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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從未負時光101-2014年6月

經過一個月眾人沒日沒夜的奮戰,歩同驛從最初一所堆滿垃圾的舊房子逐漸變成了一座文藝味十足,頗有格調的青年旅社。一進門是客廳,主色調是乾淨的白色,配上原木色的傢具,上面擺放著一些玻璃瓶裝的乾花,另一面牆上的白色架子上,除了部分書籍之外,擺了幾個大玻璃球微縮景觀。

旅社裡面有個四面封閉的小院子,木地板,擺了幾張木桌子,晚上的時候每張桌子上擺放一盞白色的手提燈,使得夜晚的院子靜謐溫馨,有著讓人瞬間沉靜下來的力量。但江南春夏蚊子多可能是件美中不足的事,一天下午,我和一個美國客人在小院子里聊天練口語,就一直不停地拍蚊子。

現在有兩個店了,而店裡的員工並沒有變多,所以大家更忙了。我和丹不再搭檔,丹被安排到歩同驛前台,我仍然留在翠筠。可能是歩同驛搶走了翠筠部分客源,翠筠的前台班變得極為清閑,而餐廳班因為客人變多(歩同驛的客人也會到翠筠用餐)更忙了。

上前台班的時候,有時候需要到山下的郵局去換零錢,就順帶去探望一下老搭檔丹,看看她那邊情況如何。看丹的樣子,日子似乎不太好過,畢竟新店一切才剛剛上軌道,問題自然比翠筠要多,況且又全部是床位,辦理入住手續的工作量也要大。我很同情丹的辛苦,不過也幫不上忙,只能白安慰她兩句:「過段時間,一切慢慢走入正軌,就會好起來的。」

五月即將結束,晚春清冽明亮的陽光開始慢慢變得燥熱,催紅了翠筠後院里的櫻桃,而山下歩同驛對面那家旅館的爬牆薔薇,先前繁密的花骨朵約好了一般一齊盛放,芬芳馥郁,蜂飛蝶舞,隨後又在陽光里陸續凋謝,六月即將來臨,而我離開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

歩同驛走入正軌之後,老闆又在翠筠增加了新的業務:天台用餐區旁邊的一個平台打造成一個吧台,還請了一個調酒師,自己調製一些飲品供客人點單。這意味著我們以後的工作量會變得更大,不過我也待不了幾天了。

我買的去上海的票是在6月初,剛好過完端午節,也是考慮到節日期間店裡會比較忙,能幫幾天是幾天。

離開的前一天晚上,我和丹還有另外幾個妹子各以員工價點了一杯「翠筠特調」,據調酒師說,是雞尾酒加果酒調成的,翠綠色,很符合翠筠的定位。喝起來像是帶著酒味的果汁,喝的時候沒什麼,喝完了之後覺得看世界有點晃,看來酒勁還不小。

我坐在翠筠的桌子前,看著這個清新綠色調的餐廳,想起第一次來面試時,怯生生地問刀需不需要人時的迫切渴望的心情,兩個月過去了,初入新環境的焦慮不安,辛苦地熟悉一切工作流程,不肯認輸地跟緊節奏,沒日沒夜地忙活山下的歩同驛,這所有一切都讓翠筠變得極為熟悉,像第一次初遇時地微妙感應,離開時只覺得似乎一直以來就這般熟悉,忘記了之前曾經歷過的那些掙扎。

我是中午的車,很早就起來了,清好了東西之後,跑到天字區的一號桌前,看著遠山,陽光清透明亮,微風拂面,我站在桌前,有些發怔:是捨不得么?可是不是一直在盼望著離開出發往另一個目的地的這一天么?

不過些許惆悵而已,只是這段歲月,熬過了最艱難的時段,回頭看去,竟是微微回甘的味道。生命里大多數時候都是這樣,所有艱難的歲月只要被順利度過而並未走入歧路,回想起來都是濾去苦澀的甘甜。

丹對我的離去很不舍,說心裡怪難受的,說自己在翠筠待了這麼幾個月,之前遇見好些投緣的人,都很快就離開。

「不用這麼難過,現在通訊這麼發達,電話,微信,隨時都能聯繫。天涯若比鄰啊,哈哈。」我故作輕鬆地說。

我就在山下坐公交去高鐵站,車子開動的時候,丹在外面一邊揮手,一邊紅了眼。

車子不停歇地向前開著,經過我熟悉的那些景點和站台,經過令人心曠神怡的綠蔭大道和斑駁光影,開過秀色可餐的西湖,開過古韻盎然的亭台樓榭,逐漸進入了現代化的市區,終於,看到了高懸在高鐵站上方的「杭州東站」四個大字。

我拖著箱子,背著一個和個頭極不相稱的大背包,每走一步都綳著全身的力氣,體能消耗極大,自嘆就像一隻負重能力超強的螞蟻。可是雖然疲累,心中還是充滿興奮與期待,因為遠行出發,路在前方的感覺實在太好。

杭州到上海的高鐵開了半個多小時就到達了目的地,我按照事先查號的路線坐公交到達了提前訂好的求職旅館,是床位房,50元一晚,我想順帶在上海轉轉,訂了兩個晚上。

也許是之前在旅館住的宿舍過於凌亂和擁擠,所以這家求職旅館在我看來還滿整潔。我住的那間屋子裡有三張上下鋪,六張床位。本以為在這裡住的應該都是像我一樣短期駐足的過客,或者是剛畢業的大學生,沒想到大部分女生竟是這裡的常住租戶,已經在上海工作了好些年的,每個月七八百的房租,都已經在這裡住了一兩年。其中還有一個女生和我差不多大。不禁讓我慨嘆:在上海打拚想必比深圳還要累,不然工作這麼多年,就算不能自己買房,好歹也要自己租房,有自己的私人空間,而不是一直住在求職旅館裡,看著不同的人來人往。

我整頓好行李之後,就到公共浴室沖涼洗衣服,在陽台晾衣服的時候,看著樓下馬路車來車往,綠樹掩映的樓房,想到在求職旅館裡出入的那些美麗的少女們,心中頗有感觸:這樣嘈雜擁擠的環境里,充滿著少女們野蠻用力生長的青春能量。她們中有很多人都曾經在這裡眺望城市夜景,反覆溫習自己的夢想,鞭策自己不斷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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