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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鏡》 作者:南宮二月

第1章 楔子

原卿獨自在山林間,漫無目的的行走著。

距離上次滅世之後,不知過了多少億年,原本荒蕪沒有任何生命氣息的星球上不知不覺間又逐漸有了動靜。

一隻小鹿經過他身邊時,有些疑惑的停住了,隔了會它用一雙濕漉漉的眼朝他看了過來——

還挺萌的。他有些好笑的拿手撫了撫小東西的鹿角,將一縷本源氣息打了進去:

「好了,這下你也算開智了,以後勤加修行,修得人身,說不定還有機會了悟大般若佛法。去吧!」

「呦呦!」小鹿歡快的叫了聲後,跑遠了。

「看來,離人類出現的時間不遠了啊,先出現火種,文字,文明,階級,氏族,部落,國家——然後那個傢伙開始出現,將死去的靈魂分配到六道,再然後因為他的慈悲純善,孕育出世界上最大的惡——邪神,然後滅世。哎。」他嘆息一聲,「這樣的戲碼我究竟幾時才會厭倦呢?要不幹脆回歸本源的無意識,清洗掉這幾萬劫的記憶,重新歸零,讓本源再創造出一個嶄新的新嫩嫩的神祇好了——反正是無本買賣,誰也不虧!」

安靜了一會後,他席地而坐,在青翠的草地上躺了下來,隨手扯了一根草根銜在嘴裡,「哇,遠古的青草香挺不錯的嘛!空氣也清新得不得了。嗯,似乎連白雲和天空都更可愛了一些。還有——」

「啊,不行,」他有些頹喪的抱住頭,「啊啊啊啊!怎麼辦!難道我也要學那些無聊的傢伙一樣,親自創造一個三千世界,去裡面宣傳我,讓無數的人類來崇拜我嗎?」

「不,不不!絕對不可以!」他堅決的搖頭道,「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修行,超脫六道輪迴,做什麼天人羅漢菩薩和佛——對那些享受做人,享受每一天的人來說,最好的世界就是沒有神也沒有魔的世界,他們自己做決定,自己調節矛盾,自己走出哀傷,不需要什麼神神怪怪的理論——即是「神在他的天堂里安住,人間的世界平靜無事」。」

他說到這裡,翻了個身,從懷中掏出自己的「超立方體」器靈——「恰筆」。

每個看清楚了本源的人,都會得到一個獨一無二的「超立方體」,這是每個本源之子的武器和力量源泉——因為他走的是文道,所以他的超立方體便是一隻筆的模樣。

「喂,恰筆,我現在好無聊,你陪我說說話唄。」他拿手點點恰筆的筆身,咕噥道。

恰筆靜立空中,無動於衷。

再點,不動。

再點,躲開。

再要點,恰筆清暉閃過,化作流華進入他的體內。

任憑他再怎麼叫喚,都不肯出來。

「哼,小沒良心的。我不是就是想問問,你對你未來那一半的「超立方體」有什麼想法嘛。」

恰筆依舊沒有反應。

「哎!算了!反正那麼多本源都再忙著在三界六道傳法,忙著做神靈,普度眾生——那麼多人都沒去找那個勞什子相配的「超立方體」,我再等等也是無所謂的。哼,小氣的恰筆,祝你萬年孤獨終老!晚安!」

恰筆:蠢主人!我不會老,謝謝!

第2章 初見

「喂,小和尚,你在那裡幹嘛?」原卿看著那坐在小溪邊的石頭上端坐的光頭青年看了許久後,問道。

「打坐。」那青年用一種你看不見你瞎的眼神瞪了她一眼後回道。

「我自是知曉你方才是在打坐,我是問你,你前一刻睜眼後,盯著那水面看了許久是在做甚?」原卿說著輕輕一跳蹦上他所在的石塊,靠近後,正面近距離地打量了他半晌——

「喂,你這人怎麼回事,靠這般近,知不知禮?」青年惱羞成怒的道。

「噢。」原卿冷淡的點點頭,退了兩步後,饒有興緻的問道:「我原以為你也是個超脫出塵的人,卻原來也如那凡夫一般,一股子世俗氣息——嘖,真是毫無靈氣和出塵氣質可言啊。」說著他揮了揮自己的白色長袖,做出一個飄飄欲羽化登仙的姿勢。

之後的許久,和尚青年沒有動作,只是低著頭不言不語。

「怎麼啦,小和尚?覺得自尊受損,生氣啦?」他挽起衣物蹲下來問道。

不理。

「真生氣啦!」

接著原卿玩上癮的一句接一句的道:

「喂!我叫原卿,小和尚你叫什麼啊!」

「哎,我說了這麼多,你好歹是回一句啊!」

就在他以為青年一直到他離開都不會開口時,青年出聲了:

「你來此處是做什麼?」

「我啊,來見一個人。」原卿來了精神的大聲道。

「什麼人?」

「一個故人。」

「哦。」青年點點頭,頓了下,「你要等多久?」

「不會很久,怎麼?」

「沒什麼。」他憋紅臉,最後只是丟下這一句。

「小和尚難不成你——」是在害羞?

原卿這般想著,正要打趣一番,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半空響起道:

「又見面了,吾友。」

那是一個異常慈悲而空遠的聲音,非男非女。

原卿未及回話,便見伴隨著那空遠的聲音落下,一個金色神聖的身影和一個渾身冒著黑氣的龐大身影同時出現半空。

「那是什麼?」和尚青年用帶著努力壓抑著緊張的聲音問道。

「他們啊,其中一個是我之前說的故友,是一位神祇,另一個嘛,勉強也算得上是個神吧。」

「你確定?」他沒好氣的道。

「額,邪神,也是神嘛。」

「好吧,那你的故友和那個邪神現在是在做什麼?」

「等。」

「等什麼?」

「等邪神完全成形,然後消滅他,不,確切的來說是和他同歸於盡。」

「是嗎?神靈與神靈之間同歸於盡啊,那我們呢?我們這個世界呢?」

「大概會死吧,只留下靈魂。不過,別擔心,」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寬慰他道,「像我們這樣的小世界,有無數個,再上面還有無數個中世界,和無數個三千大千世界。新的神很快會誕生,我們也會重新出現,所以不用害怕。」

「我不害怕。我只是在想,如果我的出現就只是為了這樣的創世、滅世間流轉,就像這個邪神的存在是為了重複輪迴的滅世,那我們的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你會這樣想,是因為你沒有去到中世界和大千世界,也就是三界六道輪迴之外,去看看,看清楚究竟我們的世界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看清楚你其實也可以是主動的出現下世,而不是被別人操控的時候,你就會覺得坦然而平靜了。」

「三界六道?就是師傅說的六道輪迴嗎?之上的世界是什麼?」

「一樣的,很無趣的——至高無限的本源,源源不斷的製造無數個世界,然後在人類和一切含靈眾生出現後,本源就化身大般若,也就是大智慧,你師父口中說的佛祖,不斷傳授智慧和修行方法,幫助三界六道的人類成仙成神成羅漢菩薩甚至佛和進入凈土世界,然後確保所有人都進入凈土之後,凈土世界裡面佛主開始滅度,凈土重新變成婆娑的三界六道,直到那個佛主三千大世界完全毀滅。就會產生下一個佛主,開始新一輪的修行成佛的遊戲。」

「你的意思是說,所有人都可以成佛嗎?」

「某種意義上說是,只不過,與此同時本源會不斷製造出三界六道的三千大千世界,也就是婆娑世界的痛苦眾生,結論就是,你說的所有人都成佛是一個偽命題——所以我才說你看清本源之後,會發覺一切都很無趣的。唯一的好處就是,你不會再有任何煩惱、痛苦,清楚明白每個人的本質一開始就是本源,只要你的意志足夠堅定,你就可以自豪的說,我命由我不由天。因為天道,不過就是三界輪迴的一個螺旋遞歸的方程式和規則嘛。」

這次之後青年再沒有開口,而是陷進了一個人的思考裡面。

原卿聳聳肩,來到金色身影的前面。

「吾友,你這次似乎心情不錯啊。」神祇慈悲的聲音響起來。

「噢,何以見得?」

「因為,你平時並不會說這麼多啊。菩提心和普度眾生都被視作你修佛遊戲的包裝工具的你,為什麼會如此好心的開解這個孩子呢?」

「這個嘛,」他伸了個懶腰後道,「第一大概是無聊吧,這麼多世過去,除了在今天這個和你約定的日子外,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說話了。這第二嘛,」他看了眼依舊陷在沉思里的青年,繼續道,「我很喜歡看他自尊滿滿的維護自己的強勢模樣。況且,方才我也並不是無緣無故的上前搭話的,我與這個人在未來有著一段不淺的緣在。」

「吾友,這麼久了,你的性子還是這般淡漠。」故友正直的聲音無奈道。

「沒辦法啊,見證了本源的空性以後,我就沒有什麼正常的情緒了,所以就越來越喜歡那些情緒豐富純粹的人,尤其是那種心裏面裝著滄桑的,我最喜歡了。」

「哎。」故友忽然嘆了口氣。

「怎麼?」

「啊,抱歉,」故友搖搖頭,然後說道,「我只是看到你這樣心靈完全自由,非正非邪亦正亦邪的樣子,有些羨慕罷了。」

原卿聞言一愣,順著金色神祇的目光看向已經漸漸凝聚成形的邪神。

隔了一會。

「你其實也可以啊,拋棄這份虛幻的同歸於盡護眾生的責任。」他開口道。

「不行啊,吾友。我如果離開,他會更加的瘋狂,離完全清醒看清本源的契機會越加遙遠。」

「隨你吧,反正你們已經糾纏了數萬劫,再來個幾十劫也沒什麼問題。」原卿搖搖頭,說罷就要走出故友設置的結界。

「你準備去哪?」

「去把那小和尚藏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看的順眼的兼好玩的有活力的人出現,我可不希望他就這麼和你們一起不見了。」他眨眨眼無辜道。

「既如此,那麼就下一劫再會了,吾友。」

「再會。」他擺擺手,大步朝那認定的觀賞物走去。

第3章 凈土世界

「走吧。」走到小和尚近前後,原卿打了聲招呼道。

「上哪?」青年有些迷糊的問。

「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這個世界馬上就要毀滅了,居然還有能被稱之為安全的地方嗎?」青年輕聲自嘲道。

「自是有的。」原卿毫不猶豫地答道。

「真的?」

「真的。」

「那,我可不可以請求你一件事?」

「什麼?」

「我有個師傅,他就在前面不遠的那個寺廟裡,請問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原卿想也不想地拒絕道。

「為什麼?你說你是那個神靈的友人,而你又可以找到安全的地方;既然你可以選擇救我,為何不能再多救一個?」

「我會救你是因為你是我覺得順眼的人,至於你的師傅,呵——」

「你!」

乍聽這般不客氣的言語,青年剎那間氣紅了雙頰,下一刻猛地撕心裂肺的咳了起來。

原卿見狀嚇了一跳,忙把他放下地靠樹坐好,剛準備用手給他順順氣,卻被青年一把將手給拍了開去。

「不用你假好心。」他恨恨道。

原卿看著他因為慍怒而殷紅的面頰,一時忘了說話。

半晌。

「抱歉,沒注意凝神看,是以不知道你的身體——」

「不用你管!」青年背對著他道。

好一會。

「走吧。之前的要求我答應了。」原卿嘆口氣,妥協道。

這次,青年沒有拒絕,但也只是倔強的走在前面,沒有理會原卿的打算。

少傾,兩人來到了一間簡陋的寺廟前。

才剛走至大門前,門內便迎出來一位蒼老的僧人模樣的老人。

老僧看了看青年又看了看原卿,疑惑的開口道:「天一,你怎麼今日這麼早就回來了?還有,這位施主是?」

原卿做了個讓青年解釋的動作後,便隻身走到一邊,想了想,他又往後退了十數步,直到確定這整座寺廟都被估量進預測範圍後——

他定住腳步,從懷中掏出一隻筆來——

心中默念著「恰筆助我一臂之力」之後,他拿著開始發出金光的筆,在空中畫了一個圓。

下一秒,那圓慢慢變大,一直到可以容納這座山的大小。

接著他說了聲『去』,那光圈便落地將這座山以及寺廟給包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他來到交談告一段落的青年和老僧面前。

「我要走了。」他說道。

「這般快嗎?」青年顯然沒料到他會這樣的提出離開,臉上明顯的訝異神色還未褪去。

「嗯吶!」原卿看了眼遠處天邊那個隱約可見的金色身影后,這才轉回視線道:

「我現在還有點事情要去處理。哦,忘記說了,你們這座寺廟已經被我划進我的凈土空間了。裡面的時間幾乎是靜止的,所以啊,」他調皮的眨了個眼後,繼續道,「不用太想我,可能不過你喝杯茶水的功夫,我就回來了。」

猛然聞得這般輕浮的言辭,青年忽然變臉的趕人道:「誰,誰會想啊!要走快走!」

「嘿嘿!那我真的走啦!」原卿說著,下一秒直接消失在兩人面前。

***

消失的原卿心念一動,下一刻便來到整個星球的上方。

他看了眼下方的生命發展的進程後,閉上眼,心裡默數了下時間。等估算的時間差不多之後,他張開眼望向下方——

那是一群山間旅行的年輕人。

只是看情勢,這群人現下卻是遇到了困難——本想趁天色還亮時下山的他們,迷路了。

不但如此,他們走的方向明顯錯誤,手機全都沒了信號。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無奈之下領頭的年輕人,將所有人分成兩兩組合去尋找水源和木柴,約好半個小時以後聚頭,煮晚餐和分配住宿的帳篷。

原卿看了會後,便無所事事的選擇了顆很高的樹,靠著樹背打起盹來——他在等待著一個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契機。

忽然,他動了!從樹上猛然飛了下去。

落地後他笑著拍拍手,將自己的裝束按著前方兩個女生身上的衣服一變,然後立刻朝那邊大步走去。

「那個,請問你們是迷路了嗎?」走至兩個女生的約摸十來步遠的時間,他猛然開口道。

「呵!」「呀!」

許是被忽來的聲音驚到的關係,靠近山林邊緣的兩個女孩先後發出一聲抽氣聲。

「啊,抱歉抱歉,嚇到你們了吧!」原卿抱歉的解釋道,「我是這附近的人,叫原卿!這地方經常有人迷路,所以家裡人常讓我過來轉轉。」

靠原卿的比較近的那個女生先一步反應過來,走近幾步笑道:「沒,沒事。我們正好在找飲水,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到下山的路呢。原卿你來得正及時!多謝你了!對了,我叫李麗,她是我的好朋友阿珍!」

「你們是要找水源啊,我知道,你們跟我來吧。」說著原卿帶頭朝一個方向走去。

走開幾步,他聽到身後傳來幾句交談聲:「阿珍,快過來啊,你怎麼站著不動?」

是那個李麗的聲音。

「噢,沒事,就是腳有些發麻!」一個有些文靜怯弱的聲音回道。

「你啊,從小就這樣!一遇事就慌了!來,手給我,我給你搓搓,過一會就好了。」

「哦,好!」

「好多了吧!好多了,我們就快跟上吧。現在難得遇上一個知道路的人,說不定,今晚可以不用在這過夜了。」

「嗯!」

很快,兩個女生跟了上來。

原卿笑笑,沒回頭。

十分鐘後,原卿帶著兩人打了水,原路朝她們的大部隊聚集地走去。

「啊,到了!看見他們了!」李麗說著率先喊了起來,「喂!領隊!張揚!我們回來了!」

話音剛落,大部隊那邊跑過來一名身材高大的男生——

來人一過來就衝到那名叫阿珍的女生面前,上下看了又看之後,這才看向李麗,「你們去哪裡了!知不知道我都快急死了!我真怕你們出事!要不是領隊說再等幾分鐘,我早就去找你們了!」

「哎呀!我們迷路了嘛!」李麗笑著拍了拍額頭,討饒道,「好了!知道你擔心你的阿珍!我這不是把她完好無損的帶回來了嗎!」

「嗯!」張揚點點頭,然後朝原卿的方向看過來,「這位是?」

「噢,忘了介紹,這位是住本地的原卿,他認識路,就是他送我們回來的!」李麗回道。

「那太好了!」張揚一聽眼一亮,「那我們快去和領隊說吧!剛剛好多女生都說身上被蚊蟲叮了,鬧著要連夜趕下山呢!領隊已經快被折騰瘋了!現在有了嚮導,可算有救了!」

「你們過去吧!我腳有點酸,就在這歇會!」叫阿珍的女聲開口道。

張揚愣了愣,緊接著回神道,「那行,阿珍你就在這休息,李麗,你和我過去吧!」

「這——」李麗看了看阿珍,有些遲疑。

「放心吧,我也留在這。你們商量好了,就回來吧。」原卿見狀勸道。

「那好吧。」李麗勉強開口,握了握阿珍的手道,「阿珍,我們去去就回。」

「好!」

張揚和李麗很快走遠。

「哎!」看著他們遠走,阿珍忽然嘆了口氣。

「怎麼?捨不得和他們分開?」原卿見狀打趣道。

「不,我,我只是忽然有很多東西不明白了。」她低下頭不解的道。

「怎麼個不明白法?」

「就是,怎麼說呢,好像整個世界突然變了一樣,以前沒有注意過的細節,沒有好好看清楚的人的表情,忽然看得一清二楚。就,就好像,時間忽然被擴大了無數倍,而我就停在了其中的間隙一樣。我,我也說不清為什麼。」她搖搖頭,蹲下身將面頰埋進膝蓋裡面。

「這樣不好嗎?」原卿笑著看著她,「看透真相和人心不好嗎?」

「我不知道,只是,忽然覺得好可怕!」她聲音裡帶著些恐懼和悲傷,「我,我本來生活在一個富裕而幸福的家庭,爸爸媽媽看起來很相愛。我,是獨生女,從小想要什麼,都不用開口要,他們就給我買來了。而,李麗,是我最好的朋友,她雖然家裡不如我們家有錢,但她漂亮活潑大方,又肯努力,從小圍在她身邊的男孩子不知有多少。上了大學,她也一樣的耀眼,還進了學生會——我一直以為我們可以這樣下去的。就在半年前,我忽然發現了家裡的大秘密,原來父親在外面很早就有了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兒子,他對於我發現這件事,一點都不在意,說婚姻就是這樣,還是媽媽其實在外面也養了很多情人,只是我不知道而已。我為之自豪的理想中的恩愛父母和幸福家庭就這樣瞬間破滅了。那段時間我精神很差,幾次差點病倒,陪我走過那段痛苦的日子的人就是張揚——他是學生會副主席,像他那樣的人本來不該注意我這種安靜沒什麼存在感的人的,我好幾次也聽李麗說張揚看上我這件事太不科學了——我本來以為她是開玩笑的,可,經歷了剛才那件事——」

「哪件?」原卿拉長聲調,緩慢道,「你是指若不是我出聲叫住你們,你就已經被她推下去這件事嗎?」

「果然!你也看到了嗎!」她將臉從膝蓋上抬起來,拿紅通通的眼望著原卿道,「本來只是有點懷疑,但是見她一路上還是像以前一樣噓寒問暖,我就打消了疑慮。一直到,剛才,張揚過來的時候,我就見到,她的表情變了——我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眼裡只有另一個人的這種事也會發生在李麗身上,因為,她看起來就像只鳳凰,從來都是別人去圍著她——我看著她眼裡滿是情意的去迎接張揚,然後在張揚撇下她朝我沖回來時,我看到了她的臉瞬間扭曲得不成樣子。那一刻,我終於確定了,她之前是真的想殺了我。可,可是,到底為什麼啊!她喜歡張揚,可以跟我說啊,我又不是非張揚不可,我只是因為父母的事暫時有個心靈依託而已——我甚至可能不會和任何人結婚——我們是最好的姐妹,十幾年的情分,難道還抵不過和張揚半年多的相處嗎!?」

「這個嘛!原因有很多!可能是因為自尊心,女孩子嘛,總是想證明自己擁有的是最好的——你不也沒把自己父母的事告訴她嗎?第二就是,形勢變了嘛!以前你小,李麗也小,利益再大,也不會危及生命。就像你父母在你小時候,比較呵護你,懂得偽裝,等你年紀大了,他們覺得你是成年人了,有資格站在他們對立面了,覺得就算你發現,你也可以理解了,他們也就不那麼用心的偽裝了——畢竟偽裝是個很累人的活。還有李麗,以前她心裡是空的,是個無底洞,要多少羨慕和愛慕都無法填補和影響她的內心——而她現在心裏面有了張揚,她想得到他,而恰恰張揚選擇了她從來認為沒有競爭力的你,她求不得,她嫉妒,她痛苦,所以正式把你當了敵人,而且是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那種——所以不要和這種人說什麼情義和為什麼不和你溝通——她一開始就沒把你當朋友,在她眼裡你不過是個家裡有點錢卻沒用的小跟班,連做她敵人的資格都沒有的不用費心的小角色。所以啊,你到底要怎麼做呢?」

「怎麼做?什麼怎麼做?」她迷茫的抬起頭,對不上焦距的看向原卿。

「你該不會以為事情就這麼結束了吧?」原卿好笑的點點她的鼻。

「不然呢?我會跟她說清楚,我不會再和張揚交往,隨他們兩人自由發展不就好了嗎?」

「你啊,太天真!不愧是十世善人!」

「什麼意思?」

「你以為你這樣說了,她就能和張揚在一起?你要用什麼借口拒絕張揚?張揚會信?就算他們真在一起了,你以為李麗會放心你這麼一個知道她把柄的定-時-炸-彈繼續活在她的身邊?」

「那,那我要怎麼辦?難不成要我休學出國嗎?」她有些無措的問。

「沒用的,」原卿拿手指點點唇,靠近她,神秘兮兮的道,「這麼跟你說吧,你其實命中注定在前不久已經被李麗推下山崖死了。所以,就算我救了你一次,你也還是會死在李麗的手上。」

「怎,怎麼會?」她猛烈搖頭,不肯相信的道:「這,這不可能!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原卿在原地思考兩秒,然後拿右手在空中畫了個圈,「這樣吧,你還是自己看吧!」

只見隨著原卿的手勢,空中憑空出現了一個像電影屏幕一樣的長方形,長方形邊緣是水波一樣的波紋,裡面正播放著李麗在王珍背後推了一把後,發生的事情:

李麗用電燈朝下面照了照,喊了幾聲王珍,不見回應後,立刻裝作驚慌失措的跑回營地。

領隊和張揚大驚之下,帶著所有人去出事地點尋人。

結果,下去探查的人上來後就說王珍已經沒救了。

所有人都嚇蒙了,一起下去的張揚則是忽然拿手捶地,悲痛自責的說不應該離開王珍,有他在身邊,說不定王珍就不會出事。

這時李麗跪下來,自打了自己一個巴掌,說都怪她,不該讓王珍走在前面,要掉也應該是她掉下去。

因為大家都知道李麗和王珍是最好的姐妹,平時都是李麗在照顧王珍,所以見她這樣,大家趕忙扶她起來,讓她不要傷心,發生這種事誰也不想的。

張揚這時也站起來,說他不是怪李麗,剛才那樣只是心裡難受、不好過,發泄情緒而已。

領隊這時發話,大家回火堆旁邊呆著吧,既然人已經死了,現在再在這裡耗著也無濟於事,等天亮,找到下山的路,就立刻報警。

出了這種事,大部分人都一夜無眠,到天快亮才迷糊睡了幾個小時。

這時領隊叫醒大家,每個人發了點麵包配著白開水吃了早餐後,清點人數,準備下山。

或許是天色明亮的關係,他們很快找到來時的路,順利下山,報了警。

很快,警察和王珍的父母都來了。

警察和幾個學生去了出事地點抬了王珍的遺體上來。

拍照,錄取口供。做了初步調查後,就讓學生們回去了。

而領隊,張揚和李麗則主動和王珍的父母一起留了下來 。

這一查就是三天。經過取證、調查,最後警察通知家屬,是意外死亡。

一周後,王珍的同學們參加了她的葬禮。

半年後王珍的父母離婚,很快各自有了新的家庭。

三年後李麗和張揚畢業,領取了結婚手續。

三十年後,張揚無意間發現了李麗害死王珍的真相,但他面對李麗的哀求,看了看他努力了半輩子的房子和孩子們的笑容,選擇了沉默。

五十年後,李麗先一步離世。

去世前,王珍留在世間的執念問她,你這麼做,不會內疚嗎,不怕下地獄?

李麗帶著呼吸管的臉,一瞬間露出一個笑容: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張揚只有一個,幸福只有一份,讓給你,我就沒有了,我要我的幸福有什麼錯?地獄!就是真的有地獄,又如何,我不怕!大不了多在地底呆些時候,我再出來!你看看你,你活著的時候不是我的對手,死了更加沒用!這世上,善良有個屁用,簡直是最好笑的笑話!哈哈哈哈!」

李麗就這樣笑著去世了,面容安詳。

醫院一些老人見了說這是個有福的人,還要孫子孫女拜拜她,會有福氣!

王珍的執念這時也隨風消散了。

***

「好了,放完了。」原卿手指輕點,那個屏幕就消失了,「感想如何?」

「難道,這世上就沒有因果報應嗎?」王珍這樣問。

「自是有的。」原卿點點頭。

「那——」

「但那只是針對你這樣的善人而言。」

「我不明白。」

「就是說,你所說的因果報應,其實每個人身上都有——只是把它當做大仇得報,惡人得到懲處,善人得到好報的只有你這樣的善人,或者說是弱者,而已。對你而言,下十八層地獄,估計就是世上最大的懲罰,可你怎知,對那些惡到極致的人而言,十八層地獄,不過是她修鍊的道場,能讓她更加強大的工具和踏腳石而已,說是他們的天堂也不為過。反觀而言,王珍,你雖為十世善人,每一世都福報,投胎非富則貴的家庭,可惜本性太過善良軟弱、過於為他人著想,總是把自己活得很累,倒霉一點遇到像李麗這樣的惡鬼投胎的人的話,還會失去性命——當然,你是十世善人,你的下輩子投胎處一定會更加的有福報,說不定會直接晉陞三界六道輪迴的天人,天龍八部等,也就是西方國家的天使,又或者去南瞻部洲意外的三大洲,享千年壽命。福報用完,再投胎這裡。所以啊,你看,這人呢可以善良,但善良的同時,你要明白這世上一切都是虛假,不講道理的,今世的親人,或許以後就是陌路人甚至仇敵——所以,很多時候,想做什麼就去做吧,無需迷茫也無需多想,沒有什麼是絕對不可以做的,隨心就好。」

「我明白了。」王珍點點頭站起身,「請問你救我的目的是什麼?如果我能做到的話,你可不可以再幫我個忙,帶我暫時離開這裡,我需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的想一想。」

「不錯嘛,這麼快就明白了。還學會了討價還價。」原卿露出一個明亮的讚許笑容,「放心吧。我要你做的事,和你所求得的事恰好有些聯繫。待會我送你們下山,你回家以後收拾些行李,嗯,最好留一封書信說明情況吧,然後明天一早就來山下吧。我會來接你。」

「那李麗?」

「她才動過手,不會這麼快進行第二次的。明天以後,你來我這,她就再不會有機會了。」

「好!我答應你。」

原卿笑笑手一揮,一個屏蔽畫面聲音的結界應聲破裂。

「啊,找到了!」叫張揚的男子氣喘吁吁的跑過來,「你們去哪了,領隊已經集中好所有人要下山了。」

「我剛剛想小解,有些害怕。所以拜託原卿帶我去附近了。」王珍道歉道。

「噢,這樣啊,」張揚聞言特地多看了兩眼原卿,許是沒察覺到什麼曖昧的氣氛,於是真心道謝道,「多謝你了,這樣照顧阿珍。」

「沒事,既然人齊了,我就帶路吧。」原卿朝王珍點點頭,偷偷眨了個眼後,大步走到了隊伍最前方。

***

20分鐘後,目送這群學生離開後,原卿輕輕一躍,來到了之前所待的那棵樹的樹頂。

他仰躺著,看著天上的皎潔的大圓盤一樣的明月和幾顆星子。

「還是這樣看著好看啊」他想著。

「以後再不好奇心重的跑到太陽和月球上去了,以前看不到的時候充滿無限嚮往,覺得月球一定是清冷的天宮裡面,貌美的嫦娥抱著一隻雪白玉兔遙遙看著下方的人群,孤獨嘆息。誰知道,月球和太陽一樣,其實住著滿滿一星球的生命,一樣的需要吃喝,修行,信基督,信道教,信佛教,開設各種道場,教堂——除了長得奇形怪狀一點,和地球就沒什麼不同嘛!哎!一點美感和神秘感都沒有了!」

***

王珍第二天來的很早,天蒙蒙亮的時候,原卿便感應到她的蹤跡,於是一念瞬移過去,正好擋在了她幾步之前。

「來的挺早啊,一夜沒睡嗎?」原卿接過她的其中一個包,笑著問。

「嗯!確實睜著眼想了無數的事情。本來以為我下定不了決心拋棄這一切的,沒成想凌晨三點鐘左右就忍不住的精神抖擻開始收拾行李了!」說到這王珍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左右手腕上的兩個小包,「其實東西不多,只是平時上學逛街也就只有這些東西,大的包和行李箱的話,在父母房間,我怕驚動他們,所以——」

「真的完全放下了?包括你的父母?」

「是啊!既然我就算過世,他們依舊可以照常的生活,那我何必再綁在他們中間,徒增痛苦?最多我以後多念些佛經,日日為他們祈福禱告吧。」

「這個可以有!」原卿哈哈一笑,「你要念經的話,我帶你去的地方,包你滿意!對了,你有帶上你的手機和那個什麼平板電腦嗎?」

「有的,怕以防萬一。以後不用了還可以做個念想!怎麼了?」王珍奇怪問。

「沒什麼。」原卿笑笑,「或許以後可以拿它們給某個人普及一些這個時代的常識!」

就這樣原卿兩人一問一答的很快來到了山林的深處一座土坡前。

「到了。」原卿說到。

「這裡,什麼都沒有啊。」王珍疑惑的望著眼前的荒草。

「你閉上眼,什麼都不要想。」原卿吩咐道。

「哦,好。」

等王珍閉上眼後,原卿拉過她的手,亦閉上眼,手上一用力,帶著王珍穿過某個熟悉的結界——

未及讓王珍睜開眼,只聽「撲通」一聲,像是某個東西落地的聲音。

「哎呀,小和尚,我知道我們是很久未見了!但你也不至於,激動地連水瓢也弄掉了吧!」

原卿好笑的鬆開握著王珍的手,上前幾步,彎下腰將青年抖落到遠處的水瓢撿起,交還給他。

第4章 又見面

「是你?」陌天一將水瓢倒扣放好,冷聲開口:

「這位女施主是怎麼回事?你這出去一日難不成改行做了那天理不容的人販子?」

「咳,哪能啊。你看看這位女施主的服飾,就知道她的來處不是很一般了。」原卿說著將王珍往青年面前一推,「對了,她說她已經斬斷塵緣,想找個地方安靜修行,所以,你看看能不能給她安排個地方吧。隨便讓她煮煮飯,縫補衣物什麼的。」

陌天一聞言看了眼王珍,然後又把視線投向原卿,「那你呢?」

「我啊,我自然是來做居士咯,負責給你們運送糧食,衣物和日常用品,就當是投給你們的香油錢——你和你師父一定已經到門口看過了對吧?你們現在不方便出去對吧!那我這個居士主動送上門,你們可是賺大了!」

「你!我,我和師傅,我們都不需要——」

青年拒絕的當頭,一個蒼老的聲音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阿彌陀佛!天一住口!」

原來是那老和尚聽到動靜趕過來了。

「阿彌陀佛,大師有禮了!」原卿見狀從善如流的雙手合十,施了一禮。

「施主不必多禮,上次你送天一回來的事——事發突然,還未及好好向施主你表達貧僧的謝意,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大師客氣了!」原卿大方的擺擺手,表示不在意——然後手指著王珍的方向,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說辭。

「出家人慈悲為懷,這自是可以的。只是這寺廟內僅只有一間禪房用作我和小徒休息所在,所以——」

「這個嘛,」原卿說著,拍拍胸脯,打包票道:

「小問題,我來解決!」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恰筆」,朝寺廟左邊的一排竹林一划,幾息過後,一棟漂亮翠綠的竹屋便出現在了寺廟相鄰的右方,並排而立。緊接著,他又如法炮製,建了一棟差不多的竹屋立在了寺廟的左側位置。

「哈哈,「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要不是大師你們不能飲酒,正值這兩天重陽佳節,我們比鄰而居喬遷之喜,快飲一杯,豈不樂哉?」

「阿彌陀佛!施主果然如天一所說,是那在此處建立結界之人,救命之恩,還請受貧僧一拜!」

老僧說著就要彎腰,原卿忙扶住他,「大師嚴重了!哈哈,那個,王珍初到貴寶地還不熟悉,我引她去四處看看。等弄好了,就過去給大師你們弄齋飯去!先走一步啊!」

話落,原卿便卷著王珍和她的大包小包往竹屋方向跑了。

徒留老和尚望著空無一人的空間微微一愣,反應過來後對身後的徒兒笑道,「這位原卿施主當真是位妙人,加之他神通強大,徒兒你以後可多與之相處,指不定你天生的心疾還有一線希望!」

「可是,師傅,」陌天一望著遠處竹屋,眉頭一皺道,「你難道不覺得他身上亦正亦邪,不像個正派人士嗎?我佛倡導我們要慈悲為懷,普度眾生——與這樣的外道長期往來真的沒問題嗎?」

「普度眾生也要先自度,才能度他人啊!為師年事已高,距佛法的高深境界還遠不能及——你的身體終究是為師心頭一塊心病,雖出家人講究四大皆空,但一想到為師去後,留你一人孤苦病痛,無人照料,為師就心痛難忍——萬幸,你有自己的機緣遇到了那原卿施主,你雖然心有成見,說他是外道,但為師卻覺得那是真正得道以後「隨心所欲不逾矩」的表現!不管怎樣,為師命令你以後要好好與他為善、和平相處,知道了嗎!」

見老僧難得的板起面孔,陌天一隻得無奈道,「是,師傅!」

「孺子可教也!」老僧摸了摸徒弟的頭,然後笑嘻嘻地哼著小調走遠了。

第5章 日常一天

原卿拿著大號型的青竹香味的牙膏在屋檐下刷牙的時候,正好看見王珍從旁邊的寺廟屋裡走出來。

「哎哎,」不顧嘴裡的牙膏泡沫,他努力搖晃了下手裡的竹杯,對著王珍遙遙喊道:「怎麼樣,他們接受了嗎?新牙膏他們用著還習慣嗎?」

「用了用了!」王珍小跑步的跑過來,邊呵口熱氣搓了搓手,邊回道,「小師傅初時有點意見,說是外物。老師傅就說即是外物就該拿的起放的下,畏首畏尾,因為是外物就懼怕使用,哪是佛門弟子——這麼一說,兩個師傅就一起使用了新的,嗯,原卿你特意挑選的荷花香型的牙膏。」

「這樣啊,」原卿咕嚕嚕喝下最後清水,涮了涮喉嚨後,清了清嗓子,這才道,「看不出來,這老大師還挺能接受新鮮事物的,不像某人,頑固不化——正所謂,心不動,則萬物難動,只要他心守一處,即便美女在懷,即便身處阿修羅界又有什麼要緊?」

「額,是,是吧,」王珍不好接話,只得轉移話題道,「原卿,我現在就要去園中摘菜,準備今日的早飯,你是和我一塊,還是?」

「左右無事,和你一起吧!」

「嗯!那我去拿手套和籃子,你在這等我吧。」

「嗯!」

十分鐘後,菜園中。

「原卿?」

「怎麼?」

「這些菜,還有寺廟的兩位師傅,真的是來自上個世界,幾十億年前嗎?」

「是啊,有什麼問題?」原卿蹲在一片嫩綠的大白菜前,邊拿手搓著上面的一隻綠油油肥嘟嘟的蟲子,邊頭也不抬的回道。

「不,只是,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王珍秀氣的眉微微一皺,繼續道,「我一時半會也不知道怎麼說,我雖然看過你給我看的我本來的命運,還有你施展魔法變出來的竹屋——但是我本能只覺得和網文裡面的特異功能或者穿越異次元有一點點類似的感覺,我意識深處還是認為我們的世界只有一個地球,一個宇宙,你昨晚所說的三界六道,大千世界啊,十維,時間空間並不存在,神祇,本源,佛啊,我,我都沒有辦法切身去理解,所以,我,我——」

「好了,好了。」原卿不知何時走到她身旁,輕輕拍拍她的肩膀,「不要急,慢慢來吧。這是一個緩慢而漫長的過程,需要你經歷無數的事情,一一去辨認,總結,體悟,提升的,直到你親自看清楚本源,時間,空間,能量的本質為止。」

「本質嗎?真好呢!」王珍想通什麼一樣,破涕為笑道,「我在這裡的這些天,偶爾也會遇到特別鑽牛角尖,特別憎恨我爸爸媽媽和李麗的時候,覺得是她們毀了我原本正常的生活。我這些日子以來,雖然白日里和你們一起時,聽著周圍的動靜會覺得很安寧很美好。可是一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就會特別特別的害怕。我一想到你說的,這個凈土結界裡面時間幾乎停滯,說不定,明天我起來的時候,我的父母他們早已經去世——沒有了他們的我,就徹底沒有了根,我萬一以後生病或遭遇什麼不測,死了之後,誰還會記得我?我曾經的存在有誰能證明?所以,我有時候會幹脆夜裡把第二天要做的事情都做好,然後趁白日里你們有活動的時候我再多睡一會,只有這樣才能驅走我內心裡深深的冰冷、不安和恐懼——而這些不好的聯想,往往最初只是一個小物件勾起了我的回憶,或者是劈柴做飯的時候忽然覺得委屈而引發不好的情緒等等。那些時候我一瞬間感覺好像天地裡面就只有我和這些對我不好的人的難堪的記憶畫面——越是這樣陷入,就越折磨得我心靈不能安穩,然後身體里逐漸升起一種想要毀滅什麼的衝動——剛開始和你們一起吃齋飯的那幾日,我常常害怕我會忽然把飯桌掀了,對你和兩位師傅大喊大叫,發泄我的負面能量——所以我情緒特別嚴重的時候都是一吃完飯就立刻跑去廚房一個人呆著。一直到今天我覺得自己好了很多,才敢跟你說這些,前幾天的話,我怕我控制不住情緒。抱歉!」

「沒事的。」原卿說著靜靜地上前給面前這個自責的女孩一個擁抱,「你所說的這些我都能明白,因為人是未來佛,佛是過去人——你所經歷的一切痛苦、迷茫,我都經歷過,所以你不用擔心你的負能量會傷害到我。以後再有什麼是事,不用獨自忍耐,直接和我說好了。」說完,原卿摸了摸女孩的頭頂,然後退開兩步。

「昂!好!謝謝,謝謝你原卿!」王珍臉紅的說完,立馬害羞的蹲下身繼續摘菜去了。

隔天,寺廟裡面,早飯時間。

飯桌上,一鍋紅豆粥,幾個白菜餡包子,四個小碟子的蘿蔔腌菜,這就是今早的齋飯了。

一張古老的褐色的長桌,原卿和王珍坐一邊,陌天一和老僧一邊,原卿正好和陌天一面對面。

大家如往日一般,安靜的用粥時,原卿轉了轉眼珠,在桌下踢了踢陌天一的腿,邊踢邊喊道,「天一,昨天跟你說的,你考慮好了沒有?」

陌天一瞪了他一眼,沒有回話。

「喂,你——」

「阿彌陀佛,施主先不忙發怒——不知施主對天一說的話,方不方便對貧僧說來?」老僧見狀打圓場道。

「哦,就是那個,這些天我給你們弄來的新擺設,新牙膏,還有王珍的平板電腦裡面的東西也給你們看了些——想來你們也對這個世界的表象的科技程度和文明,有一定的了解。所以啊,我就想帶陌天一去外面的世界的醫院,也就是你們認知里的醫館去看看他的心疾,誰知他一聽就給我變臉,現在也沒給個准信。」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老僧說著扭頭看向自己的徒弟,「天一啊,原施主是一片好意,你這般抗拒卻是為何?」

「師傅!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心疾,乃天生所致,他說的現在的世界那個科技厲害,難道我們原本世界那些神醫就不厲害了嗎?再說,他的那些神通難道是故意耍把式給我們看的不成,既然能造竹屋,設結界,為何卻不能醫治徒兒的心疾?」陌天一氣憤難平的道。

「這——」老僧聞言,一時面上有了難色,故又復面向原卿,「這小徒說的也不無道理,其實,貧僧也有過類似的揣度——還望原施主勿怪!」

原卿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忽然覺得碗里的粥食瞬間沒了味道,他乾脆擱下碗筷,正色道,「我這個人其實最討厭解釋,但是,啊,也沒辦法,畢竟你們是凡夫嘛——」他不理會陌天一射過來的眼刀,兀自繼續道,「這麼說吧,你徒弟的毛病呢,的確是天生,而且還和他前世造業所致。若他是年幼不記事的時候遇見我,我自是可以令他瞬間痊癒,但現在再想這樣,卻是毫無可能。」

「這,原施主,這是為何啊——」老僧激動的站起來道。

「這是因為,小孩子多半都有通靈眼,能看見大人看不見的東西,他們的意識純粹潔白,我說什麼他信什麼,所以,我說我能治好他們,他們就信了,一旦他們全身心的信了,他們也就好了。」

「竟如此簡單?」那老僧喃喃道。

「就是如此簡單。你問問你的好徒弟,我說過的話,他可曾信過半分。我說我對你們沒有惡意,說過這個凈土世界時間幾乎是停止的,還說只要他願意相信我,他的腿不日便可痊癒,甚至你們都可以看見本源,成佛,因為你們本身就是本源的一部分,只是暫時被這俗世迷了本心——我說過這麼多,你們捫心自問,你們信過幾分?也罷,你們佛門也說過,度人靠緣分,超過三次不聽的話,就不可再勉強——我言盡如此,如果你們再這般堅持自己的想法的話,我便不會再出現了。」原卿說完推開座椅站起來,大步朝外走去。

「哎!原卿!你,你等等!」王珍說著對陌天一和老僧點了點頭,快步追了出去。

竹屋內。

王珍跑進去的時候,原卿正躺在軟被上拿一個流氓兔的娃娃在出氣——邊揍,邊說著『臭和尚,死人臉』之類的話。

王珍好笑的看了半晌後,說道:「不是說萬物有靈嗎?你怎麼敢這樣欺負它?」

「植物有靈,你們不照樣吃它?這些雖有靈,卻是沒有報復心的,也就是貪嗔痴三心。再說了,我現在可是神祇,它這樣未覺悟的小靈也敢報復我!?」

「原卿你啊,簡直就是小孩子心性。平時看起來挺穩重的,一遇上小師傅就爆了!看剛才你把老師傅給嚇得!臉都白了!」

「哼!那是他活該!誰讓他教出的好弟子就知道和我作對!我沒詛咒他就算好的了!」

「哎呀!你身為神祇,還能詛咒人呀!」

「這有什麼不能的!人有千萬種,本源也一樣!修成本源之後,那些因為無聊建立一個婆娑世界去傳道、玩普度眾生的算是好的,那些只想安靜一個人呆著啥也不做的也還正常,要是遇到那些專門惡作劇、弄些慘絕人寰的悲劇和誘惑考驗你的,你就慘了!因為在本源看來,這所有的空間時間能量宇宙世界都是幻象,都是沒有成本的再生品,連他們自己本身都是可以隨時回爐重造的玩意——所行善也好,無為也好,作惡也好,本質都是空性,又有什麼是不可以的呢?所以,那個臭和尚總說我是亦正亦邪的外道,也不能說是錯的啦,反正我就是小氣,誰無視了我得罪了我,就等著我的報復吧!」

「呀,好可怕呀!」許是兩人昨日那番融洽而親密的談過心的緣故,王珍難得的放下女生矜持,語氣誇張的道:「那請問我這些日子以來,有沒有對原大仙有過任何不敬呢!若有的話,小女子是不是要萬死才能贖罪呢?」

「你夠啦!明知道我說笑的!」原卿說著掀開被子,坐直身子生悶氣。

「那這麼說來,之前說的再不見兩位師傅的話,也只是氣話嗎?」

「那可不一定!反正,在我氣消之前,休想我去見他們!也不看看我是在為誰的病想辦法,一片好心當做驢肝肺!」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要消氣就找流氓兔吧!我看你剛才沒用好飯,我去給你專門弄碗紅棗銀耳湯過來!等我啊!」

「嗯。」

門外。

王珍小心翼翼的關好竹門後,走了幾步,確定裡面的人沒有動靜,這才快步走到那坐在輪椅上的身影面前來。

「小師傅,你怎麼來了?是老師傅讓你過來的嗎?」王珍說著望了望寺廟方向。

「不是,是我自己——」陌天一不好意思的開口。

「這樣啊。」

「他,原卿還在生氣嗎?」他又問。

「嗯!剛剛還在揍兔娃娃出氣呢。我看啊,是把那布娃娃當做小師傅你了呢。」王珍想到剛才的情形,笑著道。

「是,是嗎。」陌天一說完這句,霎時沒了言語。

場面一時安靜下來。

「小師傅,你可是不擅長與人交流?」王珍想了想,問道。

「應該是吧,聽師傅說我自小就不愛說話,而師傅大多時候也都在念經,是以——」

「那難怪了。」王珍笑了笑道,「聽說不善言辭的人是最容易讓人誤會的。」

「是嗎?」

「是啊,」王珍點點頭,「所以,有什麼誤會,小師傅還是及早解開為好。原卿是個氣性大,又驕傲得哪怕明知錯了也不肯回頭的人——這次是運氣,他沒有立刻走掉!要是下次在發生類似的事,會發生什麼可就說不準了。嗯,我要去做答應給原卿的紅棗銀耳了,小師傅你自便啊!」丟下最後那句曖昧不清的話後,王珍跑遠了。

第6章 完結章

就在原卿無聊的玩著流氓兔,等著王珍回來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扣扣的敲門聲。

「王珍嗎?門沒關,直接進來。」他懶洋洋的道。

「是我。」門外的人出聲了。

原卿一聽,不說話了。

陌天一等了一會見沒人應,於是繼續道:

「我,我是來道歉的。」

——哼,一定是被那個老和尚逼著來的吧。

陌天一似乎聽見了他的心聲般,下一秒解釋道:「不是我師傅讓我來的,是我自己要來的。」

「哼!」他哼了聲,以作回答。

「我知道你現在可能不太想聽我說話,但是王施主說誤會不解開的話,只會造成更大的誤會,所以——」

聲音到這沒有了,他等了幾秒,依舊不見有下文,於是火大的走下床,猛地拉開房間門,「好啊,我就在這裡,有什麼誤會,你快——」

話語在見到青年殷紅的雙頰時,戛然而止。

「解釋誤會,就解釋誤會嘛,你臉紅個什麼!」

雖這樣用粗魯的語氣說著,他卻動作小心的將他引進了房間,邊推邊解釋說,是怕他在門口風大著涼才讓他進來的。

待將青年推到床邊,自己便又鋪回床鋪,拿棉被蒙頭後,他悶悶聲催促道,「阿珍就要回來了,有話就快說!」

「我並沒有不信你。」陌天一第一句話這樣說道。

「你騙人!」他憤憤不平的聲音從棉被裡喊出來。

「我沒有!」

「你有!」

「可否請你先聽我說完?」青年無奈道。

他未再出聲,以作回復。

「自你第一次與我見面時起,你所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在心裡。那些關於三界六道,關於凈土,關於本源,時間能量的一切,我都信。只是,我心中卻總有一個聲音喊著,說,還不夠。是什麼還不夠,我始終不明白。」說到這青年長舒口氣,「直到你帶著王施主重新出現在凈土時,我就明白,時候到了!我的心霎那間滿足了!我看著你每日為改善我和師傅的飲食起居而煞費心思,我看在眼裡也記在心裡。有種好像,從久遠時候起,就這樣看著你的感覺。我其實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會和你吵架,因為我每次見到你,其實心裡都是愉悅無比的——硬要說個理由的話,大概是你生氣的說著我頑固不化、死人臉的模樣非常的,嗯,用王施主的話說,就是很可愛吧!我之所以今日會說那樣的話來拒絕跟你外出就醫,其實,是因為兩個原因——」

「哪兩個?」聽到這裡,原卿實在忍不住鑽出被窩問道。

「就是,就是,在我眼裡,你實在太好,就像是發光的太陽一樣,我不希望有更多和我一樣的人因為遇見你,而獲得不一樣的緣法——他們可以遇見其他的本源之子,但那個人不能是你。」

「那第二個呢?」原卿好奇問。

「我,看見了。」

「哈?」這沒頭沒尾的話弄得原卿一愣。

「就是,就——」青年逼急了直接喊了出來:

「你昨日在菜園和王施主抱,抱在一起!」

「嗯,好了。」原卿整整表情,邊走下床,邊嚴肅道,「你說的我大致明白了。也就是說你其實一直都信任我,只是因為一些無聊的嫉妒和獨佔欲所以無法正確的傳達你已經準備好接受我的修行方法了是嗎?」

「嗯。」

「咳。其實,我那個,對王珍那麼照顧是有原因的。就是,她就是你。」

「什麼?」因為原卿那句話末尾說的有急又快的緣故,是以陌天一沒有聽清。

「我說,她就是你啦!是不同時間段的你。」

「這,這不可能!」陌天一直接否決道,「我就在這裡,就算她是我的後世也要等我故去之後,怎的能直接來到我的面前?」

「哎,這要怎麼解釋呢?」原卿苦惱的抓了抓頭髮,苦苦思索了幾分鐘後,他眼睛一亮道:

「我想到了!現在你閉上眼。」

「做什麼?」青年警惕的道。

「傳道,讓你看見本源啊!看見了之後,王珍的事情,你自己就會明白了!哼!你以為我要對你做什麼!」原卿不樂意的道。

「哦!」青年聽話的閉眼。

「我現在要做的,和那個八仙之一鐵拐李,用他本來的大家公子身體離體魂游天外,然後再返回肉身差不多。咳,雖然他的身體最後出了點小意外,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全須全尾的帶回來的。」

原卿緩慢說著,邊教授陌天一呼吸吐納冥想的方法。

***

「好了,現在我要帶著你的意識去本源以及本源創造的其他界去看看了。你現在張開眼。」

耳邊聽著原卿的話語,陌天一再睜開眼時,看到的便是他和原卿手拉這手,站在滿天星辰上面的樣子。

「這裡是?」

「這裡是地球上方。」原卿解釋著。

「你看那艘船是太陽人所坐的。他們是來地球做完任務,要回去了。」

「還有,你看這裡是欲界第四天,魔王波旬所在。」

「這裡是色--界最高天,色究竟天。也是三界六道輪迴的最高處,這一界的界主以為自己已經超脫六道輪迴,所以經常以造物主自居——但其實並沒有。因為每一界生靈都是上一界的人創造的,而下界的人是無法理解上界的——好像你畫出來的書畫人物無法理解你所在的三維世界,而三維的凡夫也無法理解四維的神仙能自主穿越過去未來,同理推之,四維無法理解五維,五維無法理解六維。六維差不多相當於剛才說的色--界色究竟天,以為宇宙只有一個,存在多時間多空間,而她是唯一的創世神。剛剛說的王珍是另一個你的事,你可以理解為,她是我從別的維度拉過來的——因為直接進了我的凈土,所以不會對這個世界造成任何影響。而我之會選擇救她,是因為我和你打第一個照面時,她的死亡畫面便出現在了我的眼前,我不想另一個世界的你遭遇這樣的事情,所以乾脆就把她帶過來了。」

「嗯,說到哪了,」原卿清清嗓子繼續講述道,「對了,六維上面還有七-八-九,一直到十維。這裡十維不是說固定的十維,而是代指無限的本源,也就是七-八-九之間可能還有9.1,9.01,9.001——七維以下是多時間多空間,七維以上是多宇宙多爆炸,八維包含所有七維的可能能去任何一個七維世界,九維包含所有八維的可能,能去八維任何一個世界,而十維,則是包含所有的可能,所有的規則,所有的無限的,無所不能無所不包——這個境界就是佛的境界,究竟般若大智慧果位,也就是本源。但本源,並不是唯一,而是無限,也就是佛有無數個,只是每個婆娑世界的本師教主稱作佛祖而已。本源因為無聊或者沒事幹,不停的創造新的三千大千世界,所以也就不斷有新的佛應運而生。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們成佛也就是成為本源以後會有敵人,那時候的我們,敵人只會是自己,因為無聊而去做佛祖,或者去做個凡夫體驗普通人類的喜怒哀樂生老病死,或者因為不想再重複這些而選擇自毀回歸本源。」

說到這裡,原卿長吐口氣後說,「好了,現在已經到了十維的入口,也就是本源界的入口了,你準備好自己親自去看清楚本源了嗎?」

「準備好了。」陌天一肯定的點頭。

「那行,我就在此處等你。」原卿說著,輕輕推了下陌天一的背部,看著他投入本源的漩渦之中。

***

不知過了多久,又好像只是隔了一秒。

當原卿回過神的時候,陌天一還沒有出來。

他看了眼周圍的繽紛雜亂的景象,忽然覺得有些礙眼。

於是他想也沒想的掏出「恰筆」想要將那些景象清空——

卻不想恰筆忽然不受控制一般,脫出他的掌控,極速的落入了遠方的一個墨色木架上的筆筒之中。

「這是?」

「是我剛做出來的器靈,叫「墨架」」身後一個聲音回答說。

他回頭去看——

是變了模樣,一派仙風道骨的陌天一。

「怎麼不是和佛有關的東西?」他問。

「我也想啊,只是我一想到你的脾氣——你看看,我不過在裡面為了造「墨架」多花了些許時間,你就氣急敗壞的恨不得大殺四方。你這樣的壞脾氣,我不好好造一個可以可以給你當家休憩的地方怎麼行呢?」

「哼!」他扭過身不答話。

「好了好了!是我錯了!我應該進去之後就立刻出來!器靈什麼的,什麼時候都可以造的!原諒我吧!你說,現在,本源也見了!我的器靈也做好了,接下來,我們該去哪呢?」陌天一討饒道。

「你你你!」原卿邊說邊退道,「你進去本源一次,怎地變得這般不要臉!」

「這樣不是正好!你我二人的能量,一陰一陽,你陽時我便陰。我是陽時,你退回陰——我們就這樣你追我趕,你進我退,糾纏到永遠不好嗎?」

「哼!隨你怎麼說。」原卿說著閃念般的遁走了。

「等我!」陌天一趕緊追上。

二人互相追逐了半晌之後,原卿率先停下來。

「你真的決定先和我去別處看看,不立刻回去看你師傅了嗎?」他問。

「暫時不了。你的凈土時間幾乎停止,我們在外遊玩一遍再回去也是可以的。」陌天一想了想回答道。

「嗯——」他低頭思考一番,最後下定決心道,「去看看我前不久點化的那隻梅花鹿怎麼樣了,然後再去這一劫的我的好友和他的魔王對手滅世的現場看看吧。」

「就只是這樣?」陌天一有些奇怪的看著他。

「很奇怪?」他問。

「嗯。」

「因為我的心很小啊,只裝得下和我有關係的人。那隻小鹿受過我一縷本源氣息,還有我的好友,我和他有交集不過是為他和魔王的糾纏有點動容而已。我說過的吧,本源之子就和人類一樣,千差萬別,不要以為大家都和那佛祖那耶穌具有代表性的本源類型一樣,一口一個菩提心、慈悲心什麼的。正經來說,既然我們本心是空性,那麼對什麼都無知無覺,冷漠淡然才是真正的符合本性。」

「那我呢?」

「你?」

「是啊,你為什麼願意為了只見過一面的我,費這許多心思,還因我之故特地救助了王珍?」

「那,那才不是我本意!是,是恰筆!是恰筆寂寞了,他想要個伴!」

「當真!」

「千真萬確!」

「好吧,你這麼說,我就信了。看來,我真應該感謝恰筆啊,他真是我們的媒人!墨架,你聽到了嗎,以後可要好好陪伴恰筆知道嗎!」陌天一語氣誇張的對墨架吩咐道!

恰筆:蠢主人,又要我背鍋!還有你,蠢東西,離我遠點!

墨架:哎!大的小的,都一樣是傲嬌貨!

***

很久很久以後。

這時候,金色神祇和他的魔王已經修成本源,離開這個世界不知去了何方。

老和尚成佛之後,立刻發下宏願,要普度一切苦難眾生,成了一方世界的佛祖。

而王珍則選擇跟隨老和尚,去了他的世界做了地獄裡的「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菩薩。

「哎。」原卿遙遙看著眾人結局,不自禁嘆了口氣。

「何故嘆息?」陌天一問。

「只是沒想到,王珍會這樣選擇而已。該說她不愧是十世善人嗎?」

「個人心性不同吧。反正時間對於我們來說,並不存在。你看起來很漫長的事,在王珍看來,也許只是一次不同於人類時的體驗罷了。再說,她又不是不可以重新選擇,所以你就放心吧。」

「嗯!對了,」原卿說著提出一個其他話題道,「天一,你說,我們可以去二維世界裡去嗎?」

「你是說動漫和小說裡面?」

「嗯嗯!」

「應該是可以的吧!本源無所不能嘛!」

「哇!這樣就太好了!我雖然對人類沒什麼興趣,可是我看過無數的小說動漫啊,有很多很多我為之流過淚,還有十分欣賞的虛擬角色啊!走!現在,立刻,我們出發去二維世界旅行吧!」

「好好好!最開始的世界是?」

「《到處是秘密》吧!我喜歡裡面的白雲山!和到處白衣飄飄的俠士!」

「好,一切隨你喜歡!」

——無論天上地下,我自會伴君左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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