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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60年電影,這位怪才的創作生涯到頭了嗎?

【無責任劇透預警】

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在變得曖昧不明,無論是人們的情感、對人生的態度,甚至是政令和時局。事件和信息更替得太迅速,我們的態度變得更容易搖擺,不只是對外界,也包括四下無人,直面自我的時候。

我們生活在一個物質豐沛、沒有狂風暴雨的年代,卻總感覺危機四伏,一切都飄搖無定,常常陷入無止盡的懷疑——包括自我懷疑。

84歲的波蘭斯基新作《真事改編》也試圖呈現這樣一種曖昧和不確定性,以及這種曖昧不明背後的驚悚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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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事改編》DVD封套

影片改編自同名小說,講述了一個關於作家的故事。暢銷書作家 Delphine( Emmanuel Seigner 飾)面臨靈感危機,無法寫作,同時又遭到匿名讀者來信威脅,在她的暢銷書籤售會上,認識了一個神秘的粉絲 Elle( Eva Green 飾),第一次見面,Delphine 就對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然而當時的她完全料不到,Elle 除了彷彿會讀心術般了解她、以及身上數不清的謎團之外,還會給她的生活帶來巨大危機。

電影有一個不錯的開頭,簽售會上書迷向 Delphine 表白傾慕和感謝的特寫鏡頭一個接一個,積累的焦慮感慢慢爬升,就在作家即將爆發的時候,Elle 出現了,打破了一觸即發的焦灼感,音樂也適時響起,提醒觀眾要劃重點了。

兩位法蘭西女神 Emmanuel 和 Eva 在鏡頭中四目相對的時候,不得不說,這是一個令人激動的時刻。這兩位不走尋常路的演員,從前的角色都不太「正常」,以平常人的標準看,要麼變態(《苦月亮》中的 Emmanuel 飾演的咪咪),要麼不羈陰冷(《裂縫》中Eva Green飾演的女教師Miss G),女神經撞女神經,必須要有特殊的火花才說得過去了。

《真事改編》劇照

可惜的是,雖然 Eva 依然魅力不減,表演中透露出來的鬼魅和神秘氣息,卻並沒有突破她先前的角色,而 Emmanuel 演的作家,雖然與以往都不同,算是一種自我突破:不修邊幅、頹喪弱雞,卻和角色一起喪失了光芒,以至於後來的反轉也顯得力道不足(當然情節的bug要背更大的鍋)。至於兩個人互相角力甚至於後來正面剛的高潮時刻,也引不起太多令觀眾捏一把汗的效果了。

波蘭斯基在採訪的時候提到,兩位女演員在拍攝期間相處得非常融洽,看來演員關係和作品品質沒有什麼直接相關性,也許關係糟一點有時還更有用,比如《蘭閨驚變》中戲裡戲外都撕得不可開交的貝蒂·戴維斯和瓊·克勞馥。

《蘭閨驚變》劇照

不過,比起演員魅力和演技,更令人感覺平淡甚至是失望的還是劇情,一向擅長小火慢燉來營造驚悚氛圍的波蘭斯基,這次在講故事上卻失了手。之前,不論是在《羅斯瑪麗的嬰兒》《冷血驚魂》還是在《怪房客》中,角色的心理變化都有跡可循,能在環境和性格中找到蛛絲馬跡,因此驚悚氛圍的步步凝聚、爬升至最高點也是水到渠成。

但是到了《真事改編》,聰慧善解的女書迷黑化成想要吞噬宿主的寄生體的過程,卻諸多bug,比如 Delphine 毫不猶豫地就把自己的社交賬號交給 Elle 打理,Elle 染個頭髮換個衣服就去頂替她演講的情節也完全沒有什麼說服力,這兩個人從臉型到體型都沒相似之處,要讓觀眾相信能夠騙過正常人也太強人所難。還有後來在第三部分,竟然出現了Jump Scare這種一點都不高級的手法,太不像波蘭斯基了。

當年在《冷血驚魂》里給人巨大壓迫和焦慮感的仰拍和變形鏡頭去哪裡了?

《冷血驚魂》劇照

《真事改編》在波蘭斯基的作品序列里,怕是要排到很後面去了。雖然還是可以一看,卻完全沒有任何突破。從他在波蘭洛茲電影學院拍攝的短片習作算起,他的導演生涯已經超過60年了,到了這個年紀,嘗試過種種類型和風格、創造力好奇心旺盛如波蘭斯基,是否也要開始慢下腳步,換一個人生重點了?

不過,拋開這些瑕疵來看,《真事改編》的故事並不完全平淡,還是有點意思的。雖然 Eva Green 飾演的角色也是一個為人捉刀的槍手作家,和波蘭斯基之前拍過的《影子寫手》卻屬於不同方向。作為一部政治驚悚片,《影子寫手》的故事張力產生於個體和環境之間,來自外部;而《真事改編》的立足點和驚悚感的來源,完全來自個體內部——一位作家和她創作的作品以及創作行為之間互相影響,由此產生種種關聯和糾葛,這也是推動劇情發展的內在驅動力。

和《危情十日》也不同,雖然主要情節都包含「書迷試圖控制作家」這一層意思,《危情十日》也依然是一個講述外部威脅的驚悚片。

《危情十日》劇照

《真事改編》表現的其實是一個作家的內在自我之間角力的過程,像是人格分裂,卻有不同之處。作家的其他「人格」的產生,源於創作焦慮。

這種焦慮產生的原因在於,相比普通人,作家更頻繁地榨取自己的創造力和想像力,因此更容易陷入瓶頸和自我懷疑。另一方面,虛構作品的作者,常常要像演員一樣進入人物,甚至「變成」人物本身,才能塑造足以令人信服、具有感染力的人物和作品,他們同時是創作者,也是作品和人物本身。

再者,作家和作品之間的關係也極其微妙,他們在創作時貫注全副心力,常有作家這樣描述自己的創作過程,「我常常覺得並不是我在寫小說,而是人物自己在表達和推動情節」,所謂「上帝之手」。一般說來,自己的作品就如同自己的孩子,然而作品一旦交付出版,就和自己不再有那麼深切的關聯,是獨立於自己的另一種存在。

從創作意義的來說,作家的作品既是自己的心血甚至自己本人、是上帝借自己的手完成的創作、又完全是另一個人,一個他者。

《真事改編》中,Elle 這個名字,在法語中只是一個代詞,意思是「她」,其實算不得一個真正的名字,只是一個符號和象徵,這個「她」和作家 Delphine 之間的關係,如果從創作者——作品的角度看,就會產生以上幾種映射關係。當然這是一種解讀方式而已,並不一定是這個故事的創作初衷。

作家、作品和人物,這幾重關係之間的模糊邊界,是非常好的戲劇衝突和驚悚感來源,指向一系列古老又恆久的問題:我到底是誰?如何確立自我在這個世界上的位置,誰又能證明我的存在?

《真事改編》劇照

對我來說,波蘭斯基最擅長的一直是驚悚題材,無論是長片處女作《水中刀》、還是早期為了糊口隨手拍出來、劇本都是坐在家拍腦袋寫的,後來卻「不小心」成為經典的《冷血驚魂》,或是他最為知名的《鋼琴家》、後來的虐戀片《苦月亮》和五年前的《穿裘皮的維納斯》,都是關於人性暗面的描摹,像是像觀眾敞開一個黑洞的入口,展現每一束投入的光被吞沒的過程。

波蘭斯基的故事對觀眾來說,一直是獵奇、大膽和意料之外的,故事裡那些不可預測的黑暗之地,沒有任何道德評判,僅憑它們的神秘和不確定性,就足夠迷人。對波蘭斯基以往的作品來說,《真事改編》顯然不夠好,但是我依然會期待他的下一部,如果還有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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