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秘辛》第六回：新徒兒夢裡閱道書，老道士哄騙吃仙藥

呂洞賓進入到一座樓閣里，裡面沒有別的，四壁都是木格子，上面擺滿了書籍，浩如煙海。

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多的書籍，眼前一切令嗜書如命的他驚喜萬分，先是走馬觀花，隨意到處快速翻看，最後選了一部道書，就在閣樓一角的杌凳上坐下，仔細閱讀起來。

此前，他為考取功名，除了經史子集外，其他書籍也涉獵不少，但對道藏的接觸也僅限於道德經、列子、莊子等，如今看到深入闡述，眼前頓時一亮，人生彷彿又打開一扇窗子，前所未有的風景頓時呈現出來，令人賞心悅目，沉浸難以自拔。

他一本本閱讀下來，越發認識到道法的玄妙精深，對人生觀產生一波又一波的巨大衝擊，竟有以前都是白活的感覺。

他沉浸於書籍構築的知識世界裡，渾然忘了時間流逝。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一激靈，如夢初醒，眼前一陣恍惚，再一看，哪裡里還有書籍、樓閣房間，自己分明躺在洞里的石床上，床前站著一位眯著小眼的道士，不是鍾離道人又是誰？

他翻身坐起，這才發現洞外有散射的天光透進來，天已經大亮了。

只見眼前的鐘離道人渾身沾滿了泥土草木，髮髻散亂，彷彿賊偷作案被人發現，連滾帶爬跑回來一樣。「師父，你這是怎麼了？」

鍾離道人：「別啰嗦，趕緊上灶間忙活點飯，為師我餓壞了。給，把這個好好洗一洗。」說著把一樣東西丟在石桌上。

呂洞賓見了大吃一驚，這東西有胳膊有腿，有鼻子有眼，活脫脫一個小嬰兒，一時瞪大眼睛，呆若木雞。

鍾離道人把他從床上掀開，自己躺了上去，一會兒竟然鼾聲大作，顯然這老傢伙一夜沒睡。

呂洞賓隨即發現那個所謂的嬰兒其實不是真的，而是膨大的植物根狀物，上面還沾著泥土，猜測是何首烏一類的東西，也就是說整個夜裡，鍾離道人是去採挖這個東西了。看這東西的形狀和大小，應該不下幾百年歲月，樹老成精，象這樣的東西一般人是採挖不到的，因為它能提前預測到危險，從而在地下遁走。

他來到灶間，發現地上還放著許多的植物根莖，看來鍾離道人昨天一晚收穫不少。他找到一些麵粉，用那些中藥材的莖葉作蔬菜熗鍋，很快做出一鍋疙瘩湯來。在父母去世前，他對諸如烹炸煎煮等的灶上操作幾乎一竅不通，但父母去世後，不得不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所以一些家常飯還是手到擒來。

疙瘩湯剛端上石桌，鍾離道人便醒來，連連吸著鼻子，說好香，一副饕餮的樣子，接過呂洞賓遞來的泥碗，也不怕熱，唏哩呼嚕吃起來。那可是才出鍋的熱湯呀，呂洞賓看著都覺得自己喉嚨難受。

鍾離道人五碗下肚，見呂洞賓沒有動靜，就問他怎麼不吃。

呂洞賓雙手一攤，「師父，湯沒有了。」

鍾離道人：「嘿嘿....為師我確實了。既然湯沒有了，你就把那根何首烏吃了吧。」

「給我吃？」呂洞賓完全出乎意料，「那怎麼行？這是您老千辛萬苦挖來的，我可不能不勞而獲。」

鍾離道人乜著眼看著他，「你以為我費這麼大的勁挖來這東西，願意高風亮節地送給你啊？想我正陽真人，修為不凡，修行界名聞遐邇，任誰提到了，都不得不伸出大拇指贊一個好字。我在修行界這麼有名，你是我徒弟，若是平平庸庸、碌碌無為，讓我這面子往哪兒擱啊？」

呂洞賓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師父，你這是幫助我改善體質，打實基礎，將來好成就不凡的修為。」

「不錯！你到底還是領會了師父的苦心，別的就不要說了，把這千年何首烏趕緊給吃下去，一千年的天地精華，保你洗心革面、脫胎換骨！」

呂洞賓感激地點點頭，雙手捧著那何首烏就猛啃起來。但覺口感脆生，稍帶韌性，味道微苦，但隨即回甘生津，感覺十分舒服。開始吃在嘴裡還能感覺到木質的存在，當進入食道就迅速化作一股暖流傳遍五臟六腑、四肢百骸，感覺無比美妙。

就這樣一口一股暖流流遍全身，伴之三萬六千個毛孔無不舒服愜意，讓人慾罷不能。不過很快呂洞賓發現有負作用，那就是自己渾身開始發熱，膨脹，心臟擂鼓一般猛跳，血液洪水一般激蕩……鼻子里有液體流出，伸手一摸，全是鮮血……

鍾離道人眼見徒兒如此表現，十分吃驚，連聲問怎麼啦。

呂洞賓意識倒還清楚，本來深信一切都在師父掌控之中，對這種情況一定有針對手段，可是看到他一副驚慌失措、方寸大亂的樣子，頓覺生無可戀。

他渾身膨脹欲死，就覺得自己身體已經鼓成巨大的圓球，同時又被炙熱的火焰烘烤，腦袋似乎漲大了千百倍，巨大的痛楚令他身子蜷了又伸，伸了又縮，直至從石床上掉下來，滿地打滾。

他十分憋悶，簡直透不過氣來，恨不得把身子撕碎來緩解一下，強烈的缺氧讓他想要大聲喊叫，哪知竟然一點兒喊不出聲來。

就在這時忽覺有一股冰涼透進身體，方才覺得好了一點兒，哪知隨即的痛楚更加劇烈。他覺得自己牙齒已經完全咬碎，肝腸寸斷……

劇烈的疼痛如潮水奔涌，呂洞賓再也經受不住，隨即意識陷進無盡黑暗。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呂洞賓漸漸有了意識，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渾身猶脹痛不已，一種不由自主的力量亢勁無比，牽引他的臟腑肌肉筋骨毛髮恐怖地痙攣，產生噩夢一般的痛楚。不過比起此前的感受，這實在不算什麼。此際，他口乾舌燥，喉嚨似乎能冒出煙來，最想喝水。想要爬起來，卻覺渾身無力，沒有一處聽使喚，只得放棄。

還好，鍾離道人的聲音及時響起，他一邊用力晃動呂洞賓的身子，一邊激動萬分道，「無量天尊，我的好徒兒，你可醒過來了。」

呂洞賓模模糊糊看著他，心裡一個勁呼喊：水！水！水！

哪知這老道只知發表感慨，對他的需求根本不管不問。

呂洞賓這個恨哪！心想我這是造了什麼孽，死就死了唄，非得再回魂渴死一遍。

慶幸的是鍾離道人終於榆木疙瘩開了竅，在呂洞賓受盡折磨，奄奄一息之際，拿了一碗水慢慢餵給他喝。他的眼淚頓時就下來了——因為不用渴死了！

呂洞賓醒來之後，得到鍾離道人悉心照料，身體慢慢恢復起來，漸漸已經能夠正常對話，通過詢問知道，自己吃何首烏髮生變故，當時昏死過去，而且這一昏就是半個月。幸虧鍾離道人用盡各種手段對他進行保護，否則早駕鶴西遊了。

呂洞賓：「師父，你確定給我吃的是何首烏，不是毒草？」

鍾離道人，「我用人格保證，絕對錯不了。」

呂洞賓：「那就奇怪了，莫非……莫非是一下吃多了？」

鍾離道人「嗯....也許吧。」

呂洞賓急了，「你不能這麼含糊呀！到底是不是？你號稱正陽真人，修行界的巨擘，不會連這個都確定不了吧？」

鍾離道人「嘿嘿...你不用追根問底了，今晚我再送你進黃粱夢枕，你去道藏閬苑找一本名叫《仙芝百草》的書，看看那上面是怎麼介紹的。」說著轉身去灶間做飯了。

呂洞賓隱隱覺得師父的表現不大正常，好象有什麼事瞞著自己一樣，不過這個念頭也就是一閃而過，並沒有往深處想。提到黃粱夢枕，他的心思一下轉到這裡來，試著回憶，驚喜發現，那晚在其中閱讀的典籍，清清晰晰浮現在腦海里，也就是說，通過黃粱夢枕讀過的書籍他可以過目不忘，把瀏覽過的圖文都深刻記憶下來。不禁暗暗讚歎黃粱夢枕的神奇。

晚飯過後，鍾離道人又端了一碗黃粱熟米放在石床旁的石桌上，催促呂洞賓趕緊枕著黃粱夢枕入睡。

呂洞賓意識到，這黃粱夢枕是件不可多得的寶物，可以讓人進入一種似夢非夢的奇妙空間，但必須藉助黃粱熟米做引子。

他欣然把頭挨到黃粱夢枕上，很快便進入其間。

未

完

待

續

作者：秋水長弓 整理：貓貓 主播：蝸牛 編輯：夢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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