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只能回憶
天黑黑
孫燕姿 同名專輯
孫燕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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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郭老師
姥爺姥姥離開我,已經許多年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很多時候,我也覺得我都已經慢慢忘了他們。只是不經意中,偶然的某一個人、某一個場景、某一句話、或者就是午夜夢回的某一瞬間,卻又觸動了我的記憶按鈕,有關姥姥姥爺的那些往事,就又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我小的時候,跟著父母長住鄉里,而姥姥家在鎮子上,我見他們的機會並不多。只有逢著集市父母帶我去鎮上趕集,或者逢年過節去姥姥家串親戚,我們才能見面。平常的日子,姥姥每天要忙家務,姥爺要去田地里勞作,家裡地里一年四季都是忙不完的活計。所以,很多時候,我對他們,遠比不上對日日陪伴在我身邊的爺爺奶奶更親近。
還記得小時候過年,我們那兒的習俗,出嫁的閨女年初二都要回娘家去。天太冷的時候,父親就會拉起架子車,母親抱著最小的弟弟,被我們幾個孩子簇擁著坐在車上,大家腿上蓋著花被子,穿著過年的新衣,熱熱鬧鬧開開心心走姥娘家去。
那時候,年邁的姥爺也還健健康康的活著。每次聽到我們來了,他就開心的呵呵笑,蹣跚地從堂屋出來,招呼我們到屋子裡去,喊著姥姥拿點心給我們吃。
我還記得姥姥家院子里有一棵低矮的老槐樹,樹身上常年拴著一隻老綿羊。每次去,都看到老綿羊一直都是在吃草,夏天秋天是青草,冬天就是乾草。有幾隻小羊羔圍著羊媽媽跑來跳去的,很是熱鬧。
有一年秋天去姥姥家,姥爺帶我去地里刨紅薯。我拉著架子車,八十多歲的姥爺慢吞吞走在前面給我帶路。到了地里,我們祖孫倆割掉紅薯秧,姥爺累得喘氣,揮著手指揮我拿鋤頭刨出來紅薯。現在還記得,那一年的紅薯結的又大又多,一串串的,一個都有好幾斤。我還小,姥爺又太老,我倆齊心協力累得氣喘吁吁才挖好紅薯。等太陽下山的時候,我們才收拾好了往家去。那一天,我在前面拉著車,車上是一車圓滾滾的大紅薯,姥爺背著手,慢吞吞跟在車後面,一邊走,一邊哈哈笑著念叨著說今年紅薯真大啊!
姥姥家所在的鎮子的東邊,離田地不遠,路邊有一片荷塘,是我最喜歡的地方。荷塘是舅舅家的,夏天到了,每次去姥姥家玩,我都喜歡跑到荷塘邊,摘一隻大荷葉蓋在頭上,拽一朵蓮蓬剝蓮子吃。小姨看到我摘荷葉,就告誡我說,摘掉荷葉下面就不長蓮藕了。
我念初中的時候,姥爺就去世了。姥爺比姥姥大了十幾歲,他去世後,就留下姥姥一個人了。
我念高中的時候,去了姥姥家所在的鎮子上。高中就在鎮子北頭,學校離姥姥家很近,步行十分鐘不到。那時候念書都住校,學校管理特別嚴,學生一個月才能回家一趟。
記得高二時候有幾個月,學校新建宿舍,我就暫時搬到大舅舅家裡住。他們家院子臨街,大舅就開了一個五官科診所。大舅偶爾到診所看診,平時都是大表嫂守著診所,給病人治療耳鼻喉的病症,然後打針拿葯。那個臨街的診所有一明一暗兩間屋子,現在還記得外間屋子裡周圍都是高高的架子,上面擺滿了各種藥品。我晚上回去就住在裡面的值班室里。
那時候功課緊張,我每天晚上放學回去都是十多點了,到舅舅家以後,他們早就入睡了。我也不進院子,自己掏出鑰匙打開診所的門,走到裡屋睡下。早上四點多,他們還在睡夢中,我就起床收拾好出發去學校了。後來,大舅舅不止一次對我母親說:「妞上學住我們家那幾個月,我都沒有見過她!」
很多個晚上回去,就會看到姥姥守著門口,等著我,看我進屋,她才回去睡覺。睡覺前,摸摸枕頭,下面經常藏著吃的。或者一包點心,或者兩個紅彤彤的大蘋果。那時候,生活水平並不高,這有限的吃食,我知道,都是姥姥不捨得吃,省下給我的。
我念高一那年,有一次吃壞了東西拉肚子,就請假去姥姥家。姥姥帶著我,去找大表嫂開了葯,又帶我回三舅舅家。那時候,姥姥一個人,跟著我三舅一家住。到家後,姥姥進灶房生著火,給我在灶膛里燒大蒜吃、說可以治拉肚子。
現在回憶起那一幕幕,只覺得又溫暖、又心酸。
我大學畢業後,在外地教書。女兒一歲那一年暑假,我帶她回去看姥姥。當時,我,我母親,陪著姥姥聊天。姥姥抱著我的女兒,開心地說起我在鎮上念書的時候,說那時候我吃不好睡不好,受罪不少。還記得那天我給了姥姥一百元零花錢,讓她買些點心吃,姥姥高高興興接過去,說享到我的福了。
我上班以後,姥姥年齡也越來越大,冬天不忙的時候,八十多歲的老人就去我家裡、或者同村裡小姨家裡小住。來我家的時候,還牽著她養的幾隻羊,抱著一隻老貓。姥姥說,怕她不在家,羊沒人喂,餓瘦了。後來,姥姥去世後,那隻貓就留在了我家,再後來,就自己跑丟了。母親去找了幾天,沒有找到。
今年回家過年,母親說,現在你們幾個都長大了,家裡條件越來越好了,如果你姥姥現在還活著,該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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