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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香屁

（後附白話文版）作者：南歌

余幼時於洪江聞嫗叟所言民間故事甚多。中或有亦在他域流傳者，然於吾邑流傳頗廣，故權且歸於吾邑。今以文白二式敘之，以錄吾邑文化之一類，亦記兒時歲月難忘之憶也。列位看官倘覺有趣，後當續之。

祖婆嘗言：昔有某伯仲，父早卒，母后歿。失怙繼失恃，伯無顧恤仲少之念，反欲與仲分戶。家貧，無何恆產，惟老牸、小犬各一。伯固私，驅老牸歸，犬隨仲。仲素善，無怨受之。

適逢春種，仲無牸驅馭，無奈牽小犬於畝，試耕之。有布賈過，見之，度其叵耕，乃哂笑曰：「汝犬若勤耕，吾負布俱歸汝耳。」仲默然無言，駕軛於犬，呼之，犬奮然，負軛揚蹄若騏驥。俄，畝田耕畢。布賈訝而未敢食言，傾所負布貺仲。

伯聞之，牽牸至仲舍，強易犬。翌日逐犬于田，呼喝作勢耕，亦有商賈與伯賭：「若能耕，所販之貨悉歸爾！」」伯喜甚，套軛逐犬，犬惘然不動，鞭之，亦不走。賈嘲而去。伯忿，杖斃犬。

仲聞犬殤，傷而憐之，瘞犬於茅舍後小丘。無日，犬塋生翠翠楠竹一株。仲偶撫竹輕搖，忽嘩嘩落銀寶數十枚。伯知之，遽詣竹下狂撼，豈知悉墜碩如鵝卵石雹，砸伯於鼻目青腫。伯又恚，持利刃將竹斫毀。

仲拾竹於舍，剖為篾絲，織成禽籠，置舍檐下。翌晨起，諦籠中有雞鳴，摸之，則滿籠雞卵也，喜而取之。伯得窺覘，二日黎明未至即起，效仲摸，則唯滿手雞屎耳，伯怒而焚籠。

伯屢欺於仲，仲傷而泣。於泣時扒籠灰，則現脆香黃豆累然盈於灰間。仲飢，拾數粒納於口，甫食，瞬覺腹脹生風，蹶尻釋之，薌澤四野。村墟中人咸聞香而來，氤氳似入丹桂之鄉，馨逸若聞麝蘭之氣。仲喜，售於街衢，呼曰：「賣香屁。」縣宰聞，奇而延仲府署，驗之，果若其呼。縣宰大悅，遂賞仲莊園，養於衙，以備不時聞香屁。

伯得仲獲富貴之因，急於籠灰扒數十黃豆嚼之，俟腹脹，亦上街市呼：「賣香屁！」縣宰遣皂隸捉其至署，驗之，則所釋之氣臭不可聞，若逼人入鮑魚之肆，躡溷藩之邊，滿衙胥吏莫不捂鼻踣地叫苦也。縣宰大怒，蒙袂喝皂隸，命杖其股百板，逐之離邑。伯蹶股哀哀嚎之去。

《賣香屁》白話文版

從前有兄弟二人，父母雙亡後，老大就鬧著分家。他們家裡本來就很窮，沒有什麼財產，只有一頭老母牛和一隻小狗。老大很自私，自己牽了老母牛，把小狗分給了老二。老二素來心地善良，分了小狗也沒說一句怨言。

到春耕時，老二沒有牛犁田，只好牽了小狗去試試。有過路的賣布客見了，覺得好笑也不信，就說：「你的小狗能犁田，我就把這一擔布送給你。」老二也不言語，給小狗套了犁具，吆喝一聲，小狗就奮力犁起來，犁得比駿馬還快。不到一頓飯工夫，一大塊田就犁完了。賣布客很驚訝，也不敢食言，把一擔布都送給了老二。

老大聽說了這件事，就牽了老母牛來到老二的茅屋，強行把小狗換走了。第二天，老大趕了狗下田，咋咋呼呼作出要犁田的樣子，也有路過的賣貨的客商見了和他打賭，要是小狗能犁田，就把貨物都送給他。老大暗自高興，趕了狗犁田。哪知小狗充耳不聞，一動不動。老大急了，拿了鞭子抽，小狗也不肯走。客商嘲笑了他一陣，擔了貨物走了。見到手的貨物沒了，老大很惱怒，幾棍子把小狗打死了。

老二見小狗被打死，傷心欲絕，也可憐小狗，就把小狗埋在茅屋後的小丘上。過了些日子，小狗的墳上就長出一根青翠翠的楠竹。老二思念小狗，一次到小狗墳上，無意中撫摸竹子，輕輕搖了搖，竹枝上竟嘩啦嘩啦落下幾十個燦燦的銀元寶。老大聽說了，也急忙跑到那裡猛搖竹子，誰知墜下的都是大如鵝蛋的石頭，砸得老大鼻青眼腫。老大又起了火，拿來砍刀把楠竹砍了。

老二把砍倒的竹子拖回家，剖成篾，織了一個雞籠子，放在茅屋的屋檐下。第二天早晨起來聽見籠子里有雞叫，伸手到籠子里一摸，摸到一籠子的雞蛋，歡歡喜喜取了出來。這事又被老大看見了，隔天便偷偷趕早起來，伸手到籠里一摸，摸到的卻是滿手雞屎，老大一怒之下，一把火把雞籠燒了。

老大屢屢欺負老二，便再也忍不住傷心地哭起來，邊哭邊扒籠子的灰，見灰里竟滿是香噴噴燒熟的黃豆。老二哭得也餓了，就扒出幾粒黃豆吃。剛吃不久，就覺得肚子脹起來，便掀起屁股放了一個屁，一時滿山遍野都是香氣。老二很驚喜，跑到街市上去喊：「賣香屁，賣香屁！」正在縣衙里坐堂的縣令大人聽說有人賣香屁，好生奇怪，就叫人把老二請到堂上來，當堂驗證。老二放了一個屁，滿衙都是氤氳的香氣。縣令很高興，賞給老二一座莊園，養在縣衙，以便隨時叫他來放香屁。

老大知道了老二得這份富貴的原因，急忙跑回去扒拉那堆雞籠灰，找出幾十粒黃豆吃了。等到肚子脹了氣，也跑到街上喊賣香屁。縣令大人聽說又有人賣香屁，就派人把他帶了來，也當堂驗證。老大放了一個屁，誰知臭不可聞，把人都臭熏倒在地。縣令大怒，叫衙役脫了老大褲子，重重地打了他一百大板子，並下令把他趕出本地。老大提了褲子，一跛一跛嚎哭著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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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小編：ihongxiaob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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