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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大西北的山路上,記得帶條打狗棍

圖文·康雪平

腔調·按

康雪平的這篇「爬山」真實而有力量,這力量是大西北人特有的生長於斯的生存的力量。這些隱匿在黃土高原上的「自然法則」透過一個個真切的故事和貼身的經歷,展現在我們眼前。抽絲剝繭峰迴路轉撥開雲霧見青天是可以形容這篇文章的。

我總喜歡在晚飯後,去學校後面爬山。不管任何季節,只要天氣晴好,我准去。不是專門為了鍛煉身體,也不是專門為了去看風景。就是簡單的喜歡而已。有時和朋友去,有時一個人去。更多的時候是我一個人。

這裡的山連綿起伏,山勢平緩。滿山坡都是村民種的地,其中有一些是荒地,長滿了草;還有一些種著果樹,沒人打理,成了野果樹。上山既有大路又有小路。俗話說「人走大路,鱉走岔路」。可兩種路我都走過。

大路有兩條,很寬,能行車輛。一條貼著山溝,一條沿著山稜,它們一直彎彎曲曲地盤上了山頂。兩條路上風景各異,但我更喜歡沿著山稜走。繞到學校後面,朝左邊的路口沿山稜上山。一路上倒退著走、順著路走、拐著彎走,不一會就把學校和村莊甩在了腳底。從這條路上盤過三個彎,可以碰到一個養羊場,就在路邊。羊場的主人是村裡人,見面久了,也都熟悉,會招呼我進去坐。可我一個閑人總覺得不好意思打攪人家。也就從未進去過。我認為,食草動物比起食肉動物要善良的多。因此,我是喜歡羊的,尤其是綿羊崽,那滿身蜷縮著的、綿軟的、雪白的羊毛,粉嘟嘟的嘴,黃瑩瑩充滿純潔的、懵懂的眼睛,「噠噠」地跑著,奶聲奶氣地叫著,一朵一朵的尾隨在母羊身後,讓人忍不住就想去撫摸一下,可我不敢靠近,因為羊圈門口栓著一條大狼狗,體型健壯、黑背黃腹、皮毛光滑,一見外人就齜牙咧嘴,聽說有時候還放養。每次從羊場旁經過,我都挺直腰桿,目不斜視,假裝鎮定,迅速通過。心裡膽戰心驚,又還依依不捨。比較幸運的是,我至今還沒碰到過狗被放養。等離羊場遠了,走的也差不多了,繞到山嘴,村莊和羊場一下子鋪在眼底。這時候漫山遍野非常寂靜,我就對著羊場學羊叫。一手捏著鼻子,一手在脖子上不停地抖動。惹得滿羊場的羊也叫,羊一叫狗就叫。斜對面雞場的雞也叫。不一會,村裡的羊,雞,狗都叫了起來。一瞬間,我把整個村莊和山溝給攪沸騰了。

小路就有很多條了。這裡先說一條我常走的。從學校門口出發,左轉過橋再左轉上山。起初是一段大路,是水泥的。半路會經過一座寺廟。我和寺廟可是有一段淵源的,這裡暫且不說。繞過寺廟朝右上去,就變成了很窄的小路,蜿蜒伸向一個平台,上面是村裡的老莊子。有十多戶人家的光景,大多院子荒廢了,搬到了山下面或者更遠處。留有兩三戶人家,可能不久也就搬走了。這裡很頹廢,殘垣斷壁,銹跡斑斑,雜草叢生。在荒蕪的一塊麥場里,有一頭毛驢,是北方常見的品種,體型算不上健碩,但看起來很精神,圓滾的額頭上捲縮著一團雜亂的毛,倒顯得它很萌。它有時栓著,有時自由活動。拴著的時候,我就喂它吃草,它吃,我看著,它的兩排整齊的大牙嚼起草來,感覺很香。我摸它,它躲,躲著躲著就很享受了。自由活動的時候,起初我有些怕,被驢踢一下,總歸是不好受的。後來熟悉了,就牽著它走,走到哪裡牽到哪裡。再後來,它就跟著我走,走到哪裡,它跟到哪裡。它的主人是老兩口,七十多歲的老人,看著我,很詫異,老大爺一聲吆喝,驢乖乖地回去了。就像喊叫他們乖巧的孩子。後來,在確定我沒有惡意後,就不在理會了。漸漸地,我和老人家成了朋友,他們總喜歡我去,常送我一些自己種的蔬菜,有時還留我吃晚飯,也偶爾說起他們狠心的兒女。在這條路上,我大多數時間都留在這裡,很少再往上走。

還有一條小路值得一說,時逢三月,草長鶯飛。繞過寺廟朝左,從一個岔路口上山,這條路有一段異常險峻,只容的下一人通過,右邊是山壁,上面掛滿雜草荊棘。左邊是深溝,被荒草覆蓋得嚴嚴實實。老把式可從容通過,其他人我沒法想像。有一次我走到一半,衣服被荊棘掛住,使勁一扯,一個踉蹌,差點栽進深溝。回頭一想,如果掉下去,打電話求救也說不清楚準確的位置。再如果直接埋底下呢,我不禁打了個冷顫。還是少走了為妙,要麼也得人多了再走。過了這段險路,就沒有專門的路了,而是一大片坡地,看樣子荒蕪了很久。荒草齊腰,中間點綴著各種野花,如同彩色的星空,很美。草很深,會有蛇,看看足以。地邊依稀長著幾棵碗口粗壯的樹,都叫不上名字,長勢古七八怪。有的樹榦歪了幾歪;有的樹叉上垂著大瘤子;有的斜爬著把頭鑽進荒草里;還有的兩根樹榦纏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幾棵。我總忍不住攀爬一翻,玩夠了,在荒草中踏出路,往上爬。順坡面爬上去,就是一塊平坦的墳地。都說「人死如虎,虎死如泥」,我倒沒覺得。墳頭不多,也許是一個家族。它們一堆一堆分了五六家子,周圍被院牆似的柏樹圍堵著,安靜地過著它們的日子,只不過換了一種方式而已。我靜靜地注視了一會,就從地邊輕輕走過。離近柏樹,突然「啪啦啦」,頭頂一陣亂響,我渾身一熱。抬頭,一群棲息在柏樹里的斑鳩飛了起來,「咕嘎」亂叫。相互埋怨了一番,我便離開了。

這裡補充一點,上山一定要帶條打狗棒,山裡野狗很多,尤其是一個人的時候。有主人的狗可以「狗仗人勢」。但野狗沒勢可仗,專門攻擊弱者。有個棒子就不一樣了,只要你拿條長長的東西,干不幹的過狗,它都怕你。一次,我先順大路走,再抄小路上山。一路上,雙手插兜,正走得悠閑自在。冷不丁對面晃過來一條野狗,體型不大,不知混血了多少代,也說不上是啥種類。它同樣走得悠閑自在,被我一嚇,立刻止步,豎起耳朵,尾巴向上一翹,嘴裡發出「呼呼」的聲響。我們相隔五米左右,它上我下對峙在坡面上。只要我稍稍一動,它就準備著攻勢。我四下里瞄了一眼,毫無人影,周圍也沒有什麼能用作武器。跑或者攻,都沒有任何優勢。我只能用一種威脅的眼神跟它耗著。幾分鐘過去,它沒有一點退縮的意思。正待無奈,我突然摸到兜里的一把哨子。心裡一橫,豁出去了。我猛的掏出哨子,用上吃奶的勁,吹響了哨子,並向上衝去。果然,野狗被刺耳的響聲和我的架勢嚇著了,轉身躍了下去,頓時,一團土霧升了起來。我鬆了一口氣,走近一看,驚了一跳。天啦!是一段馬蹄狀的懸崖,足有七八米高。再看那狗,拖著一條腿,慢跑了幾步,停下來,不停地回頭張望。我有些納悶,一般的狗,是不會和我對峙那麼長時間的,況且它只齊我小腿高。再想想它的樣子,肚子下垂著兩排奶……我恍然大悟,這附近一定有狗崽子。果不其然,在被荒草掩蓋著的山窟窿里,我找到了一窩小傢伙。有五六隻,它們眼睛都沒睜開,蜷縮在一起,用嘴不停地尋找著什麼。突然一種罪惡感襲上心頭,我趕緊轉身。離開時,我瞅見那條狗順著山坡,慢慢向上攀爬……

上山的路,還有很多條。每次的情景都不一樣,但總會讓你想到點什麼。不用想著專門去幹什麼,只要喜歡就好,也別忘了,帶條打狗棒,但不要輕易下手。

END

作者簡介

康雪平

吾一介女流,生於丙寅,石佛鎮,康莊村人氏。

布衣之家,世代農耕,寄情書香,自望沾得一指淡墨,借文字之靈氣,托性情于山水。學於師範,生計三尺講台七年有餘,浸家鄉滄蝶風貌,染稚嫩孩童之性,癲狂時策馬西風,寧靜時秋風月夜。幸有家鄉景物為伴,筆尖淡墨相佐,融於自然,歸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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