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最新 > 張國榮:他像彗星划過

張國榮:他像彗星划過

共同渡過

 Summer Romance

張國榮 

00:00/04:26

01

有的人,一生像彗星,呼嘯而過,卻堪稱完美。

比如他,張國榮。

他是翩翩濁世佳公子,五百年一遇的名伶。

1956年9月12日出生的處女座。

處女座哦,何其希冀完美?!一生都在追求完美。

世間已無張國榮,懷念他的人,依然在懷念。

溫暖與痛楚並存。

數數,哥哥去世15年了,但他好像從沒被這個世界遺忘,那個嘴角永遠帶著笑意的青年,成熟中始終有著一抹青色,那是與時間無關的東西,是他身上獨有的特質。

這種青不是青澀,是草色與青苔的青。

這點青色使他避免速朽,而能從容地站在時光的岸邊。

遺世而獨立在這個世間。

是的,他的歌聲曾經讓多少人心靈共震,電影曾經慰藉過無數歡樂或孤寂的人。

他像月光一樣的男孩,卻又是陽光的。

那年,在英國利茲大學裡,鬱鬱蔥蔥的森林裡,一名身著白襯衫,劍眉星目,長的很美的少年郎,在校園裡,騎著單車呼嘯而過……

這個少年,是被上帝所偏愛的。

上帝所偏愛的人,往往會在年輕時死去。

而他,自由選擇,向死而生。

02

張國榮出身於香港商人家庭, 13歲那年,他被送往了英國,從此過著寄居生活。

也許正是這段,在欠缺溫馨及天倫之樂的環境里,度過的漫長孤獨時光,讓他日後有了些孤僻的性格。

大學一年級時,父親突然中風,張國榮返回香港,學業就此中斷。

1977年,他參加香港歌唱比賽獲得亞軍之後,簽約麗的電視,但不論他怎樣努力,回報的總是觀眾惡意的冷嘲和喝倒彩。

有一次在表演時,為配合颱風,他把帽子拋向觀眾席,卻即時被拋回台上,那時候的他,多麼沉鬱而迷惘。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10年。

香港人有句勵志的俗話:「連張國榮都要等10年。」

時間,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堅持。

1977年他出道,陳百強也差不多那時候出道,1979年陳百強推出首張個人大碟《First Love》,一炮而紅,旋即成為萬千歌迷的偶像。

而張國榮在麗的電視五年從沒有紅過,雖也出過兩張大碟,唱片被一張一元賤賣,卻乏人問津。

合約到期,公司也沒打算再簽約了。

那段日子,他嘗盡了人間冷暖,如果換做很多人,一早就離開娛樂圈了。

人就是這樣啊,多是跌跌撞撞。

張國榮第一次拍電影,就被人賣豬仔,說是拍的紅樓夢,單純的他,連劇本也沒看就答應了,結果後來才知道是三級片,可他不能拒絕。

他說,如果我不拍,以後可能連戲也沒得拍了。

81、82年大概是張國榮最低潮的時期,那時他被經紀人騙光了錢,處於沒有經紀人的空窗期,也被女人騙錢,沒歌唱沒戲演,經濟極其困窘。

可是他沒有放棄,他說他不服輸,他一定要做到別人喜歡他。

沒有誰腳下的路,一生平坦到頭,沒有誰頭頂的天,一生永遠蔚藍,天才如張國榮也一樣。

肯默默承受,才是堅忍;肯努力堅持,才可能有成就。

張國榮曾經說:「除非是我自己主動光榮地退出,否則誰也休想用任何手段趕走我!」

微笑中的不屈,舉手投足,已然成歌。

終於,他遇到了經紀人陳淑芬,他的摯愛唐鶴德,到了華星。

1983年發行的專輯《風繼續吹》,被人熟知。1984年發行《MONICA》,從此大紅大紫,直至成了天王巨星,風靡亞洲,甚至世界。

03

張國榮80年代的歌,渾厚低沉,多用鼻腔音。

到90年代初,慢慢改了,但他放低聲音唱的時候,辨識度非常高。

90年代中期,聲音低,用氣息和音,起伏帶出些微顫,像有點冷,唏噓的樣子,但就是這種極輕之下,見出他細節的把握來。

非常輕軟,用力少,咬字也很好,不滯而是飄然滑走。那些深情的歌,比如像《有誰共鳴》,《風繼續吹》於靜處響起,很是性感,像風一樣徐徐而來的性感。

他是幸運的,他遇到了惺惺相惜的3位作詞家黃沾、倪匡、林夕,彼此成就。

黃沾、倪匡就不說了,皆是那個年代的頂尖才子。那時,林夕剛進樂壇,默默無聞,毫無名氣。張國榮親自上門邀歌,於是有了第一次的合作《妄想》,一直到《我》,林夕和哥哥的默契達到最頂峰,從此香港樂壇上有了無可替代的傳奇。

張國榮是一個很「自我」的人,他討厭迎合、虛偽、束縛。

他第一個公開承認的女友,叫倪詩蓓,是媒體唯一公認過的哥哥的正牌女友,兩人被視為金童玉女,在新聞媒體前親昵合影,但這段戀情後來畫上了休止符。

「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雖然短暫,但起碼綻放過。

那些年,他拿獎拿到手軟。

然而,如魚在飲水,冷暖唯自知。

輝煌背後,每個人都活得不容易,每個人的疼,只有自己知道。也許滿身疲憊,卻有卸不下的壓力,多少明星都是如此吧?

有誰共鳴

 張國榮

張國榮 

00:00/03:54

在33歲生日那天的演唱會,哥哥揭開一塊帷幕,上面寫著「張國榮退出歌壇」,他選擇急流勇退,驚呼全場。

而這一年,他正處於歌壇的巔峰,他開了33場告別樂壇演唱會。

也許主動的告別,是他的風格,包括多年後愚人節的告別。

張國榮對來看他告別演唱會的歌迷說,有一天,他開設一間咖啡店,定會請他們來喝咖啡。

後來,張國榮在拍攝《東邪西毒》,一個武師走過來問他,他的承諾會否兌現,因為他一直留著那張告別演唱會的票尾。

張國榮說,承諾一定會兌現。兩年後,他邀請三十多萬曾看過他告別演唱會的人,到他精心設計的咖啡店,飲免費的咖啡。

一代巨星,那麼喜歡唱歌,從此不唱了?除非他沒有突破自己。

1995年,在千呼萬喚中,張國榮宣布復出舞台——《跨越97演唱會》。

不論是從聽覺還是視覺上,都讓人耳目一新,給死水一潭的香港樂壇,帶來了強烈衝擊。

當《紅》的曖昧節奏在紅館中響起時,腳蹬一雙大紅高跟鞋的張國榮,竟然與男舞蹈員跳起貼面艷舞,這是香港演唱會歷史上最具衝擊的一幕。

王爾德說:「美是天才的一種形式。實際上,還高於天才,因為美不需要解釋。美有它神聖的統治權。美是奇蹟中的奇蹟,只有淺薄之人才不以貌取人。」

美到張國榮這個地步,而且才華橫溢,那麼無需意外肯定有很多人臣服。

04

1990年,張國榮主演文藝電影《阿飛正傳》,鍾情的人都會背誦:

「一九六零年四月十六號下午三點之前的一分鐘,你和我在一起,因為你我會記住這一分鐘。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一分鐘的朋友,這是事實,你改變不了,因為已經過去了。」

那時的哥哥34歲,就像電影里緩緩淌出來的台詞:「我聽別人說這世界上有一種鳥是沒有腳的,它只能夠一直的飛呀飛呀,飛累了就在風裡面睡覺,這種鳥一輩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的時候。」

他就像那隻不死鳥,當他停止飛翔的時候,就此長眠。

每一種人生,都應該是不一樣的。

在《東邪西毒》里,翻過白駝山的歐陽鋒,終日尋尋覓覓,「常常會做同一個夢」,而當他不能再擁有,「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

想想,張國榮真有點像歐陽鋒呢,狠戾與孤絕背後的情深意重。

唯有他的淡漠,他的凌厲,他笑到結尾泛出的苦,能戳中人心裡無處遁逃的淚點。

也唯有他的任性,他的率真,他的驕矜,他肆意放縱留下的空洞,才讓「黎耀輝,不如我們從頭來過」顯得並不突兀。

1987年之後,他和梅艷芳主演《胭脂扣》,「誓言幻作煙雲字,費盡千般心思」,細膩繾綣已露痕迹。

而《霸王別姬》里,說程蝶衣「一笑萬古春,一啼千古愁」,這話用在張國榮身上,也是渾然天成。

除了張國榮,之後再無程蝶衣。

程蝶衣的設定是因唱京戲而風靡,與戲中虞姬融為一體,而拔劍自刎。

劇本里飾演程蝶衣的張國榮,或許是對角色的無法自撥,或許是觀念的共鳴,後來天台一躍,選擇了和蝶衣一樣的人生。

「說好了一輩子,少一年、一天、一個時辰,都不是一輩子」,更令人觸動的,是戲裡戲外的真真假假。有一些,比如同性戀,比如自殺,構成了張國榮此後人生的讖語。

也許,一個真誠的藝術家,必將自我融入藝術的一部分。

當年情

 張國榮

張國榮 

00:00/04:16

05

2003年4月1日晚上,張國榮從香港文華酒店24樓縱身一跳。

轉眼的一瞬間,所有喜歡他的人心都碎了。

他將人生定格在47歲。

一切都仍如日中天,與同性伴侶唐先生的關係也平穩發展,其他的如自導電影因故中止等等並不構成致命打擊,唯一確證的就是遺書,和朋友們披露的抑鬱症。

張國榮以一種孤絕的方式,與這個世界道別,在愚人節這一天。

他這麼愛美的人,是不願意看到容顏的老去,或許他在實現這個願望。

人都愛自由,所謂自由,不是隨心所欲,而是自我主宰。

原諒他這一生放蕩不羈愛自由,包括生與死的自由。

是的,有的人就像彗星,一剎那卻光芒四射,比如項羽,比如譚嗣同,比如張國榮。

多年以後,每當我想到他,總會想起一個詞:向死而生。

另一種意義的。

死是一種永生的定格。哥哥的死,讓我對死亡這件事,不再恐懼。

加繆說:「自殺是唯一的哲學問題。」

喬布斯說:「死亡是生命的最偉大發明。」

當然我不是鼓勵自殺,而是當人敢於面對死亡,必然知道生命的可貴,也必然有生的勇氣。

自殺當然是病。

不過,病也是天才的一種形式。

尼采將藝術家稱為「患病動物」。

日本人濱田正秀著的《文藝學概論》說:有人調查了782位著名人物,這些人中精神極端反常者佔83%,健康者僅佔6.5%。

外國的我不清楚,中國古代精神病藝術家,是數不勝數的。

五代揚凝式書畫最絕,開宋書之風,人稱揚瘋子;米芾創落加點,一變古今山水畫法,為百代之師,人稱米癲;梁楷開禪畫一派,人呼梁瘋子;徐渭、八大山人皆瘋狂;顧泯之也是個個性瘋狂者。

也許藝術上,沒有獨特視角,沒有病態視角,就不可能有大才華。

張國榮是天才,他必然精神上帶有極端的病徵。

廖偉棠在分析他時說:自殺不應該有任何世俗期待混雜其中,否則它便不是純粹的哲學行為。所以,川端康成的自殺,要比三島由紀夫的自殺更有意義,因為後者帶有政治和美學雙重的訴求,而川端的自殺僅僅是自殺本身。由此看來,因為生理學上的「抑鬱症」導致的自殺,也屬於這種純粹的自殺,因為它不能從世俗意義上尋找出自殺的理由。

天才有病,世道無葯。

我在想,每一個選擇了死亡的人,在關鍵的那一剎那,想必都已超越了我們慣常的生死觀,而與另一個世界的邏輯接觸了。

就像《霸王別姬》中張國榮說的:「我想虞姬即使自刎於劍下,那一刻,她亦是幸福的,對望的眸中,她看到生死相許的來世。所以無怨,也無遲疑。」

時間可以中斷,殺死自己就是天才嘗試代替神的冒險。

世俗意義上說,他成功了,他完美了。

每個人都必須一死,你不能選擇死亡與否,但你能選擇在你的死亡之前隨時提前死亡,這是加繆交給我們唯一關於自由的確認。

世間已無張國榮,只有你我的懷念。

他被人們銘記,是因為他代表一個時代,自他去世以後,香港再無如此真性情的演員、巨星。

他選擇在最輝煌的時刻,凝住了時間。

然後,記憶定格!你會反覆想起嘴角永遠帶著笑意的、眼神永遠清澈的哥哥。

好像他一直在唱著——

「人生路,美夢似路長。路里風霜,風霜撲面干。

紅塵里,美夢幾多方向,找痴痴夢幻心中愛,路隨人茫茫……」

余遠環:資深媒體人,前南方都市報評論部高級編輯、社論編輯,南方都市報、羊城晚報專欄作者,著有隨筆集《一個人的常識》、《冷落文字》

註:蘋果掃二維碼讚賞,謝謝!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南方找北 的精彩文章:

迅速迭代時代,一切都可能會被顛覆

TAG:南方找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