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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在說愚人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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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有十首歌

2有點長

「夜深聞私語,月落如金盆。」那時候所說的,不是心腹話也是心腹話了罷?

這一句,是張愛玲寫在《私語》一文的第一句話,我覺得很美就拿來用作我這一篇的開頭。而這一句詩原本不是由張愛玲所做,是來源於杜甫寫的《贈蜀僧閭丘師兄》。原句是「夜闌接軟語,落月如金盆」,張女士的改動讓這兩句詩增添了許多屬於現代人的親切感,我十分喜歡。

所以,這一篇要講什麼呢?應該是很雜的。我一時也說不上來。

開篇的聊天記錄很顯然是在我年輕的時候說的話了,最近這一段時間經常有這樣的感覺,每一天都在飛快地轉變著,寫日記的時候好像寫完了這句話就成為了下一個自己,過完了這一秒就真的變得不同。這一段時間,時常有這樣的感覺。其實這幾年我過的,也不算平穩。可以說,沒有按照平穩的方式過,或者,過不了平穩的生活。

如果說這幾年我過的是搖搖欲墜,那最近的日子可能就是搖搖欲墜的結局。從2017年11月份開始的某件事一路發展下來是大有『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意思了。或許這個比喻並不妥當,可能是我原本以為是『一發』的部分,其實並不是『一發』。……誒呀,我也說不好了。

說到『動全身』,動的是什麼全身呢?是屬於我的幾根牽連著朋友的線。因為一個人而崩掉了好幾根,又因為這個人而接上了幾根,這對於當事人的我來講,十分驚訝。事情發展的如此之快,態勢之迅猛,是我始料未及的。我在這些崩掉的,新連接的關係里進行著不得不做的反思。我開始思考如何相處。我覺得不管是和男(性)朋友相處,還是跟女性朋友相處,或者是跟任何人相處,都有一個階段可以用『曖昧』這個詞來形容。一種曖昧是兩個人剛剛接觸時的試探,另一種曖昧就是網友說的「任何一種別人眼中的關係超出你們實際關係的,都算曖昧。」反正第一種曖昧應是事情發展的一個階段,那第二種曖昧是不是就是咎由自取?不知道,說不好。

其實我覺得李榮浩那首《喜劇之王》說的挺對——「這世界本來就是場真人秀表演,實在難避免」。如果用跟別人相處時的自己和獨處時的自己是否相同這個標準來衡量,那應該在任何兩人或兩人以上的場合都存在表演的成分。本是用來當作潤滑劑的表演卻變成了擋住真實自己的迷霧,可是真實的自己又是什麼呢?所以我又覺得『表演』或是『演戲』這一說並不公平,你若是說他(她)在表演,那他(她)為什麼演了這一版本而沒有演別的呢?你若說他(她)沒在表演,可是在那表達的周圍好像又確實纏繞著什麼。

在過去的這三四個月里,我準備了很多禮物,給萍水相逢的人的,給朋友的,給長輩的,給親戚的,給自己的,給……的。也收到了很多禮物,或許並不是狹隘意義上的用小清新包裝紙包著的那種,只是一頓飯、一包來自遠方的特產、手裡提著的一大兜零食、幾次深夜詳談、好多的出謀劃策和無數從彼此生命里流淌過的時間……也重新看了以前的電視劇,比如《武林外傳》,比如《甄嬛傳》,最近在看的是《潛伏》,還有準備再回看的《人間正道是滄桑》。我這個人就是這樣,看過的東西會忘,所以每次重新看都成了一種帶著熟悉新鮮感的重逢。即使記得情節,對於真正喜歡的電視劇也喜歡一遍又一遍地看,因為他們演的實在是太好了。雖然沒有什麼外出活動,但還是每天都畫眉毛。遙想一年前因為實習要見人才開始學的化妝,可真是一段啼笑皆非的歷史了。那時候為了工作購買的口紅還沒用完,可這次趁著活動又買了四五支,可能是我這個人比較矯情,一點點差別也會覺得不同。因為那本《沉默的大多數》而購進的一整套王小波的書到現在也沒讀過,早被我扔進了整理箱。床頭堆著的書大部分是張愛玲,而那一堆張女士的書里,最常翻的,還是那本《流言》。有天我籠絡地向那摞書的方向看去,恍惚間竟覺得那白色書脊上用來區分同一系列不同書籍的色塊是口紅的色號……這個想法冒出來,我也很震驚。開始要塗面膜,並非是因為補水什麼的,而是因為之前被忽悠著買的面膜貼還有以為自己很勤快買的一大盒面膜泥都要過期了!倒是在春節的時候買了第一罐眼霜,不過也就塗了那麼四五次……春節套裝里贈送的一套護膚品我用了過敏,小便宜也沒占著。倒是從1月份購進的『5年日記』是堅持的最久的。那個小本子每天會問一個問題,每一頁分成五個部分,能記五年,明年就能看見今年在這一天的回答了。我媽看見封皮兒問這麼小的本子怎麼能記五年呢?其實,五年哪有那麼久,要記的哪有那麼多,許多人沒有這樣的本子,不也是一個又一個的五年過著嗎?

我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人會感受到變化。因為日子不斷地在重複,重複的日子裡總有不變的東西,這一對比,物是人非的感覺就上來了。就比如飯,每天都吃;窗帘,每天都拉;窗戶,每天都開;常聽的歌,每天都放。地你會拖,衣服會按時洗,班兒會正常上,工作要按時完成。晚上回了家有朋友圈要刷,跟室友有幾個段子要講,睡前跟誰說一句晚安,閉上眼睛又期待著要做一個什麼夢……我覺得這些東西從未遠離過任何一個人。當然,我也只不過是這樣覺得罷了。

幾個月前忽然聽了高中時室友Mp3里跳過的那些歌,忽然就粉上了許嵩。以前是那種喜歡幾首歌的粉絲,現在是只有幾首不喜歡的粉絲。 可能我真的變了。從這些歌曲的喜好里就能看出來。我時常這樣反觀自己,通過回看自己寫過的日記,通過琴聲的表達,通過常聽的歌手。我覺得這樣很有效,不如大家也試試。日記里不一定是要寫什麼媲美大文豪的名言佳句,只是記錄今天做了什麼,什麼事情讓自己覺得開心,周圍人說的哪句話比較有意思,發生的什麼事讓自己覺得委屈或是憤怒…都可以寫,只要是想寫的,都可以。當一段時間過去後再回翻,就會發現其實生活也不是像你現在感受的那麼乏味黯淡,是有閃光的時候的,看看那時寫下那種表達的自己,忽然會覺得時光變得可愛了許多。其實我開了公眾號,老姐誇我文筆還可以,我是覺得有些慚愧的。我寫日記的時間有五年了,如果大家也習慣了的話,會比我更優秀的,只是可能大家去做更重要的事了而已,可以說是謬讚了。其實我最開始並不知道自己可以拿起筆寫一點東西,最初寫日記也是因為大學時做團支書的工作要總結一些心得什麼的,後來心得沒堅持下來,亂七八糟的倒是寫了許多,也就是些小心情小扭捏什麼的,很多無處訴說的東西堵不住,終於以文字為裂口從筆尖一瀉而出,倒也是我這系統沒壞掉的萬幸。開這公眾號的原因就是今年很想開,覺得到了開的時候了,正好臨近過年,選了『年三十』作為第一篇的題材。其實剛剛開始的時候我只定了前三篇,第三篇也只是要放一些照片,沒想到正好趕上了三八節,那索性就別再拖了,就這樣,加上了後面的部分。做這些事情,我是樂在其中的,在鍵盤上敲文字的時候真的會有那種熱血涌動的感覺。一遍一遍地校對,對新技術的鑽研,如何給視頻配字幕,怎樣的參數能讓視覺聽覺效果達到最佳,這些都是需要我不斷思考實踐的問題。原本以為特別難不會染指的事情,衝鋒陷陣地完成下來也不過幾個小時,看著作品時那種激動的心情真的是旁人無法給予和體會的。其實自己暗地裡也總想跟張女士啊一類的天才大家比較,想著自己也要寫得怎麼怎麼樣,但是後來發現這個東西強求不得,也就是能寫什麼樣就是什麼樣了。我想了想,也沒啥,本來自己弄這個就是為了給自己留一個生活記錄,哪怕只是現在我回看自己的第一篇文章,也會有種時光相隔的距離感。既如此,還要求什麼呢?不過沒想到的是,那天我出去寄退貨的快遞,下午兩點半,天正下著雪,有朋友來信息說她心情不好,學不進去習。我先幸災樂禍了一下,說自己不開心就彈琴,發的某些復仇作用的朋友圈也讓自己感到暗喜。當正準備用自己的慘烈故事讓她開心一點時,她說她還不知道我開了公眾號。本來是想說樂子都是自己找的,但是五分鐘後她回來說她看完第一篇覺得釋然了很多,可以去學習了。雖然我想好的許多話沒有派上用場,但是這文字對她的效果是真的在我眼前發生了,這是在我開通之前完完全全沒有想過的。我感到很榮幸,真的很榮幸。而當我更了Page3(三八節那篇)的時候,她說:

「我今天特別開心,因為你的文章,我期待公交車更長一點。」

「哈哈哈哈 對啊

我就是這麼想的,在公交車上,吃飯的時候,地鐵的時候,等飯的時候,讀一點可讀的東西,然後有好心情去做一切接下來去做的事,就更有希望做好了。」

她還在強調她特別開心,我對她講,「如果你覺得好,那一定是有喜歡的地方」。其實我真的覺得,如果不是遇見這麼多人,這麼多可愛的呂孩紙,我真的不會寫出這些東西,也不會發現什麼。所以以前有個在人人網做了《我在大學裡只做過一百件事》相冊的那個叫張馨月的攝影師(微博@溫暖教主)在TED分享演講上說:

「我僅作為一個敘事者把我喜歡做的一些事情當作故事講給你們聽。所得的讚譽和評價皆與我無關,那是聽者賦予事情本身的意義。我只是很開心你們喜歡聽我講話。」

剛開始我覺得她為啥要這麼說呢?明明是她把美好溫暖的東西分享出來,怎麼會是這樣的表達呢?但是等我自己真正地做了這一類事,就明白了她說的並非故作謙虛,而是事實。當我看到(截止到這篇文章發出之前)我的公眾號擁有22個粉絲,總閱讀量是139,獲得了31個贊的時候,我的心是很感到榮幸的。有時我會覺得自己所會的東西實在是太少,到現在連《紅樓夢》也沒讀過,電影也看的很少,所能輸出的東西實在是有限。我真怕哪天您就煩了,或者在您煩之前我的文思枯竭了或是對自己的技法厭倦了,不管這其中的哪一種,都不是足夠圓滿的結局。可是想一想,哪有圓滿的結局呢?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所以也就釋然了。倒是現在慷慨地表達,未來總有一天,回頭看看,原來那個時候如此浪漫又憂傷,矯情又自私,於是又在心底生出了許多嚮往,嚮往那時候的敢想敢幹,敢彈敢唱,且唱得響亮。

感謝關注我的人和關注著我的人,感謝你們的時間和精力,我想那比金錢更值得寶貴。我沒有什麼特別的禮物要送給大家,只是這些粗淺簡陋的文字將作為一種力量永遠留在這裡。若是您願意,可能會在腦海里留一陣子,再好一點,可能會記得很久,我妄想著,也是有可能…到一輩子的。

想讓一切純粹。

其實這段時間我不僅收穫了這些意料之內之外的美好,也經歷了很多從沒經歷過的所謂的痛。有些痛是在白色對話框彈出時立刻到達的刺痛;有些是掛了已撥出兩個小時的電話後才感受到的被鈍器擊中的鈍痛;還有一些是說話的當時認為自己沒事,可是某個早上醒來猛然起身的一剎那,忽然那種情緒要變成眼淚兇猛地往外涌,就好像是身體里有某種東西在追殺他們一樣,眼睛成了他們的求生門,為了保命只好你推我搡地從這裡奔逃。可是精神系統在十幾秒之內清醒過來,為了不想見到自己的眼淚於是在被窗帘擋住的黑蒙蒙中四下摸索,找到了耳機,趕快點開幾首歌止住了這種陣痛。

「痛則思變」。我首先開始思考的是朋友之間的相處。

有很多時候,兩個人剛剛見面的時候,就很像久未謀面的老友重逢時隔著一條寬度適宜的河。因為幾個話題而起的那種親切感很容易渲染出相見恨晚的錯覺,兩個人隔著河呼喊著,河的寬度正好讓彼此聽見投緣的部分又模糊掉了一些原本存在的不合。這時沉浸在幻想中的兩個人就在岸邊不停地搜尋著船,只想馬上到河對岸。但是越靠近,就越發現水有阻力;越往前走,就越是走不進來,原來腦海里計劃的連接,是幻覺。而我有時還會在其中加一些自作聰明的逃避,其實更是無用之舉,只是延長了彼此時間的浪費。

於是終於在無數個回合的揉搓中,失散了。

其實消失在人海不過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和相遇一樣,並沒有什麼不同。書讀完了,該合上就合上,否則哪有空手去握住別的。還有那麼多好戲你可別錯過,還有那麼多好句子你可別不讀。再一段時間過去,你發現那個人就在那兒,還是在那兒,卻和你沒什麼關係了。當然,還要除了一點不知何時才能被提起的勉強回憶。

我認為我最大的錯誤就是妄圖用解題的邏輯思考人生。若是我們放棄靠近一步會更好的期望,知足於現在,停了貪婪多要的雙手,是否,就會更幸福?所有的經驗都在告訴著自己說話時要過大腦,可若是沒過大腦,那一定是心裡一直想說的真心話吧。過了大腦,套上了所謂的邏輯,就總會丟失些什麼,因為它不像心裡的直覺判斷來得全面,它被限於大腦思路的寬窄。

所以一切不過是每個人選擇的問題。那天忽然在一個同學的朋友圈翻到了有關的話,現在我直接把圖片貼上來 ▼

這是《琅琊榜》里景睿對梅長蘇說過的話,無知的我還問人家這是哪本小說里寫的,有點可笑……因為讀過了這句,所以一切都變得明朗起來,既然大家都做了忠於自己的選擇,那我今日若是不走,只怕會更加難堪。那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演來演去,一遍,還不夠嗎? 自私,庸鄙,尖酸刻薄,自以為是,請盡情地撿尋這樣的詞來形容此刻的我,我會認為是最美麗最應當最恰到好處的誇讚。

其實日子一天一天地過,最嚇人。雖然找尋很多道理來試圖解釋在自己身上發生卻並不被自己理解的一切,但還是不斷地重新陷入糾結之中。然後就發現糾結的重複比糾結本身還要無味。於是棄了這種生活一走了之,卻因為根本問題並沒有解決又在『新生活』里製造出了同樣的夢魘,你想不明白的事它就總追著你,放不下的東西好像永遠也放不下。那如果有一天真的放下了,是不是就代表沒有拿起過?

其實我覺得薛之謙的那首《曖昧》唱的挺好的,放在這給大家聽聽。

曖昧

 渡 The Crossing

薛之謙 

00:00/05:12

反正現在的感情 都曖昧

你大可不必為難 找般配

付出過的人排隊 談體會

趁年輕別害怕一個人睡

可能是現在感情 太昂貴

讓付出真心的人 好狼狽

還不如聽首情歌的機會

忘了誰

感情像牛奶一杯 越甜越讓人生畏

都早有些防備 潤色前的原味

所以人們都拿起咖啡

把試探放在兩人位

距離感一對 就不必再赤裸相對

反正現在的感情 都曖昧

你大可不必為難 找般配

付出過的人排隊 談體會

棄之可惜 食而無味

可能是現在感情 太珍貴

讓付出真心的人 好疲憊

誰不曾用過卑微的辭彙

想留住誰

還貪戀著衣衫昂貴 卻輸給了廉價香水

他先誘你入位 還刻意放低了分貝

可感情越愛越嫵媚

像爛掉的蘋果一堆

連基因都不對 還在意什麼魚腥味

反正現在的感情都曖昧

你大可不必為難找般配

何必給自己沉迷的機會

不如用誤會來結尾

反正現在的我們算曖昧

我願意給的感情請浪費

反正流過的眼淚難收回

就別再安慰

看你入眠的側臉有多美

和你丟下的一切好匹配

我還以為我能多狼狽

我自以為

或許不必狹隘地將這首歌看作是男女感情的解釋,反正都是人跟人之間的關係,在性別以外的部分,應該是有很多共性的。

所以我開始想要更深層次的判斷。判斷哪種關係更值得投入,更能減少對彼此的傷害。想到很久之前讀過的柴靜的《看見》里有這樣的話:

他沒拍過什麼片子,說用不著以這個方式來證明自己可以當領導:「判斷一個運動鏡頭的好壞,不是看流不流暢,要看它為什麼運動。一個搖的鏡頭,不是搖得均不均勻,而是搖的動機是否深刻、準確。」

很久沒讀這本書了,從儲物箱里翻出來的時候,正愁要怎麼找到這段話。可是書拿在手裡,順著印象一翻,竟然是那枚失訊很久的書籤,書籤的上方,正指著「動機是否深刻、準確。」這一行。我要給大家看一下當時的場景 ▼

這枚書籤是同學做兼職在食堂發的,當時是為《小時代4:靈魂盡頭》的電影做宣傳。2015年7月,距現在也快有三年了。正面的宣傳語也很特別,特別應我現在的景兒:

TINY TIMES Ⅳ

I SUPPOSE THIS IS GOOD-BYE THEN.

《小時代4》

一場盛大的別離

我覺得別離未必是件不好的事,沒有別離如何能體會重逢的歡喜呢?沒有告別如何擁有新的開始,如何去奔向下一個愉快的篇章呢?所以我有時更留戀在高峰到達前的那段路,因為馬上接近成功,馬上要看到美麗景色所以十分期待,這種喜悅和想像就像另一個憑空而來的發動機,忘卻了之前的艱辛酸苦,眼裡只有對登頂的想像。日常生活中不也是經常有這樣的例子嘛,比如寒冬里你想吃串兒,手邊還有一部好電影,就差串兒就特別完美了,然後決定出去買。穿過剌臉的風,經歷漫長的等待,在回來的路上看見寢室樓的時候,心裡的高興肯定是最滿的。那一刻既帶有對美味的期盼,又擁有寒風裡的痛苦和即將經歷的美好形成的鮮明對比,於是便更覺得自己是在朝著幸福走去。

網路上有人這樣說過,說(男女間)兩個人最好的狀態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我覺得有一定的道理。青澀,試探,小心翼翼,清純簡單,也沒什麼粘膩,還帶有很多的對未知未來的憧憬幻想,可不是用戶體驗最好的時候?但是遺憾就遺憾在你不能把全部的生活都過成這樣,這是不現實的。如果那句「大多數人選擇的生活才是值得的生活」正確,那我們作為人群中的大多數應該也會選擇經歷婚姻吧。那婚姻又是什麼呢?我當然不知道,但是看到好多這方面關於男人和女人的言論,要拿出來跟大家分享討論一下。

首先要提到的是前前前段時間大熱的電視劇《我的前半生》。羅子君,賀涵,唐晶,陳俊生,這幾個名字真是非常熟識了。整部戲看下來,給我印象深刻的有四五處吧:羅子君做家庭主婦時每天盤問陳俊生,問他為啥要給別的小姑娘朋友圈(那個森卓董)點贊;唐晶為好閨蜜兩肋帶刀勇往直前;後來關係破裂跳到辰星解僱懂裝不懂的凌玲,還有她說的那句「戒指好看,我可以自己買,我也會好好愛護我自己。」其實我覺得陳俊生挺蠢的,拿下他的不是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卻是拖家帶口的凌玲。凌玲可實在是算得上會使手段,她知道什麼時候用什麼方式出手能讓男人動心,整段關係得以發展除了羅子君的驕縱肯定少不了凌玲的有的放矢,陳俊生基本是被凌女士拖著,控制不住地撲向她,控制不住地要甩了羅子君,控制不住地答應凌女士想要的一切。甚至於,等他自己回過神來,看出自己深陷泥潭也已經晚了,決定已經做出,凌玲依舊好言好語,只能在後來喝酒的時候跟賀涵和白光說,還是子君好。

如果說凌玲是個狠角色,但是陳俊生為啥要給別的小姑娘點贊呢?用什麼來解釋呢?我對自己說,不能這麼狹隘。但是我又找到了兩條反駁自己的論據。第一條是張愛玲寫在《談跳舞》里的:

其實就普通的社交舞來說,實在是離不開性的成分的,否則為什麼兩個女人一同跳就覺得無聊呢?

第二條,寫在《我看蘇青》里的:

蘇青與我,不是像一般人所想的那樣密切的朋友,我們其實很少見面。也不是像有些人可以想像到的,互相敵視著。同行相妒,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何況都是女人——所有的女人都是同行。

所以我覺得張女士寫的《傾城之戀》是有道理的。傾城並非指兩人的感情傾城,正相反,指的是突如其來的香港之戰成全了白流蘇和范柳原。傾城,傾的是香港。她自己做出過這樣的評價:

寫《傾城之戀》,當時的心理我還記得很清楚。除了我所要表現的那蒼涼的人生的情義,此外我要人家要什麼有什麼,華美的羅曼斯,對白,顏色,詩意,連「意識」都給預備下了:(就像要堵住人的嘴)艱苦的環境中應有的自覺……

我討厭這些顧忌,但《傾城之戀》我想還是不壞的,是一個動聽的而又近人情的故事。結局的積極性彷彿很可疑,這我在《自己的文章》里試著加以解釋了。因為我用的是參差的對照的寫法,不喜歡採取善與惡,靈與肉的斬釘截鐵的衝突的那種古典的寫法,所以我的作品有時候主題欠分明……

我喜歡參差的對照的寫法,因為它是較近事實的。《傾城之戀》里,從腐舊的家庭里走出來的流蘇,香港之戰的洗禮並不曾將她感化成為革命女性;香港之戰影響范柳原,使他轉向平實的生活,終於結婚了,但結婚並不使他變為聖人,完全放棄往日的生活習慣與作風。因之柳原與流蘇的結局,雖然多少是健康的,仍舊是庸俗;就事論事,他們也只能如此。

極端的病態與極端覺悟的人究竟不多。時代是這麼沉重,不容易那麼容易就大徹大悟。這些年來,人類到底也這麼生活了下來,可見瘋狂是瘋狂,還是有分寸。

那第二要提到的就是《武林外傳》了,小郭回家了,呂秀才就跟無雙在一起了,別說什麼誤會,結果是不是在一起了呢?呂秀才是不是沒有回絕呢?小郭回來後又迅速跟無雙分手。小郭她爹來的那集很搞笑,郭巨俠說:「你再說一句我就被你感動了」,結果秀才在那想半天,也沒憋出來一個字。郭巨俠說:「撒謊會降低我對你的好感度喲」,結果呂秀才同志就說了大實話。最後竟然是無雙的一番話拯救了小郭和秀才。那如果把時間放得久一點,如果財神能繼續寫下去,是不是秀才也會把無雙娶回家呢?不會,因為電影里無雙跟小六在一起了。

再說《甄嬛傳》,我覺得皇上的心裡未必不愛甄嬛,只是純元的影子太重,他老以為自己最愛純元。其實皇后倒台時說的那句話沒什麼不對:

「臣妾已經年老色衰了,皇上自然會嫌惡,臣妾只是想,若姐姐還在,皇上是否還真心喜愛她逐漸老去的容顏。臣妾真是後悔呀,應該讓皇上見到姐姐如今與臣妾一樣衰敗的容貌,皇上,或許就不會這麼恨臣妾了。」

那甄嬛愛不愛皇上呢?我覺得76集甄嬛心裡還亘著不肯叫皇上一聲『四郎』就說明她根本沒釋懷。兩行熱淚跟著第三遍「皇上駕崩」的最後一個『崩』字一同滾落,那個時候她才覺得,事情終於結束了。

如果進入了婚姻愛情的議題,就看什麼文章眼裡都是與婚姻愛情有關的部分。下面是一大部分書摘:

第一部分,摘自張愛玲的《燼餘錄》

(背景是香港之戰)

圍城的十八天里,誰都有那種清晨四點鐘的難挨的感覺——寒噤的黎明,什麼都是模糊,瑟縮,靠不住。回不了家,等回去了,也許家就已經不存在了。房子可以毀掉,錢轉眼可以成為廢紙,人可以死,自己更是朝不保暮。像唐詩上的「凄凄去親愛,泛泛入煙霧,」可是那到底不像這裡的無牽無掛的虛空與絕望。人們受不了這個,急於攀住一點踏實的東西,因而結婚了。

戰爭開始的時候,港大的學生大都樂得歡蹦亂跳,因為十二月八日正是大考的第一天,平白地免考是千載難逢的盛事。那一冬天,我們總算吃夠了苦,比較知道輕重了。可是「輕重」這兩個字,也難講……去掉了一切的浮文,剩下的彷彿只有飲食男女這兩項。人類的文明努力要想跳出單純的獸性生活的圈子,幾千年來的努力竟是枉費精神么?事實是如此。香港的外埠學生困在那裡沒事做,成天就只買菜,燒菜,調情——不是普通的學生式的調情,溫和而帶一點感傷氣息的。在戰後的宿舍里,男學生躺在女朋友的床上玩紙牌一直到夜深。第二天一早,她還沒起床,他又來了,坐在床沿上。隔壁便聽見她嬌滴滴叫喊:「不行!不嗎!不!我不!」一直到她穿衣下床為止。這一類的現象給人不同的反應作用——會使人悚然回到孔子跟前去,也說不定。到底相當的束縛是少不得的。原始人天真雖天真,究竟不是一個充分的「人」。

醫院院長想到「戰爭小孩」(戰爭期間的私生子)的可能性,極其擔憂。有一天,他瞥見一個女學生偷偷摸摸抱著一個長形的包裹溜出宿舍,他以為他的惡夢終於實現了。後來才知道她將做工得到的米運出去變錢,因為路上流氓多,恐怕中途被劫,所以將一袋米改扮了嬰兒。

論理,這聚集了八十多個死裡逃生的年輕人,因為死裡逃生,更是充滿了生氣:有的吃,有的住,沒有外界的娛樂使他們分心;沒有教授(其實一般的教授們,沒有也罷),可是有許多書,諸子百家,詩經,聖經,莎士比亞——正是大學教育的最理想的環境。然而我們的同學只拿它當作一個沉悶的過渡時期——過去是戰爭的苦惱,未來是坐在母親膝上哭訴戰爭的苦惱,把憋了許久的眼淚出清一下。眼前呢,只能夠無聊地在污穢的玻璃窗上塗滿了「家,甜蜜的家」的字樣。為了無聊而結婚,雖然無聊,比這種態度還要積極一點。

缺乏工作與消遣的人們不得不提早結婚,但看香港報上挨挨擠擠的結婚廣告便知道了。學生中結婚的人也有。一般的學生對於人們的真性情素鮮認識,一旦有機會颳去一點浮皮,看見底下的畏縮,怕癢,可憐又可笑的男人或女人,多半就會愛上他們最初的發現。當然,戀愛與結婚是於他們有益無損,可是自動地限制自己的活動範圍,到底是青年的悲劇。

第二部分,摘自《我看蘇青》

我在旁邊笑了起來,兩手插在雨衣袋裡,看著她。鏡子上端的一盞燈,強烈的青綠的光正照在她的臉上,下面襯著寬博的黑衣,背影也是影幢幢的,更顯明地看見她的臉,有一點慘白。她難得有這樣靜靜立著,端相她自己,雖然微笑著,因為從來沒這麼安靜,一靜下來就像有一種悲哀,那緊湊明倩的眉眼裡有一種橫了心的鋒棱,使我想到「亂世佳人」。

蘇青是亂世里的盛世的人。她本心是忠厚的,她願意有所依附;只要有個千年不散的筵席,叫她像《紅樓夢》里的孫媳婦那麼辛苦地在旁邊照應著,招呼人家吃菜,她也可以忙得興興頭頭。她的家族觀念很重,對母親,對弟妹,對伯父,她無不盡心幫助,出於她的責任範圍之外。在這不可靠的世界裡,想要抓住一點熟悉可靠的東西,那還是自己人。她疼小孩子也是因為「與其讓人家占我的便宜,寧可讓自己的小孩占我的便宜。」她的戀愛,也是要求可信賴的人,而不是尋求刺激。她應當是高等調情的理想對象,伶俐倜儻,有經驗的,什麼都說得出,看得開,可是她太認真了,她不能輕鬆。也許她自以為是輕鬆的,可是她馬上又會怪人家不負責。這是女人的矛盾么?我想,倒是因為她有著簡單健康的底子的緣故。

高級調情的第一個條件是距離——並不一定是指身體上的。保持距離,是保護自己的感情,免得受痛苦。應用到別的上面,這可以說是近代人的基本思想,結果生活得輕描淡寫的,與生命之間也有了距離了。蘇青在理論上往往不能跳出流行思想的圈子,可是以蘇青來提倡距離,本來就是笑話,因為她是那樣一個興興轟轟火燒似的人,她沒法子伸伸縮縮,寸步留心的。

我純粹以寫小說的態度對她加以推測,錯誤的地方一定很多,但我只能做到這樣。

有一次我同炎櫻說道蘇青,炎櫻說:「我想她最大的吸引力是:男人總覺得他們不欠她什麼,同她一起很安心。」然而蘇青認為她就吃虧在這裡。男人看得起她,把她當男人看待,凡事由她自己負責。她不願意了,他們就說她自相矛盾,新式女人的自由她也要,舊式女人的權利她也要。這原是一般新女性的悲劇,可是蘇青我們不能說她是自取其咎。她的豪爽是天生的。她不過是一個直截的女人,謀生之外也謀愛,可是很失望,因為她看來看去沒有一個人是看得上眼的,也有很笨的,照樣地也壞。她又有她天真的一方面,輕易把人幻想得非常崇高,然後又很快地發現他卑劣之點,一次又一次,憧憬破滅了。

於是她說:「沒有愛,」微笑的眼睛裡有一種藐視的風情,但是她的諷刺並不徹底,因為她對於人生有著太基本的愛好,她不能發展到刻骨的諷刺。

在中國現在,諷刺是容易討好的。前一個時期,大家都是感傷的,充滿了未成年人的夢與嘆息,雲里霧裡,不大懂事。一旦懂事了,就看穿一切,進到諷刺。喜戲而非諷刺喜劇,就是沒有意思,粉飾現實。本來,要把那些濫調的感傷清除乾淨,諷刺是必須的階段,可是很容易停留在諷刺上,不知道在感傷之外還可以有感情。因為滿眼看到的只是殘缺不全的東西,就把這殘缺不全認作真實——性愛就是性行為;原始的人沒有我們這些花頭不也過得很好的么?是的,可是我們已經文明到這一步,再想退保獸的健康是不可能的了。

蘇青同我談起她的理想生活,丈夫要有男子氣概,不是小白臉,人是有架子的,即使官派一點也不妨,又還有點落拓不羈。他們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常常請客,來往的朋友都是談得來的,女朋友當然也很多,不過都是年紀比她略大兩歲,容貌比她略微差一點的,免得麻煩。丈夫的職業性質是常常要有短期旅行的,那麼家庭生活也不至於太刻板無變化。丈夫不在的時候她可以勻出時間來應酬女朋友(因為到底還是不放心)。偶爾生一場病,朋友們都來慰問,帶了吃的來,還有花,電話鈴聲不斷。

絕對不是過分的要求,然而這裡面的一種生活空氣還是早兩年的,現在已經沒有了。當然不是說現在沒有人住自己的小洋房,天天請客吃飯。——是那種安定的感情。要一個人為她製造整個的社會氣氛,的確很難,但這是個性的問題。越是亂世,個性越是突出,人與人之間的差別是很大的。難當然是難找。如果感到時間逼促,那麼,真的要說逼促,她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中國人嘴裡的「花信年華」,不是已經有遲暮之感了嗎?可是我從小看到的,盡有許多三四十歲的美婦人。《傾城之戀》里的白流蘇,在我原來的想像中決不止三十歲,因為恐怕這一點不能為讀者大眾所接受,所以把她改成二十八歲。(恰巧與蘇青同年,我發現。)我見到的那些人,當然他們是保養得好,不像現代職業女性的勞苦。有一次我和朋友談話之中研究出來一條道理,駐顏有術的女人總是(一)身體相當好,(二)生活安定,(三)心裡不安定。因為不是死心塌地,所以時時注意到自己的體格容貌,知道當心。普通的確是如此。蘇青現在是可以生活得很從容的,她的美又是最容易保持的那一種,有輪廓,有神氣的。——這一節,都是惹人見笑的話,可是實在很要緊——有幾個女人是為了她靈魂的美而被愛。

本來我想寫一篇文章關於幾個古美人,總是寫不好。裡面提到楊貴妃。楊貴妃一直到她死,三十八歲的時候,唐明皇的愛她,沒有一點倦意。我想她絕不是靠著口才便給和一點狡智,也不是因為她是中國歷史上唯一的一個具有肉體美的女人。還是因為她的為人的親熱,熱鬧。有了錢,就有熱鬧,這是很普遍的一個錯誤的觀念。帝王家的富貴,天寶年間的燈節,火樹銀花,唐明皇與妃嬪坐在樓上像神仙,百姓人山人海在樓下參拜;皇親國戚撥珠嵌寶的車子,路人向里窺探了一下,身上沾的香氣經月不散;生活在那樣迷離惝恍的戲台上的輝煌里,越是需要一個著實的親人。所以唐明皇喜歡楊貴妃,因為她於他是一個妻而不是「臣妾」。我們看到楊妃梅妃爭寵的經過,楊貴妃幾次和皇帝吵翻了,被逐,回到娘家去,簡直是「本埠新聞」里的故事,與歷代宮闈的陰謀、詭秘森慘的,大不相同,也就是這種地方,使他們親近人生,使我們千載之下還能夠親近他們。

楊貴妃的熱鬧,我想是像一種陶瓷的湯壺,溫潤如玉的,在腳頭,裡面的水漸漸冷去的時候,令人感到溫柔的惆悵。蘇青卻是個紅泥小火爐,有它自己獨立的火,看得見紅焰焰的光,聽得見嗶哩剝落的爆炸,可是比較難伺候,添煤添柴,煙氣嗆人。我又想起胡金人的一幅畫,畫著個老女僕,伸手向火。慘淡的隆冬的色調,灰褐,紫褐。她彎腰坐著,龐大的人把小小的火爐四面八方包圍起來,圍裙底下,她身上各處都發出凄凄的冷氣,就像要把火爐吹滅了。由此我想到蘇青。整個的社會到蘇青那裡去取暖,擁上前來,撲出一陣陣的冷風——真是寒冷的天氣呀,從來,從來沒這麼冷過!

所以我同蘇青談話,到後來常有點戀戀不捨的。為什麼這樣,以前我一直不明白。她可是要抱怨:「你是一句爽氣話也沒有的!甚至於我說出話來你都不一定立刻聽得懂。」那一半是因為方言的關係,但我也實在是遲鈍。我抱歉地笑著說:「我是這樣的一個人,有什麼辦法呢?可是你知道,只要有多一點的時間,隨便你說什麼我都能夠懂得的。」她說:「是的,我知道——你能夠完全懂得的。不過,女朋友至多只能夠懂得,要是男朋友才能夠安慰。」她這一類的雋語,向來是聽上去有點過分,可笑,仔細想起來卻是結實的真實。

常常她有精彩的議論,我就說:「你為什麼不把這個寫下來呢?」她卻睜大了眼睛,很詫異似地,把臉色正了一正,說:「這個怎麼可以寫呢?」然而她過後也許想著,張愛玲說可以寫,大約不至於觸犯了非禮勿視的人們,因為,隔不了多少天,這一節意見還是在她的文章里出現了。這我覺得很榮幸。

她看到這篇文章,指出幾節來說:「這句話說得有道理。」我笑起來了:「是你自己說的呀,當然你覺得有道理了!」關於進取心,她說:「是的,總覺得要向上,向上,雖然覺得很朦朧,究竟怎樣是向上,自己也不大知道。——你想,將來到底是不是要有一個理想的國家呢?」我說:「我想是有的。可是最快最快也要許多年。即使我們看得見的話,也享受不到了,是下一代的世界了。」她嘆息,說:「那有什麼好呢?到那時候已經老了。在太平的世界裡,我們變得寄人籬下了嗎?」

她走了之後,我一個人在黃昏的陽台上,驟然看到遠處的一個高樓,邊緣上附著一大塊胭脂紅,還當是玻璃窗上落日的反光,再一看,卻是元宵的月亮,紅紅地升起來了。我想到:「這是亂世。」晚煙里,上海的邊疆微微起伏,雖沒有山也像是層巒疊嶂。我想到許多人的命運,連我在內的;有一種鬱郁蒼蒼的身世之感。「身世之感」,普通總是自傷、自憐的意思罷,但我想是可以有更廣大的解釋的。將來的平安,來到的時候已經不是我們的了,我們只能各人就近求得自己的平安。然而我把這些話來對蘇青說,我可以想像到她的玩世的、世故的眼睛微笑望著我,一面聽,一面想:「簡直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大概是藝術吧?」一看見她那樣的眼色,我就說不下去,笑了。

許多年過來了,是我們的世界了。我看著書里的對話,好像自己是穿越過去的透明的旁聽者,看得見他們的一切,他們卻不知道我。如果他們可以知道現在的世界,我在這一個一個字笨拙地敲了許多他們的文章上去,是不是也會覺得有趣呢?我們生活在現在的世界裡,憂愁和思考的事情倒是有很多還是那麼幾件。對於我來說很多事情都沒有改變,難過時還是喜歡聽《一半》,許嵩的那首《攝影藝術》更是講出了許多感情里的實情。買了新口紅趕緊畫個妝自拍,活在美顏的世界裡,生產出了幾張「照騙」。鏡頭是騙人的,但是想騙住人也得多多練習讓自己有點騙術才行。閑下來的時候彈琴,或許視頻里的掃弦切弦讓人感到爽快,但是只有彈過的人才知道,左手控制和弦的指尖是最痛的部分。即使這樣,我也還是不能停住彈琴這件事,唱歌的時候太投入,就忘了疼痛。而如果你發現了一首歌可以唱,那就一定是有相對應的人。那一刻也不知道對應的是誰,只是就這樣唱著,練習著,直到某天,忽然機緣巧合遇到了,這才知道原來這首歌是為了誰而來。春日裡買了一件綠毛衣,剛穿上的那天簡直要笑出聲來,顏色、款式、材質、價錢都非常滿意。可能是自己以前從沒想過要買這樣的衣服吧。可是笑過了之後又去跟朋友講:

「我忽然覺得男朋友帶來的快樂可能都不及一件綠毛衣給我的單純,那還談什麼戀愛,多買幾件綠毛衣算了。」

「那是因為你沒有男朋友,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但是我還是覺得一件綠毛衣可以讓我笑好幾天,但是男朋友呢?不一定吧……所以我講:

「我覺得在不在一起也無所謂了,反正這個世界上那麼多人在一起也未必幸福。其實我一直都覺得我自己其實也不是那種可以安於歲月靜好的人。其實他喜歡過我,就夠了,已經很幸運了。不該更加貪心的」

「你想的開,我不行,和我在一起,才是真的愛」

「你說的對

但是在那之前,我只能這樣說,讓自己好過一點」

「嗯 好過一點

算啦 會有更好的,我們不停地安慰自己……」

「我覺得

沒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最好的年紀,最好的回憶,最好的人,最好的付出,沒有任何一個人比得上」

「…(停頓)…」

「我就是喜歡這樣清醒地虐待自己

我有病」

「是

自虐傾向」

似乎總是這樣,洗澡之後發現指肚上脫落的一整塊白皮時才知道已經長了繭,早上起來才可以記下難以忘懷的夢,白天睜眼時理解不了昨晚暗沉黑夜裡的恐懼,睡前才可以寫下這一天值得被記住的瞬間或心情片段……什麼都是後知後覺,什麼都是轉瞬即逝。我穿著綠毛衣在陽光下只彈了一小段琴,是學的第一首曲子《童年》,掃著簡單又基本的和弦,也只彈了一小段就又縮回了屋裡。原因是什麼呢?可能是在樓里憋悶慣了的人對溫暖的春色不適應。是的,張愛玲寫過,久病的人對自己的傷口也會產生感情,或許就是這樣的道理吧……

學習的時候會感覺靈魂遊走於黑白之間,偶然遇到一點彩色,也終究會乏味。因為一是一二是二的邏輯選擇總是會讓人感到冰冷,那這時候於我而言最好的選擇就是看上兩集美食節目,挑個自己喜歡的菜譜,按了開始鍵,便迫不及待地鑽到裡面吮吸著營養。

一般看完美食節目的推送已經是十一點半多了。或許黑夜只是一種儀式感,只是一種告訴我們白天暫時停止了的一種象徵。其實就是在晚上,才最喧囂。黑夜把精心描繪的外皮不留情地按了暫停鍵,這個時候真實的內心又如何藏身?躲,總不是個辦法吧。那如果打碎一個夢,重建另一個世界,然後再相逢,就一定會,更加欣喜嗎?

從前的我從不懂面對這個詞,我記得自己發過的一條動態,還去特地翻了截圖 ▼

時間很巧,也是四月一日。或許知道了要面對,也只是知道了有這個詞,並不知道怎麼做才是面對了。但是,最近我好像忽然找到了答案。就是去回應,去做出真實的回應。星座運勢上告訴我的,但是我覺得很靠譜。雖然讀了一些東西,可也不過是用一種暫時的充實去逃避恐懼,然後知道了更多了之後,心裡又生出了更多的恐懼,不斷地惡性循環,不斷地坐在桌前焦慮地尋求著答案。

第五首歌:

Secret Door 消息

 陳粒「在蓬萊」in Blue Note Beijing

陳粒 

00:00/08:25

Mama lift me up to heaven"s gate tonight

媽媽啊讓我自由讓我自由

Cause tonight is the night

此夜就要走

Mama am I just a blindspot in God"s eyes

我是不是神的盲點

Reflection in the light

是影綽的光線看不真切

If what the dead voice says is true

如果來自地獄的聲音道的是實情

Behind the blue

那麼是誰掩藏於這片寧靜

Who

Should I open the secret door

我該不該看入秘密之眼

End all

了結這一切

End more

還有好一些

Mama take me to the edge of all my sins

媽媽帶我到罪孽的邊界吧

See a guilty king see a falling king

界內界外 一個有罪該制裁 一個沉淪如塵埃

Mama see what you gave me what kind of skin

看啊你給我的這副皮囊

Skin I"m living in things I"m suffering

我住在裡面好受傷

If what the dead voice says is true

Behind the blue

Who

Should I open the secret door

End all

End more

Mama take me to the edge of all my sins

See a guilty king see a falling king

Mama see what you gave me what kind of skin

Skin I"m living in things I"m suffering

Mama take me to the edge of all my sins

See a guilty king see a falling king

Mama see what you gave me what kind of skin

Skin I"m living in things I"m suffering

陳粒的這張專輯整張都是偏向意識流,乍聽會很難懂,可是意識流的表達就像一面鏡子,它能調出你心裡所領會的事物,如果你與它交流,會生成一個新的只屬於你和這首歌的世界。

還有一首《自渡》,是我最近常聽的,po個彈唱在這裡(聲明一下,原唱真的很好聽。我唱的就跟開玩笑一樣……真的是沒時間了…難聽可以直接去搜原唱我覺得我是最勇敢的人……看在我勇敢的份上就放過我吧,我以後爭取再多po幾個……)

舊時光活在舊靈魂當中

慾望過敏開始由癢變痛

憐憫時的樣子光潔如初

滿山遍野都被關在牢籠

有一座斷橋對岸是迷霧

風吹船動流入未知之途

烏雲流浪奪走明亮之窗

遺失星火隱隱約約煌煌

一句良言布滿華麗辭藻

好或壞也不過說得輕巧

常喚不醒錯過風雨人潮

青苔斑駁聞訊而不知曉

人生不能太過圓滿

求而不得未必是遺憾

我覺得遺忘更容易,只要你不斷地找事情做,不斷地生活,甚至只是因為沒有選擇死亡而活下去,就都會忘的。人如螻蟻,人似浮萍,講的不都是這種道理嗎?而記得,成為了一件特殊的難事。如果誰能讓你記得,那一定是特別又特殊的待遇,如果很久都不能忘,那也有可能是我記性好,只是記性好,而已。

那天早上蹲了坑回到床上,窗帘被拉開了較寬的一條,有「請注意 倒車」的聲音傳來,大多數人都已經開始忙叨工作了。從寬縫裡透出的氣息讓我熟悉,好像是高中的那個春日,別人都已換了白襯衫,而我還在穿一件粉色的領子鬆了的線織衫。可是那種感覺,應該是很少有的那種像大早上大家都去照畢業照的那個初夏,只剩我自己一人沒走。早晨的陽光射進來,我獨自一人享用,可又的確不是那個初夏,因為我記得拍畢業照的那天不是這樣朗朗清爽的春日是帶著一點潮熱的濕氣的,天也不是很晴。倒像是早上第一節課,還沒褪掉早操的微汗,在老師讓同學們回答問題的間縫裡,我想看看早上的陽光開闊一下思路,沒想到卻一下子到了另一個世界。思維停動,跟著金白色的光打到保險杠的影子還有窗外搖曳著的那一點綠進入了一個只有我在場的世界,這所有的一切只為我一人所有,一人享用,一人獨吞。

當老師叫我的名字的時候,他心裡期待著我可以做一個表率,沒想到我卻在剛剛夢遊了桃花源。此刻,就只好讓他先失望了。

總還是有這樣的早晨的,只是自己不是當年的自己,而已。

可是話說回來,我們誰 又留得住什麼了呢?是夏風留住了春花,還是妙筆留住了芳華?

都留不住。都如」流沙逝於掌心,終於也都沒有了」。

所以,這正是人類的妙處所在,人類擁有幻覺,擁有添油加醋的回憶,擁有自我感覺良好的捏造能力,所以,一切得以重生,以一種更美麗、更讓人心甘情願的姿態。

下午的時候到外面走走,春天剛來,風剛剛回暖,還有一點余寒,快步走著,瞥了一下路邊賣東西的攤位,因為好奇。那婦人投來關切的眼神,以為你要買,我只好冷淡地不看,可是那目光還是沒離開那一坨胡蘿蔔旁編織箱上盛著的魚。銀白色的小魚,一條一條的,下午兩三點鐘的陽光從偏西的方向射過來,魚身上還有一點水,它跳了起來,在運動里反出了點點的光,讓你感受到的是生命的躍動,乾淨、直白,沒有一絲沾染。也不是不利落,就那麼弧形的捲曲,發力,一尾一尾的在清冷的光里彈了起來。隨著角度的不同,反光的部位也發生著變化。或許它的命運是死去,是成為盤中餐,可此刻它仍然不同於其他的那些躺在籃子里安然不動的夥伴。或許他們也不是不跳,只是體力不支或力竭而亡而已,僅此而已。

第七首:

花兒和少年

 初學者

薛之謙 

00:00/04:22

眼淚蒸發成鹽 傷口磨滅成繭

新將舊的封緘 痛替傷口消炎

作祟的原是多巴胺和腎上腺

當我們已是向前

一去難回頭的箭

光陰還在原點

還懵懂的 花兒和少年

眉梢眼角帶電 近情情怯

花兒長發披肩 少年似同學

純凈但也熱烈

未經事的 花兒和少年

輾轉唇齒之間

在靜謐里的愛戀 有囂張的氣焰

最扣人心弦

再早不過事先 再遲無非了解

幸福拿誰鋪墊 又把誰祭奠

留一點懸念

才明白體諒是對峙中的善莫大焉

也懂得虛弱是險惡時的情有可原

有些昨天 是今天渴望的明天

那過去的 花兒和少年

隔著青春和我 正面背面

笑我庸俗膚淺 一臉不屑

許下情比金堅

有故事的 花兒和少年

在生活里淪陷

花兒是哪個少年執的夙願

最後成誰家眷

那過去的 花兒和少年

隔著青春和我 正面背面

笑我庸俗膚淺 一臉不屑

許下情比金堅

有故事的 花兒和少年

在生活里淪陷

花兒是哪個少年執的夙願

最後成誰家眷

心事件件的添 情愁寸寸地減

長短輕重明顯 和情愛周旋

凡此種種已落得無言

是誰曾想要把愛愛成金曲和詩篇

誰又料想會把愛愛成賬單和苟且

心之念念 那是歲月里的盛典

花兒與少年 踮起腳閉上了眼

日子就這麼過去了。有年夏天,台里通知我參加一個演講,題目叫「為祖國驕傲,為女性喝彩」。上學時我常參加演講比賽,通常幾個拔地而起的反問句「難道不是這樣嗎」,再加上斜切向空中的手勢:「擦乾心中的血和淚痕,留住我們的根!狗血一灑滿堂彩。這麼大歲數,我實在是不想參加演講比賽了。但台里說這事已定,當天領導辛苦地起個大早替我抽好籤,十四號。

第一位選手已經開始,我袖口上別著十四號的塑料圓牌子,左腿搭右腿,不知說什麼好。旁邊有位選手穿了件大紅裙,湊耳過來說:「越配合,完得越早。」

我笑,覺得有理,混一混,等會兒就結束了。包里裝著北大徐泓老師整理的陳虻生前講課的記錄正好翻翻看,有的話以前沒聽過,有的聽了沒聽進去,有些聽進去了沒聽明白,有一句話我以前沒注意,這當口看見刺我一下:「你必須退讓的時候,就必須退讓。但在你必須選擇機會前進的時候,必須前進。這是一種火候的拿捏,需要對自己的終極目標非常清醒,非常冷靜,對支撐這種目標的理念非常清醒,非常冷靜。你非常清楚地知道你的靶子在哪兒,退到一環,甚至脫靶都沒有關係。環境需要你脫靶的時候,你可以脫靶,這就是運作的策略,但你不能失去自己的目標。那是墮落。」

「不要墮落。」他說。

我以為我失去了他,但是沒有。

叫到十四號時,我走上台,扶了下話筒:「十年前在從拉薩飛回北京的飛機上,我的身邊坐了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她是三十年前去援藏的,這是她第一次因為治病要離開拉薩。下了飛機很大的雨,我把她送到了北京一個旅店裡。過了一個星期我去看她,她的病已經確診了,是胃癌晚期,她指了一下床頭的一個箱子,她說如果我回不去的話,你幫我保存這個。這是她三十年當中走遍西藏各地,和各種人,官員、漢人、喇嘛、三陪女……交談的記錄。」

認識她,正是我十年前掙扎來不來中央台做新聞的關口。認識她,影響我最後的決定。「她沒有任何職業身份,這些材料也無從發表,她只是說,一百年之後,如果有人看到的話,會知道今天的西藏發生了什麼。這個人姓熊,拉薩一中的女教師。」

在這種來不及思考的匆忙裡,才知道誰會浮現在自己心裡。

我說了郝勁松的故事,「他說人們在強大的力量面前總是選擇服從,但是今天如果我們放棄了一點五元的發票,明天我們就可能被迫放棄我們的土地權、財產權和生命的安全,權利如果不用來爭取的話,權利就是一張紙。」他和我沒有什麼聯繫,但我們都嵌在這個世界當中。有一天他從山西老家寄給我一個紙箱子,剝開,是胖墩墩一大塑料袋,裡頭還套了一個塑料袋,紅繩子系著口。解開把手插進去,暖暖熱的碎金子一樣的小米粒,熬粥時米香四溢,看電梯的大姐都來尋一碗喝。

人不可能孤立而成,人由無數他人的部分組成。

……(略一部分)

這個演講場地很小,水泥的檯子上放了個噴塑的泡沫背景板,大紅的仿宋體寫著「為祖國驕傲,為女性喝彩」。底下坐了幾十人,評委坐在課桌後,桌上面鋪著鮮紅的絨布。這是一個有點簡陋的場地,但人站在了這裡,這裡就是真的。

「一個國家又一個個具體的人構成,它由這些人創造並且決定,只有一個國家擁有那些追求真理的人,能夠獨立思考的人,能夠記錄真實的人,能夠不計利害為這片土地付出的人,能夠捍衛自己憲法權利的人,能夠知道世界並不完美、但仍不言乏力不言放棄的人,」我回身指了指背景板上這幾個字,「只有一個國家擁有這樣的頭腦和靈魂,我們才能說我們為祖國驕傲。只有一個國家能夠珍重這樣的頭腦和靈魂,我們才能說,我們有信心讓明天更好。」

結束後坐在台下等著離開,有位不認識的同行移坐身後,拍了下我肩頭:「今天早上我特別不願意來,但聽你講完,覺得有的事還是要把它當真,不然就真沒意思了。」

演講結束時間還早,我去公園。拎了瓶凍的結實的冰水,像平常那樣找個僻靜處,木凳上一躺,滿天濃蔭,蟲鳥聲無已。

長空正滾滾過雲,左邊不遠處是湖,風從湖上來,帶著暗綠色的潮氣,搖得樹如痴如醉。更遠處可見青山,兩疊,淺藍青藍,好看得像個重影,當下此刻,避人默坐,以處憂患。

湖在腳下,乳白色的清涼的霧裡全是青草的味兒。沒有人,聽很久,茂密的草叢深處才聽得到水聲。水無所起止,只知流淌,但總得流淌。山高月小,它要滴落,亂石穿空,它要拍岸,遇上高山峽谷,自成江河湖海。此刻這水正在平原之上,促急的勁兒全消,自顧自地緩下來,一個溫柔的轉彎推動另一個溫柔的轉彎,無窮無盡,連石頭都被打磨的全是圓潤結實,就這麼不知所終,順流而去。

以上摘自柴靜《看見》第二十章。

我覺得柴女士描述的人都不在咱身邊,而我的視野落在周圍的女性身上。她們在這個時代里翻滾摔打,不放棄,做選擇,奔跑,跌倒,繼續選擇,再奔跑。在路上遇到誰,為誰停下,發出邀約,或是又分叉。為了誰而未曾鬆開過的手;見了誰就再也沒將視線剝離的眼睛;撞了誰跳動就再沒恢復正常的心;靠近了誰就再也管不住想要向前一步的腳……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時光里躍然跳動著的鮮活剪影,都是被時光定住的美麗標本。就像那些咔嚓咔嚓的鏡頭,留住的是最想留住的美麗瞬間。

而更更重要的是,她們將依然這樣活下去。

她們在暗橘的燈光下起舞,只是為了緩解白天工作疲累的腰椎。在一首又一首被定格為大媽的音樂里,全身的肌肉就這樣被舒展開,忘了所有的一切,只是沉入到當下這一個你看到的揮舞著手臂的身影中,只為自己而舞,只為自己而慶祝。

如果將視角拉到別的場景,你會看到她們為了化妝要比男性早起半小時;為了保持體型不敢多吃;不知為了什麼腳上要踩著高跟鞋大跑著追趕公交車;盤算著要如何省水費電費的晚上回到家踢掉鞋子才發現腳後跟和小腳趾都成了重災區,疼痛這才一下子上來,那也怪不得那雙漂亮而又氣場全開的高跟戰靴;在許許多多個加班或是被加班的也餓安,忘了吃飯,好不容易趕上最末一班公交車卻又坐過了站;接到臨時任務在特別冷的冬天提著重重的東西要寄個著急的客戶,卻因為道路生疏到不了他要求的發件地點。地圖定位就在那,搜索引擎里的末班車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她沒有急,但是她還是覺得要快點,因為冬天太冷,剛剛輾轉幾個地方買東西時中間等車的空當已經將怕冷的她快要凍透。天飛快地黑著,她並不知道上帝視角里還有十幾分鐘末班車就發了。網路地圖更新沒能跟上最新的變化,她走到對的方向,又遲疑,轉了頭,走了一陣子,感覺不太對,問了路邊的保安,這才知道改錯了方向,並且時間不多了。從下午就開始漂的小雪有明顯加重的跡象,她一路跑到那裡,卻又要先登記。焦灼著怕不能完成任務今天就又白跑了的她很躁,甚至聽工作人員指示時都無法思考。可流程不走完就沒法進行下一步,重新大聲問了好幾遍,終於完成了,終於結束了。她抄起包裹在裹腳的雪地里趕快跑,一邊要注意埋在雪下面的暗冰,一邊要躲著從廣場開出的大巴車。終於到了對角線的另一端,車已轟轟開動,離開走只有一分鐘不到了,她剛把包裹妥帖地放好,車就開走了。

即便如此,此刻你聽周末飯桌上侃侃而談的這位女士並非怨恨於此,而是感謝擁有過這樣一段經歷,才知道原來不去做真的不知道可不可能,會不會發生什麼。埋怨和苦痛並非未經於此,但那只是成了過眼雲煙,留下的是此刻更加光芒閃爍的她幾個小時前用自己的雙手在灶台間忙忙碌碌、洗洗涮涮,幾十分鐘里,鍋碗瓢盆那麼一敲,上演的就是算不上美味佳肴卻足以打動你和朋友們的幾碟幾碗兒。

當然,可能她不會做飯,或者就是耍賴不想做,那又怎麼樣呢?故事不能白聽吧,您說呢?嗯?如果你喜歡會做飯的,直接去廚師學校找不就好了,幹嘛來為難她呢?

第八首歌:

摘一顆蘋果

等你從門前經過

送到你的手中幫你解渴

像夏天的可樂

像冬天的可可

你是對的時間對的角色

已經約定過

一起過下個周末

你的小小情緒對我來說

我也不知為何

傷口還沒癒合

你就這樣闖進我的心窩(你的心窩)

是你讓我看見乾枯沙漠開出花一朵

是你讓我想要每天為你寫一首情歌

用最浪漫的副歌

你也輕輕的附和

眼神堅定著我們的選擇

是你讓我的世界從那刻變成粉紅色

是你讓我的生活從此都只要你配合

愛要精心來雕刻

我是米開朗基羅

用心刻畫最幸福的風格

用時間(用時間)

去思念(去思念)

愛情有點甜(有點甜)

這心愿(這心愿)

不會變

愛情有點甜

已經約定過 一起過下個周末

你的小小情緒對我來說

我也不知為何 傷口還沒癒合(還沒癒合)

你就這樣闖進我的心窩

是你讓我看見乾枯沙漠開出花一朵

是你讓我想要每天為你寫一首情歌

用最浪漫的副歌

你也輕輕地附和

眼神堅定著我們的選擇

是你讓我的世界從那刻變成粉紅色

是你讓我的生活從此都只要你配合

愛要精心來雕刻

我是米開朗基羅

用心刻畫最幸福的風格

用心刻畫最幸福的風格

唱這首歌時,我時常覺得好像我的哪個人格已經在另一個平行宇宙里過完了這樣的生活。這愛情是否有點甜我並不曾知曉,只是幾年前的那個夏日午後,你非要將我手中的礦泉水換成橙汁的時候;後來我非要喝水又買了一瓶礦泉水的時候;你毫不猶豫從褲兜里掏出錢來的時候;在馬路邊行走你忽然意識到我在馬路外側忙著一個疊步換到我左側的時候;在我的餘光里你在我身邊而我望著遠方支著燒烤攤的忙碌人群的時候;當我想不去趕車留在這裡和你吃一頓燒烤逛逛夜市的時候;當夏日的五點鐘終於讓熾烈灼熱的陽光溫柔下來有機會滿足我這些想像的時候,我到了地鐵口。或許,是更早的時候。那個晚上,當我們拿著手機,從十二點聊到了兩點,你分享給我一首歌,我的眼淚就要落下來成為釋放,眼眶是溫熱的,心是溫熱的,從寢室門上方窗里透過來打在藍格子被上的柔軟白光填補了溫涼月色的空白的時候……

或許從那一晚開始,我就敗了,或許從我坐上開往那個方向的地鐵,從我買了終點是那裡的第一張票的時候,我就輸了。輸得是傾家蕩產,敗得是一敗塗地。

那我能怪誰呢?我到誰那裡去告狀,去討個公道呢?我四下尋找,卻只有這茫茫月色,所以,只好

都怪那晚的月光

浪漫的讓人心慌

其實原來沒有怎樣

只是夜有一點涼

第九首:

月亮代表誰的心

 黑色柳丁

陶喆 

00:00/03:25

愛忽然難捨難放

圓圓月亮在天上

看人們聚散無常

一個人在街上遊盪

愛恨心裡以兩茫茫

yeah 我沒有想像堅強

初一十五的月亮(有些憂傷)

天天變的不一樣(在天上)

原來所謂地久天長

也只是誤會一場

月亮代表我的心 OH YEAH

輕輕的一個吻 (just a little kiss)

曾經打動你的心 (打動你的心)

深深的一段情 (一段情)

成了回憶到如今YEAH**

我問你愛我有多深

你愛我有幾分

你去想一想 你去看一看

月亮代表誰的心

月亮代表誰的心

月亮代表誰的心?

第十首,當然是你送給我的那首——

Cry On My Shoulder

 Deutschland sucht den Superstar United

Deutschland Sucht Den Superstar 

00:00/03:58

If the hero never comes to you

如果你的真命天子還遲遲沒有現身

If you need someone you"re feeling blue

如果你在傷心難受時感到寂寞與孤獨

If you wait for love and you』re alone

如果你離愛很遠 無依無靠

If you call your friends and nobody"s home

如果你給你的朋友們一遍又一遍地打電話卻沒有人接聽

You can run away but you can"t hide

你可以暫時逃開,但你不能當只鴕鳥

Through a storm and through a lonely night

如果你可以穿過這暴風雨和那踽踽獨行的暗夜的話

Then I show you there"s a destiny

然後你就會發現這有一條命運一樣的真理

The best things in life

生命里最美好的東西

They"re free

是買不來的

But if you wanna cry

但如果你想哭的話

Cry on my shoulder

就趴在我的肩上吧

If you need someone who cares for you

如果你真的需要一個在意你的人

If you"re feeling sad your heart gets colder

如果你處在哀傷之中,心逐漸變冷

Yes I show you what real love can do

是的,我會用我的行動向你證明真正的愛是用來幹什麼的

If your sky is grey oh let me know

如果你的天空變灰沉的話,要讓我知道

There"s a place in heaven where we"ll go

你彆氣餒啊,我們終會過上天堂一般的理想生活

If heaven is a million years away

如果那種生活還離我們太遠太遠

Oh just call me and I make your day

那你只要給我打個電話,至少我會讓你的今天過得很愉快

When the nights are getting cold and blue

當太陽一步一步落下,夜晚變得寒冷又感傷

When the days are getting hard for you

當這茫茫的日子讓你感到無邊無際

I will always stay here by your side

請你一定要知道,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

I promise you I"ll never hide

我向你保證,我永遠永遠都不會逃開

But if you wanna cry

但是如果你想哭的話

Cry on my shoulder

還是那句話

If you need someone who cares for you

如果你需要一個真正關心在意你的人

If you"re feeling sad your heart gets colder

如果你感受不到一點快樂,心也冷冰冰的

Yes I show you what real love can do

是的,我會在你身邊,用我對你的愛讓它變得暖和起來

But if you wanna cry

如果你想哭

Cry on my shoulder

請趴在我肩上

If you need someone who cares for you

我會對你不離不棄,永遠的關心在意著你

If you"re feeling sad your heart gets colder

或許你已經心如死灰,不再起一點漣漪

Yes I show you what real love can do

但我依舊會用我愛你的心將它暖化

What real love can do

憑藉一顆愛你的心

What real love can do

憑藉一份真摯的愛

What love can do

愛的力量是無窮的

What love can do

但我只想要

Love can do

能拯救你的力量

其實這些日子過的真的不錯,為這篇推送做準備,有靈感的時候在便簽上記下,再回頭看時竟然有種「這東西是我寫的??」的錯覺。真是挺快的,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其實寫下這些東西的時候我是脆弱的,是害怕的,可我又不得不去做,因為我知道,我覺得,我認為,我必須要對我自己做出一個回應了……

吃了晚飯,我爸臨時有事不去溜達,我和我媽一起去她同事推給她的那家店逛逛。三月末的六點半顯然沒有黑透,白晝被拉長了。在這迷糊的淺靛藍里,我走著昂揚的步伐,在初嘗春日晚風的溫柔後更加意氣風發,覺得自己無人可擋。可還是感到有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東西一股股的在動,我無法制止,我捂不住。那叫悲傷?那叫難過?那叫感傷?那叫什麼?任何一個詞都不能形容,就那樣一團,在胃裡,在胸腔中間的部分,不斷地拱著那一塊皮膚,讓人難受。流也不是,住也不是。有風又吹來了,抬起頭運用眼睛的廣角,視野變得開闊,那些東西從被風鼓動著的夜色里汩汩流出,加重了夜色。

我不知其所止,只好加快腳步妄圖與風快些擦肩而過。街燈閃爍,夜空深藍,霓虹燈真的如同霓虹一樣明亮,小店商家門口星星點點的光在我這兩顆被藍光摧殘過的眼睛裡有了光暈。我媽說我穿那件深灰的寬大運動服扭車兒扭車兒的像豬八戒,我便更肆無忌憚地扭了起來。遇到的店家很會講話,明明是不能拆開賣的兩件套,在我媽嫌棄裡面那件黑色小衫時,她講:「買這個贈一個小內搭。」同樣的東西,換一種思路,就滿足了人們多佔一點的小心理。當然,她沒有買那件衣服,因為不太合適,錢也沒太夠,原因是我看中了一件剪裁利落的黑風衣,有些小西裝的樣式,簡單但不厚重。穿上之後當即要買,所以我媽也就沒買了,也實在是她的衣服選擇,不如我這個好了。

好在

 好在

陳粒 

00:00/03:30

水是髒的

天是灰的

夢是我的

心是苦的

路是寬的

夜是冷的

燈是亮的

人是醒的

我是午夜的行人

被寂寞抓住拷問

你是無垠的星辰

照亮整夜的風聲

哦哦哦哦

痛是甜的

血是鹹的

屋是空的

眼是紅的

門是開的

鎖是好的

真是假的

假是真的

我是午夜的行人

被自己出賣靈魂

你是不久的清晨

向我溫柔的狂奔

HELLO.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Page4

ps:暫時謝絕公眾號轉載,感恩

愚人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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