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種下紫羅蘭不會盛開在春光里
有些故事總是在不該開始的時候開始,有些人總是在不該遇見的時候遇見。商會跨年聯歡現場,就那麼不經意的轉身,目光被一個人俘獲,相信命中注定的她就這樣命中了那句話:在錯誤的地點錯誤的時間遇見了對的人。
筱筠對游川的第一印象是率性真誠,豁達豪爽又不藏心機的「店商」。筱筠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電商」,在「玩手機」中把家變成了貨品倉庫和貨運中心。她不放過任何一個拓展商圈,挖掘潛在客戶的聚會。
經營事業,商場如戰場,像游川這樣走過滾滾紅塵,還有著一張樸實的面孔,眼神中帶著一絲真性情的憂鬱和淡定,在這芸芸眾生的浮世浮城也是難得一遇。
筱筠這樣想竟有一些普世的同情與悲憫,但相視一笑並未特別觸動心靈,最初的好感也僅是出於「直覺」中感覺還好,並沒有受到強大氣場震懾的呆萌。
他們就這樣點頭,微笑,相互做了介紹,並習慣又禮貌地問了對方一兩個問題,一副認真對待新朋友的老樣子,一面之緣也許不過如此。一個輕車熟路的茶葉店老闆與一個苦逼拼單的化妝品微商應該沒有什麼更多的交集,無論是在生意中還是在心路上。
但是,燕園商友聯歡會結束後,很快就是春節,春天緊跟著就來了,萬物開始復甦。筱筠竟然收到游川約請吃飯的信息,她當然第一時間回絕了,因為她的時間安排已經滿檔。再說,這是為什麼呢?「愛考慮」的她挖掘了可憐的記憶,發覺跟游川雖在同一個圈圈裡很久了,但從未有過哪怕握手招呼的經歷,商會偶遇之前,他們屬於同一條路上的陌生人,同一個微信群的「潛水員」,這次隨意又隨便的回復也是理所當然,不過她心裡也略微有一點遺憾。
不知是不是太隨意就有了天意,在一次自由報名的會員春遊中,筱筠又遇到了游川,共同的閑暇時間,再相遇,話都多了許多,雖然沒有商機與商榷,只有故事與風月,但是一個願說一個願聽,在大自然的懷抱中,靜坐漫話的甜柔時光是愉悅而和諧的,象一杯果香淡醇的琥珀瓊漿。三十多歲的她竟然發現四十多歲的他像個孩子,而且好像還是自己冥冥之中的孩子,她為此感到莫名其妙的好笑,也傻傻呼呼地暗自笑了幾次。
很快,旅行結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娃,游川不久又約了筱筠,這一次她春風般赴約了,沒有喝酒,但是飯後,竟然發生了她認為完全不可能發生的事,別想太深,不會太深。是夜深了,他們晃悠悠地散步,在月色中有一句沒一句地壓著馬路,突然,像被什麼迷醉一樣不約而同地緊緊擁抱在一起,如饑似渴地久久親吻。就是這樣簡單自然,始料未及,但這已經足夠攪亂筱筠的情懷,儘管她極力控制,情感的馬車還是顛簸著奔騰出了軌道。
「你看著我的眼睛,別說話,什麼也不要說,我們倆是一樣的,你知道,我懂。」第三次算正式約會,沉默的夜色中,游川輕輕地說著,用他溫厚的嘴唇覆蓋了筱筠翕和不定的雙唇。這是第一次也許是最後一次約會吧,還是在那條道路旁,還是在那個老地方,他們只有熱吻下惺惺相惜的撫摸。天色暗了又暗,城市的星星永遠只是神秘而杳遠的想像,在亮如白晝的霓虹里暗淡了蹤影。
「男人無所謂忠誠,忠誠是因為背叛的籌碼太低;女人無所謂正派,正派是因為受到的引誘不夠。」如果真愛,該發生的總會發生,不該發生的也會發生;如果不愛,什麼該與不該的會不會發生都無所謂,因為即使一切發生也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他們的心跳告訴彼此,他愛她,她愛他。但是,這份愛應該是不應該的,他們各自有家有愛人。是的,他沒有攀緣,她也是隨緣,都說緣份天註定,造化常弄人,她感到了糾結與顫慄。
筱筠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但是卻堅持隨心所欲不逾規,她有自己的原則,所以遵守必要的規則。男人與女人,只有真愛是值得敬畏的感情,值得敬畏的感情發生在令人畏敬的時候,就要忍心喊停,才能大夢方醒。這種時候就是再怎麼相愛也不能牽手走進婚姻的時候。筱筠和游川正是處在這種時候。
游川也常懷疑這是一場虛幻,不由自主的思念常使他迷茫無措。就像明明在很熟悉的境地,卻彷彿找不到路前行。而筱筠像要先走出來了,某天她確乎感覺夢該醒了。在這個起風的午後,她強按住慌亂的心跳,給游川發了信息:
川,一場夢引起我莫大的悲哀,細思量,想著你,也許心疼你也許心疼自己,竟不由落淚。
不知道是什麼讓我與你這般碰撞,原本只是萍水相逢,就該擦肩而過,沒有情業的煩惱,也沒有別離的難捨,但是我沒能把握好這份淡泊。
遇見你,怎麼會讓我母性泛濫,讓我感到彷彿遇見失散多年的孩子,讓我訝異怎麼會有這份愛在我存在的這一世里,這愛是泥淖是深淵,我深知掉進去便很難再出來,所以我不想進去,理智像最後一根稻草,在我心裡搖擺,提醒著我不要去,不要貼近你,而你卻無法抗拒,我的眼淚也是無法抗拒。
當然一切或早或晚都是要結束的,如果眼淚早晚要流,那就不要太遲,在愛的時候流是泔露,在恨的時候流是苦酒。
這些天來,我有很多思考很多懺悔,也有很多話想在結束之前對你說,或者就用一席長話作為結束,但是遲遲不能開口,也許你能夠感知到我的心語,不說也罷,總歸不過一句,請原諒我不能再繼續。
感恩你對於我在愛中的一段修行,我會儘力忘記,或者不能,就讓相見不如想念,因為人生除了愛還有更多潛修。願你一切都好,最後深深地吻你。
信息發出去,筱筠感到輕鬆了很多,但是眼淚卻沒有停息,她只好無望地默默地又哭了一會兒。所有無望的開始,都是無望的結束,沒有意外。
兩天過去了,游川沒有回復,一直沒有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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