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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風起,宿命何兮

究竟何為此江湖?

父親常言:有人的地方便有殺戮,有了殺戮,便有了江湖。

開始我執著深信其話。

執劍快步意恩仇,血雨腥風染紅塵。

江湖永遠不會成為其他東西,因為它就是江湖。

道與義的法則在其中顯得那麼渺小,只有名聲大噪與權利萬能。

但在執劍二十多載後我卻發現,這並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江湖,對於我,是寂寞的,是冷酷的,是無情的。

我需要的是一座世外桃源,一個沒有殺戮的地方。

江湖中存在著一種被稱作為劍客的人。

劍,並不單純是一種高貴的裝飾,它是一種能華麗剝奪人生命的工具。

誰的劍快,誰就有資格繼續生存下去;若非如此,只有一條路走——死亡。

這就是江湖中唯一的生存之道。

皓月當空,我常默然,如果我不是三少爺,如果我不是神劍山莊莊主的兒子我將成為什麼?

絕對不是劍客。

我是阿吉,一個沒用的阿吉。

壹、名譽

翠雲峰,綠水湖,神劍山莊三少爺謝曉峰是名滿天下的劍客。天上地下,古往今來,永遠只有這一個謝曉峰!

我自出生的一剎那起就散發著與眾不同的神采。說書先生說,我是夜半天空中最閃耀的一顆明星,當他人遙望蒼穹時,但見孤星閃爍卻無其它,因為身邊眾群星的光芒早已被我吞噬乾淨。

我是一個天生奇才,瀟洒,風流 ,文韜武略無不精通,劍術上的造詣更似有若天成,早已達到了「劍氣縱橫三萬里,一劍光寒十九洲」的登極境界。年少成名,僅在十三歲那年就擊敗了江湖中成名已久的劍客華少坤,這使得神劍山莊與謝家三少爺的威名一齊遠播。神劍山莊永遠為我立著一支鋒芒畢露的寶劍。

然而對我來說,這些盛大的名譽是榮耀,更是悲哀。功名利祿,愛恨情仇,正如一條殘忍的毒蛇,緊緊地纏繞著我令我無法解脫。時光的流逝,毒蛇越纏越不可收拾,最後我無法呼吸,只能虛弱的伸出手指卻無從獲救。

師傅對我說:「浪子三唱,不唱悲歌。紅塵間,悲傷事,已太多。浪子為君歌一曲,勸君切莫把淚流。人間若有不平事,縱酒揮刀斬人頭!「這刀光劍影的快意江湖,人們解決問題的唯一方式就是殺戮,為何非得揮刀斬人頭?名譽,金錢,利益都在一步一步逼我,逼我用劍做出抉擇,殺更多的人,得到更多。我怕,我懼,我痛,我累,我悟。

三少爺的劍身上久經不滅的光芒,華麗輝煌,隨鋒緣滾滾流動四散著誘人的光彩。為了得到它,許多人不惜以身犯險,明知手掌會為劍鋒割破,依然緊握不肯絲毫鬆懈,直到鮮血從掌心如泉涌注為止。

面對著無數前來神劍山莊挑戰劍神以謀聲望的敵人,當我握住我的劍時,無意於將自己的生命與整個神劍山莊的榮辱都握在了手中。為了捍衛這些名譽,我就絕不能敗!每一個敵人都不容小窺,必須傾盡所能,全力以赴!

劍在人在,劍斷人亡!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劍鋒酷寒如北國漫天呼嘯的冰棱,我的手將它劃破對方胸前沉悶的肌肉,洞穿心臟的瞬間,能夠感受到對方體內正沸騰的血液突然凝結,聽見心跳聲突然加速又急速停止,看著殷紅色的血液延著白色的劍鋒一滴滴灑落在黑色大地,無聲蔓延擴散。於是對手的生命被終結,緩慢的倒了下去,像寒風中的秋葉一樣遙不可及。

他死了,最終死在了三少爺的劍下,我死了,死在了魂牽夢縈的名譽下。

九州莽莽,人如螻蟻,如何?

貳、憂傷

夜,在肅風中漸次冷卻,在瞳孔中逐漸擴散。

瞳孔深黑色,泛著一種侵入骨髓的疲憊,於是進入了萬劫不復的黑暗。瀰漫於臉上勝利的喜悅只一現即逝,如霧氣一般越來越淡,淡,最終凄然消散。

只有漫天回蕩著空曠的寂寞與被風擦亮的憂傷在划過心臟時殘留的隱隱作痛。

我真的早已厭倦了一次又一次在勝利後的疲憊與孤寂,俠肝義膽,我本意不想殺人,更不願殺人。但若不殺別人,別人就要殺我,那時不但是劍神之譽無存,就連整個神劍山莊都要名譽掃地。身不由己,我只能將每一個前來挑戰的對手殺死。

每次的屠殺過後,父親拍手叫好,師兄笑意盈盈,而我黯然銷魂,憂傷重身。

憂傷是我的劍刃雙鋒,冰冷無情。每當我用劍在擊敗敵人的剎那同樣重創了自己的心,留下了一道深長的傷口,而且流了許多血。歲月推移,常年累月的殺戮並沒有將他內心的傷口抹平。憂傷本隱忍於眉間、隱忍於心中、甚至隱忍於夢境中,此時如離弦之劍一觸即發,升華的憂傷似山洪爆發般將傷口撕裂深陷,鮮血從傷口處急速流淌涉及周身,淹沒了我的自由 。

自由,就像頭頂上那片藍色的天空,空曠的沒有一絲破綻,我卻遙遠不可達到。於是我選擇了「死」。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而我,只為自由 ,為解脫名譽痛苦的纏繞,為逃避無情憂傷的困饒,選擇放下三少爺的劍,從呼風喚雨的神劍山莊三少爺成為街頭最底層的勞動階級、從劍神謝曉峰隱身為沒有用的阿吉。

雖然同樣生活在紅塵間,但沒有用的阿吉一定比劍神謝曉峰快樂多。不理江湖紛爭,也不用為名譽身份痛苦而活。只需每天工作賺錢然後回家自由的生活,不必再受憂傷的侵染。

我想,這是唯一的救贖。

叄、浪子

他們說,我是浪子。父親為此神傷良久,於是更加堅定的選擇培養我成為一心逐名追利的神劍山莊莊主。

無論劍神謝曉峰也好,沒有用的阿吉也罷,我也終究無法逃避浪子的命運。

總說浪子四處漂泊於人間,無需在意愛恨情仇,更無需承擔責任。

所以浪子無情。

浪子真的無情?

何為無情?

又何為多情?

無情與多情只相隔一線之間,或者說無情亦為多情。

劍之俠者,俠者亦多情。

我曾無情,我卻又如此多情。但對於那些女子而言,多情是我鋒銳堅硬的劍尖。當它刺入那些女子胸口發出沉悶的聲音時,她們還渾然不知,只覺如清風般冰涼爽心舒展飄逸,似超脫塵世之間歸於天外極樂世界。直到見鮮血蔓延劍間緩緩流淌時才突感前所未有的疼痛,急忙迴避卻已然不及,因為劍尖早已洞穿了內心深處。

我想我的心是空的。還沒有什麼,足以打動我,包括那個女子——慕容秋荻。

心空似清晨的迷霧,飄渺得虛有若無,忽隱忽現,或瀰漫於城市山林之間,或淡散於天角空氣之中,令人琢磨不透。若想抓住它,它便會從你指尖的縫隙中穿梭走遠,之後漸次暗淡,冷卻,最終在視線的凝聚中模糊潰散,恍如隔世。

慘烈與悲哀形成了天衣無縫的水乳交融,就像黑色的風中突然泛起陣陣漣漪,埋葬了我所有的希望。

這是上蒼對浪子最溫柔的折磨,也是最殘忍情懷。

肆、對手

又是一個殘秋。

木葉蕭蕭,夕陽滿天。

我成為阿吉已經三個月了。

遠離世事,遠離紛爭,名與利如同身外之物拋得乾淨,此刻的自己只有滿足。只是,我遇見了燕十三。一位孤獨沉鬱,寂寞深夜一杯濁酒亂於世的古浪子,我們同樣擁有著登峰造極的「武功」,他極度渴望與我一較長短。

此刻不知為何,我心如止水。彷彿那刀光劍影早已離我遠去,或許我應該麻痹自己,我沒有經歷過那快意江湖。帶月荷鋤,歸園田居,是我夢想的人生。

我無意與他決鬥,他卻糾纏不休。

或許我是他的心結。他就是另一把三少爺的劍,同樣具備炫人奪目的風采、冰冷無情的雙刃劍鋒以及鋒銳堅硬的劍尖。在別人眼裡我們都是上天的寵兒,渾身散發著異樣的光芒,令旁人望塵莫及。只有他才知道,不是的。他在劍神的陰影下永遠無法成為最厲害的劍客。他怨,他怒,他狂,他經受著名譽的折磨,就像是背負著一個沉重的包袱,壓得他無法翻身,陷入了萬劫不復。他更不想殺人,卻非殺人不可。因為弱肉強食,這本就是江湖中的生存之道。

燕十三不能放下他的劍,正如東方不敗不能放下他的酒。一但放下了他的劍,他的生命就將此終結。所以他只能任由自己的劍上沾染太多的鮮血卻不可放手。

如果我不是阿吉,如果我還年輕,如果我還沒對快意江湖失望透頂,或許我們的決鬥將是震驚武林的盛事,或許我們可以成為惺惺相惜的對手。但人生沒有那麼多如果,此刻的我,心已死。

伍、宿命

你可知,人世間最悲哀與最痛苦情感的交織,莫過於無可奈何四個字。

這世間有一種命,叫做宿命。無人能逃,只能忍受。

天地之頃變,風雷之大動,武林啊,又要革新換代。神劍山莊已無昨日雄風,天尊攻城就在此時。燕十三一番真言點醒了我:人,有的時候,總想遁世,總想離開——「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但其實……生活在別處,只能是暫時!既然還活著,就總要面對現實。

我自出生起聽到最多的話就是「你是神劍山莊的謝三少,不能敗,只能死」,我雖然淡薄名利,無意爭鬥,卻必須時刻捍衛著神劍山莊的榮譽;因為宿命,我放下了三少爺的劍隱於街市變成了沒有用的阿吉,又因為宿命,為了挽救別人的生命我不得不挺身而出,沒有用的阿吉脫胎換骨,再次換回了劍神謝曉峰的身份。

神劍山莊即敗那一刻,我抽出三少爺的劍,縱酒揮刀斬人頭!謝曉峰重出江湖,震驚武林。

終於明白,人間本無桃花源,心安便是魂歸處。

我平靜地對鐵開誠說:「只要你一旦做了江湖人,就永遠是江湖人。」這是我在體驗了劍神與平常百姓兩種生活,看清了人世間種種經歷後由心而發。而鐵開誠不甘示弱,也追加了一句:「只要你一旦做了謝曉峰,就永遠是謝曉峰。」是的,即使我已不能握劍,我也仍是劍神謝曉峰。

當我的人生脫離軌道,宿命卻緊緊地將我拽回。

一切的一切,僅是宿命的捉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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