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的孩子」：他們像天上的星星，在夜空中獨自閃爍

　　自閉症，又稱孤獨症，起病於嬰幼兒期，以男性多見。它是一種因神經系統失調導致的發育障礙。自閉症患者的主要表現為，有不同程度的語言發育障礙、人際交往障礙、興趣狹窄，以及有刻板行為等。約有75%的患者伴有明顯的精神發育遲滯。目前，關於導致自閉症的具體病因還未知。　　這種發育障礙疾病，醫療機構缺乏有效的治療措施，目前國內主要採取的方法是教育康復。

　　9:00，承德市特殊教育學校分校，二層公共教室，認知課。　　「1像鉛筆細又長，2像鴨子水中游，3像耳朵兩道彎……」老師領讀《數字兒歌》，下面的孩子們稀稀拉拉地跟著讀。每個孩子的旁邊，都坐著一位家長。7組家庭，有3個孩子是由媽媽陪著的，3個孩子是由爸爸陪著的，1個孩子是由爺爺陪著的。　　「這個班級的孩子都是康復得比較好的。他們多是3至6周歲的自閉症兒童，這也是自閉症康復的最佳時期。孩子們在上課的時候，都需要有監護人陪同。」承德市特殊教育學校分校的郝再興老師說。

　　儘管這首兒歌難度不大，但孩子們跟得都有些吃力。他們的發音含糊不清，也並不是都看著老師。家長們陪著孩子跟讀，甚至還有的家長用手將孩子的臉固定住，使其目視前方。

　　有個小男孩突然大哭起來，咬自己的胳膊，爺爺急忙制止了。過了一會兒，他在從書包里拿筆時看到了裡面的麵包，又開始邊哭邊喊著：「我要吃麵包！」　　「患有自閉症的孩子常會出現自虐或攻擊性行為，當我們讓自閉症孩子去做一件事但他又不願意的時候，就會讓他產生情感困惑。為了脫離這種環境，或是逃避做這件事，自閉症孩子常常會用自虐或攻擊別人等極端行為來表達他們的『不滿意』。」郝再興老師解釋說。

　　由於這些孩子們的注意力集中時間較短，因此老師在授課過程中還穿插多媒體教學。　　動畫片開始放映，孩子們安靜了下來，認真觀看。

　　9:20，二層語訓室，語訓課。　　5個孩子靠著牆坐在塑料小板凳上，被坐在對面的家長咯吱得咯咯笑著。　　郝再興老師介紹說，這個班級的孩子年齡偏小，語言能力也弱一些，不少孩子還不會說話。家長通過給孩子們撓痒痒，讓孩子練習發聲。此外，老師還通過口型、手勢等，或是藉助紙條、羽毛等道具，引導孩子們練習呼氣、吸氣，進而練習發聲。

　　由於這個班級的孩子年齡偏小，接受康復訓練的時間較短，因此他們始終都控制不好自己的身體，不停地亂動，不斷地叫嚷。

　　9:42，課間休息。　　有個男孩看到我們，笑著跑過來，然後又轉身跑了。　　承德市特殊教育學校分校心理輔導老師馮振強說，這個男孩12歲了，在這裡接受康復訓練很多年了，現仍在這裡接受免費的康復訓練。他現在康復得不錯了，看到不認識的人就會好奇地想看看，也有和他人交流的意識。

　　9:45，課間操。　　課間操的動作不難，老師在前面帶領。每個孩子旁邊都有家長陪同，輔助他們模仿老師的動作。

　　9:50，遊戲律動時間，背景音樂換成了輕快的奧爾夫音樂。　　有的孩子爬上了高高的滑梯，有的孩子和家長練習跳躍，有的孩子在原地轉圈圈……在這裡，看不到在別處常見的孩童追逐、嬉戲、打鬧，這裡的孩子們都像是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裡，享受著自己的小快樂。

　　10:10，一層，感統訓練課。　　感統是指大腦和身體相互協調的學習過程。機體在環境內有效利用自己的感官，以不同的感覺通過（視覺、聽覺、味覺、嗅覺、觸覺、前庭覺和本體覺等）從環境中獲得信息輸入大腦，大腦再對其信息進行加工處理（包括解釋、比較、增強、抑制、聯繫、統一），並做出適應性反映的能力，簡稱「感統」。　　所有的孩子集中在一個大教室中。因孩子們都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身體和情緒，站在他們身後的家長們忙不迭地穩定孩子們的情緒和肢體動作。

　　一個男孩情緒突然失控，大哭。媽媽緊緊地抱著他，安慰他。男孩的情緒慢慢平靜了下來。

　　自由活動時間，老師會根據每個孩子的情況，為他們安排不同的訓練項目。　　練習坐獨腳凳，有利於培養孩子們的平衡感、身體協調，以及提高他們的專註力。

　　對於康復情況好些的孩子，老師會將他們的項目疊加訓練。圖中的這個孩子正在練習平衡台加定點投籃，可以加大訓練的力度。

　　吊桶能刺激孩子們的前庭覺。

　　對於表現好的孩子，有時老師會「獎勵」他們「和馮老師玩一會兒沙盤遊戲」——這是每個孩子都喜歡的項目。　　馮振強老師介紹說，對自閉症孩子來說，沙盤遊戲的作用不只是發現問題和進行心理治療，還能讓孩子們解壓、放鬆，平靜情緒。　　遊戲過程中，馮老師還會針對孩子的情況，幫他做認知（「這是什麼？」）、語言（「請跟我學著說『飛機』。」）、社交（「能幫老師拿過來一個飛機模型嗎？」）等訓練。

　　11:00，室外操場，社交遊戲課。　　孩子們圍成圈，玩擊鼓傳花的遊戲。通過遊戲，促進孩子們之間的交流，以及和家長的互動。

　　一個小男孩突然跑到校門口，他的爸爸跟過來，問他要幹什麼。　　男孩不語，晃動著鐵門。爸爸繼續問他要做什麼。　　男孩的情緒越來越激動，繼續晃著鐵門。爸爸無奈地打開了門，帶著孩子出去了。男孩開心地拉著爸爸的手向遠處跑。　　十幾分鐘後，男孩和爸爸回來了，他看上去也不再煩躁了。　　郝再興老師說，自閉症孩子往往會突然萌生一個想法，然後一定要這樣去做，而且並不會說到底是為什麼。家長的陪伴，能讓孩子有安全感，也能讓孩子情緒平靜。

　　無論是課上還是課下，家長們遇到問題都會及時找老師溝通。　　「每個自閉症孩子的背後，都有一個沉重的家庭。有的父母因為孩子的情況離異了，把孩子丟給爺爺奶奶或姥姥姥爺；有的母親為了孩子而辭職，當了全職媽媽，儘管自閉症康復訓練都是免費的，但家裡也少了一部分的經濟來源……家裡有患自閉症的孩子，家長都很著急，也很希望孩子能早日康復。我們很理解家長們的心情，所以我們很注重及時與家長們溝通，有時也會為他們做心理疏導。學校的正向引導，加上家長的積極配合，可有利於孩子們的康復。」郝再興老師說。

　　承德市特殊教育學校分校是市殘聯確定的最早的定點康復機構。教師們在借鑒國內外的經驗的基礎上總結出環境支持、視覺引導、音樂強化、遊戲輔助等教育康復策略。

　　每天上午，孩子們上集體課。學校開設了認知、語訓、感統、社交遊戲、美術、手工等課程。下午，老師會根據孩子的情況安排一對一的個訓。周末，學校還會到不便於來學校參加康復訓練的學生家裡進行家庭輔導。

　　課間休息時，一個小男孩跑到我身邊，我蹲下來和他打招呼，他毫無反應，彷彿我是隱形的。那感覺讓我覺得，我之於他，甚至都不及一塊石頭、一根樹樁。他的媽媽很抱歉地對我說，他不理人。　　如果你在路上遇到一個這樣的孩子，你是否會覺得他不懂禮貌、沒有教養？但對於自閉症兒童來說，這很正常。　　2015年發布的《中國自閉症教育康復行業發展狀況報告》中指出，自20世紀以來，自閉症在中國經歷了由罕見病到流行病的轉變。目前中國自閉症患病率和世界其他國家相似，約為1%，自閉症患者已超1000萬，0到14歲的兒童患病者達200餘萬。　　目前，尚沒有承德的自閉症人群的統計數據。但根據1%的患病率來推測，這個數字也應該很可觀。　　2007年12月，聯合國大會通過決議，從2008年起，將每年的4月2日定為「世界自閉症日」，以提高人們對自閉症的認識和關注。自閉症兒童被比作「星星的孩子」。這個稱呼讓人聯想到遙遠而漆黑的夜空，一顆顆小星星孤獨地閃爍著。這些「星星的孩子」，只是頻率與我們不同，但他們都是那麼的單純、那麼簡單。　　用耐心、用愛，就能一寸寸地照亮他們心中的「星空」。　　本期作者：鄭悠然（文）、于海闊（圖）　　註：為了保護孩子們的隱私，我們為照片做了適度的處理。　　版權作品，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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