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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男旦」李玉剛的十年:所謂光鮮只是表面 我一直在風雨中行走

自2006年央視《星光大道》出道至今十年有餘,「新男旦」代表人物李玉剛除了收到掌聲和鮮花,還有鋪天蓋地的質疑和謾罵。

李玉剛接受上游新聞·重慶晨報採訪。

對此,李玉剛的態度是:「我感到很多時候危機四伏、孤注一擲,我不知道能走多遠,但這似乎就是我的命,或說是一種文化使命,可能別人不這樣認為,但我真的這樣想。很多人以為我現在光鮮亮麗,但我仍覺得自己處於風雨交加中,這種危機感或許會貫穿有生之年吧。」

好幾撥操著廣東話、江浙話的大媽團出現了。她們看上去有些激動,嘰嘰喳喳地聊著。為首的幾位拿著LED手牌,黑底板上的小燈珠組成三個字——「李玉剛」。

劇場門口,還候著一群漢服愛好者。寬袍大袖、曳地長裙,成員多數年輕,男生秀氣,女生則愛梳個復古髮髻,他們沒有大媽團那種聒噪,一起合影后便三三兩兩散開,低聲交談,耐心等待演出開場。

這是3月9日下午的重慶大劇院廣場,粉絲們從各地趕來,應援他們的「玉先生」李玉剛。當晚,李玉剛十年經典世界巡迴演唱會在渝首演。他一大早便帶團隊進場布置、排練,忙到開演前一小時才得以緩口氣,邊吃飯邊化妝,接受重慶晨報記者採訪。

「不好意思久等了,沒辦法,演出前每個細節我都要親自落實才放心。」他說,「所謂的光鮮,只是表面,我心裡其實一直有危機感。」

遠道而來的各地歌迷。

不希望「新男旦」給人歧義

十年經典世界巡迴演唱會啟動於2016年底,是李玉剛自2006年央視《星光大道》出道至今的紀念。他石破天驚般讓反串表演廣為人知,憑藉比女人還女人的舞台形象,他除了收到掌聲和鮮花,還有鋪天蓋地的質疑和謾罵。

時間,正在化解這些尷尬。國民對於多元藝術的接受度在這十年間有了飛速進步。舞台作品《鏡花水月》、《四美圖》、《昭君出塞》大熱,兩度登上央視春晚,世界級藝術殿堂巡演……李玉剛愈發融入主流語境,他在海外甚至被譽為「中國國寶級藝術家」。李玉剛自己也看得很明白,「我的從藝歷程充滿機緣巧合,跟很多歌手都不一樣,我的藝術表達方式甚至出乎我自己意料,男唱女聲、男扮女裝,一點點形成個人風格,現在相對來說成熟了。說真的,時間的力量功不可沒。」

聊天時,李玉剛與重慶晨報記者距離不到一米。正常說話時他嗓音緩慢沉穩,與舞台上尖細的假嗓判若兩人。舞台下好兒郎,舞台上美嬌娘,他曾希望將自己的表演歸入「男旦」藝術門下,卻在戲曲界引起極大反彈,包括梅葆玖在內的名家公開表示反對,一度讓李玉剛不知所措,但他堅持了下來。

「男旦是戲曲中的特定稱謂,我只能用『新男旦』來界定自己的藝術。」他承認,自己原本沒想過這種表演形式會成為一生追求的事,「我不是科班出身,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實現將它系統化傳播開去,但我在朝這方向努力。」

所以你並沒想清楚什麼是「新男旦」?記者的這個追問讓李玉剛沉默了片刻,稍作思考後說道,「這是一種綜合性的表演,我想和傳統的戲曲概念有區別,用新男旦也不為過吧。」他想了想,又補充道,「我不希望給人歧義,戲曲里的專業男旦和我們這些創新的男旦,都是在實現自己對文化的一種追求。」

李玉剛的頭飾。

危機感會貫穿有生之年

在相當多人心裡,李玉剛已經很了不起了。專門飛到重慶看他的大媽團,最遠來自香港。一位老太說,追來重慶不算什麼,有姐妹甚至追去了洛杉磯,「我們是玉先生的第一批粉絲,像他這麼乾淨和努力的藝人,現在很難得了。」

方文山的概括則從文人視角折射出對李玉剛的欣賞,「反串這兩個字對於李玉剛的努力實在太簡單化,而且也不盡公平……如果說女聲是行雲流水、委婉的行書,男聲是平直方正、清楚明白的楷書,我覺得李玉剛的聲音就是獨樹一幟的行楷。」

當然,也並非所有反應都是良性,即使在2017年李玉剛已受邀赴世界名校哈佛大學、紐約大學發表演講,網上的攻訐依然不少,有人說他的演出不倫不類,沒資格傳播中國文化。支持和質疑的論戰從未消停,他自己也留意到了這些聲音。

「國內可能還是有質疑的,特別是年輕人,因為我經常看帖子,有時可能某個班上有男生特別喜歡我,喜歡唱《貴妃醉酒》,他就會受到群體排擠。」李玉剛輕嘆口氣,「我看到這樣的新聞感觸很深,首先我覺得他很棒,敢於選擇我作偶像,挺了不起的,就像我選擇的藝術一樣,並沒有沿著前人路子去走,有自己的想法,然後李玉剛的出現恰好在某個點上感動了他,我們有了共鳴,他在壓力之下向前行走,和我一樣,很了不起。」

「你知道嗎,哪怕在哈佛演講過,我也從心裡認定,自己依然普普通通。」他認真地看著記者的眼睛,語速變得更緩了些,「很多人以為我現在光鮮亮麗,但我仍覺得自己處於風雨交加中,似乎……似乎……從來……從來……這種感覺就沒消失過。所謂光鮮只是表面,我一直在風雨中行走,這種危機感或許會貫穿有生之年吧。」

這是否過慮了?他搖搖頭,「我的藝術本來是非主流,很多人帶著不同心理在關注,但有誰知道李玉剛一天只睡五六小時,其他時間都在工作?」

「我沒有太多個人業餘生活和其他想法,很多時候危機四伏、孤注一擲,我不知道能走多遠,但這似乎就是我的命,或說是一種文化使命,可能別人不這樣認為,但我真的這樣想,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堅持下去。不然,太難了。」有一剎那,他眼裡好像泛著淚花。

李玉剛的戲服。

「新男旦」傳承勢單力薄

有沒有想過,支撐自己的是什麼?「可能你們也能看出來,我是草根出身,還是很有野心的。」李玉剛笑了笑,「我總希望事情要做到極致,比如《新貴妃醉酒》紅了之後做的很多嘗試,《逐夢令》《蓮花》等,好像沒成為現象級,後來有了新的代表作《剛好遇見你》,你看,我一直跟自己較勁,想證明自己,這種較勁算是不服輸吧。」

他覺得追求極致或許跟自己的經歷有關,「我18歲離開老家,身上100多塊錢,穿著大褲衩爬火車,從此亡命天涯,這個詞一點不過分。家裡當不了我的靠山,我在沒有後盾的基礎上一點點逆襲,我原來唱歌也不好的,根本不受待見,後來很多機緣讓我在舞台成功了,正是追求極致的性格讓我走到今天。」他頓了頓,又流露出幾分無奈,「我也清楚這種性格會成為我人生一種失敗,不完美,但你知道,就算失敗,也是有意義的呢!」

早年被梅葆玖等戲曲名家質疑,算是李玉剛的失敗經歷之一。「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人,那時我真的認為自己(不好)……我知道自己絕非他們形容的那樣朽木不可雕,但我確實明白在藝術上沒達到某種程度,批評是有理的。」

對於那些聲勢浩大的批評,李玉剛沒有嚴正回應過,「我的出現對傳統戲曲一定是有衝擊的,但不去回應太多也是出於尊重和敬畏,直到現在來講,我對戲曲尤其是梅派藝術依然心懷敬畏,我能做的就是盡量汲取它們的營養,所以這些挫折反倒激勵了我去做到更好。」

至於「新男旦」再換個話題。「『新男旦』掌門人?這稱謂太大了吧,我只算領軍人之一。」李玉剛強調,「新男旦」一定要帶引號,「只是一種暫時的界定,要成為一種正式的行當還需要理論體系的總結梳理,我在嘗試,但確實很難,憑我一己之力肯定不行,我沒有師傅,一切只能摸索。」

他的思考伴隨著擔心,已經遠遠超出了當下的語境,「就像梅先生、程先生,再偉大也會離開這個世界,試想如果我不努力,(「新男旦」)已有的東西也會突然消失,我倒不是擔心名利消失,而是所有的努力突然之間沒了,這個門類可能都沒有了。我肯定會有消失的那天,所以我一直在想怎麼抓住當下變得強大,還要後繼有人,讓更棒的人接力下去。」

幾乎沒有停頓,李玉剛一口氣把話講完,大概他也意識到說得有些沉重了,換個更舒服的姿勢坐好,喝了幾口溫水,試圖緩和下對話的氛圍。「年紀漸長,我感覺自己人生更該精緻點,哪怕未來李玉剛不在了,消失在風雨中了,軌跡模糊了,但我認為還是會有一道亮光留下,這大概是我追求的終極意義。」

對話>

四十不惑 惑更多

重慶晨報:說到年紀,不介意談年齡吧?馬上四十歲,都說四十不惑,你還有什麼惑與不惑?

李玉剛:當然不談(年紀)更好了, 哈哈。我覺得四十歲還比較小,還是做藝術的黃金年齡,今年來我的思考似乎更多了,不知道算不算四十不惑的表現之一。未來的自己是什麼樣子?人生究竟意義在哪?現在生活是我想要的嗎?……我不停地想,甚至也會想當這些問題忽然都消失了又會怎樣,這一切會變成……

(記者:如夢幻泡影嗎?)對對,就是夢幻泡影,我也在學佛,佛經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的確是的,我覺得我的惑似乎更多了,有時站在舞台中央我抬頭看著天花板頂上,也會想到這些,因為舞檯燈光有時打到觀眾席最高處,我遠遠看著,就會疑惑,這是虛幻還是真實呢,這些惑,還真是無解的。

重慶晨報:下個十年,希望遇見怎樣的自己?

李玉剛:再過十年啊……我真感覺時代變化太快,真不知道十年後自己什麼樣,嗯,最大的期望還是自己對這個領域有貢獻吧……(他沉默良久)很誇張漂亮的詞我也會講,但我不想那樣說,只是希望說我在領域中是有貢獻的,這是最真實的想法。

人物名片>

李玉剛,中國歌劇舞劇院國家一級演員。1978年出生於吉林公主嶺,2006年參加央視《星光大道》獲得年度季軍並出道。起初以反串表演廣為人知,之後在演出中融入豐富的中國傳統文化元素,進行所謂「新男旦」藝術的大膽嘗試。他是海內外知名度極高的中國演員,主要作品有《貴妃醉酒》《四美圖》《鏡花水月》《昭君出塞》《剛好遇見你》。

上游新聞·重慶晨報記者 趙欣 高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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