。

諸葛亮出祁山。加郃位特進,遣督諸軍,拒亮將馬謖於街亭。謖依阻南山,不下據城。郃絕其汲道,擊,大破之。南安、天水、安定郡反應亮,郃皆破平之。(《三國志·張郃傳》)

(建興)六年春,揚聲由斜穀道取眉,使趙雲、鄧芝為疑軍,據箕谷,魏大將軍曹真舉眾拒之。亮身率諸軍攻祁山 ,戎陳整齊,賞罰肅而號令明,南安、天水、永安三郡叛魏應亮,關中響震。魏明帝西鎮長安,命張邰拒亮,亮使馬謖督諸軍在前,與邰戰於街亭。謖違亮節度,舉動失宜,大為張邰所破。亮拔西縣千餘家,還於漢中,戮謖以謝眾。(《三國志·諸葛亮傳》)

建興六年,亮出軍向祁山,時有宿將魏延、吳壹等,論者皆言以為宜令為先鋒,而亮違眾拔謖,統大眾在前,與魏將張邰戰於街亭,為邰所破,士卒離散。亮進無所據,退軍還漢中。謖下獄物故,亮為之流涕。(《三國志·馬良馬謖傳》)

建興六年,屬參軍馬謖先鋒。謖舍水上山,舉措煩擾,平連規諫謖,謖不能用,大敗於街亭。眾盡星散,惟平所領幹人鳴鼓自持,魏將張郃疑其伏兵,不往逼也。(《三國志·王平傳》)

仔細檢索跟街亭相關的幾段文字,馬謖最大的罪名是「違亮節度」,具體表現是:「舉動失宜」「舍水上山」「依阻南山,不下據城」。既然馬謖的罪名是「違亮節度」,那我們就要問,諸葛亮的所謂「節度」到底是什麼?明了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先來弄明白此時的戰場形勢和雙方的軍力部署。

得益於魏國事先毫無防備,以及趙雲箕谷疑軍欺騙計策得逞,當時蜀軍已經取得階段性作戰的勝利,隴右五郡有三郡投降了諸葛亮,僅有廣魏郡和隴西郡拒不投降。諸葛亮派魏延等率領主力晝夜攻堅,圍攻月余不能攻克,此時形勢發生變化。魏國已經判明蜀軍戰略意圖和進攻方向,魏明帝曹睿親自坐鎮長安,派名將張郃統領5萬精銳撲向隴山要隘街亭,兵鋒直指諸葛亮大營。此時蜀軍總兵力十餘萬人,卻一分為三:諸葛亮居中,率3萬人居西縣;魏延等率4萬多人繼續攻圍隴右未下郡縣;派馬謖率2.5萬人前往街亭阻擊張郃。戰場整體兵力蜀軍佔優,街亭局部戰場,魏軍2:1處於絕對優勢。

不過,當時諸葛亮並不清楚街亭張郃具體兵力,也不清楚魏軍何時到達。據此推測,諸葛亮事先的指示應該是:當路下寨,佔據街亭城池,死守隴山要地,待分兵掠地的魏延、吳懿等完全佔領隴右各城,然後由諸葛亮自己統帥全部兵力與張郃展開決戰。馬謖的任務是死守,儘可能久地拖住張郃,為主力部隊爭取時間。

這個作戰計劃實現的關鍵是,必須有堅固的城池可以依託。實際的情況卻是街亭城小,而且殘破不堪,以前從未經歷戰守,毫無防禦工事可言。蜀軍野戰能力比不上魏軍,何況人數上處於絕對劣勢!即使諸葛亮親臨,也完不成守衛街亭的任務。

如果時間充裕,防守一方可以修築城池對抗強敵。問題是,修築一座有軍事意義的城牆工事,需要多少時間?馬謖有這個時間嗎?諸葛亮考慮到了時間因素嗎?張郃會留給他這個時間嗎?

如果有堅城可以據守,馬謖用得著「舍水上山」,在山上野營嗎?如果有充足的時間修城,還用得著「舉動失宜」,「依阻南山嗎」?難道馬謖連最基本的常識都不具備?顯然,事實一定是,馬謖在萬般無奈之下才做出「依阻南山」的抉擇的。

街亭之戰是一場遭遇戰,完全超出了諸葛亮事前的估計。魏軍行動神速,到達街亭的時間並不比蜀軍晚多少,馬謖在倉促之下應戰,無城可據,無險可守,失敗已成定局。唯一明智的選擇是迅速佔領最近的高地,憑藉居高臨下的地利,固守待援。馬謖的選擇並沒有錯,並沒有「舉動失宜」。假設諸葛亮本人親臨,面對此境,能比馬謖做得更好么?

如果馬謖完全不違「節度」,依照諸葛亮戰前指示當路下寨,佔據街亭抵抗,結局肯定是被魏軍包餃子,幾個時辰內全軍覆沒,馬謖或者當俘虜,或者當烈士。馬謖「依阻南山」,雖被魏軍斷了汲道,但至少能堅持一天一夜(從人體缺水的生理極限推知),如果諸葛亮的援軍能及時趕到,戰爭的結局也許會相反。諸葛亮並沒有小說中那樣神奇,那樣算無遺策,並沒派來援兵,所以奇蹟並沒有出現。退一步說,馬謖雖然失敗了,但由於他在面臨全軍覆滅的情況下做了正確的的抉擇,魏軍的軍事勝利打了折扣,即把一場酣暢淋漓的殲滅戰打成了擊潰戰,蜀軍只是潰敗,並沒有被殲滅,有生力量得以保存。

至此,我們已是心中雪亮:諸葛亮強加給馬謖的罪名統統不能成立。馬謖完全是冤死的,徹頭徹尾是個冤大頭。

史載馬謖之死,「於時十萬之眾為之垂涕」,這一條記載讓人深感困惑。馬謖如果真是兵敗的罪魁禍首,將士們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將其明正典刑還便宜了他,現在卻「為之垂涕」,並且有十萬之眾,無論如何,這不像是對一個罪不容赦的死刑犯應有的態度。這裡頭傳遞出一種信息,即三軍將士,那些和馬謖並肩戰鬥過的人知道實情,知道這是一樁冤案,知道冤案的製造者是誰,但又不能替他伸冤,甚至不能替他說話,所以才出現了「十萬之眾為之垂涕」的奇特一幕。

不是沒有人替馬謖說話。丞相參軍李邈列舉史例以勸阻孔明:「秦赦孟明,用霸西戎;楚誅子玉,再世不競」。不料引得孔明大不高興,將李邈免職後打發回了成都。李邈為馬謖說的這幾句話四平八穩,根本沒有指責諸葛亮的意思,也沒有替馬謖開脫 ,只不過是說人才難得,不宜殺掉良將云云,諸葛亮何以惱羞成怒,竟至於將他罷官免職?千古賢相竟然可以這樣以權勢打壓持不同意見者,以權勢阻塞言路,鉗制反對者的口舌?解釋只有一個:諸葛亮心中有鬼,心底發虛,害怕有人替馬謖說話。處置李邈,是向其他人發出嚴厲警告:你們幫馬謖說話,要置我諸葛亮於何等境地?替馬謖辨誣就是反對我諸葛亮,你們在政治上不要站錯了隊!於是百僚噤若寒蟬,十萬將士只能無言「垂涕」。李邈是極少數的不合作者,看清了諸葛亮的真實面目,因而在此後成為了諸葛亮的政敵。諸葛亮死後蜀國百姓到處為之立廟,大臣聯名上表懇請,一時成為風氣,只有這個李邈上表後主說了實話:「……,直以臣懼其逼,主畏其威……。亮身杖強兵,狼顧虎視,五大不在邊,臣常危之。今亮殞沒……,西戎靜息,大小為慶。」結果因為說實話被後主處死。諸葛亮活著時可以以一己之私罷免李邈官職,死後淫威還能讓政敵殉葬,這是何等不正常的政治氣氛!

還有一個人為馬謖說情,此人身份非同小可,他就是蔣琬。他是諸葛亮親自選定的接班人,諸葛亮歷次出師北伐,都留蔣琬在成都做丞相府的總管家,總覽後方朝政,簡直就是諸葛亮的分身,對諸葛亮的意圖應該心領神會。就是這個深獲器重的蔣琬對諸葛亮處馬謖以極刑不以為然,委婉進諫:「天下未定而戮智計之士,豈不惜乎?」諸葛亮流涕答道:「孫武所以能制勝於天下者,用法明也。是以楊干亂法,魏絳戮其仆。四海分裂,兵交方始,若復廢法,何用討賊邪!」這段話讀得我目瞪口呆!歷來的說法是諸葛亮持法公平,坦蕩無私,後人以此服膺,可是,蔣琬與李邈說的話,意思一模一樣,如果有罪,兩個人應該相當,兩人都應該免職,何以對兩人的處置如此迥異!一個被罷官,灰溜溜地下崗了,一個繼續高枕無憂地當他的接班人。看來,在諸葛亮大丞相眼裡,所謂的國家律法,只不過是他對付政敵的工具,他說有就有,他說無就無,對付政敵、保全自己時就揮起法律的大棒,庇護親信時法律成了空氣。諸葛亮對法律的運用,真是妙絕。

面對親信蔣琬的詰問,諸葛亮「流涕」作答。我們必須佩服諸葛亮的急淚,我都流淚了,你還怎麼著?蔣琬還能怎麼著?只有閉口不言了事。後面那一段堂而皇之的話,什麼「用法明也 」,那是極高明的鬼話,可笑後世人就此對他產生了膜拜之情,膜拜他什麼?「用法明也 」。蔣琬看著他所尊敬的老丞相所膜拜的三軍統帥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樣子,心中只剩下對這個鞠躬盡瘁的偉大形象的敬畏景仰之情。可憐的枉死鬼馬謖,他的冤情就此被諸葛亮的老淚澆得無影無蹤,當時再沒有人替他說話,後世也再沒有人替他辯誣,當然,除了區區在下。

馬謖如果真的罪大惡極,又如何讓十萬將士為他痛哭?如果他真的是一介草包,紙上談兵的小丑一個,又如何讓李邈和蔣琬這樣的智能之士為他說情?可見,小說家的話毫不可信,歷史家們所寫的,有時也不免把鬼話當成真話,後世讀史者,可要多留個心眼。

馬謖在「物故」前給諸葛亮上了一封遺書。

「明公視謖猶子,謖視明公猶父,願深惟殛鯀興禹之義,使平生之交不虧於此,謖雖死無恨於黃壤也。」

從這封遺書里,我又一次感到了困惑。依照常理,他應該悔罪悔過,痛陳自己給朝廷,給皇帝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損失,給他尊如父親的諸葛丞相的北伐大業帶來了毀滅性打擊,然後自請處以極刑,這樣的態度,才是一個戰敗將軍應有的態度。主動把戰敗的責任一肩承擔,才能替他尊如父親的諸葛丞相擺脫戰敗的責任,才能使諸葛丞相的威望不致因戰敗受損。可是,我們從這封遺書中一絲一毫也看不出他認罪伏法的痕迹,豈不是咄咄怪事!

除非,馬謖壓根就認為自己無罪。「謖雖死無恨於黃壤也」他恨什麼呢?

還有一點,以諸葛亮的賢明,假設他真有那麼賢明的話,照顧馬謖的家人子女,是他義不容辭的分內之事。諸葛亮視馬謖如子,馬謖視諸葛亮如父,幾十年的交情,還用得著在死前如此鄭重其事地拜請?兩心相交,莫逆於心,後事之託,不言自明。如此嘮叨,如此提醒,彷彿諸葛亮是個十足小人,並不值得信任,這又置諸葛亮於何地?古代講求情義的統帥,對於為自己出過大力,立過大功的部下的遺孤悉心照顧,撫養提攜,不遺餘力,這樣的事例每朝每代都有,這樣的將領每朝每代都有,看看清朝的曾國藩對待死去故舊的做法,我們就可以確定。這樣的將帥才能得人死力,才能成就事功。不過,沒有誰像馬謖一樣主動向領導提這樣的要求,因為這是不言自明的事,說穿了反而不美。

除非,這是馬謖臨死前在和諸葛亮談交易。

這交易的內幕我們做這樣的揣測,應該符合真實。我馬謖可以含冤而死,不替自己辯誣;你諸葛亮得答應我保全馬氏家族,保全馬家權位富貴。馬謖以一死來換取整個馬氏龐大家族政治上的安全與延續,也算是深通兵法的他兵行險道的極厲害的招數。不容諸葛亮不答應,因為這背後的潛台詞清清楚楚:否則……,否則怎樣?把事實,把真相全抖露出來,那就是魚死網破的結果。

馬氏家族勢力龐大,是荊州的世家大族。劉備能在赤壁戰後輕易取得荊州,與馬氏家族的鼎力支持是分不開的。漢末三國兩晉南北朝時期,有實力的家族常常左右政局,名門望族實為立國之基。當時馬氏家族的族長是馬良,在劉備集團里地位顯赫,後來馬家又積極支持參與劉備奪取四川的行動。可惜馬良在夷陵戰役里死去。馬氏家族需要政治上的強勢人物來確保整個家族的利益,馬良死後這個擔子就落到了馬謖身上。而這時馬謖犯事,最可怕的就是樹倒猢猻散,偌大一個家族,失去了保護傘。馬謖和諸葛亮的交易,也算是捨棄小我,成全大我了。

馬謖不是君子,也談不上是節義之士,這一點從他兵敗後的行為可以知曉。馬謖既沒有收集敗散軍士,也沒有像小說里說的那樣主動到諸葛亮那裡請罪,而是做了最不光彩的選擇:逃跑。

諸葛亮是不是君子?史上說他是,後世悠悠之口也多說他是,但據我們前文的分析,一點都不君子。兩個都不是君子,所以兩人一個以生命作為籌碼,一個以自己手中的權力做資本,一樁披著情義外衣的交易就此完美上演。

說馬謖於街亭戰敗完全沒有責任,這顯然不符實際。如果馬謖把諸葛亮死守街亭的命令置之不理,一哨探到張頜的進軍消息立刻退兵,併火速通知諸葛亮做好決戰準備,那蜀軍的贏面還是頗大。馬謖既然有時間把隊伍拉到山上,就應該有時間組織撤退。可是,馬謖太過拘泥,忠實地執行了諸葛亮戰前制定的死守街亭,阻擊曹魏援軍的軍事計劃,馬謖太迷信諸葛亮,不敢相信諸葛亮的作戰計劃是錯誤的,行不通的,不敢大膽否定上級領導的錯誤的指揮,最終導致北伐的失敗。這樣說吧,蜀軍戰敗不是因為馬謖「違亮節度」,而是因為過於遵從諸葛亮「節度」。而馬謖正是因為「違亮節度」的罪名被處以極刑的,這個罪名真讓人大開眼界。完完全全地罔顧事實真相,顛倒黑白,恐怕也只有一手遮天的諸葛亮才做得出這種事!

街亭戰敗,完全是由諸葛亮錯誤的指揮造成的,他是罪魁禍首,要負起戰敗的第一責任。

諸葛亮第一次北伐的時間是228年1月中旬,街亭之戰發生在2月中旬,整整一個月的時間,諸葛亮沒有考慮阻援的問題,而是忙於分兵掠地。這一個月里,魏國的皇帝從洛陽趕到了長安,張郃從荊州對抗孫權的前線趕回洛陽,又從洛陽組織5萬精銳趕到長安,再從長安趕到隴右街亭。這一個月里,魏國的戰場最高指揮官、關隴都督曹真早已判明諸葛亮的主攻和佯攻方向,採取了正確的應對措施。在這一個月里,諸葛亮對於街亭這一戰略要點完全忽視,沒有修築任何防禦工事。魏軍增援隴右,除了街亭一路,別無他路可走,街亭是決定戰爭勝敗的決定性的棋子。諸葛亮應該在一個月前就認識到,在街亭準備好高城深池,張郃無論如何都過不了這一關,隴右,甚至河西,都在諸葛亮的掌握之中。諸葛亮於此犯下了致命的的錯誤,犯了稍有軍事常識的人都不會犯的錯誤。

為什麼他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呢?原因在於他錯誤估計了形勢。北伐的初期勝利來得太容易,沖昏了他的頭腦,以為隴右諸城唾手可得。他低估了曹魏在此地統治基礎的牢固性,低估了敵方守軍的意志力和防守能力,而又高估了己方的攻堅能力。要知蜀道崎嶇,蜀軍長途跋涉,不可能攜帶重型攻城武器。諸葛亮本來的計劃是迅速徹底佔領隴右,再回過頭來從容對付從洛陽、長安方向開過來的曹魏援軍。眼見隴右諸城難下,卻沒有適時調整戰場重心,呆板地守著事先的作戰計劃,頓兵堅城之下毫無作為,白白送給曹魏一個月的應急準備時間,戰場形勢就此突變。

諸葛亮的戰場應變能力實在太差,而且又被曹真下了套子。北伐開始時是諸葛亮給曹真下了一個套子,曹真還真被套上了。派趙雲、鄧芝兵出箕谷,做出兵鋒直指長安的樣子,曹真一開始還真是驚慌失措。不過,作為疑兵只能迷惑敵人一時,怎能讓敵人一個月犯迷糊呢?曹真很快明白過來,反過來將計就計,又給諸葛亮下了一個套。本來他是關隴地區最高軍事長官,長安又由魏明帝曹睿親自鎮守,理應由他曹真曹大都督親自率領大軍前往街亭,可他不,派自己的手下張郃前往,他自己穩坐長安,做出率領大軍保衛長安,保衛皇帝的假象。其實呢,只有一萬人的兵力拱衛長安,護衛皇帝,關中完全空虛,長安可以說是一座空城,重兵全讓張郃帶往街亭了,這個計劃可真夠大膽,這才是曹真版的「空城計」。當然,越大膽越能讓諸葛亮產生錯覺,以為張郃兵力不夠爾爾,因而沒有充分重視,這也就是街亭戰役魏軍兵力佔據絕對優勢的原因。是曹真的超級大忽悠讓諸葛亮產生了錯誤的判斷。

說諸葛亮的戰場應變能力實在太差,這絕不是虛言。當得知張郃逼近街亭時,不管敵方援軍實力如何,他都應該重新審視戰場態勢,堅決改變用兵方向,儘可能地把兵力集中起來,實行圍點打援戰術。留下少量兵力監視隴右未下諸城,大軍悉數開拔街亭。張郃軍遠來疲憊,這是聚殲的絕佳機會。張郃所帶5萬精銳,是曹魏集團最後的戰略預備隊,其他主力部隊,遠在荊州揚州抗吳第一線,被孫權死死拖住。打敗甚至殲滅這5萬人,整個關中將不戰自潰,不日就可以佔領長安,而從長安到洛陽,一路上也是基本不設防,只要取勝這一仗,再加上東吳出兵牽制,諸葛亮「興復漢室還於舊都」畢生心愿,眼看就可以實現。這真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可惜,諸葛亮做了最差的判斷,做了最壞的軍事部署,分散使用兵力,擺出被動挨打的架勢,坐擁三萬強兵,屯駐距街亭350里之遠的西城,既不能及時知道街亭戰況,及時調整,又因為距前線太遠而不能及時增援,甚至連街亭戰敗後的潰散士兵也來不及收集,更談不上整頓軍容,重振士氣,以求拚死再戰。

說到這一節,我們不得不佩服毛澤東目光如炬,他讀這段歷史時的批註是六個字:初戰亮宜親臨。諸葛亮親臨不就是改變用兵方略,以主力與張郃展開決戰么?毛澤東的軍事思想,不以佔領地盤為主,而以殲滅敵人有生力量為主。換了毛澤東指揮這場戰役,恐怕張郃的命運跟張輝瓚沒什麼兩樣,還有可能順便俘虜在長安的魏國皇帝曹睿,假如他逃跑的速度比不過蔣介石的話。這當然只是後人看前人笑話之餘的喟嘆罷了。

其實即使在街亭戰敗後,諸葛亮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扭轉局面。從事後他率領西縣千餘家百姓從容撤退到漢中一事可以看出,張郃給了諸葛亮足夠的時間讓他重整旗鼓。戰勝馬謖,已讓他元氣大傷,不敢直逼諸葛亮大本營,而是順便去解救被魏延等攻圍已久的城鎮,去收復此前投順蜀國的郡縣去了。如果諸葛亮於此時一面召回魏延等軍,一面收編街亭敗卒,再加上一直沒有出動,因而銳氣絲毫未挫的三萬生力軍,仍然是以逸待勞,以多擊寡之勢,一舉扭轉敗局的幾率相當之大。可惜此時的諸葛亮,膽魄已喪,只想著安全溜回老巢,只盤算著如何找一隻替罪羔羊為自己推卸戰敗責任,只一心謀劃著如何穩固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

街亭戰役發起前盲目估計形勢,完完全全地瞎指揮,既沒有考察街亭有無地利可依,也沒有清醒地估計到張郃援軍兵力多寡和增援速度;戰役相持過程完全不在他掌控之中,不能及時增援,連戰場情況都不能及時掌握,只能消極不作為;戰後又犯了退卻中的逃跑主義。

街亭戰敗的第一責任人不是諸葛亮又是誰,他不是罪魁禍首還有誰是?

但諸葛亮卻覥顏說:馬謖才是。

且看諸葛亮事後如何劃分戰敗責任,我們從他上給後主劉禪的請罪書來分析。

「臣以弱才,叨竊非據,親秉旄鉞以厲三軍,不能訓章明法,臨事而懼,至有街亭違命之闕,箕谷不戒之失,咎皆在臣授任無方。臣明不知人,恤事多闇,春秋責帥,臣職是當。請自貶三等,以督厥咎。」

「不能訓章明法」是說自己的指揮命令沒有差錯,只是執行者出了偏差,「至有街亭違命之闕」則明指戰敗的根本原因是馬謖違命,「咎皆在臣授任無方」則說明自己的最大責任只是用人不當,「臣明不知人」則坦坦蕩蕩承認自己犯了知人不明的錯誤。「恤事多闇」四字含含糊糊,「闇」在哪裡,相信當時蜀國君臣也不敢妄加猜測。「春秋責帥,臣職是當」是說自己高風亮節,把本來應全部由馬謖承擔的責任主動搶過來自己承擔一部分。最後給自己一個「自貶三等」的處置了事。當然,放眼整個蜀國,從皇帝到大臣,誰能處分諸葛亮呢?沒人吭聲,那就自己從嚴處置自己以顯示我諸葛亮的「用法明也」。

這份請罪奏章真是千古傑作,從來沒有人能像諸葛亮那樣,推卸罪責也如此漂亮,竟贏得後世一片彩聲。諸葛亮用法嚴明,秉法公正,罪己甚嚴的形象深入人心。

更難得的是,諸葛亮在此事處理中始終表現得有情有義。請看《三國志》記載:謖下獄物故,亮為之流涕。蔣琬求情時,又一次「流涕」,馬謖死了以後,「亮自臨祭,待其遺孤若平生。」這番表演,真是太感人了,感動得人們不肯再去追究事實真相,可憐的馬謖在歷史上從此被定格為一個可笑的形象,唯一的作用便是襯托諸葛亮的崇高。

厚黑之學,三國時期的人運用起來,各盡其妙。據李宗吾先生之見,曹操長於「黑」,劉備精其「厚」,孫權不能專精其一,於「厚黑」各取一半。我覺得李先生還沒認識到,曹之黑,劉之厚,孫之半厚半黑,終究不及諸葛之厚黑兼通,兩者的造詣都臻於極致。他的厚黑功法施展開來,後世人絲毫不覺其厚黑,反而認為他是少有的千古完人。

馬謖雖然在後人眼裡是千古笑柄,其實他並不是傻子,多年在丞相帳下任職高級參謀,煉成了他的分析能力,從街亭突圍出來後,他清醒地判斷到了諸葛亮會讓他背黑鍋,即使幾十年親如父子的感情也絲毫指望不上,於是馬謖撒腿就逃。馬謖這一逃跑,更加坐實了諸葛亮加在他身上的罪名,更加能夠服眾了。可惜馬謖運氣實在太差,被抓了回來關進大牢,隔離審查。

被告馬謖,原告諸葛亮,審判官還是諸葛亮,審判結果是判處馬謖極刑。判決書下達了,要公開執行斬刑時諸葛亮卻猶豫了,萬一他在刑場上口沒遮攔怎麼辦?於是在行刑前夕,馬謖莫名其妙地「物故」了。妙,監獄裡什麼樣莫名其妙的事不能發生呢?誰去懷疑這裡面的蹊蹺?

39歲的壯年,剛剛從敵軍重重包圍中衝殺出來,照理,身體沒什麼大礙。以他的行政級別,給他一間條件好點的牢房應該不成問題,牢房的衛生條件應該得到保障,所以突然染上傳染惡疾的可能性並不高。他怎麼就「物故」了呢?馬謖被諸葛亮黑掉的概率太高了。

最令人不寒而慄的手段還不是這。人死了,還要抹黑他的屍骨。於是先帝的一則遺言恰在此時傳開。「馬謖言過其實,不可大用,君其察之!」先帝的話,是在馬謖的棺材板上結結實實釘上釘子,讓冤死的人萬世不得翻身。

劉備在夷陵慘敗而歸,在白帝城含恨而歿,死時留下的蜀國不是如磐石之堅,而是風雨飄搖,危如累卵,用諸葛亮的話說——「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多少後事要安排,多少元老重臣要接見,阿斗太子能不能順利接班,死後四川這塊地盤還是不是姓劉,這才是早夜以思的大事,哪裡有閑暇來管馬謖這樣的小角色可不可大用!何況,這時的馬謖年紀輕輕,資淺位微,其分量不足以進入一代梟雄的視野。這一遺言,十有八九是假。

那這是誰捏造的呢?

劉備這一遺言,在此前不可能流傳,否則諸葛亮怎麼去「違眾拔謖」?出現的時間點若合符節,恰在馬謖死後,真耐人尋味。劉備的遺言只可能對諸葛亮說,別人不可能在場,那麼,是誰炮製的這一遺言並別有用心地加以傳播?答案不言自明。為了抹黑馬謖,連已死的先帝都可以拿來利用,這就是諸葛亮的真實面目。

歷史上每一次戰敗,事後都要有人承擔戰敗責任,這是事實,承擔戰敗責任的人選,卻不一定就是那個犯有決策錯誤和指揮錯誤的大人物,必要時讓次要人物頂缸,這也是事實。關鍵是必須有人承擔責任,對上上下下有個交代,讓誰來承擔,是不是罰當其罪,這是次要一等的事,除了當事人誰會在乎呢?後世有太多的大人物,在這一點上成了諸葛亮的好學生。舉兩個最近的例子,一個是蔣介石,正是他的瞎指揮導致他軍事完敗,但事後每次開作戰會議都成功地歸罪於眾將領,歸罪於他們的執行命令不力,從某種程度上說,戰敗更加證明了蔣總裁的一貫英明一貫正確(有點像林副統帥文革時的語言風格)。還有一個就是毛澤東。1936年毛澤東指揮紅軍西征,西征軍全軍覆滅,毛澤東總結說這是張國燾主義的徹底失敗。

街亭戰敗,馬謖負主要責任,這樣處置上可以糊弄皇帝劉禪,下可以對那些沙場血戰的士卒,對那些以血汗支撐戰爭的百姓們有個交代,中可以給魏延等對諸葛亮頗懷不滿的軍事將領一個說法。尤其重要的是堵住了政敵李嚴的嘴巴。

蜀國當時有三股政治勢力,一是隨劉備進川的荊楚集團,一是劉璋留下來的東川集團,一是益州當地的土鱉勢力。第一股勢力居政治上的主導地位,以諸葛亮為核心。第二股以李嚴為代表,與諸葛亮同為劉備臨終時委任的顧命大臣,對諸葛亮構成最主要最直接的威脅。第三股以譙周為代表,在權力金字塔頂層處劣勢,但政治潛力大。第二股第三股勢力同為北伐的反對派,有日益合流的趨勢。街亭大敗,蜀國政壇上暗流潛涌,政敵們虎視眈眈,一旦要問罪諸葛亮讓他下野,荊楚集團的主控地位搖搖欲墜。皇帝也不願看到這種情況出現,他畢竟是名義上的荊楚集團的首腦。

何況在危急存亡之時,國家需要一個強力人物維持局面。219年荊州陷沒,222年夷陵戰敗劉備身死,228諸葛亮北伐慘敗。一個小小的蜀國,十年里疊遭大敗,元氣尚余幾許?此時的蜀國可以沒有馬謖,絕不能沒有諸葛亮。如果把此時的蜀國比喻為一隻漏洞百出,行將散架的木桶,那諸葛亮就是桶箍。專制政權每到窮途末路時候,必然缺少強有力的桶箍式的人物,這才導致大廈傾倒。諸葛亮究竟是生不逢時還是身當其幸?

劉備死了以後,當權的荊楚集團找不出第二個可以充當他們利益代言人與利益保護傘的人選,無論諸葛亮戰敗的罪責有多大,他們不會去問責,反而要萬般保護。即使魏延等人心中有多麼不滿,這都是人民內部矛盾,都要服從集團大局利益,魏延畢竟是荊楚集團的一員幹將哪!在大是大非面前,魏延等軍中高級將領想必是緊密團結在諸葛亮周圍,為蜀國的維穩工作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的。整個蜀國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代替諸葛亮,東川集團、益州本土集團雖然反對諸葛亮窮兵黷武的戰爭政策,但他們也提供不了比諸葛亮更有威望更有能力的人來領導國家。諸葛亮的威望是必須維持的,他的英明,他的偉大,他的神機妙算,甚至他在南征過程中樹立起來的戰無不勝的赫赫威名,即使出於宣傳和震懾敵人的需要,也是必須大樹特樹的。一句話,諸葛亮就是當時蕞爾小國蜀國的紅太陽和政治上的圖騰。看看今天的金家父子搞的那一套,我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專制必定要製造強權,強權必定要製造強人。沒有強人我們渴望強人的出現,有了強人我們讚美他,我們歌頌他,我們跪拜他。最後,強人控制了我們的一切,控制了我們的身體,我們的思想,我們的靈魂。強人剝削我們,壓迫殘害我們,肆意殺戮我們,我們還得維護強人,我們的生活,我們的思想,我們的社會穩定乃至國家安全離不開強人哪!身處專制之中的每一個人,都必須以生命捍衛強人的威望。

這就是厚黑之術能夠在幾千年歷史上堂而皇之大行其道的內在的根本的邏輯。強人有恃無恐,他是這個國家這個世界裡最最重要的,全體人民最最需要最最離不開的人

這一次,以生命來捍衛諸葛亮這個強人軍事上的威望的,恰恰是馬謖。馬謖的冤案,當然是各種利益激烈衝突精心計算維持某種微妙平衡的結果,但更是封建專制巨大齒輪運轉之下理所當然的犧牲品,從這個意義上說,他死得一點也不冤!

諸葛亮在後世逐漸走上神壇,成為智慧和道德的化身,這是歷代人們意淫的結果。在人才井噴的三國時代,這樣的人才一抓一大把,諸葛亮並無過人之處。周瑜、魯肅、呂蒙、陸遜、張昭、諸葛恪、荀彧、荀攸、曹洪、司馬懿、張遼、毛玠、陳群、鄧艾、法正、龐統等,或運籌帷幄,或決勝疆場,或幹略優長、或清慎廉潔、或忠誠勤勉,諸葛亮的才能,並不在這些人之上。

最為後人津津樂道的是未出茅廬即已知天下三分的大勢,這難道不是先知先覺,高人一等的明證嗎?這其實並沒什麼了不起。諸葛亮提出隆中對時,劉備正寄居在劉表處。北面曹操實力最強,東南孫權在江東耕耘已久,實力僅次於曹操,劉備有什麼實力從這兩家虎口奪食?劉備唯一的可能是向荊州益州發展,這個淺顯的道理難道非得諸葛亮提醒才能知道?這樣的策略又有什麼特別高明的地方呢?

劉備三顧茅廬拜請27歲的諸葛亮,並不是特別器重他的才能,主要是看中了諸葛亮背後所代表的荊州世家大族和地方實力派的勢力。諸葛亮一家定居荊州已經三世,算是本地人了,又通過聯姻的手段成為本土望族的一個代表。荊州的世家大族和地方實力派人物知道劉表昏庸,在亂世中不是可以依靠的主,他們急於尋找新的代理人,而頂著「帝室之胄」光環的劉備恰在此時進入了他們的視野。諸葛亮年紀輕輕,未經世務,隱居隆中,無權無職,此前從未獲得表現機會,卻屢經徐庶、司馬德操等人推薦,並冠以「卧龍」之號,為什麼呢?因為諸葛亮是他們著力培養的政治新星,荊州在野本土勢力的代言人!「孤之有孔明猶魚之有水也」,這「水」並不實指孔明,而是指他所代表的本土勢力。三顧茅廬的佳話,實際上是雙方一拍即合的結果。

諸葛亮大擺架子,一定要劉備冒了嚴寒,頂風冒雪,三顧後才肯現身,這是他背後的勢力在試探考驗劉備。赤壁戰後劉備不費吹灰之力取得荊州,劉備三顧茅廬的早期投資,至此開花結果。

諸葛亮的隆中對策,至少有三處硬傷。

「天下有變,則命一上將將荊州之軍以向宛、洛,將軍身率益州之眾出於秦川。」這是諸葛亮為未來設計的北伐路線圖,純粹是不切實際的紙上談兵。他把秦川作為主戰場,而把荊州、宛、洛戰場作為次要的牽制,這從根本上顛倒了主次。秦川崇山峻岭,道路艱難,不是理想的戰攻之所,而從荊州方向用兵,一馬平川,可以直接威懾曹魏都城洛陽,何處應該為主,何處應該為次,不是明擺著嗎?以後的戰爭實踐完全印證了這點。關羽水淹七軍,打敗於禁,兵鋒所指,連曹操都動了遷都的念頭以避其鋒芒。而諸葛亮六出祁山,寸功未建,寸土未得,對曹魏毫髮無傷。而且蜀國國小力微,有限的兵力還要分散到兩個戰場上去,兩個戰場相隔幾千里,又如何起到互相呼應的作用?不正好給敵人提供了一個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擊破的絕好機會么?由此看來,諸葛亮的北伐,在隆中對策里就已註定要失敗。

隆中對策里這一致命的錯誤,還給蜀國帶來了另一個致命的打擊,這就是「大意失荊州」。都說是關羽「大意失荊州」,其實應該說是諸葛亮「大意失荊州」才對。諸葛亮既然沒有把荊州方向作為未來的主戰場,整個國家的重心就不會是荊州而是益州,就會對荊州有所忽視。本來荊州應由劉備或者諸葛亮親自掌控經營,此地是三家必爭之地,政治上外交上的措置遠遠要比軍事部署重要,一勇之夫、剛而自矜的關羽根本不適合掌控荊州。還有,為關羽配置的部下差勁之極,既無文韜,又無武略,扯皮內訌倒是好手,投降當「漢奸」(蜀國號漢)爭先恐後,這樣一批人鎮守荊州哪有不出事的?另外,諸葛亮如果充分認識到荊州的重要性和敏感性,應該在荊州益州交界處安排一支規模較大的應急部隊,隨時赴援,因為以荊州一隅之地獨抗曹吳兩家,一定力不從心。可是,諸葛亮偏偏沒預見到,沒做這些防患措施,最後關羽毀敗,蜀漢政權連支援的反應都來不及做出,這就是諸葛亮版的「大意失荊州」。失荊州在隆中對的時候就埋下了伏筆。

第二處硬傷是死守聯吳抗曹的外交策略而不知變通。孫吳的基本策略是聯劉抗曹,但在取荊州的過程中用的是聯曹抗劉,而曹操面臨關羽的威脅時也採取了聯孫抗劉的策略,孫曹兩家的合縱連橫之術何等靈活自如!反觀諸葛亮,就顯得呆板而不知變通了。必要的時候,為什麼不聯曹抗孫呢?荊州地處南京上游,對孫吳構成最大威脅,不奪得荊州,孫權寢食難安,而相對來說,曹操就不是那麼垂涎了。保守荊州,我認為應該是「東拒孫權,北和曹操」的八字方針,而不是諸葛亮所說的「北拒曹操,東和孫權」。就整個形勢上說應該聯吳抗曹,單就荊州一地而言應該聯曹抗孫。可惜諸葛亮不知此種變通。

軍事上注重批亢搗虛,先打弱小之敵,這是戰爭的規律。當劉備獲得益州,又從曹操手裡奪得漢中時,劉備集團實力壯大了許多,沒有必要仰孫權鼻息,此時調整用兵方向,不要把曹魏當成首選目標,而是先打實力相對弱小的孫權,相信效果要好得多。正是因為諸葛亮只知枯守成見,不知靈活變通,導致蜀漢國勢一蹶不振。

第三處硬傷是把曹操定位為「漢賊」,而把劉備集團的使命定位為「興復漢室」。這個用來做宣傳口號是可以的,可以取得道義上的優勢,但拿來作為行動指針就顯得迂腐可笑。「百姓孰敢不簞食壺漿,以迎將軍者乎?」自以為祭起「興復漢室」的大旗,百姓就會望風歸附,實在不現實。諸葛亮第一次北伐,曹魏的百姓不但沒有「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反而有隴右諸城拚死抵抗,導致他分散兵力于堅城之下,騰不出手來跟張郃決戰而飲恨街亭。隨著時間的流逝,人心已不思漢,漢室絕無可能恢復,「劉」字大旗也不可能有什麼實質的號召力,靠這個去戰勝敵人無異於痴人說夢。相反,還捆住了自己手腳。以曹操為勢不兩立的漢賊,以己方為興復漢室的使命承擔者,那就一定不能聯曹抗孫,就一定要北伐中原,否則,就和「漢賊」沒什麼兩樣。這就讓劉備集團失去了迴旋餘地,失去了戰略上的靈活與機動。隆中對的最後一句話「漢室可興矣」,真是害劉不淺。

上面文字對隆中對的分析,不過說明了諸葛亮並不是全知全能的人才,並沒有在智慧上高人一等。

實際上,劉備活著的時候,諸葛亮在軍事上從來未獲倚重。赤壁之戰時,諸葛亮是劉備集團常駐孫吳辦事處主任,外交上得以嶄露頭角;赤壁戰後劉備收取荊州,靠的是關羽張飛趙雲等戰將;劉備收川,謀主是法正;攻取漢中,則倚賴張飛、黃忠。劉備帶兵打仗,諸葛亮的任務是「足食足兵」,做的是後方大管家的差使。劉備夷陵戰敗,諸葛亮嘆曰:「法孝直若在,則能制主上,令不東行;就復東行,必不傾危矣。」這句話怎麼聽怎麼都有酸溜溜的味道,在軍事上他在劉備心理完全沒有位置。白帝城託孤時,劉備以李嚴為中都護,統內外軍事,至死都在軍事上不信任諸葛亮。

三國志作者陳壽評價諸葛亮「治戎為長,奇謀為短,理民之干,優於將略」,這是很精準的評價。諸葛亮是個人才,但未必是那種不世出的奇才。

諸葛亮的智慧並沒有後人所誇張的那樣神乎其神,他的道德也遠不是無可挑剔的。戮馬謖,誅彭羕,廢廖立,徙李嚴,把後主劉禪玩弄於鼓掌之上,一系列手段玩起來又陰又狠、又厚又黑,哪裡有半點道德君子的形象!

出師一表真名世,千載誰堪伯仲間。諸葛亮的《出師表》在後世獲得了極高評價,我以為這《出師表》也是一部厚黑傑作。後主劉禪此時已經是一個24歲、年富力強的年輕人,但諸葛亮的訓話口氣,絲毫不把他當皇帝,甚至不把他當做一個有完全行為能力的成年人看待。這裡還有君臣之道么?「宮中府中,俱為一體,陟罰臧否,不宜異同。」皇宮與丞相府已經成為一體了,至高無上的皇權竟要從屬於相權,丞相府的「陟罰臧否」,皇帝不宜異同!這是做臣子該說的話嗎?諸葛亮之於劉禪,與曹操之於漢獻帝,有什麼兩樣?以無比忠誠懇切的語氣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只有諸葛亮做得到。諸葛亮諄諄告誡劉禪「親賢人遠小人」,何為賢人何為小人?諸葛亮安插的親信就是賢人,皇帝想任用的人就是小人。此時的劉禪沒有任何人事權,還沒有任命過朝臣,怎麼就一口咬定劉禪用的一定是小人?諸葛亮在出師表裡列舉的郭攸之、費禕、董允、向寵等所謂賢人,從以後的實績來看,也沒幹出什麼讓人稱道的業績,「賢人」的稱號有幾分名不符實。重點是後面幾句話,「事無大小,悉以咨之」,大大小小的事,皇帝靠一邊涼快去,由諸葛亮安插的私人親信做主。皇帝要是有一星半點想當家做主的願望,對不起,一頂大帽子當頭壓下,「未嘗不嘆息痛恨於桓靈二帝也」,那你劉禪就是東漢桓帝靈帝那樣的昏君。你如果乖乖地對我的人「親之信之」,「則漢室之隆,可計日而待也。」真是鬼話連篇,漢室不可能復興,這話專門拿來騙傻子。

看《出師表》,不可被鞠躬盡瘁的表面皮相所迷惑,要看到表面掩蓋下的厚黑術,這才能讀懂這份文件。

後世人說到諸葛亮功業未竟,往往嘆息他碰到的是扶不起的阿斗,言下之意是阿斗拖累了他,歷史的真相恰恰相反,是諸葛亮拖累了阿斗。劉禪在位26年,前十二年諸葛亮專權,諸葛亮死後,秉國政者為諸葛亮指定的繼承人蔣琬、費禕、姜維,所有大政方針一律因襲諸葛亮的成規,劉禪幾乎無所措置,則蜀國之亡於諸葛亮之手無疑,劉禪不過是個受害者。即如人所詬病的宦官黃皓,也是直到最後六年才得以弄權。黃皓在史書里並無明顯劣跡,沒有殺害忠良,擾亂國政的記錄,比之趙高魏忠賢輩的劣跡斑斑要好很多,其過惡最多與慈禧時的李蓮英相當,我們難道要把清朝滅亡的原因歸結到李蓮英身上么?

鄧艾率一萬多人的兵力,自陰平小道偷襲成都,,幾乎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面對如此弱小的兵力,蜀漢只能選擇投降,沒有士卒願意死戰,沒有百姓願意死守,沒有大臣願意死節(除了諸葛瞻、劉諶之外),在譙周領導下上上下下一窩蜂投降了。這說明諸葛亮嚴刑峻法的治民政策,與窮年累月窮兵黷武窮盡百姓民脂民膏的戰爭政策,早已失去了蜀地民心!諸葛亮六出祁山,姜維又忠實執行諸葛亮遺策九伐中原,把蕞爾小國的一點點元氣耗光了,百姓和益州本土勢力巴不得這個外來政權早點滅亡。

當初劉備足足花了三年時間才從劉璋手裡奪得益州,而且成都被劉備圍困時,「城中尚有三萬人,谷帛支一年,吏民咸欲死戰」,兩下對比,英明的諸葛亮與暗弱的劉璋誰得人心一些?

鄧艾一萬多人兵臨城下,成都竟然無可戰之兵,這也是諸葛亮造成的。諸葛亮北伐傾盡全國兵力,兵士除留極少數偵查吳國動靜外,全部派往關隴前線,即在不作戰時,也往往把主力集結在漢中,做出隨時伐魏的姿態。成都一旦有大的變故,根本來不及回援。諸葛亮的後繼者們又忠實執行了他的方針,這種外重內輕,完全沒有戰略預備隊配置,賭博式的兵力部署策略給了鄧艾偷襲以最大的可乘之機。

劉禪於城破之日,輿櫬自縛之時,是否想到正是他所尊敬的相父讓他當了亡國之君?劉禪本是一大好青年,英武跟他老爸不能相比,但做一個守成之主還是綽綽有餘的,他從沒像孫皓一樣暴虐,不是像南齊廢帝那樣的乖張荒唐之徒,更不是晉惠帝一樣的白痴,怎麼都不應該是亡國之君!觀其投降後樂不思蜀的自保言論,是何等的明智。

中國是一個盛產冤案的國度,其歷史和中國的文明史一樣漫長,其花樣和手法代有創新。那些暴君酷吏不用說了,即使是那些備受稱頌的聖賢,他們製造起冤案來,比之暴君酷吏不遑多讓。在中國,冤死的人多如牛毛,何以馬謖之死可以看做千古第一奇冤?

因為別的冤案,過一段時間會平反翻案,會撥亂反正。歷史會給冤死的人一個公正,比如說趙氏孤兒,比如說竇娥,比如說岳飛,比如說彭德懷劉少奇。明朝的抵抗滿清的民族英雄袁崇煥,被崇宗皇帝寸磔而死,死時無知百姓爭食其肉,夠冤了吧?一百多年後他的敵人滿清乾隆皇帝替他平了反。

馬謖冤案之奇,奇就奇在過了將近兩千年仍然得不到平反,而且看起來要一直含冤下去,永遠不能予以平反,這在中國歷史上也可以算是獨一無二的了。為什麼他不能平反呢?因為這起冤案的製造者諸葛亮身份太特殊了。

諸葛亮的身上有兩塊免死金牌,一塊是「忠」,一塊是「智」。這兩塊金牌讓他高踞神壇,免於歷史的審判。而且這兩塊金牌是千百年來世世代代的人在心裡頒發給他的。

諸葛亮掌握蜀漢軍政大權,對蜀國的控制是全方位的,他完全可以輕而易舉地取劉禪而代之,篡權謀位,登臨最高寶座,卻自始至終安守本分。反觀同一時期的曹操父子,司馬氏家族,欺負人家孤兒寡婦,狐媚以取天下,諸葛亮在這裡佔據了道德制高點。不僅在當時,在以後漫長的歷史進程中,罕有權臣能抵制住君臨天下的誘惑,不邁出那登天一步的。這也算是千古楷模了,所以諸葛亮理所當然地成為了歷代皇帝教育臣子的經典教材。歷朝歷代統治者,在獲取最高權力的過程中,總有不清不白,忌憚人知道的地方,最害怕別的人用同樣的手段來對付他或者對付他子孫,他們需要一尊神來做臣子們的榜樣,這尊神就是諸葛亮。諸葛亮就此被宣傳成了道德化身,千古完人。

在一般窮民百姓的心裡,諸葛亮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是一個全知全能,超越人類智慧極限的神一樣的人物。老百姓為什麼把諸葛亮抬得這麼高?首先,老百姓沒有思想能力,統治者灌輸給他們什麼,他們都馴順地接受。統治者宣傳諸葛亮的完美,老百姓們就相信了,而且以自己的方式加以演繹神化,重新塑造。

其次,小百姓們有一種單純善良的幻想,他們不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就特別渴望掌握自己命運的人是諸葛亮那樣的好人,希望統治者是諸葛亮那樣的賢人,希望有一個諸葛亮這樣大智大慧、全知全能型的人來替他們做主。老百姓才不管諸葛亮其實才具一般,也不用知道諸葛亮治理下的蜀國百姓過得並不輕鬆,老百姓是不理會歷史真相的,他們用自己的方式書寫歷史,按自己希望的模型塑造人物。諸葛亮就此被老百姓塑造成智慧的化身,千古完人。

歷史上很少有人有這樣的機會,既能成為統治者力推的模範,又能成為老百姓崇拜的偶像。諸葛亮適逢其會,扮演了這雙重角色,因而成為了千古完人。在千古完人耀眼的光輝面前,一切都要讓路。於是周瑜的羽扇綸巾被強行奪下,成為了諸葛亮的標準像,赤壁戰功,也被記載諸葛亮名下,沒周瑜什麼事。周瑜本來是個志量恢弘的人,為了和諸葛亮形成反襯,成了鼠肚雞腸被諸葛亮活活氣死的人。司馬懿和諸葛亮更是比不得,死諸葛嚇走活仲達。諸葛亮畢生功業不能獲得成功,連老天爺都成了人們遷怒的對象:孔明「雖得其主未得其時,惜哉」。

諸葛亮既然被認定是千古完人,就不能有缺點,不能有污點。凡是諸葛亮所贊成的,人們一律要盲從;凡是諸葛亮所反對的,人們一定要吐唾沫星子;凡是諸葛亮所打倒的,人們一定要再踩上一隻腳,使之永不翻身。小小一個馬謖,成為諸葛亮神壇上微不足道的祭品,又有何冤屈可言!

專制首先是一種權力,一種制度,然後形成一種文化,最終積澱發酵成為一種全民心理。馬謖冤死,雖由諸葛亮一手鍛煉而成,但馬謖死後下去的煉獄,卻由千百年來無數的人們錙銖積累而成,其中有你,也有我。馬謖冤案的知識產權,屬於全民所有。白娘子被壓在雷鋒塔下,雷鋒塔終有倒掉的一天,孫悟空被壓在五指山下,五百年後唐僧解救了他,馬謖冤魂被重壓,卻永難看到鹹魚翻身的一天。千古第一奇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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