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殺手鐧

媽媽電話里說：「二子，這周怎麼安排的？」我就知道她肯定是要告訴我清明節回來家的安排，我就說：「上次問你啥時候回老家燒紙，你說問過弟弟再訂嗎？」她說：「我星期六上午回睢寧，你送我去你舅舅家，給你外老燒紙。星期天給你爸燒紙。」（外老是當地外公口語說法）我想這下麻煩了，只好討好說：「媽媽，孩子周六中午放假，周日下午得送他上學。你說咋辦？」媽媽說：「這個星期不能不回來嗎？」我說這周正好是學校大周星期，清校，孩子沒吃沒住的。她很是不高興的說：「那麼星期六，我想辦法去你舅家，你不要給你爸燒紙了，送你孩子吧！」

這是媽媽的殺手鐧，媽媽一使出這招，我離惹她生氣甚至發怒已經不遠了，我的心已經開始忐忑了，想起今年過節已經惹她老人家生氣一次了，就差磕頭才給哄好，我想了想，弱弱的說：「還能周六給爸爸燒紙，我周六接孩子回家，下午就能去燒紙，你周日去給外老燒紙，其實今年可以不給外老燒紙，四姨身體不好，肯定不能去，五姨估計也不去。只要給爸爸燒就行了。」媽媽生氣的說：「你就知道給你爸燒紙，你外老是我大，你外老一年到頭，不吃我的，不喝我的，我連一張火紙都不燒？我必須得去燒。你弟弟周六沒時間，他那麼忙。」（大是我們當地口語里的爸爸）我弱弱的說：「爸也一年到頭不吃我的，不喝我的。」她那頭一下笑出聲了，因為我沒敢說我也得去給爸燒紙。我接著說：「你看還能清明前一天去給爸爸燒紙，你清明那天去給外老燒紙？」她說：「那我問你弟弟，看他還有時間再說。」其實我在話筒里都聽見弟弟說可以。她說：「你還得問問你五姨，到底今年還去燒紙？她的電話我不知道。她要是不去，就清明那天給你外老燒紙。」我們這邊有風俗，有婆婆的人不能清明當天燒紙，媽媽的姊妹中就五姨有婆婆，所以要問五姨會不會去。做女兒的不能單獨給去世的父母燒紙，只能由娘家人帶著去才行，而且每個燒紙節日只能燒一次，所以女兒多的父母，一旦去世了，女兒們都要事先商量好哪一天一起去娘家，然後由娘家的弟弟、哥哥、嫂子、弟媳婦或者其他娘家人帶著一起去燒紙。我跟得了赦免聖旨一般，找五姨電話，可是電話沒人接，語音，視頻都沒有人接，後來五姨電話來了，說出門幹活沒帶手機，我把媽的話帶給五姨，確定五姨今年不回來燒紙，我趕緊給媽媽打電話彙報情況。然後討好說：「清明要是弟弟忙，我全天陪你。你要是想回老家，我再陪你回老家轉轉。」媽媽問弟弟：「清明還能去舅舅家？」弟弟說到時候再說，太忙了。我媽很不高興：「能給你爸燒紙，就不能給你外老燒紙？」我一邊和事說，各人疼各人爸。把媽媽逗樂了，這才啟動正常愉快的聊天模式。開始聊起東家長西家短，我在一邊聽著，然後再做簡短的插話。

我弱弱的說：「媽媽，我得拖地。」她詫異問原因，我說孩子明天回家了，那孩子愛乾淨，還喜歡回家光腳丫子。她這才意猶未盡掛了電話，我掛電話的時候似乎聽到她說我事多。我笑笑，其實能破解她今天的殺手鐧，我已經非常開心了，我內心最大願望之一就是希望媽媽餘生幸福安康，可是還是會惹她生氣，還是會不能隨她心愿。因為我不能在她的餘生里，做到呼之即來，註定虧欠媽媽。身不由己，只能儘可能多陪你，媽媽，對不起，請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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