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學榮：有自由就沒有平等，有平等就沒有自由

我說，這個世界的本質，是不平等的，可能話音剛落，就有人想要揍我了。

揍我根本沒用，因為，世界的本質不平等，這不是我的觀點，這是事實。觀點是觀點，事實是事實。觀點是可以辯論的，但事實是不可否認、也不可辯駁的。

不平等，是世界的本質。首先，起點不平等。我們每個人生在世上，起點是不平等的。有的人生來聰明，有的人生來愚笨；有的人生來漂亮，有的人生來醜陋；有的人降生在豪門，接受上等的教育；有的人降生在寒舍，接受劣質的教育；有的人天生身體健康，有的人自小體弱多病……起點不平等，你無法改變。

更嚴重的是，不要說起點不平等，就連結局，也不會平等。有的人長壽，有的人短命；有的人得癌症，死得很苦，有的人自然老死，死得安詳；有的人會掙錢，富甲一方，有的人不會掙錢，一生平庸；有的人妻妾美貌，子孫成群，有的人成家困難，無法傳宗接代。可見，世界的結局也不平等，而且也無法改變。

有的人說，應該主張「機會平等」，說每個人來到世上，發財致富的機會都是平等的，然而這種說法只是似是而非，事實的真相是：機會也不可能平等。有的人生在富人家，富爸爸教他經商，並且通過人脈網路給他各種創業的門路，這樣的孩子長大以後，他所遇到的商業機會，顯然要多於寒門子弟；退一步而言，就算是兩個不同的寒門子弟進了大城市，各自所遇到的機會也不平等，這裡有運氣的因素，也有個人的因素，所以說所謂「機會平等」，其實也不存在。

也就是說，我們生在世上，無論起點、機會、終點，通通都是不平等的，所謂「人人生而平等」，純粹是一句假話、空話。不平等，才是這個世界的真相。

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我沒有說平等不好，我也並非不嚮往平等，我所表達的是：不平等是人類社會必然的結局，而且，這種結局是任何人的意志所無法改變的。無論你的心地多麼善良，你都無法改變人類社會結果不平等的這個客觀事實。

那麼「人人生而平等」這句話如果非要說它正確的話，到底應當怎麼理解呢？只能說每個生到世上，大家在法律所規定的權利和自由這方面，是平等的，也就是說，我們無法追求每個人的起點平等，無法追求每個人的機會平等，也無法追求每個人的結果平等，我們唯一可以追求的是每個人所享有的權利與自由，在這一點上人人平等。

我們的知識青年一直喜歡喊這麼一個口號：「自由平等」。然而我們之中的許多人並未意識到，其實「自由」和「平等」是互相矛盾的一對詞語，在許多的情況下，有自由，就沒有平等，有平等，就沒有自由。

我們不同的孩子生在不同家庭，窮富有別，智商外貌各異，性格有好有壞，起點不同，我們如果尊重孩子們的自由，任由所有人自由發展，那麼毫無疑問，到最後有的人會發大財，有的人則一生都發不了財，結果一定會有貧富之分。

反過來，我們假如規定所有人到了50歲的財產一律是500萬元（結果平等），那麼為了達成這一點，我們必須要壓抑那些特別會掙錢的孩子的自由，同時還要強迫那些不太會掙錢的孩子去掙他們原本掙不到的錢，那麼可想而知，為了達成均貧富的目標，我們必須剝奪所有孩子的自由，無論是聰明的孩子還是愚笨的孩子，所有人都不自由，所有人都會受到奴役。

所以我們說，有自由就沒有平等，有平等就沒有自由，所謂「自由平等」這個口號，其實是自相矛盾的。自由和平等，二者無法共存。

有自由就沒有平等，有平等就沒有自由。

那麼，既然自由和平等無法共存，我們是應該追求自由呢？還是應當追求平等？答案是：我們應當追求自由。

為什麼呢？因為我們追求自由，儘管每個人的結果不平等，但是我們可以做到每個人的境況始終都在不斷改善；然而如果我們要追求平等的話，那麼就必然有一個掌管一切的超級政府，在這種超級政府之下，所有人都會喪失自由，沒有自由，就不可能有經濟活力，沒有經濟活力，就不可能富裕，一個喪失了自由的社會，必然是一個共同貧窮的社會。這是人類發展的歷史所證明了的。

（註：這裡的「政府」泛指人類社會理論上的政府模型，並不特指當今世上任何一個現存政府）

有人說，自由放任，必然會導致貧富差距擴大。這是不是問題？是不是問題，關鍵在於人的三觀。我認為問題不在於貧富差距是否擴大，問題在於窮人是否在一直變富。富人多掙了一個億，窮人多掙了一百萬，差距大不大？大。但是窮人變得越來越富，這才是關鍵。中國人平時說「不患寡而患不均」，這個三觀其實是不端正的。我們應當「患寡」，而不應該「患不均」。因為，不平等才是世界的真相。無論我們是否討厭它，這個真相它都會在那兒，永遠不會改變。

有自由就沒有平等，有平等就沒有自由，自由和平等無法共存，不平等才是世界的本質。我們有許多知識分子畢生追求的平等理想，必然是以剝奪人的自由為結局、以奴役世人為告終，這種理想，恰恰正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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