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潮玩路上的大男孩歡哥

編者按：歡哥的屋子裡陳列著許多玩具，四面牆都設有擺放玩具的柜子，其中一個柜子前面還有大型的Labubu和Molly，他們與歡哥的椅子並排。耳邊迴響著淡淡的音樂，鼻間嗅著濃郁的沉香，歡哥坐在桌子和玩具中間，就這樣我們的談話開始了。

歡哥與他收藏的全球限量大型玩具——Labubu和Molly

20世紀50年代的波普藝術運動拉開了藝術大眾化的序幕：用誇張的個體風格來替代陳舊的思想，用日常生活中的商業文化圖像來解讀經典，用複製來模糊高雅藝術和通俗藝術的距離。藝術玩具應運而生，時尚、多變、含有更多的文化及藝術元素，因此也被稱「潮流玩具」，而歡哥是一名藝術玩具的收藏者和推廣者。

玩具收藏櫃的一角

開始：源於好奇的探索

2002年，歡哥有了自己的第一個潮流玩具，後來發現是盜版，這反倒激起了他研究玩具的興趣，也讓他對潮流玩具一發不可收拾，「發現自己買錯了，你才去研究他嘛。就想知道正版的在哪裡買、我要怎麼樣才能買到正版，慢慢的就掉坑了嘛。」歡哥有收藏東西的習慣。在收藏玩具之前，歡哥也曾收集黑膠唱片，當接觸到玩具之後，又考慮到現實因素，歡哥出了黑膠的坑，入了玩具的坑。

歡哥收藏的黑膠片和CD

那時候玩藝術玩具還是極小眾的一件事，大家收藏玩具的目的都很單純，「玩具本身其實不重要，它就是個載體。如果你願意去發現它更多的東西，那你就要看它的製作，它的設計，它的還原度，它跟設計師原先圖片的對比，甚至是背後的故事。」藝術玩具更像是一件藝術的衍生品，將藝術家筆下的平面繪畫作品由雕塑家將畫作中的形象製作成擬人化的、有性格特徵的立體公仔，又經過品牌的創造，工廠的加工，變成一個三維立體的玩偶。

香港插畫家009的新繪本《Heart Throbbing》

Labubu

圖為少量珍藏版的Labubu，其中金色的是為itoyz開業時推出的特別版

圖是日系頑皮惡鬼造型的Labubu，面具可以活動

分享：提供國內潮玩的平台

藝術大眾化的過程是很緩慢的。十多年前，潮流玩具真的配得上「潮流」二字，小眾且特別，還沒被貼上商業化的標籤。設計師玩得很純粹，就算沒有多少人關注還是會努力設計有趣的玩具；玩家也玩得很純粹，單純地喜歡、單純地支持。就像歡哥所說的，「實實在在的人會慢慢走到一起的。」很多能量在這個過程中積蓄，設計師的作品和展覽，媒體的報道，推廣者的宣傳，很多因素集中起來，大家共同努力。

itoyz新年版限定海報

因為很多潮流玩具在中國並無正式發售通路，所以對於中國玩具迷來說，最痛苦的事莫過於可望而不可及，只能通過互聯網上的玩具照片望梅止渴。2006年，歡哥創辦了itoyz，這是一個特別的平台，它向全國各地喜歡潮流玩具但沒有購買渠道的人提供了一個窗口，也為那時無人問津的設計師創作的藝術玩具提供一個「倉庫」。「Molly去年十周年吧，我們就賣了它差不多十周年。」

Molly，她有著湖綠色眼睛和金黃色捲髮，是個傲嬌又才華橫溢的小畫家，作畫時喜歡自信地嘟著嘴巴

歡哥不像一個普通玩家或普通商家一樣，只做買或賣。作為一個前媒體人，他在推廣方面做了很大的努力。他推廣潮流玩具這個文化，讓更多的人在不同的平台上面看到潮流玩具，讓國內更多人知道它的價值，它到底好在哪裡、好玩在哪裡，哪怕不用怎麼說，只是把幾張照片發表在一個雜誌或一份報紙上。從開始接觸時的好奇到有所了解後的分享，在歡哥看來，他有責任對潮流玩具負責。

歡哥做過一個比較有趣的事情：帶著玩偶去旅行。就像《玩具總動員》一樣，不把藝術玩具拘束在四方柜子里，帶它們出去走走，歡哥會給它們拍照，「它代表了真實世界的一個鏡像的我。它出現在那個場景，相當於我的一個鏡像，回來之後看到那張照片就像看到自己站在那裡一樣。」之後，就有了「玩偶照相館」展覽。似乎從那之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用這種形式跟玩具互動。

歡哥旅行時與玩偶合影

堅持：商業化浪潮中的藝術理想

黃子佼在《玩?玩具》一書里說「藝術家公仔，其實是一尊尊的當代藝術品，或是『異術品』，它就像畢加索或梵高的畫，也許當時一代之間沒人能感覺它們的重要與經典，但等百年之後，它的價值會水漲船高。」玩具需要懂它的人欣賞、收藏，但如今一些真正喜歡的玩家買不到玩具，反倒是黃牛最先買到。到手後，黃牛會炒高玩具價格以牟取利益。近年來，無論是黃牛的炒賣還是商業化的運作都破壞了潮流玩具的市場秩序。限量與增值效應、浮誇與虛榮心、盲盒與尋寶購物、拍賣行高價拍賣潮流玩具，加之一些殿堂級的藝術家加盟其中，這一切都使藝術玩具身價居高不下。

Molly十二生肖系列（盲盒，十二種款式隨機抽）

商人將藝術商業化，炒賣者並不是收藏者，他們只看中玩具的收藏價值、溢價還有它作為潮流的可炫耀性。於歡哥而言，他更希望商業化味道更淡一點，「商業化就是有錢就能買到，四處都能見到，銷量很高。但是我覺得這對真正收藏的人來說也是有傷害的。傷害就是說，我喜歡一些特別的東西，因為太商業化的東西，很多它會變味嘛，包括你的運作方式上面，那個銷售上面都會跟以前的不一樣。」

日本藝術家鎌田光司設計的充滿蒸汽朋克元素的

動物造型玩具

但所謂潮流，就是今天流行了明天不一定流行。可能過段時間，潮流玩具不再潮流，市場開始回歸平淡。這是一個大浪淘沙的過程，過去有優秀的藝術家在困境中黯然退場，現在也有一些玩家被混亂的市場弄得不知所措。回頭看，蒼茫大地，誰也沒主沉浮。除了小部分人一路堅守，大部分人都找不到自己原來的軌道了。歡哥在《玩偶私囊》說到：「希望未來能建立一個系統的玩具社會文化學體系，建立屬於中國自己的玩具文化。」當這一切都回歸平淡，留下的都是一些真正喜歡、真正欣賞的人。那，才是一個純粹的境界。

在被玩具包圍的客廳里，歡哥細心地拿出玩具擺放整齊

胡一晨 潘婷 |撰文

曲鴻誠 顏靜穎 |拍攝

盧紹聰 |責編

陳雪儀 |排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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