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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速成班(民間故事)

娘子速成班(民間故事)


宋祈年擇了一個好日子,帶我回宋府見長輩。

十幾個女人在我面前一字排開地坐著,有老有少,氣質各異。趁她們打量我的時間,宋祈年附在我耳邊介紹道:「坐最中間的是我太奶奶,坐她左邊的是我奶奶,坐她右邊的是我的親娘,其餘的是我的姑姑、嫂嫂、姐姐、妹妹們……」

打量了我好一陣子,一個面相和宋祈年有幾分相似的婦人開口了:「雲旗姑娘,我聽年兒提起過,你是一個跑江湖賣藝的?」

我展現了一個良家婦女式的笑容:「宋夫人,不要說得這麼土氣嘛。」我一挺胸脯,滿臉自豪,「準確地說,我那是把自己奉獻給了演藝圈,奉獻給了藝術!」

我朝宋祈年使了一個眼色,宋祈年趕緊接話:「是啊,娘親,雲旗她很厲害的,她最近在蓮花樓主演的那齣戲很有名,不知道你們看過了嗎?戲名叫作,嗯,叫作……」

我瞪他一眼,沒文化!一個那麼優雅清新的戲名都記不住。

我向前一步,主動開口:「叫作《風流夜話之寂寞嬌娘與勇猛將軍不得不說的那些事》。」說罷,我自豪一笑,這齣戲最近可是風靡大江南北,被評為深閨少婦最愛看的一齣戲呢。

我眼尖地瞧見,面前這十幾名女眷的嘴角同時抽了抽。

「正是。」宋祈年一合手中的摺扇,「雲旗她的才華還遠不止這個,除了唱戲之外,她還憑藉著自己過人的美貌給一些商鋪代言,凡是貼上了她畫像的商品,往往銷量都極好。」

我飛速地接話道:「比如那款暢銷全國的『一抹就大,豐挺雪花膏』!」

女眷們的嘴角同時又抽了抽。

「這……這成何體統!宋家世代門風清白,年兒,我們雖盼著你早日娶妻,延續香火,但也由不得你這般胡來。」宋夫人看著宋祈年,嘆了一口氣,「好端端的,你怎麼給我帶了一個三流小明星回來?」

我最討厭別人把我說是三流小明星,於是立刻不服氣地反駁道:「我的老闆說,他會把我捧成一代天后的!」

似乎沒料到他的親娘會不同意,宋祈年愣了愣,回過神來,他一把扔掉手中的摺扇,猛地握住我的雙肩,一個用力,將我緊緊擁進他的懷裡,扭頭對宋夫人道:「我不管,我就是愛她,我愛她愛得死去活來,你要是不答應讓我娶她,我就……」他擁抱我的力度又大了些,吸口氣道,「我就自掛東南枝!」

我一聽這話,頓時急了,這貨的演技可以啊,有他這麼一個勁敵在,我演藝圈「霹靂小霸王」的名號豈不是危險了?

思及此,我趕緊憋出了眼淚,楚楚可憐地看著宋夫人,以不輸宋祈年的演技道:「我也愛他愛到無法自拔,你要是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我就……就……」我一向愛惜自己的小命,實在說不出讓自己自掛東南枝這種輕生的話,我思索了一會兒,義憤填膺道,「我就慫恿他去自掛東南枝!」

宋祈年抱住我的手臂僵了僵。

在我和宋祈年堅定的眼神下,宋夫人大約是怕了,擺了擺手道:「罷了,我管不了了,你問太奶奶和奶奶,年長者為尊,她們要是同意,我也無話可說。」

於是我和宋祈年齊齊看向那兩位老夫人,眼裡直發光。

宋祈年依舊地緊緊抱著我,趁機貼在我耳邊道:「大事不妙了,從我娘到我奶奶再到我太奶奶,一個比一個年紀長,也一個比一個古板……」

話音未落,就聽到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我同意。」

出聲的是太奶奶,她坐在主位上,顯得十分嚴肅,然而當我朝她感激地笑了笑時,我明顯感覺到這位老夫人的臉上閃過一抹暗紅,看似隱隱有些小激動。

太奶奶發話,奶奶也發話了:「我也同意。」

宋夫人摸不著頭腦,看了看太奶奶又看了看奶奶,問:「娘,你們怎麼……」

奶奶不回答宋夫人,而是笑眯眯地看著我,看得我心裡都快發毛了,才神秘兮兮道:「小雲旗,實不相瞞,我和太奶奶都是你的粉絲,你主演的《風流夜話》系列我們全看過,比起最新那個寂寞嬌娘和勇猛將軍的,我和太奶奶都更喜歡上一出雪夜妖狐和砍樵壯漢的,原因……你懂的。」

宋夫人:「……」

我:「……」

宋祈年倒是笑吟吟的:「謝謝奶奶,謝謝太奶奶,等雲旗再出新戲,我一定用大轎請你們去看。」

我一陣風中凌亂,聽見太奶奶像個少女一樣,弱弱地、羞羞地問:「雲旗姑娘,我仰慕你很久了,你能幫我簽個名嗎?」

宋家,京城四大家族之首。

宋祈年的太爺爺是開國大將軍,軍功世襲,宋家男丁世世代代都在戰場上打拚,也正是因為如此,宋家男丁沒有一個是正常壽終正寢,全都在戰場上交待了自己,到了如今,宋府除了滿屋子的女眷之外,就只剩下宋祈年這麼一根獨苗了。

在宋祈年的父親也戰死沙場後,宋家的女眷一看情況不對,立刻跑到皇帝面前跪著哭喊,宋家就只剩宋祈年這麼一個男子了,可不能讓宋家的香火斷了啊。從此,宋家才卸下將軍一位,脫離宦海,轉而經商。

自從宋祈年長大成人,他的婚事,便成了宋家全體人民唯一關心的大事兒。

宋祈年也是一個不羈放縱愛自由的主,家裡催婚催得緊,他索性通過蓮花樓的老闆找上了我,請我配合他演一齣戲。

當日,他許諾道:「你嫁給我,演我的娘子,我保證你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我冷笑:「我不是貪財之人。」

他道:「我給你一千兩銀子。」

我道:「我真不是貪財之人,不過我欣賞你的誠意,成交!」

爭取到宋家娘子軍團的同意,我風風光光地嫁入了宋家。

今夜,是我的洞房花燭夜。然而,此刻,我的新房裡卻多出了一個女人。

女人身形肥胖臃腫,嘴邊有一顆特別大的紅痣,長相不是那麼小清新。我抬頭看看有一個大洞的屋頂,再低頭看看掉落到地上的破碎瓦片,愈發覺得自從認識宋祈年,我的日子過得愈加玄幻了——這個女子,竟然是一刻鐘前,在我和宋祈年就要鴛鴦被裡翻紅浪之際,砸破了我家屋頂跳下來的。

宋祈年靠在我耳邊低聲道:「娘子,她是我的追求者之一,看這架勢,保不準是來劫新郎的,打敗她!」

我只瞄了女子一眼就趕緊搖頭:「是在下輸了,你看看她那身形,蘊藏著的全是壓抑不住的洪荒之力。」

宋祈年臉色沉了下來:「難道你要將我拱手讓人?」

我也不想,但是當我掂量了一下自己瘦弱的胳膊,在心裡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勝算,我只得好聲好氣地和他商量:「相公啊,要是那女俠實在堅持,要不……你就去陪她一夜?你知道,娘子我向來寬宏大量,不會介意你被玷污了的。」

那女子惡狠狠地盯著我,聲如洪鐘地質問道:「就是你這狐媚子,勾引了我的年哥哥?」

我想了好久一陣子,才反應過來女子口中的「年哥哥」指的是宋祈年,我擦了擦手臂上冒起來的雞皮疙瘩,一眼瞥見女子腰間掛著的大刀,連連搖頭:「不不不,我用我的演藝生涯發誓,我絕對沒有勾引他!」我一把扯住宋祈年,「不信你驗驗貨,你的年哥哥還是完璧之身!」

宋祈年掙脫我,俯在我耳邊道:「好啊……」他在笑,聲音里卻有了一股狠勁兒,「雲旗,我告訴你,今夜你要是不將她打發掉,你就別指望我發你工錢了!」

我「啊」了一聲,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既然涉及錢,那就輪不到我不勇猛了。我調整好臉上的神色,挑了挑嘴角,覷著女子呵呵冷笑:「世上居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在我的新婚之夜,砸破我的屋頂,還想來搶我的男人?說,是誰派你來的!」

胖女子毅然決然答道:「是愛。」

我……我居然有些被她感動了。

胖女子不看我了,幽幽地盯著宋祈年:「你答應過會娶我的。」

我震驚地看著宋祈年,想不到我的親親夫君還好這口……

宋祈年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焦急地對我解釋:「那是小時候的事情了,都是她逼我的!」

「我不信。」我真誠地望著他,「雖然你長得有些小白臉,但是我心裡始終覺得你是一條真漢子,純爺們,我相信就算她把一把菜刀架在你脖子上,也不能逼你做出娶她這種喪盡天良的承諾。」

「還是你懂我。」宋祈年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隱約看見他眼裡似乎閃過一瞬感動的淚光,「她要是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那倒還好,但是,她是把刀架在我的……」他突然哽咽住了。

啊,想不到他還有如此慘痛的經歷,善良如我,不得不對他表示深刻的同情。

胖女子眼眶發紅,緊緊地盯著宋祈年:「你是打算不認賬了?」

「喂喂喂,你想怎麼個認賬法?」我雙手叉腰,母雞護小雞似的將宋祈年護在我身後,「小年年現在已經娶了我,難不成你還想嫁進來當小妾?你同意,姐姐我可不同意,我不准你再來傷害他。」我簡直要被自己的一顆俠義之心感動了。

胖女子握緊拳頭,目光黏在宋祈年身上,一刻也不移開,目測十分傷心欲絕,她吸了吸鼻子,泫然欲泣地問道:「你是真的不愛我了?」

宋祈年沒有絲毫猶豫地伸手一勾,將我摟進懷裡,含情脈脈地看著我,話卻是說給胖女子聽:「除了雲旗,我的心裡再也沒有別人了。」

「很好。」女子深吸一口氣,將眼淚強忍下,「好一個雲旗,我要你人頭落地!」

哈,好大的口氣!

我以為她下一刻就要掏出腰間的大刀,磨刀霍霍向豬羊地向我衝過來,嚇得趕緊躲到了宋祈年身後。不料女子撂下了這麼一句狠話後,只是用愛恨交織的眼神看了宋祈年一眼,緊接著就轉身走了。

我摸不著頭腦,確定女子真的走遠了,聽不見我的聲音了,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放聲大笑:「哈哈哈……」我用手肘碰了碰宋祈年,「這小胖妹戲癮挺足的啊,還人頭落地呢,她以為她是皇上不成?」以她的天賦要是入了蓮花樓演戲,說不定能和我在紫禁之巔一決高下。

宋祈年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的我,也微笑了:「她當然不是皇上。」他拍了拍我的腦袋,笑容可掬道,「她只不過是皇上的親妹妹,昭陽郡主。」

我心中一個激靈,慢慢把視線移到宋祈年臉上,吞了吞口水,道:「寶貝兒,你別開玩笑,我膽子很小的……」

「嗯,真的,我沒騙你。」他心情很好,頭高高地揚起,清澈的眼中幾乎能飛出粉紅小花來,「我從沒見過有誰敢那樣對郡主說話,娘子,你是我的英雄!剛才你挺身護我的樣子,真是讓我心動得緊。」

「……心動你妹啊!」

我居然搶了郡主的男人!

幾天後,皇帝便宣我和宋祈年進宮。

我夜觀星象,掐指一算,得知此乃不祥之兆,皇帝一定是興師問罪來了,想為昭陽郡主出一口惡氣。

果不其然,我一踏進御書房,便看見昭陽郡主也坐在那裡,一聲不吭,瞧見我和宋祈年相攜過來時,一臉生吞大便的表情。

我知道,她此刻一定很想衝過來揍我。

幾句走過場的行禮與寒暄之後,皇帝便命小太監去端酒。

我心下一驚,以我縱橫片場十五年的實戰經驗來看,通常皇帝給大臣賜酒,那往往是一賜,就把你賜上西天了啊。

我拿捏不準,暗暗地扯了扯宋祈年的衣袖,問他:「難道皇上要請我們喝丹頂鶴?」

他受不了地白我一眼:「你想得美,丹頂鶴可是本朝一級保護動物,要請你喝,也頂多是請你喝鶴頂紅。」

「哦,我想說的就是鶴頂紅來著。」

「沒有宋家,便沒有朕的江山。」皇上開口了,「宋卿終於娶妻成家,朕也倍感欣慰,宋卿的喜酒朕不能去喝,今日在這裡,你便陪朕喝一杯,也算是讓朕沾沾你的喜氣。」

皇上這一番話說得我心驚膽戰,當我哆嗦著抬頭時,我卻發現皇上他老人家有些奇怪,他明明是在和宋祈年說著話,視線卻不住地往我身上掃來。這這這……難道皇上他也看過我的戲?他是我的戲迷?我頓時不太好意思了。

直到小太監把酒端到我面前來,我才發現是自己想太多。

托盤上放著兩杯酒,一杯紅的,一杯清的,紅的給我,清的給宋祈年。

那紅色如此鮮艷,智障也知道是混進了劇毒,我頓時領悟,皇上他果然是要置我於死地的節奏!我怎麼就忘了,他要幫昭陽郡主出氣,要撮合昭陽郡主和宋祈年,只需要把我一個人賜死就夠了!

最後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我深吸一口氣,紅著眼眶,到了此時此刻也顧不得江湖道義了,我抬起頭:「皇上,其實我仔細想想,我似乎也沒有很愛小年年……」

宋祈年忽然重重地掐了我的腰一把。

「朕知道,朕都知道。」皇帝對我簡直溫柔得不像話,「快把酒喝了吧。」

不,我不願意就這樣白白犧牲。

皇上已經先飲為敬,小太監端著一個托盤站在我和宋祈年面前,催促的意味不言而喻。我向我的夫君投去求救的一眼,誰知我的親親夫君倒是一副無風無浪的淡定,徑自把酒端起來就要喝。

他這個不怕死的……不對,他這杯清酒本來就沒有毒。

電光石火之間,我忽然心生一計。

我立刻搶過宋祈年手中那杯清澈的酒,把我這杯濁紅的遞給他,趁他沒有一點點防備,我就趕緊仰頭,將屬於他的那杯酒一飲而盡。

他們捨不得殺宋祈年,我以為,他們一定會出聲阻止的,誰知道昭陽郡主和皇上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居然一言不發,保持沉默。宋祈年真是一條漢子,這杯濁紅的酒擺明有問題,他居然朝我一笑就把酒喝了,我敬佩他。

我張開手臂,對著宋祈年。

他挑眉:「娘子?」

我道:「你的那杯酒有毒,來吧,如果你覺得暈,就大膽地倒進我的懷裡,如果你就這麼掛了,有情有義如我,大不了以後生個兒子過繼給宋家,絕不會讓你宋家的香火斷了。」仔細想想還真是有些小傷感。

「這倒不用,因為……」宋祈年俯身靠近我,微微一笑,「你喝的那杯才是有毒的,娘子。」

我什麼時候暈過去的我不知道,但是我一醒來,我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被人敲暈的,因為我的腦袋上有好大一個腫包。

我立刻破口大罵:「誰敢敲老娘……」

話說到一半,我的嘴立刻就被人捂住。

我環顧四周,發現這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寢室,而我躺在一張史上最奢華的大床上。為什麼說史上最奢華呢,因為從床上鋪滿的明黃色的綢緞來判斷,是當今聖上的龍床。

而捂住我嘴巴的,恰恰是我的親親夫君小年年。

我「嗯嗯啊啊」了幾聲,保證我不會再大吵大叫後,宋祈年終於鬆了手。

我咬著牙低聲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中了毒,是皇上命人把你搬到這裡來的。」

「啊,皇上他真是一個好人。」我發自內心地讚歎。

宋祈年瞟我一眼,緩緩道:「皇上賜的兩杯酒,你以為紅色的有毒,清澈的無毒,所以搶了我的喝,實則相反。」我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鄙視我的智商,「賜給我的那杯清澈的,是加了龍鱗丸的,喝下這杯酒的人,會對一種叫作龍鱗香的氣味有反應,若我沒有猜錯,郡主的身上應該塗了龍鱗香,皇上想騙我喝下那杯酒,和郡主成其好事。」

可到頭來變成是我喝下那杯清澈的酒……

我頓時覺得天都塌了,抬起雙手交叉護住自己的領口,有些想哭:「這麼說來,難不成最終是我代替你,朝郡主撲了過去?」回想了一下郡主的長相,又稍加想像自己餓狼撲虎的模樣,我打了一個哆嗦,仰首乾號道,「不要啊,蒼天啊,大地啊,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還只是個孩子!嚶嚶嚶……」

我只記得我喝下去了那杯酒,之後的一切我沒有絲毫印象,想不到我居然經歷了如此慘絕人寰的事情!

宋祈年看著鬼哭狼嚎的我,淡淡道:「行了別哭了,你沒有撲向郡主,人只會對異性身上的龍鱗香有反應。」

「你不早說!」簡直嚇死我了,我撫著胸口,惱火的視線立即掃向他,「幸好我堅守了十五年的貞操沒有毀在郡主手上,不然你怎麼陪我?」估計最少都要賠個一百兩銀子才行。

「你是沒有撲向郡主。」宋祈年覷我一眼,慢悠悠地補充,「不過,你撲了皇上,龍鱗香是皇上給郡主的,所以皇上身上也沾染了些。」

「……」

這……這不科學!我居然撲了一個五十幾歲的老頭子?

回想了一下皇上那皺巴巴的臉蛋,那巨大的眼袋,我的眼淚「嘩」的一聲就流下來,我顫抖著食指,指著宋祈年,大罵:「你罔顧我們的戰友情誼,居然見死不救,連拉都不拉我一下……」

「我拉了,我儘力了,真的。「他嘆了一口氣,表情很是無奈,無限唏噓道,「說真的,我還真從沒見過如此彪悍的女子,你朝皇上撲過去,龍椅也踢翻了,龍袍也扒開了,就連龍鬚你都扯斷了好幾根,四個虎背熊腰的大內侍衛衝上來也架不住你,最終是昭陽郡主以暴制暴,用刀柄敲暈了你,才避免了一場浩劫。」

「……」我抱住頭,把臉埋到膝蓋里,「求求你別再說了,我現在只想靜靜。」

他善解人意地讓我安靜了一會兒,再度開口,話鋒一轉,弔兒郎當的樣子全然不見,肅然道:「雖然此事有些節外生枝了,不過幸好,我的計劃還沒有被打亂。」他頓了頓,問我,「雲旗,你可知道,我當初為什麼選中你與我成親?」

與他初見的情景還歷歷在目,我把頭抬起來,撇了撇嘴道:「還不是因為我人美、身材好、演技佳、頭腦聰明嘛。」

「不錯。」他點頭。

我有些意外,想不到他竟是如此膚淺之人。

他道:「事到如今,我也無須再瞞你,娶你,其一是為了堵住我家那群女人的嘴;其二,我還需要你去幫我執行一項任務。」

這一聽就是要給我來事兒了,我飛快地捂住耳朵,搖頭:「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他真的好倔強,我都說了不聽了,他還要往下說:「我需要你靠近皇上,去幫我偷一份詔書出來。那份詔書是先皇藏在龍袍的衣領底下的,連當今皇上都不知情。」

我忍了忍,還是沒能忍住好奇心:「詔書什麼內容?」

「根據我爹臨終所言,先皇曾經交代過他,若太子即位後品行不正,我爹便可揮兵進京,取龍袍、拆龍領、宣讀詔書,根據詔書內容另立新皇。」他沉聲道,「我爹去世後,這項使命便落到了我頭上,無奈如今我手上沒有了兵權,只能委屈你這樣去把詔書偷出來。」

這要是有個什麼差錯,分分鐘是滿門抄斬的事兒,我不願意了:「品行不正才要另立新皇,我看如今皇上品行挺端正的啊。」

「對,品行端正。」他的臉一下子烏雲密布,恨恨道,「就拿這一次來說,把我老婆敲暈搬到他的龍床上,這品行也忒端正了。」

我噎了一噎,他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他傲嬌地哼了一聲,繼續道:「昏君好色,荒廢國事,只知酒池肉林。我當初挑選你的時候,便知道只要那昏君一瞧見你,定會對你動邪念。」

我心中那點兒虛榮心又開始冒泡,一挺胸脯道:「那還不是因為我人美嘛,本姑娘在全國可是有很多粉絲的,他控制不住,不怪他。」

「我佯裝醉酒,皇上派人把我送回去休息,卻把你留在這裡。」他「嘖」了一聲,對皇上這種做法嗤之以鼻,「當真以為我宋家沒了兵權就好欺負了?」

我弱弱地回答:「不關兵權的事,主要是你長得太弱了……」

他瞪我一眼:「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我默默閉嘴,他接著道,「我一出宮門就折返了,那昏君現在有事走開了一陣,我趁機溜進來的。他稍後回來,你好好表現,請務必將他衣領下的詔書偷出來。」

他也許是覺得對不住我,伸手摸了摸我的臉,安撫道:「別怕,我會在窗外接應你,不會讓你真的被他佔了便宜。」

我「啪」地推開他的手:「怕你妹啊。」我不滿意地盯著他,「我答應了嗎?我有說過要幫你嗎?本姑娘的色相是那麼隨隨便便就犧牲的嗎?」

他耐著性子哄道:「乖,事成之後,我給你加錢。」

「加錢也沒得談!」我瀟洒一揮手,「本姑娘堅貞不屈,賣藝不賣身,堅決不幹!」

「你爹、你娘、你整個村以及你小時候暗戀過的二狗蛋都在我手上。」

「……真的好奇怪哦,我怎麼覺得相公你今天的話特別容易打動人。」我哭喪著臉,心裡在流淚,「為了天下蒼生,為了百姓的幸福生活,為了正義,好吧,上就上!」

我躺平在床上做死魚狀,萬念俱灰之際,房門開了。

我立刻詐屍一般跳起來,一看,果然是那色慾熏心的狗皇帝回來了,我壓下心中的悲壯感,側躺到床上,一隻手撐住下顎,一隻手搭在大腿上,擺出一個風情萬種的造型,朝昏君送了一個銷魂的秋波:「皇上……」

這聲音嗲得連我都想抽自己的嘴巴,幸虧我自制力好,硬生生忍下了。

「你醒了?」

皇上料不到我會這麼熱情主動,似乎很意外,但大抵每個男人都不會拒絕送到嘴邊的肥肉,他邪魅一笑,露出兩顆門牙,立刻就搓著手,屁顛屁顛地跑向我。

我只想速戰速決。他爬上床的同時,我對他勾了勾手指,眨眼道:「皇上,來嘛……」

皇上跪在床邊,一邊窸窸窣窣地脫衣服,一邊興緻勃勃地說道:「想不到龍鱗香的藥效這麼強,下次一定要讓昭陽成功試試,就不知中了這葯,宋祈年那小子還能不能保持那副假正經的嘴臉……」

窗外的草叢忽然傳來一陣響,嗯,我估計宋祈年摔得挺重。

皇上立刻警覺道:「什麼聲音?」

我道:「大概是發情的貓兒吧。」

窗外馬上配合地響起了幾聲凄厲的貓叫。

警惕了片刻,見窗外再也沒有傳來什麼異響,皇上的神情鬆懈下來,對我邪邪笑道:「小娘子,調皮哦,說這些羞羞的字眼,莫不是想挑逗朕?」

「討……討厭……」我抖了抖,臉上的笑容險些維持不住。

皇上手中拎著他脫下的衣物,在空中轉了幾圈後猛地鬆手,衣物一件接一件地朝我飛過來,將我嚴嚴實實地蓋在底下,我什麼也看不見,只聽到皇上雀躍的聲音:「朕來了——」

他來了?這麼說,他的衣服全脫下來了?

真是天助我也,此時我只要拿起他的龍袍,再以我矯健的身手跳出窗外,與宋祈年會和並逃跑,那就大功告成了。皇帝赤條條的,我就不信他來追,至於詔書什麼的,我和宋祈年完全可以回去再拆了龍袍慢慢研究嘛。

心動不如行動,在皇帝就要朝我撲過來的那一瞬,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起蓋在我身上的一塊布料,緊接著滾下床,頭也不回地往窗邊撒蹄子狂奔去。

勝利在望,我離窗檯只有一米了!

皇帝撲了個空,看著我的背影,聲音也是很疑惑的:「小娘子,你舉著朕的內褲跑得那樣快,是要做甚?」

出師未捷身先死,這簡直是為我寫的詩。

我被皇帝關進了天牢,皇帝並不知道龍袍衣領底下詔書的秘密,他愚蠢地覺得,我只是一個來偷他內褲的人。

好在我與宋祈年沒有成功接頭。

那夜,皇帝發出了一聲老姑娘被揩油的尖叫,侍衛衝進來將我按在地上,窗外的宋祈年見我這樣也能把事情搞砸,扶額,從他的嘴型,我判斷他說了一句「你是豬啊」。

士可殺不可辱,我立刻不屈地掙扎,大聲叫道:「皇上,我是受人指使的,你還記得當年大明湖畔的……」

喊到關鍵處,我突然住了嘴,因為我看到宋祈年又飛快地做了一個口型,我看不仔細,但我機智地猜出他說的約莫是「把我供出去的話,就沒人能救你了。」

皇上:「指使你的,是誰?」

「是……是昭陽郡主!」臨危不懼,心生一計,我佩服我自己。

「她為什麼要指使你偷朕的內褲?」

「因為,她一直深深地暗戀著你啊,皇上!」

我在牢里等到花都開好了,終於盼來了宋祈年。

他見到我的第一面,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鬼呀!」

「渾蛋!我只是卸了妝!」

我的手從欄杆中伸出去,拉住他的褲腿,心急道:「獄卒說那狗皇帝要將我秋後問斬,你快說說,有沒有辦法把我撈出去?」

他蹲下,與我之間隔著一排柵欄,有些欲言又止又有些鬱鬱寡歡,連連嘆氣,末了,從帶來的盒子中拎出一隻雞腿,遞給我,哄道:「乖,吃吧,吃完了再說。」

我頓時覺得天都塌了,這種戲碼我演過的,一般吃完雞腿,差不多就該上路了。

我不死心:「你當真沒有任何辦法?」

他的回答只是沉默,一雙眸子又黑又亮。

牢里安靜得讓人心慌,我雖抱有一絲僥倖,覺得自己命不該絕,但是心裡又有一個角落在提醒自己,詔書沒偷出來,皇帝手掌大權,又有誰能救我?

宋祈年幽幽地開口:「事到如今,雲旗,你還有沒有什麼心愿未了?」

「有,我要求加工錢,雙倍的,你送給我爹娘。」

「好。」

我覺得自己的命運實在是太凄苦了,於是開始抹淚。

靜了一靜,他又問道:「是我害你落到如斯田地,你會不會怪我?」

「你這問的不是傻話嗎!事情都這樣了,還有什麼怪不怪你的……」我抽噎著,「我當然是更希望你進來陪我啊。」

他揉著太陽穴,頭疼道:「人家娶妻我也娶妻,我怎麼就娶了一個這樣的!」

「那還不是因為你人傻錢多,相公你醒醒啊,我只是一個來幫你打工的!」

「我確實沒有辦法救你。」他道,嘴角一勾,瞬間又掛上了弔兒郎當的笑容,「不過,有人有辦法救你。」

啊?這是幾個意思?

我停下抹淚,看見他從衣襟底下掏出了一塊閃閃發光的玩意兒,我定睛一瞧,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殺人放火必備之物——免死金牌?

我愣了。

他拿免死金牌在我面前晃了晃,神情得意:「咱們宋家祖輩可為朝廷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先皇不賜幾塊免死金牌都說不過去。這是太奶奶吩咐我帶來的,她說了,決不許任何人動她的偶像。」

毫無預警就得救,我半天才反應過來,樂了:「天不絕我,氣死那個狗皇帝,哼!」仔想想,我遺憾道,「可惜沒能偷出詔書,把那昏君扯下皇位。」

「這個你放心好了。」他悠悠然道,「我早就知道你靠不住,我已經另外找了一個武林高手,潛進皇宮幫我把詔書偷出來了。」

啊?!我怔了怔,大怒:「大哥,你這是逗我玩嗎,你早這樣不就得了?」

「小爺做事,向來做兩手準備。」

準備你個大頭鬼,害本姑娘白白犧牲色相!

我腦子飛快地思考,想著怎麼再敲詐他一筆賠償我的精神損失,分神中聽見他道:「詔書上寫著讓位於八王爺,我於是順理成章地把詔書交到八王爺手上,八王爺手握兵權,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我宋家操心了。」

「恭喜宋少爺完美完成任務。」我諂媚道,在他面前攤開手掌,「仔細算算小女子的損失也不小,既然任務已經圓滿完成,宋少爺,你趕緊把工錢算給我,小女子還要趕著回蓮花樓開工……」

我一心想回蓮花樓演戲,卻忘了我和宋祈年的契約期限還沒到,我還要繼續演他的娘子。

八王爺順利即位,宋祈年再也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操心,他現在每天的樂趣,就只剩下了和府里的三姑六婆們鬥智斗勇。

這日,他回到房裡,看起來十分苦惱:「嗯,太奶奶她們又在催我趕緊延續香火了……」他看著我,眸光驀地一亮,「想要孩子,那必須……娘子,不如我們……」

他邪笑,一步一步地朝我靠近,我一步一步地後退,身後就是大床。

我腳後跟觸到床腳,被他逼得往後仰去,緊張得結結巴巴道:「你……你不要亂來!按照契約,你不可以動我……」他逐漸逼近,薄唇就要親上我的睫毛,「我……我不會屈服!嗯,除非你加錢。」

他輕笑一聲,隨即我感覺到有什麼軟綿綿的東西被塞進了我懷裡。我睜開眼,看見是一個枕頭。

「喏,你的孩子。」他微笑,「你不是演技好嗎?你把它塞到衣衫底下,假裝懷孕,接下來的事情我自會安排。」

「……」

「娘子,我看你似乎有些沮喪?既然如此,不如我們真的來……」

我看著懷裡的枕頭,發了一會兒呆,逐漸把目光凝聚到他臉上,拉住他的手放到我的腰上,溫柔地問:「相公,來,你覺得我這腰怎麼樣?」

他吃豆腐似的在我腰上揉了幾把,過足了手癮,方道:「嗯,柔軟、纖細,我喜歡。」

「那便是了。」我一把將枕頭塞回給他,齜牙咧嘴道,「所以,你覺得我會把這個東西塞進去,毀了我的小蠻腰嗎?」

像我這種靠臉吃飯的人,形象可是很重要的。我推開他,跑到梳妝鏡前幫自己描眉。

他的表情不太愉快,想了想,又笑了,道:「娘子,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

我敷衍道:「先講壞的。」

「壞的是,以後蓮花樓再也不要你演戲了。」

我手一抖,眉描到了額頭上。

「好的呢?」

「好的是,我覺得他們欺人太甚,於是買下了蓮花樓。」

我立刻擱下眉筆,屁顛屁顛地朝床上的他跑過去:「小女子云旗見過老闆,小女子給老闆請安,老闆,你會把我捧成一代天后的吧?」

「那就要看你的演技了,本少爺親自給你寫了一個新劇本,叫作《顛龍倒鳳之霸道少爺愛上我》。」

「這……」純情如我,立刻就害羞了,「老闆,聽這戲名似乎有點兒少兒不宜啊?男主角誰演?」

「我。」

「……」

他……他這個坑貨!

「而本少爺現在打算先試試戲。」他拍了拍床沿,朝我笑得十足十勾人,「娘子,還不過來?為夫可是很期待你的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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