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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紅綃已經在很久之前死了,我叫青衣。」

【標籤】苦戀/將軍

我本名不叫青衣,那是我們在四處流浪時遲暮給我取的名字。

我的本名,是燕紅綃。

我和遲家大公子指腹為婚,他自小身子孱弱,恰好我出生的那一年,天生異象,黑雲覆日。於是便有妖道諫言稱,我是克了遲家大公子的那煞星。

一道聖旨,我便同兄長去了邊塞,一去就是十年。

自小與兄長在塞外長大的我不似尋常女兒家,一心只想著和兄長出征,建功立業,可我的這種想法,不被我的父親和姨娘們接受——

寒冬臘月,府里的杜姨娘端著一盆冷水從我面前潑下,「喪門星!」

「放肆!」馬蹄聲擾亂了我的心弦,遲楓的怒吼讓我疲憊的心有些回神。

我霎時間被一個溫暖的懷抱包裹,「你們燕府就是這麼對待長房嫡女的么?」

杜姨娘面色立馬一變,恭恭敬敬的站在燕府的朱紅大門旁,「遲將軍怎的有空來燕府了。」

遲楓看也不看她,抱著我上了馬,絕騎而去。

我緊緊攥住遲楓的衣角,離開了人潮喧雜的燕府,眼淚再也抑不住的掉了下來。

「又和你爹鬧彆扭了?」遲楓毫不避諱地讓我哭出聲,把鼻涕眼淚全蹭在他上好的衣料上。

「別哭了,」遲楓策馬急奔向太尉府,不停地安慰著我,「虧得大哥今日讓我去看看你,不然那仗勢欺人的臭婆娘還不一定怎麼欺辱你!」

「我長兄戰死沙場,可我爹卻說,要把爵位給三房的庶子。」

「自古以來男兒拋頭顱灑熱血,女兒家都是相夫教子,你爹不同意也是人之常情。」遲楓勒馬,吩咐下人將馬牽到馬廄里,扶著我下了馬。

「真想上戰場?」

「自小我和兄長在邊塞長大,意願便是和他一樣,馳騁沙場,殺盡賊人。」我心中是十分羨慕遲楓的,從小便能為國為家建功立業。這麼說著,我的目光突然瞥見遲楓腳上那雙洗得發白的青雲布鞋愣神,那是我剛回長安那幾日給他繡的,手藝粗糙到不行。

「我倒是有個辦法,下個月皇上命我率五萬兵馬去抗擊魏人大軍,你跟著我一塊去,立下些功勞,我就不信皇上不封你個一官半職。」遲楓一邊說著一邊點頭,見我沒有反應,又喊了兩聲。

見我失神,遲楓索性將我攬進懷裡。

「遲楓!」

「我給你出招,抱一下怎麼了?」遲楓笑盈盈地抱著我,眼裡滿滿都是柔情,「你這一點就不似男兒,扭扭捏捏的。」

「我若扭扭捏捏,你這時便進了官府!」我斥責了遲楓一聲,退了兩步,沒再追究此事。對於遲楓的愛慕,我只能視而不見,「長安都道,燕氏長房嫡女燕紅綃和遲暮公子是一對金碧良緣。」

「等我求到聖旨,管什麼老一輩的婚約!」遲楓眉間漸漸染上戾氣。

「對了,我看你腳上那雙鞋洗的發白了,不如改天我給你重新綉一雙。」

「不必了,」遲楓看著我,理了理我額際的碎發,滿足地低頭瞧著那雙鞋,「這雙鞋你就綉了足足三個月,再說我是個粗人,常年穿戰靴,也用不上。」

「時辰不早了,我還得去演武場那邊,你去祈恩閣吧。」遲楓輕輕拍了拍我的後腦,轉身快步離開了遲府。

寒風順著抄手迴廊刮進祈恩閣,吹得鎏金紅燭明明滅滅,遲暮端坐在主位上,看著把玩在手裡的摺扇,正在冥思。

我曾一度覺得這兩人不是親兄弟,明明生的模樣如出一轍,但性子卻是天差地別,一個是閑雅公子,一個是驍勇將軍。

「紅綃?」遲暮未抬眼,卻已經知道我正在迴廊內。

我快走幾步,看著遲暮日漸消瘦的面龐,禁不住一陣心疼,「太醫怎麼說?」

「大限將至。」遲暮平淡地說著,彷彿就像在閑談家常一般,見我沉默不語,揮揮手示意我靠近他。

「就沒有好轉么?」我走近他,更加看清了那張消瘦沒有血色的臉。

遲暮搖了搖頭,一把摘下我髮髻上的紫玉釵子,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支挽雲金釵,別在我的髮髻上,「這釵子是我額娘彌留之際留給我的,說是將來要留給兒媳,我想著我這身子骨也沒什麼精力去覓得良人了,不如便託付給你。」

「阿暮……」

遲暮緊緊握住我的手,眸里那一潭秋水比我還要柔弱幾分,「答應我,照顧好遲楓。」

「若是沒了你,遲楓也沒什麼活下去的盼頭了。」我將頭枕在遲暮的膝上,遲暮伸出手,撫著我的髮髻。

「公子,」趙松總管站在一旁,手裡端著一個葯爐,「到時辰了。」

「給我吧,」我見遲暮不大樂意理會趙松,於是自己拿來了葯爐,硬塞到了遲暮懷裡,「管家去歇歇吧。」

「這……」

遲暮微微抬眸,審視著趙松,「我說過,紅綃在府說的話,如同我和楓兒說的。」

「是。」

「阿暮許久沒出去透氣了吧?」我站起身,拉起遲暮冰涼的手,「今日天氣好得緊,窩在這青竹居做什麼?」

遲暮不語,但他的手指明顯有些僵硬,「我不喜冬日……」

我扯過一旁衣架子上的狐裘,替遲暮穿戴好,「出去透透氣,對你身子也好。」

歲暮時分,常有鵝毛細雪飄落。

我和遲暮並排相走,不知怎的,他突然停了步子。

「紅綃……」遲暮攥著我的手,將我攬進懷裡,「是我對不起你,讓你自小因為我的緣故去戍邊,無特赦不得回長安。」

我垂下眸子,抬頭還是笑著看向遲暮,「父親和遲太尉為咱們指腹為婚,我生下來便是你將來的妻子,況且我和大哥在塞外過得很好,有什麼委屈的。」

「若不是那妖道謊稱說你能替我改命格,你也不會被遣去邊塞直到及笄。」遲暮將下顎枕在我的頭頂,寬大的披風能罩住我們兩人。

「阿暮,下雪了,」我回過身子,摟住遲暮消瘦的身子,腦海中思緒良多,「你的病會好的。」

「我想請旨去了這道婚約,」遲暮出神地盯著我,伸手細細描摹著我的柳眉,「我看楓兒歡喜你得緊,也算是替你尋個如意郎君?」

我略一怔然,連遲暮都知道了遲楓對我的心思,那父親又怎會不知呢。

「我心中無他。」

遲暮嘆息,嘴角卻有些上揚,「你這小丫頭在塞外逍遙慣了,試問你這心裡有誰?」

我默然,只是低下頭未敢看遲暮。

「走,去馬場看看,」遲暮見我默然,心中也明白他說中了我的心思,「你許久未騎馬了。」

「可你的身子……」

「無礙,你剛還說要多透透氣呢。」

將軍府里設有馬場,連通秀麗山,每年冬末春初的景色最是攝人心魂。

「也替我牽匹馬來。」遲暮見我對尚馬局新送來的小馬駒愛不釋手,心裡也有了幾分與我賽馬的心思。

我回過頭看著驚愕的小廝,「你家公子好不易發話要騎馬,你還愣著做什麼。」

「是!」小廝見遲暮氣色尚可,我又淺笑著依偎在他身側,也是極其開心的笑出了聲。

「多年不碰這些,許是趕不上丫頭了。」遲暮脫下狐裘,溫和的看著我。

過了半晌,小廝才牽來兩匹火紅鬃毛的駿馬,看得出,那兩匹馬他挑選了很久。

「這是前幾日楓兒送回來的,」遲暮說著熟練的踩在明黃色的半月腳蹬上,上馬勒緊了韁繩,「丫頭可還看得上?」

「自然!」

因在意著遲暮的身子,我始終勒著韁繩走在他後面,生怕活動過激又引他病發。

天公不作美,頃刻間便已是烏雲密布。

「阿暮!」我感覺周遭的樹木都很熟悉,一時間竟忘了是從哪個方向來的,第一反應是看向身後的翩翩少年,他也正巧看著我,半張著嘴巴,許是也想喊我。

遲暮翻身下馬,脫下外衣給我繫上,「秀麗山山路錯綜複雜,迷途之事常有,先找個地方避雨吧。」

「阿暮,你身子單薄,我不冷……」

「你一身紅衣,在這山中太扎眼,會吸引野獸的,」遲暮說著握緊我的手,將馬拴到了一旁,「父親會派人來尋咱們的,先別管馬兒了,走吧。」

我跟著遲暮又走了許久,此時已經下起了緲緲細雨。

「那兒可以暫時避避,」我指著不遠處的一處山洞,許是自然形成,勉強可以遮風擋雨,「阿暮?」

遲暮已經有些站不穩,我不禁有些擔憂,攙著他走到山洞內,「你是不是病發了?」

「我今日身上沒帶著葯……」遲暮額間青筋暴起,虛脫的倚在石壁上,「紅綃,你莫慌,去尋些生熟地來,那能暫時延緩我的心絞痛。」

「好。」我在看見遲暮病發的時候,心中就已經亂了分寸,他面色依舊那麼平靜,但額際由於劇痛而暴起的青筋卻掩飾不起來。

趁著雨勢還小,我滿山去尋生熟地,平時滿處可見的生熟地如今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天色漸漸垂暮,我一方面擔心遲暮自己有危險,一方面又擔心夜裡有山間野獸,於是放棄了找尋草藥,匆匆拾了些木頭和乾枯的藤條,順著做好記號的原路返回。

「阿暮……」我走近山洞,卻看見遲暮痛苦不堪的模樣。

遲暮面色猙獰,青筋暴起,渾身都在發顫,遠遠地見我回來了,神色又平靜了,「紅綃……」

我裝作沒看見,忍著眼淚拿木頭和枯藤條捆綁好,圍城一圈柵欄,防止山間野獸夜間闖進來。

遲暮一直靜靜看著我,一聲不吭。

「我沒找到生熟地……」安頓好一切,我抽噎著走近遲暮,握住他漸漸失去溫度的手,「對不起……」

遲暮搖了搖頭,將我擁進懷裡,「不怪你,是我這身子不爭氣。」

「雨下的太大了,乾柴找不到,不能生火,」我擔心自己把身上的濕氣傳給遲暮,於是掙脫開他的懷抱,「我順道尋了些果子回來,你放心吃。」

遲暮搖了搖頭,握著我的手,「你歇歇吧,我沒事的。」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心中無限自責翻湧,我聽父親說過遲暮的病,病發時心肺絞痛,且每年都會加重,如此往複,他活不過幾年了。

遲暮對我笑了笑,像個孩子一樣躺在我的腿上,「紅綃,我知道楓兒歡喜你,他少年有為,驍勇善戰,你又何必把青春年華耽誤在我這個將死之人身上。」

「你我的婚約是在腹中就定下的,」我輕輕撫著遲暮微蹙的劍眉,「我娘走的早,父親又納了幾房姨娘,她們都說我是喪門星,剋死了我娘,又把你克病了。父親為了平息謠言,信妖道讒言,將我和大哥遣去邊塞,等到我及笄才可回長安。」

「我和楓兒也不是一母所生,他額娘是我爹明媒正娶的正妃,而我母親當時只是個填房丫鬟,連妾室都算不上,只因為後來生下了我,才落了個名分,」遲暮緊緊握著我的手,我能感覺到他在發顫,連聲音都在顫抖,「我記得有一年,父親死了一房侍妾,那時候全府的人都說是我娘指使我做的,說要處死我和我娘,只有楓兒,站出來替我辯解,他說,哥哥和姨娘死了,他也就不活了。」

「然後呢?」

「我免去了責罰,可我娘卻處以杖刑,人送回來時便已經奄奄一息了,」遲暮閉上眼睛,又斂了斂劍眉,沉重的吐出幾個字,「可我明明看見是楓兒的額娘把那個侍妾推下了水。」

我能隱約瞧見遲暮眼角的哀默,也明白了為何他自小便懂得獨善其身,在這世上,除了遲楓,他怕是再沒有可相信的人了,「阿暮……」

貴族的生活,不僅僅是享受錦衣玉食。

「等到晨起時分你便離開這兒,若是讓人看見你我衣衫不整的呆在一起過了一夜,你我就必須要遵這婚約了。」遲暮許是累了,枕在我的腿上便沉沉睡去了,我也有些乏了,靠在石壁上,也睡著了。

熟睡中有陌生的氣息靠近我,我被驚醒,一拳轟出,那人及時伸手擋住,「你可真是沒白在塞外呆那些年!」

「遲楓?」我有些驚詫,借著微薄的月光能看出,那人就是遲楓無疑,「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自然是搜尋了整座秀麗山,」遲楓說著攙扶起遲暮,他已經昏睡過去了,「大哥的病耽誤不得,咱們抓緊回府。」

遲楓順著他來時做的標記沿路返回,我跟在他身後,時刻注意著周圍的情況。

「有狼!」我掏出藏在腰間的匕首,提醒遲楓。

借著月光,只見那狼後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擺出一副向下俯衝的架勢,兩隻眼睛裡發出幽幽的凶光。

我循著小路走近它,盡量不讓它察覺,手裡暗自攥緊了匕首,隨時準備刺死它。

幽綠色的眸子霎時間沖我而來,我閃身躲過它的一撲,伸手在它腹上狠狠扎了一刀,它被激怒,更加兇猛的沖我而來。

虧得我今日未穿裙裝,抬腿一腳,將其踢到了一旁。

手起刀落,有些血跡濺在我的手上,我隨意地往衣上抹了抹,「咱們要快點走了,狼群可能就在附近。」

「秀麗山是皇家狩獵場所,怎麼會有狼?」遲楓攙著遲暮,加快了腳步。

「是人放進來的,」我更加小心注意周圍的情況,生怕狼群尋著氣味找到我們,「咱們快走!」

一路上總算是有驚無險,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取遲暮的葯,「管家,大公子的葯放在何處?」

趙松總管猶豫了許久,遞給我一個檀木小盒,「公子從不讓別人碰這盒子,事急從權,姑娘還是趕緊拿去吧。」

我謝過趙松總管,急匆匆的跑去尋遲楓。

半路上我打開木盒,卻發現裡面根本沒有什麼藥物,只有幾封信——全是我大哥生前寫給遲暮的,我數了數,不多不少,正好十封信,我在塞外也正好獃了十年。

「遲楓!」我扶著門框,心中更加焦慮,若是根本沒有什麼所謂的靈藥,那遲暮這些年是怎麼抗過來的?

「葯拿來沒有?」

「沒有葯,盒子是空的……」我望著榻上昏睡的遲暮,心急如焚,不知該如何是好。

遲楓愕然,詫異地看向遲暮,「也不知這些年來,他是怎麼過來的。」

「你尋了我們半夜,去歇歇吧,阿暮我可以照顧。」

「夜涼,你多注意自己的身子,」遲楓解下他的披風給我繫上,「我去看看長安中還有沒有藥鋪開著。」

「好。」

「燕侯爺來了,說是有話和姑姑說,」婢子侍候在一旁,「姑姑可見?」

我眸下黯淡了幾分,斂去心性,整理好衣衫,去面見我的生父——燕歧。

「女兒給父親請安。」

「啪——」一巴掌讓我心神都恍惚了,我抬頭看著佇立在我面前的男人,心中儘管憤恨,但還是反覆提醒自己,這是我的父親。

「你與遲楓情投意合了?」

「沒有。」我開口反駁道。

父親嘆了口氣,「紅綃,為父是為你著想,皇上對燕家,對遲家懷的是什麼心思,你想必也懂得。你嫁給遲暮那小子,是最好的選擇。」

我垂眸不語,右頰上火辣辣的痛,卻也抵不過心中滴血般的痛楚。

「你不似你的哥哥姐姐那般不諳世事,你是燕氏的嫡女,將來整個燕府都是你的,」父親將手放在我的肩頭,語重心長的說著,「爹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權衡利弊,遲暮,是你最好的選擇。」

「爹,」我喑啞著嗓子,努力不讓自己哽咽出聲,「紅綃懂您的苦心。」

父親滿意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如此便好,這幾日你便住在遲府,多與遲暮親近些,少和遲楓那小子在一起鬼混。」

「女兒明白。」

別人家的父母都是在給兒女謀前程,而我的父親,卻在給他自己謀前程討得皇上歡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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