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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反類型電影,不應該被我們忽視

最近一周,好萊塢大片迎來了碾壓式的熱映,但同時有一部最新上映的電影,不應該被影迷忽視。

那就是是枝裕和的新作《第三度嫌疑人》

這部上周五登陸全國藝術電影放映聯盟的電影,是日本導演是枝裕和在內地上映的首部影片。

作為在歐洲三大電影節屢有斬獲的日本電影人,是枝裕和在國內影迷圈子裡,也享有極高的人氣。

他執導的電影,在豆瓣上都是8-9的高分,《無人知曉》《步履不停》等影片也都是豆瓣TOP250中排名靠前的常駐選手。

所以這一次《第三度嫌疑人》是非常有意義的作品,畢竟對是枝裕和的粉絲來說,終於不用指望著在電影節或者影展靠搶票才能看到偶像作品了。

《第三度嫌疑人》雖然稱不上是枝裕和最好的作品,但影片在去年上映的時候,也獲得了獎項的肯定,不僅入圍了去年威尼斯金獅獎的提名,還獲得了《旬報》年度十佳的第八名,以及素有日本奧斯卡之稱的日本電影學院獎中的最佳影片、最佳導演等六項榮譽。

很多人說,《第三度嫌疑人》是是枝裕和最大膽、最具有突破意義的電影。

以往印象中的是枝裕和,擅長的是《步履不停》《回家的路》《如父如子》《海街日記》《比海更深》這類家庭題材,這些作品往往從容清淡,對家庭單位中人與人之間的親情,帶有敏銳真實的觀察,也帶著一些機智的幽默感。

《步履不停》

拍多了家庭片,人們卻又開始認為是枝裕和鏡頭下的這些故事,太過相似,好像反反覆復地講述他自身成長的細節,也兜兜轉轉離不開那一份親情的羈絆。

然而到了《第三度嫌疑人》,是枝裕和離開了他長久以來的舒適區,進入懸疑題材的領域,帶來了一個關於殺人、性侵與庭審的幽暗故事。有人說這是是枝裕和一次難得的轉型,可是熟悉這位導演的影迷,應該不難從影片里,看到他早期作品的影子。

是枝裕和入行最初,在TV Man Union拍攝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紀錄片,參與過很多自帶社會話題的紀實作品。對社會的關注,從那時開始就在他身體里埋下了種子。

後來,他拍攝了取材自邪教組織「奧姆真理教」東京投毒自來水案件的《距離》,另一部獲獎佳作《無人知曉》受到的也是80年代轟動日本的東京西巢鴨棄嬰事件的影響。雖然這些故事,沒有直面而來的沉重和黑暗,但相比他後期的手法輕盈、情緒溫柔的家庭片來說,是更具時代性,也更加壓抑的作品。

《無人知曉》

所以,與其說《第三度嫌疑人》是轉型之作,倒不如說是是枝裕和的一次返璞歸真,在故事的厚重感與對社會的敏銳性上,又回歸到了當年的狀態。

電影圍繞著役所廣司飾演的三隅犯下的一起殺人焚屍案展開。三隅擁有犯罪前科,曾在監獄裡關押了30年的前犯人,於是他的第二次犯罪被檢方主張施以死刑。要知道日本雖然尚未廢除死刑,但對死刑的判決往往慎之又慎,大多時候會以無期替代死刑。因此,三隅的行為在他人看來,無疑是罪大惡極了。

福山雅治飾演的律師重盛在案件審理中途加入了三隅的辯護團隊,以減輕判決力度。但隨著重盛越來越深入案件,掌握著越來越多的信息,並且越來越熟悉三隅,這起謀殺案也變得複雜起來。

雖說《第三度嫌疑人》擁有很多商業懸疑片的元素,但是它卻是一部不折不扣的反懸疑的懸疑片。影片保留了是枝裕和的文藝風格,節奏沉靜緩慢,台詞耐人尋味,而在劇情上,處處都是反類型、反高潮。

我們以往熟悉的懸疑片套路,大多是在案件充滿未知的不明朗狀態下,故事在繁雜混亂的線索中,一點點幫助觀眾剔除無用和虛假的信息,最終指向一個酣暢、明確的結局。而《第三度嫌疑人》的故事,更像是傳統推理片的一個反向過程。

電影第一個場景,就毫無遮掩地將役所廣司的殺人始末投射在大銀幕之上。但律師重盛介入後,更多的線索也逐漸浮出水面,比如死者妻子隱瞞丈夫工廠造假的事實,廣瀨鈴飾演的死者女兒咲江透露了父親對她犯下的長期性侵,以及三隅在最後一刻翻供表明自己從未殺人的態度……

這些信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地交錯纏繞在一起,構成了一個羅生門一般複雜的局面,也讓案件的真相,變得越來越撲朔迷離。

真相,是懸疑片的最終目的,而在《第三度嫌疑人》里,它卻變成了一個狡猾的概念。

電影中,律師重盛對真相的態度,發生過重要的轉變。

最開始重盛只求減輕嫌疑犯的罪行,對真相毫不在乎。他和檢方第一次碰面時,檢方律師說:一味地幫犯人減刑,讓他們沒有能力直面真相。聽到真相兩個字,重盛輕蔑地笑了笑。這個時候,真相對他沒有重量可言,就像他教育晚輩時說的:又不是和罪犯交朋友,不需要理解和共鳴,一切都是為了辯護。

既然辯護是最高行為宗旨,那麼真相的面目有什麼要緊的呢?

但在拿到更多線索和證據,並且在三隅不斷地更改證詞後,重盛逐漸開始渴求真相,也變得偏執起來了。

他成了銀幕外每個觀眾,在被雲霧繚繞的謎團層層包圍時,想要真相的渴望越來越難抑制。這個時候,當他拍著探監室的玻璃大叫著,「求你了,這次一定要告訴我真相」時,佔據他的是想要了解真相而不得的無奈。

真相就像影片里提到的「盲人摸象」中的大象。人們只能看到自己能看到的事實,無論拾獲多少碎片,都無法拼湊完整,真相始終一幅殘圖。

影片現在的片名「第三度嫌疑人」,顯然沒有之前的譯名「第三次殺人」來的貼切。人們看完電影,去分析所謂的三次殺人,也產生了不同的理論和解讀維度。第一次第二次殺人,可以指的是三隅在三十年前犯下的殺人罪,以及在電影開頭實施的謀殺焚屍。這兩次殺人,也可以看做三隅在片頭的殺人,以及咲江的殺人片段。

那麼第三次的殺人,既可以是重盛代表的法律,殺死了三隅這名罪犯,或者是是枝裕和認為最貼近正確答案的那個解讀:第三次殺人是真相被殺死了。

那麼,真相時被誰殺死的呢?在這裡,是枝裕和拋出了他在影片里最尖銳的質疑——對法律的思辨。

電影中,司法被塑造成凌駕於真相的存在,無論真相為何,這麼一起轟動社會的案件,在法官眼裡只是業績考核的一項指標,在律師看來只是不同的立場。

之前在線上採訪是枝裕和的時候,導演也提到了,他在拍攝《如父如子》時,接觸到的很多律師,他們說現實中的法庭,並不是探求真相的地方,那只是個審判人的地方。

而《第三度嫌疑人》就是源於他內心由此引發的一個疑問:人審判人是怎麼一回事,人能審判人嗎?

從電影里看來,人之於人的審判是無所不在的。三隅問過重盛一個問題,是不是相信世界上存在不應該出生的人。當重盛被感性所控制,衝動地說出死者死有餘辜時,他就變成了手握法槌的審判者。

甚至,重盛在幫三隅辯論時,也自問自答道:現在自己是在拯救,還是在制裁三隅呢?拯救與制裁這兩個帶有明顯善惡動機的詞,也提前經歷了審判的工序。

是枝裕和作品中常見的家庭羈絆,在《第三度嫌疑人》中也是至關重要的存在。

三隅和重盛的父親身份,以及咲江的女兒身份,或多或少地引導了案件的走向,甚至一度讓重盛越來越被感性所控制。

但相比導演以往的作品,電影中的親情關係,同樣是缺陷的,卻並沒有給出一個走向和解的溫暖結局。

實際上,直到最後,《第三度嫌疑人》的親情關係破碎得也相當徹底:三隅的女兒從未能原諒殺人犯的父親;重盛面對青春期女兒的來電,也只能欲言又止地表達關心:而咲江受到的傷害也沒有得到任何的彌補與關懷。

無論是停滯不前的家庭關係,懸而未決的案件真相,還是對人審判人的疑問,電影都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結果。

是枝裕和在開拍之前,也沒有預設過答案,而是在拍攝過程中,探尋著這些問題的結果。所以,影片中看不到任何明確的立場,以及先入為主的觀念,反而一直通過三隅這個人物,不斷地設問。

三隅是影片最複雜的角色,卻又被稱作是一個空的容器。役所廣司在不同場次的對話中,賦予了三隅不同的性格維度,像是一個一眼望不到底的湖,曖昧模糊,時而平和、弱勢,時而狡猾、瘋狂,無論如何人們都沒辦法看到湖底的真實情況。

役所廣司就像三隅被形容的那個空容器,他透露說,每一次演繹時都會完全相信這個角色,每一次都覺得自己說的是對的——他透過自己透明的外表,盛進了三隅的世界。而役所廣司強大的演技,也為他拿到了去年日本電影學院的最佳男配角。

是枝裕和在製作《第三度嫌疑人》時,依然和拍攝前作時一樣,沒有完整的台本,他也不過多涉入演員的台詞和表演部分。

而角色關於兇手與案件的迷茫,大多來自於現實中演員的真實情緒。飾演重盛的福山雅治在拍攝時也不知道三隅是否是真正的兇手。

是枝裕和在採訪里曾經說過:「如果有些事情我先定了,就按照我的想法去走,但相比我強制別人做這些事情,還不如我和演員、和我自己、和編劇一起在拍攝現場尋找正確的答案。」

《第三度嫌疑人》里三隅和重盛用七場層次遞進、攻守轉換的對話,製造了一幕幕看似是高潮的反高潮。

而結果最終卻停在了模稜兩可之上,三隅動機的善惡成了一個謎,是枝裕和在電影里的鋒利依然被溫和地化解掉了。

但這就是我們熟悉的是枝裕和,他的電影透著對家庭與社會的敏感,卻始終止步於尖銳之前。他曾說:「我作品中沒有出現過這樣,讓大家覺得不要生下來才好的人。說我的作品溫柔沒有銳度,確實是這樣,我自己也是這樣的意圖。」

畢竟,「一味地去展現人背後不好的東西,和挖掘人性深度,是不能等同的。」所以我們往往能從他作品的溫和中看到一些鈍鈍的稜角,就像《無人知曉》中那些覆蓋著生活辛酸本質的日常情趣和輕快配樂。

這大概就是是枝裕和想要拍出的大海平靜表面下的暗流涌動。無論是細膩的家庭關係,還是與社會相關的思辨,是枝裕和都將它們化成了一股悶燒之火,讓人們在放下之後,彷彿還被一種慣力不斷拉扯著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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