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人類學帶給我什麼

遙不可及的你
2017
花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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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是沒有資格談人類學的,畢竟那裡都是學霸聚集地,是我等望而卻步的地方。然而,作為一種方法或者說看待世界的方式,兩年的學習多多少少會有一些感受並且在潛移默化地對我造成影響。這種影響主要就是體現在將自己對象化,站在「他者」的角度都看待自己以及世界。
說起來也是慚愧,人類學的經典一本都沒讀過,雖然書架上擺著《文化人類學》與《歷史之島》,但也只是翻了翻。但在那些老師的敘述中,很明顯能感受到這個學科不同於哲學、歷史、中文的那種獨特氣質。當然,前兩年里哲學原著我也沒看過。看的最多的是歷史和文學了,本有志於史學的我,最後還是選了哲學。
在談人類學之前,我還是想先聊聊歷史。畢竟一個有趣的現象是歷史學的歷史人類學與人類學的歷史人類學,雖同名,但實際上研究的方式以及理念都差距比較大。對人類學借鑒最多的莫過於歷史,不過,這也許只是廈大歷史系的傳統。
歷史學家的技藝
就像很多人問哲學有什麼用一樣,歷史無用論的論調也從未消停過。年鑒學派創始人馬克·布洛赫在他的《歷史學家的技藝》中,便試圖去回答。但事實上,歷史沒什麼用,但沒有歷史卻不行。硬要說作用,那麼可以當作娛樂休閑,當作茶後飯余的談資。馬克布洛赫對於歷史的理解猶如人類學者對於人類學的理解一樣,「理解才是歷史研究的指路明燈。不要以為真正的歷史學家是不動感情的,無論如何,他還是有感情的。實際上,理解一詞既包含著困難,又孕育著希望,同時,又使人感到親切。」每一段歷史都是被建構的,每個歷史文本背後都透露著作者的價值取向與情感趨向。而我們要作的就是理解並且去闡釋,歷史不是科學,如同哲學、人類學一樣,每一個斷言、每一個表達以及每一段資料的摘取都無可避免的烙下人的意志和情感。那麼,即使這樣,歷史為何而存在。如前所述,它有趣、可以被拿來當消遣(哲學和人類學就不行)。當然很多人會反駁,學習歷史可以推知未來。我說歷史做不到,這個只有哲學能做到,但一個問題是現在的哲學也做不到了。或許還有人說,歷史是一個民族生存的基石,連歷史都沒有的國家必定走向滅亡。那我就想反問一句:「二十四史所記載的歷史,真的就是歷史?」不過這可能先入為主的代入後現代歷史觀,但這的確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那麼既然是消遣娛樂,那麼當初我又是如何被歷史所吸引呢?那麼我的回答是,也正好回答歷史為何而存在,它為歷史學者而存在,歷史學者身上所具有的氣質無疑是最具有魅力的。馬克布洛赫在二戰國破家亡,投筆從戎,他在書的開頭寫道:「國難當頭,誰不感時傷世,草此小書,聊以排遣胸中的憂憤。」也正是在法國存亡之機,布洛赫作為一名歷史學者必須站出來做點什麼。於是他一面拿起槍為法蘭西民族的解放而戰,同時也拿起筆來為歷史學的生存而吶喊。古往今來,如此品質的人很多,不只是歷史學者。但此時歷史的價值卻能夠體現在這些學者身上。但常常令人悲戚的是,他們既無法改變國家的命運,甚至於連自身的命運也無法改變。
傅衣凌
廈大社會經濟史學奠基人,民間文獻資料研究開創者,「華南學派」的開創人之一。
史學很難,不僅在於史料的浩如煙海,還在於要掌握諸多技術,文獻學、訓詁學、考據學,這些都是史學入門的基本功。雖然,史學不強調理論,有理論就意味著是歷史是在這種理論上建構的。但實際上,沒有理論方法,卻更難達到歷史真相。因此,史學的另一層魅力就是在於透過重重迷霧,用極富睿智的眼光去發掘隱藏在其背後的歷史,而這個過程是極富有想像力的。何偉亞剖析英使馬嘎爾尼訪華時中英雙方各自的社會背景,試圖突破制度而從文化的角度去看待鴉片戰爭前,這兩個國家之間的衝突。拋棄落後的封建制度與先進的資本主義制度的觀念,那麼此次中英兩國的第一次交鋒會是如何。我曾經寫過一篇讀書報告去討論了這個問題。在探究的這一過程,本身就是很有趣的。
說到底,其實我也是沒資格去談論歷史的,這些不過是一孔之見,而且是極為外行的觀點。歷史和哲學都是需要極大地想像力的,雖然估計會遭到很多歷史系的同學批評,畢竟考證文獻、點校碑刻文書都是及其嚴謹的工作。但在達至歷史真相的過程中,沒有想像力我覺得是索然無趣的。哲學也是這樣,若是缺失了想像力,那麼同樣是一潭死水。
馬林諾夫斯基
寫到這裡,似乎離題有點遠了。還是簡略談談人類學帶給我什麼,我是沒有那個能力去談人類學是什麼,即便談我也是從某某地方抄來的或是聽別人講的,而歷史之所以能講一講可能關鍵在於還是看了一兩本書的。
上次已經談了一些,人類學的核心也是理解。這種理解不僅僅是情感上的理解,還包括文化上的理解。任何社會下的行為都是具有文化意義的,理解他們的文化便能夠去理解他們的語言和行為。那麼如何理解呢?毫無疑問,融入他們的社區生活,學習他們的語言,和他們一起居住、一起玩耍、一起感同身受。這就是人類學者在田野的工作,一般而言,田野的時間最少都是一年。這也是很有趣的,當然也只是我們覺得有趣,實際上去操作的時候卻是困難重重。如何去融入陌生的環境,有時候在田野一年後,當我們仍然發現被排除在他們文化之外,那是多麼落寞與孤獨。這其實也是常見的現象。當一個個體或者群體在文化上處於孤獨的狀態,也就意味著要麼被絕對同化要麼被滅亡。
人類學同樣也告訴我,文化是多元的,不存在先進、落後之分。相反,如果去衡量原始尋食社會中人的幸福感卻是要比我們高出很多的。不過,在過去兩千多年,廣大的人類群體,都被哲學家蠱惑去追求個人的自由,要說忽悠能力,哲學家必然是第一位的。如果用人類學來看,這本身就是人類中心主義,雖說拋棄了神,可是連那些動物們、植物們都索性一併拋棄了。哲學家從來不肯將人與小動物們等同,但人類學家卻有這樣的胸懷,反人類中心主義近年來其實很流行了,莊子他老人家也有這樣廣博的胸懷,「上與造物者游,而下與外死生、無終始者為友」。這其實也是一種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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