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1月7日的那場閱兵

原著 ：【瑞典】尼克拉斯·澤特林 / 安德斯·弗蘭克森

譯者：王行健

1941年11月7日，蘇聯莫斯科紅場舉行了聲勢浩大的閱兵式。數十萬紅軍官兵走過主席台接受斯大林等蘇聯黨政領導人的檢閱。之後，接受檢閱的大部分部隊直接奔赴前線抗擊德軍的入侵。這次大閱兵極大地鼓舞了蘇聯軍民的士氣。

1941年11月4日，安德烈·克拉夫琴科上校（Andrei Kravchenko）收到了一條非同尋常的命令，上級下令讓他的坦克旅做好參加檢閱的準備，而不是直接開上前線。他的坦克旅為此將在紅波利亞納（Krasnoy Polyani）完成集結。

克拉夫琴科以前是摩托化第18軍的參謀長，1941年9月被任命為新建坦克第31旅的旅長，這支部隊在西南方面軍建立完畢之後被調往莫斯科東北的弗拉基米爾。此時此刻，他們突然得到了參加十月革命紀念慶典的光榮任務。

每一年的11月7日，蘇聯當局都會在莫斯科的紅場上舉行聲勢浩大的閱兵儀式，以此紀念布爾什維克黨人掌握政權的十月革命。在11月6日傍晚一般都會召開一次黨代會，斯大林很清楚，在德軍兵臨城下的危局之中，這場閱兵式會有什麼樣的重要意義。不過這場閱兵式的舉辦並非易如反掌，德軍很可能採取措施對其進行干擾。雖然可能會遇到困難，10月斯大林還是決定照常操辦十月革命紀念慶典，但他還是想和阿爾特梅夫及朱可夫一起再研究一下。斯大林在11月1日召見朱可夫，朱可夫告訴他，現在這個時候，德軍沒辦法發動能直接威脅到莫斯科的大規模攻勢。糟糕的天氣會一直持續下去，朱可夫最近還得到了來自西伯利亞的部隊支援。不過他也指出，德國空軍可能會活躍起來，他建議從附近的方面軍抽調戰鬥機，來加強莫斯科的空防力量。斯大林告訴朱可夫，他已經決定安排莫斯科軍區首長帕維爾·阿爾捷梅夫中將全權負責閱兵式。

閱兵式往年會在上午10點開始，但這一年斯大林允許阿爾特梅夫決定最合適的開始時間，不到最後一刻不會對其他人公布，而斯大林本人則希望在11月6日周四傍晚的黨代會上自己的講話結束之後得知確切時間。斯大林決定在莫斯科市中心高爾基大街的馬雅可夫斯基（Mayakovskiy）地鐵站裡面舉行這次會議，他在隨從的伴隨下，於舉行會議的前一天視察了這座地鐵站。

工農紅軍裝甲與機械化部隊總局（GABTU）的坦克部隊政治委員尼古拉·比留科夫（Nikolay Biryukov）在他11月4日的筆記中寫道，除了坦克第31旅之外，坦克第1旅也要參加檢閱。檢閱的時候，坦克將按照型號列隊行進。打頭的是69輛T-60輕型坦克，三輛一組並排行進，後面是隊形相同的BT-7快速坦克。輕型坦克方隊後面是T-34坦克方隊，兩兩一組行進。排在最後的，但和坦克方隊同樣重要的是30輛裝甲汽車和300輛各類機動車組成的檢閱方隊。

閱兵式上並不是只有坦克和其他機動車輛，還有一些其他的部隊也接到了受閱的命令。莫斯科衛戍司令庫茲馬·西尼洛夫（Kuzma Sinilov）試圖對頻繁的訓練活動本來的目的進行保密，他告訴部隊，他們正在為11月中旬的一次大型視察活動做準備，視察過後他們將被派往前線。雖然如此，很多官兵還是猜到了訓練的真實目的，因為每年11月7日的慶祝活動早已家喻戶曉。參加檢閱的人員包括來自步兵第332師的步兵，還有來自多所軍事院校的學生，以及海軍人員，他們都為受閱做好了準備，防空部隊的高射炮單位也參與到了閱兵之中。最後，還有內務部隊和所謂的「獨立特別機動旅（OMSBON）」參加閱兵，後者可以認為是在40年代時期類似於俄羅斯特種部隊（Spetsnaz）的一種單位。將要參加閱兵的是獨立特別機動旅的兩個營，還有內務部隊的炮兵與騎兵單位。

相對於24小時之前在黨代會上的講話而言，斯大林11月7日在紅場上發表的講話要大為簡短，用詞也更為華麗。不過在兩場講話中，他都提到了從進攻蘇聯至今，德國的傷亡已經高達450萬人，而蘇聯損失170萬人，要比德國少得多。這樣的說法顯然無法說服任何一個富有洞察力的觀察家，因為沒有哪個侵略者—當然不是就德國人而言—能夠在出現這麼龐大的傷亡數字和這麼不利於自己的交換比之後仍然維持進攻態勢。

兩次講話中，斯大林都強調了自己的國家並非在與德國孤軍奮戰，因為英國和美國站在他這一邊。他還強調說紅軍正在進行一場旨在解放同胞的正義之戰。斯大林還在11月7日的講話中提到了歷史上的一些能征善戰的英雄人物，例如亞歷山大·涅夫斯基（Aleksandr Nevskiy）、德米特里·頓斯科伊（Dmitriy Donskoy）、庫茲馬·米寧（Kuzma Minin）、德米特里·波扎爾斯基（Dmitriy Pozharskiy）、亞歷山大·蘇沃洛夫（Aleksandr Suvorov）以及米哈伊爾·庫圖佐夫（MikhailKutuzov）。

斯大林的演講結束之後，他面前的聽眾爆發出熱烈掌聲，在紅場四周經久不息。部隊行軍禮致意，樂團緊接著開始演奏《國際歌》。奏樂完畢之後，部隊開始列隊接受檢閱，鼓手奏響軍樂，之後則是內戰時期流傳下來的軍歌。按照阿爾特梅夫的回憶，整場檢閱持續了差不多有一個小時。

所有的廣播電台都轉播了斯大林的演說和這一次閱兵式，由著名的發言人尤里·列維坦（YuriLevitan）對現場的盛況進行解說。總體來講，十月革命24周年的慶祝活動以及斯大林在11月6日和7日的講話都取得了非常好的反響。

在古比雪夫和沃羅涅日也舉行了閱兵式，很多被疏散到古比雪夫的政府部門人員以及外國使領館人員都到場觀看。駐蘇聯的英國代表團團長弗蘭克·諾埃爾·梅森-麥克法蘭中將（Frank Noel Mason-MacFarlane）於11月7日向英國政府報告了古比雪夫的閱兵情況，他對此印象深刻，認為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這都是一次一流的閱兵式。

古比雪夫閱兵式。塔斯社照片。1941年。

按照麥克法蘭的說法，超過15000名士兵參加了閱兵式，他們都裝備精良，軍服整齊。包括100輛坦克在內的一些重武器也出現在閱兵場上。他還報告稱在閱兵式上出現了20輛裝甲汽車、70門火炮，還有36門反坦克炮。古比雪夫當時天氣晴朗，不像莫斯科那般大雪漫天，這給空軍參加閱兵式創造了條件。

三個地方的閱兵式各有一位元帥出席，這三位元帥自從內戰時期就在騎兵第1集團軍伴隨斯大林征戰。10在莫斯科的是布瓊尼，伏羅希洛夫出現在古比雪夫，鐵木辛哥元帥則出席了在沃羅涅日的那場規模相對較小的閱兵式。

第二天11月8日，《真理報》（Pravda）用很大篇幅報道了這一次閱兵式。首頁是一張蘇聯領導人在列寧墓上的大幅合影，斯大林站在中間，兩邊是布瓊尼、貝利亞、謝爾巴托夫、馬林科夫（Malenkov）、米高揚和卡岡諾維奇（Kaganovich）這些大人物。文章中提到這一天莫斯科降下了今年第一場雪，這場暴風雪導致之前計劃中讓300架飛機從紅場上空飛過的活動無法進行。總參謀部11月7日上午8點的報告顯示，這一天因為天氣原因，沒有進行空中行動，這與執行了1300架次空中任務的前一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站在列寧墓上面的斯大林用手指著天空說道：「布爾什維克是幸運的，老天也站在我們這邊。」天氣使得德國空軍無法起飛干擾閱兵式，老天就這樣幫助了蘇聯人。

本文摘自《莫斯科戰役1941:二戰「颱風」行動與德軍的首次大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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