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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喜劇大師的良心》

放眼1920-40s的好萊塢,你也許只知道卓別林,也許只認識卡普拉,或許只聽過斯特奇斯,而從來沒有看過劉別謙的任何一部電影。

劉別謙,猶太人,16歲立志從事舞台事業。後輾轉好萊塢,1922年拿著自己的作品為導演生涯打響了第一炮。

在他最被人認可的作品裡,也許當時並不被認可,但如今披沙淘金我們重新審視時卻不得不欽佩的作品有兩部——《異國鴛鴦》《你逃我也逃》。

這兩部可以說是劉別謙喜劇的巔峰絕唱。

如果卓別林的喜劇是「含淚的微笑」,那莫劉別謙的喜劇是哭過還能笑。

《你逃我也逃》是他在1942年的一部驚世之作。

戰爭中的珍珠港事件所碾壓而來的社會意識形態讓此片飽受爭議,但是經典的地位還是在經過大半個世紀後得到了鞏固與成全。

該片主要講述了一群劇團演員如何與納粹黨當局勢力鬥智斗勇,最後獲得勝利。

故事線索清晰明確,沒有太過血淋淋的場面,沒有戰士的英勇犧牲,沒有慘無人道的納粹罪行,劉別謙選擇用喜劇去表現故事,選擇用容易模仿卻無可抵擋的情懷去補償人性,選擇了一種最幽默、滑稽、諷刺的方式去宣洩憤怒與嘲笑。

這就是劉別謙!

在說到劉別謙的時候,我們往往離不開一個專有名詞,或許它應該被歸入電影名詞字典——劉別謙筆觸。

我認為它既是省略留白的無聲勝有聲,也是2+2=4的邀約觀眾主動參與,更是『to be or not to be』式的反身自省。

先說說省略。

劉別謙被稱為『門』的導演,他極其愛利用的道具就是門。

門在劉氏喜劇里被當做一個屏障,如同戲劇舞台上的幕布,留給觀眾的只是無盡的猜測。

很多年前,羅伯特·麥基在《故事》里曾經說到類似的話:笑話應該是一個系包袱和抖包袱的過程。

好的喜劇懂得如何讓這一系一抖之前取得平衡。

即如何時刻保持始終懸掛住觀眾的胃口。

在劉別謙的省略里,我看到了一種驚世駭俗的聰睿。

如《妮諾契卡》的開頭,跟蹤拍攝的侍從前方是不遠處的旋轉門。

接著就是三個來住店的旅客,他們繞著門進進出出,然而只有在門內的畫面,卻沒有門外的內容,隨著三個不速之客的繞圈子,鏡頭以一種微妙的滑稽感展現了劉氏的獨門旨趣:作為觀眾的你難道不會被這三個不同的角色重複進門的動作產生好奇嗎?

然而達到這種笑點是需要智慧的,甚至需要高雅的鑒賞力,它不媚俗,更不輕佻,只是在elegance中開場。

還有一個很典型的例子是他1937年的一部作品《天使》,非常湊巧的是我國1937年也拍攝了一部電影《馬路天使》,巧合的時間與片名似乎冥冥之中在揭示一種聯繫。關於劉別謙對我國影人的effects後面還會談到。

《天使》主要講述的是三角戀的故事。

女主角即片名所指的天使(瑪琳·黛德麗飾)和情夫(梅爾文·道格拉斯)有一段不見光的地下情。

然而晚年情敵總是要見面的,於是三人就這樣聚在了一間屋子裡。

或許劉別謙最大的氣質就是超凡脫俗。

道格拉斯和天使的丈夫坐在沙發上閑聊。

然後鏡頭轉向一副畫像。

接著下搖,推向桌上的一個相框。

很明顯,相框里的人是女主人公。

但是劉別謙就是不讓我們看到相框的正面。

接著道格拉斯詢問了一句是否是對方妻子後這個場景戛然而止。

本來觀眾期待的是很戲劇化的場面,演員誇張的表演和氣氛的尷尬,但是劉別謙卻直接略過,沒有交代,不做說明,不調度演技。

乾脆利落的鏡頭單刀直入地切到了女主的閨房內。

我一直在想這種省略的魅力,對比《菊次郎的夏天》我才恍然大悟。

《菊次郎的夏天》有一個關於性侵的場面。

導演和劉別謙對邪惡的東西做了類似的處理:

大叔帶著頹喪的孩子從草叢後面出來。

囑咐了幾句後返回草堆後。

再下一個鏡頭是猥褻老頭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畫面,雖然看不清臉,因為影調的黑暗色系,考慮到事件本身的color,但我們可以明顯辨明畫中老頭四橫八躺的姿勢。(這是沉痛的省略,這省略背後壓抑了歡笑偽裝下的悲憫,這就是良心的情懷!)

接著鏡頭給受害者以近特。

再後來是解釋剛才的『造勢』。

一番言語衝突之餘,並沒有太過激烈的爭執。

性情段落的結尾是大叔還拿了猥褻老頭的錢包帶著菊次郎走向前方。

毫無疑問,兩位導演都在用省略大開邪惡的玩笑。

在表演上,也許一個導演對演員最好的指導是不加以指導。

這不是說不讓演員嘗試各種激情戲,而是給任何表演空間都留有餘地。

這就是調度!

在《你逃我也逃》里,劉別謙式的把玩也把思考留給觀眾。

如對納粹黨內部腐敗問題的玩笑話。

這種裙帶關係在表演者那裡成了一個不能不『吐槽』的秘密。

然而在這種快感背後,是無盡的心酸過渡之餘的反思。

如下一個士兵接受劇團演員指示的場面。

劉別謙無疑又將炮火開向了納粹軍人遭到煽動鼓舞的黨性。

毋庸置疑,在這憤怒和嘲笑聲中,我們可以感受到那股赤城的影業良心:與其對邪惡發怒,對反人類的罪行悲傷地哭泣,倒不如居高臨下地笑其虛妄和卑鄙,把喜劇鑄成一把斬妖伏魔、揭破人間一切虛偽的利劍。

那些沉痛的都將過去,生命是一個接一個的笑話。

或放肆大笑或上揚微笑,或露齒爆笑,或會心一笑。

也許我們可以調侃這樣的人生:儘管嘲笑吧,我欣賞你的幽默!

無論是《菊次郎的夏天》里對性侵的控訴還是《你逃我也逃》里對戰爭的揭露,我認為他們都以昂揚的姿態走在了喜劇的最前沿,終而指向自由、高亢、寬宏大量!

在《你逃我也逃》里,劉別謙的台詞就狠狠地嘲弄了希特勒和莎士比亞。

讓人看到的是超級高冷的熱笑話。

精緻的台詞,富有戲劇元素的對白,妙筆生花的語義,你總是能找到那些讓你欲罷不能、愛得死心塌地的鏡頭。

說起來,那些最觸動我的是關於劉別謙的真誠。

當《哈姆雷特》最經典的台詞亮相的時候,我看到了有史以來喜劇里最用力的敘事。

劉別謙是一位真正的編劇大師。

一部藝術作品要想長青,那莫不得不被劃入經典。

當戰爭來臨,生存還是毀滅,這正是問題的所在。

但是劉別謙沒有強忍命運的箭鏃,而是選擇了後者。

他的電影讓我透視到了一個偉大的靈魂。

每個人的一生都有不得不背負的責任,不是猶疑不前,思慮阻塞,考衡利弊,畏首畏尾,而是應該奮起反抗,用行動這一絕對真理去靠近彼岸。

我認為,劉別謙正是在用一生去實踐這種信念,以及一種執著的價值觀念。

這或許就是喜劇的最高境界,歡笑感動之後留給人的不僅僅是充滿了快感的回憶,還是肉體邁向精神的愉悅與救贖!

它醫治了我的膽怯。

這樣一位高尚的影人,他的遺產似乎隨手可拾。

桑弧本人也不諱言劉氏電影對他的影響:《哀樂中年》《太太萬歲》兩個經典的以物喻人的鏡頭似乎是在向劉別謙靠攏。

停走的老懷錶和收音機里的清詞

如《天使》里的『2+2』

沒有主人公用餐的言行舉止,而是用跟主人公直接關係的物體(盤中餐)來代替,從而把做加法的樂趣交還給觀眾,通過一番推演,自己得出個中的結論,終而在一種參與度的給予中賦予喜劇以最大的感染力!

這就是劉別謙筆觸!

再有上世紀20-30s翻拍電影如《少奶奶的扇子》。

第一版是劉別謙在1925拍攝的,後來是我國張石川和洪深導演的1928版以及1939年李萍倩導演的第三版。

如果小津安二郎的電影讓你品出了相似的人生況味,別懷疑,那是劉別謙的味道。

金牌編劇諾拉·埃夫隆浪漫喜劇的路數明顯師承劉氏,筆下的都市紅男綠女之間火花四濺的攻防戰,看得到劉氏喜劇的框架。

劉別謙的追隨者當中,應該沒有誰比他的「門徒」比利·懷爾德更得其衣缽。他的作者人格可以說是一張陰陽臉,一半是犬儒、陰沉、憤怒,行將失控;一半是時尚、風趣、無傷大雅的調戲、適可而止的諷刺。後者無疑是劉氏的真傳。

希區柯克說:劉別謙是一個純粹為電影而生的人。

卓別林說:劉別謙能以高雅的方式表達性的優美和幽默。

奧遜·威爾斯說:劉別謙是一個巨人,他的才能和獨創性令人驚嘆。

特呂弗說:劉別謙是一位真正的王子。

劉別謙從輕歌劇中來,又啟發了後來的神經喜劇,他在好萊塢的喜劇史上留下了寶貴的遺產。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兩種喜劇,那莫也許第一是劉別謙拍過的,第二是劉別謙拍剩下的。

最後我想以他在《你逃我也逃》里借演員之口說出的台詞致敬這位喜劇大師的良心:我要為這痛苦的世界做些什麼!

To be or not to 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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