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種人啊，怕是這輩子都不會擁有愛情了。」
憂傷的嫖客
寂寞的星期五
My Little Airpo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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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早來一天，我就能在這裡看見紅色月亮了……」
這是零下十五度的首爾，漢江邊的風並不像想像中那般濕潤，反而凜冽似刃。好在我戴了純色口罩出門，能讓我在剛走出地鐵站的那群精緻的俊男美女中間顯得不那麼起眼。
住在汝矣島這樣的商務區，於我這樣的遊客而言其實是略微尷尬的：論地理位置，這裡雖然地處漢江以南，但並不屬於知名的江南區；明洞、東大門等江北主要景點距離這裡也有著一定的距離；附近的景點只有一個輪渡碼頭、一座公園和一棟可以在高層觀景的大樓。然而我還是在此停留，不過是因為之前聽人說過，這家酒店的江景房擁的窗外視角堪稱絕佳——雖然在實際到達之後，我認為這句話有點言過其實。
回到酒店房間稍作休整，下樓，順手從巴黎貝甜帶走一杯拿鐵咖啡，搭車向南，一氣呵成。永登浦樂天百貨後面，一排排透明鋥亮的玻璃櫥窗，裡面的佳麗們待價而沽。
她轉過頭意味索然的看了我一眼，如同貓瞳的雙眼，嘴角那一抹淺淺的微笑，在這充滿酒精氣息與化不開的香水味的酒吧，跟我打著招呼。5th Avenue這種乾脆利落的香水不像是會在這種場合出現的品種，但這也成為我確認是她的唯一標識。
「哥哥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今天忙嗎？」
「今天沒有什麼人來呢，最早見到的就是哥哥你了，說不準可以早點下班也說不定。可能因為距離工資的發放時間還有一段時間吧，手頭沒什麼錢。這次還是喝Kloud嗎？」
「這次給我來杯Cass Bear吧，我想嘗一下不一樣的。」
……
第一次來到這裡還是因為一場意外——我只是我在去往永登浦區某個美術館的路上想找個地方借個廁所，沒成想進了這種場合。從常用語手冊上學到的半生不熟的韓語暴露了我是外國人的事實，但第一個接待我的女生用同樣生疏的英語執意要我坐下喝兩杯，我也不好逃走，只好小心的觀察周邊的客人都是怎麼做的，免得顯得我對這生疏的環境過於不適應。我依舊記得，離開之前，我隱約聽見老闆娘在背後嘀咕了一些類似「男人都是狗」之類的話。
「所以哥哥這次來首爾又是做什麼呢？」雖然她微微上翹的嘴角越看越職業，但並不像有些女孩子一樣讓人看不到真誠。
「當然是來看奧運會啊！下周就開幕了，我提前來幾天，見一見老朋友。所以我剛來首爾沒多久，喝了杯咖啡，就過來找你了啊。」雖然我知道我就是想逃離中國散散心，但我知道，如果跟韓國人說你是來看冬奧會的，他們的民族自豪感會突然被激發起來，能讓他們高興高興。
「咖啡？不會是那種咖啡吧？哈哈。」想了一會兒，我才明白她說的「咖啡」是那種：在韓國電影「你是我的命運」里，女主名義上是一家咖啡店的外送員，實際上是以這個名義向客人提供特殊服務的「咖啡小姐」。她口中的「那種咖啡」，應該說的就是這種。
「才不是呢！我在酒店樓下買的！」說罷，我晃了晃手裡那個可愛到我不捨得扔的紙杯。加上蓋子和杯套之後就像是一位西裝革履的默片演員，小鬍子微微上翹，異常俏皮。
「哈哈哈，我知道啦，我是開玩笑的，」她用塗著跟口紅一樣艷的指甲的手遮住白齒，「來，再喝一杯。」
杯觥交錯之時，她起身從吧台走出去往冰箱，女星般姣好的身材一覽無餘，看到這裡，我不禁閉上了眼，靠香水氣味的清晰程度辨別她的方位。
在首爾，能被稱得上是「男人的天堂」的地方有三個：東亞美人聚集、大都穿著韓服接客的清涼里，靠向西方人兜售東方幻想、卻不符合東亞人審美的梨泰院，和與那兩個地方相比較為單純的永登浦。與周邊氛圍相稱的是，這家只提供聊天服務的「Talking Bar」里的客人也大都較為客氣，不會毛手毛腳。
「啊空調溫度有點高了，好熱……」她接機脫下披肩，有意無意的露出了紫羅蘭色的肩帶。我其實看出了她「有意為之」的意圖，但還是起身，把她的領口整理了一下，蓋住了那根在燈光下有些刺眼的肩帶。
她又開了一罐啤酒倒在我尚未乾掉的酒杯里，像是在隱藏自己略微波動的心情。雖然我堅信這一行的從業者早就練出了千杯不醉的本領，她微微泛紅的臉頰還是暴露了自己有些醉了的事實。我這才知道，她是有酒窩的。我接過杯子，點頭示意表示感謝，卻並沒有喝下一口，而是專註的觀察著她的神情。
「啊……哥哥，沒想到你還挺貼心的……」
「我可不喜歡看見自己喜歡的女人太暴露啊！」
她下意識的拉了一下緊身短裙的下擺，我不得不將眼神挪開。
聽在首爾的朋友說，在我到首爾的前兩天，這裡下了一場雨夾雪。據說在這個地方，雨有「大來賓駕到」之意，而雪又帶了點逐客的意味在裡面。而這樣的矛盾，又無時不刻體現在我對這座城市的感情上：作為夾在中日兩國之間的國家的都城，首爾的調性也介於兩國之間——這裡既有日本式的精細化城市管理，又有著中國般的人情味；但兩國間的緊張氛圍又很難讓我感到舒心與愉悅，尤其是想到那個瞄準向西的碩大雷達探測器正在有條不紊的架設之中的時候，我的內心便更難平靜下來。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間……」Cass Bear的勁比一般啤酒要大，為了防止自己眩暈，我不得不起身。
「哥哥……你沒事吧？」或許是看出了我的不適，她起身扶了我一下，帶我往廁所方向走去。通往地下室的路燈光昏暗，她的香水味與酒精混合在一起融入了這潮濕的空氣。
「沒……」我的話還沒講完，她微微靠近，緊身衣裙下的身材更加曼妙。
「哥哥……」她輕聲叫著我，嗓音像極了那些專門在網上做ASMR的女孩子們。就在此時，我毫無防備的被逼到牆角，她櫻桃般的唇湊了上來。
這是Cass Bear與Dior 999的碰撞，是極度的烈與極度的欲的混搭。配合著潮濕的曼哈頓香氣的，是我腦內花蕊的升華與盛放。
我在這晚冬患了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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