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敬康：書法作品欣賞

最新 04-02

墨　香　芳　心

文｜一塵

春訪敬康，在一個乾淨幽雅的小院。

新韭初綠，丁香吐馨，暖暖的春光散滿一院的明麗繽紛。這個四十六歲的男人鑽在院角的廚房裡蒸饅頭，袖子挽的老高，腦門發亮。淡藍色的炊煙從廚房飄窗散出，在小院瀰漫開來，和著丁香濃郁的芬芳，混合出一種別緻的清香。

一直被病魔纏身的胞妹坐在輪椅上安祥地梳頭，小花狗在腳畔撒歡，雞鵝啄食，一院的春菜長勢勃勃。台階下抽枝的芍藥支了架，一排才分杈的刀豆雖還沒生蔓，卻也早早整齊地拉了攀線，只等春雨過後拚命地爬上房檐……整個庭院收拾的乾淨利索。

我的腦海突然冒出「生活氣息」這個詞來。這個小院和家人，一切在他的精心照料下顯得如此井井有條，全然不像是沒有女主人的樣子。

四十六歲的單身男人，蒸出的饅頭絲毫不亞於專業水準，酸鹼適中，鬆軟可口，配以自家腌制的辣白菜，竟嚼出濃郁而久違的鄉情。一整個下午，我們就坐在他城北小院陽光明媚的封閉隔斷中喝茶聊天，關於書畫，關於以後，關於我們認識的所有人。

對書法，我實在是外行。只知道他從小痴迷，求學時他本子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出遊時他在石塊上醮水寫，甚至記得兒時一同在大史家林邊上守瓜地，他也在月光底下，拿著樹枝在地上不停比劃的情境。三十多年對書法的痴迷，他對處事的認知融於書法博大的精神境界中，不慌不燥，不怨不悔，也許書法才能讓他進入了精神畈依的桃源樂土。在他的世界，無微不至地照顧著不能行走的胞妹，無日無夜地書寫著他充實而自在的人生。

很多前年，年少的我們一同在歇春園求學。我們像所有在憤青，痴迷汪國真和台港歌曲。我們在手抄本上盡情宣洩著迷茫的青春。還記得郭亮飽含熱淚地朗誦普希金《假如生活欺騙了你》時自我陶醉的樣子。年輕的我們有充沛的精力和抒不盡的情懷，只覺得世界是如此的豐富多彩，陽光那麼明媚，詩句如此動人心魄。當然我們不滿足於只是把朦朧的詩句寫在本子上，我們要出一本關於我們詩歌和青春記憶的書！在河東中學的一間破教室內，點著燭火，敬康刻蠟紙抄詩句，郭亮滿頭大汗地在油印機上印出了我們人生的第一本自編詩集《無名草》，我們激動的熱淚盈眶。校園廣播里朗誦著我們的詩句，我們像惡戰一場之後隱於江湖人潮中的高手，不動聲色，靜靜坐在校園田埂上聆聽，清香無比的沙棗花香瀰漫著整個校園，瀰漫著我們青澀而難懂的詩句與青春……

多年後的今天，我在異鄉月下偶爾回味起遠走的年少往事，依然滿心的感動，情緒澎湃，清貧而快樂的青春呵，轉眼消失在歲月的長河。

而今每每見到敬康，他不是在為妹求醫問葯的路上，就是在來批發紙墨的途中，搭最早的班車而來，乘最晚的班車回去。每天要為胞妹洗傷換藥，風雨無阻。無論生活變得多麼的倉促支離，依然見他有條不紊的從容與淡定。或許這正是書法帶給他的氣質與靈性，在那個方圓並用、撇捺展放的墨痕世界，始終如一地構築著他堅韌而富有的精神領地，寵辱不驚，貧賤不移，我想這才是書法帶給世人最深遠而潔凈的人格彰顯和美德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