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話,說著說著就老了
1.
出地庫的時候,一對母子走在我前面。兒子問媽媽:給我買件棒球衫吧。媽媽回答:小屁孩兒要什麼新衣服。兒子回道:再不穿新衣服,以後我就是老屁孩兒了,找不到對象你可別催我。
換作小時候的我,我媽會蹦出幾個字:滾邊兒上去。
2.
這幾個字就像是我媽的口頭禪,信手拈來,什麼對話都能接得住。
媽,我頭疼。 ——滾邊兒上去。
媽,我餓了。 ——滾邊兒上去。
媽,你說的不對。 ——滾邊兒上去。
3.
上了年齡,我媽的脾氣也愈發溫和。我說頭疼,我媽會去找體溫計;我說餓了,我媽會說想吃什麼菜;我說你的想法是錯的,我媽笑而不語。
有次吃飯,我嘮叨著她飯後要運動,有利於降血壓,也能減肥。我媽說:是啊,這兩年胖的厲害。弟弟接了句:對啊,你看你那肚子。媽媽秒回:滾邊兒上去。
弟弟抱怨:你看你看,我說啥都不行,你怎麼不這麼說我哥?
4.
為什麼不說我?因為在我媽的心裡,我早就不是小孩兒了。羅胖說:如果你拿到一件電子產品,首先是先去看說明書的話,那麼證明你已經老了。很不幸,我中槍了。
5.
中槍的不只這一件。
帶著毛毛去樓下耍,小區里有很多梨樹已經開了花。一個爸爸拉著看起來只有5、6歲的女兒的手,指著梨花說:驛路梨花。但小姑娘學了句:一路梨花。爸爸耐心的解釋說:不是一路,是驛路,爸爸小時候學過一篇課文,那篇課文的名字就叫《驛路梨花》……
這明明也是我小時候學過的課文,難道我們用過同一本教材?可是他看上去都40了啊。
6.
最不能細細琢磨的就是時間。我從毛頭小子瞬間奔三,而毛毛也從抱過來時的6個月長到了3歲。
一個大姐也在遛狗,是一隻剛滿5個月的泰迪。大姐向我討經驗:怎麼樣才能讓小狗不在家裡大小便?我說,上班之後把它關籠子里,憋著他。大姐一臉心疼:可是它叫的老厲害了。
我還記得第一次把毛毛關進籠子里的情形,當我走出家門之後,毛毛的叫聲響徹樓道;直到我下了電梯出了單元門,依然能聽到。但又能怎麼樣?這是我和它都必須要面對的。
7.
要面對的,還有鄰居家的小姑娘突如其來的改口。最開始跟我打招呼都是哥哥好,最近見了面改成了叔叔好。思來想去找不到原因,直到不久前在電梯里碰到他們一家三口,突然意識到我稱呼她的父母為大哥和大嫂。
但一定要分的這麼清楚么?孫傑每次讓他兒子喊我大大,我都會送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喊叔叔就行了。
8.
有些話,說著說著就老了。我媽從我媽變成了別人的奶奶、姥姥,而我從我變成了別人口中的哥哥、叔叔,之後又變成了大大。
同事說,你的臉最近變圓了不少。我回答:那是被歲月磨平了稜角。
9.
順其自然,隨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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