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苑·有聲讀物】養蘭往事（文：張澤榮 朗讀：李月玥）
「婀娜花姿碧葉長，風來難隱谷中香。不因紉取堪為佩，縱使無人亦自芳。」對於蘭花，我有著一種濃濃的喜歡情結，喜歡她典雅清新、亭亭玉立的身姿，喜歡她喜歡她芬芳久遠、沁人心脾的馨香，更喜歡她質樸文靜、清純堅貞的氣質。
家鄉鶴慶養蘭歷史源遠流長，《康熙鶴慶府志》中就有「紅蓮瓣、白蓮瓣，產山谷中，芳香最遠」的記載。而老家金墩一帶，家家戶戶都有養蘭的傳統，或許是從小受到熏陶的緣故，或許是與蘭花有著與生俱來的緣分，上世紀八十年代讀小學五六年級的時候，小小年紀的我就深深喜歡上了蘭花。每到假期或是周末，就主動邀約村裡的同伴們上山找蘭花、挖蘭花，龍華山、象眠山大大小小的山坡、密林和山崖都曾留下過我的足跡，火燒蘭、朵朵蘭、蓮瓣蘭，一株又一株生長在深山裡的蘭花被我挖回來精心養了起來。記得有一年暑假期間，和同伴們上山撿菌子，在象眠山南麓一片叫「松桂三庄坡」的松樹林里，我發現了十幾苗的一大叢蘭花，在未帶鋤具和刀子的情況下，硬是用一根木棍一點一點地把四周的山土撬開，花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小心翼翼地把蘭花挖了出來，結果回去的時候同伴們都提著滿滿的一籃菌子，而我的籃子卻空空如也，只有捧在手裡的一叢青翠欲滴的蘭花。蘭花挖回來後，家裡所有的破盆爛桶甚至缺了口的土罐都派上了用場，一盆、一桶、一罐，院子里擺滿了我栽種的蘭花。由於家庭條件限制，一不小心蘭花就會被雞啄壞或是被豬拱翻，為了保護蘭花，只好把蘭花放上去到院子里的土牆和柴堆上，高高低低、形狀各異的蘭花成為院子里一道獨特的風景。讀書之餘，總喜歡把蘭花從牆頭搬下來細細觀賞，盼望蘭花生根發芽、開花留香。「小小年紀不好好學習，養什麼蘭花？」對於我的做法，父親曾經明確反對過，但我卻痴心不改，依然不時地去挖蘭花、栽種蘭花。每年的寒冬臘月或是新春佳節，幾十盆蘭花就爭相綻放，一朵朵鮮艷素雅的蘭花在微風中搖曳著輕盈的身子，芳香四溢，別有一番韻味。細細觀賞，蘭葉青蔥翠綠，細長而堅挺；蘭花或純白、或淡綠、或微紅，玲瓏而俏麗。望著一株株端莊雋秀的蘭花，聞著陣陣清香，頓時覺得心曠神怡、悠然愉悅，不禁陶醉在養蘭帶來的樂趣之中。
就這樣，小學、初中、高中，一盆盆蘭花伴隨著我成長，讓我在艱難的歲月里擁有一顆簡單而美好的追夢之心。後來，由於上大學，家裡無人專門照料我的蘭花，每次假期回來，蘭花都會枯死一些，到大學畢業，多年精心養殖的蘭花變成了一盆又一盆的干苗和干土。回想起養蘭付出的汗水和心血，追思那些隨風飄逝的苦樂年華，不禁黯然傷神了好些日子。
九十年代末期，在我大學剛剛畢業的時候，蘭花的價格通過人為炒作後成倍增長，那些年曾數十苗一盆養過的大雪素、小雪素的價格也高得讓我無所適從，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在沉默了一段時間之後，在聽到一個又一個的朋友和同事轉手就在一苗蘭花上賺了上萬元的傳奇故事之後，終於按耐不住了，東拼西湊借了幾萬元合夥夠買大雪素和劍陽蝶，幻想著用蘭花來發家致富，徹底改變自己清貧的生活狀況。「再等等」、「價格還會漲」、「又發芽了再養養」，在一天又一天的期盼和憧憬中，蘭花價格走到高峰之後迅速回落，還來不及出手，大雪素和劍陽蝶已經跌至百十元一苗，幾萬元的投資轉眼就打了水漂，令我欲哭無淚，想不到傷我最深的是我最痴愛的蘭花。「再也不養蘭花了。」我在心裡暗暗發誓。
就這樣走走停停
不養蘭花，卻無法抗拒蘭花對我的誘惑，每個縣城的街天，總喜歡到蘭花市場去逛逛，看到一盆盆優雅漂亮、巧笑嫣然的蘭花，忍不住回想起點點滴滴的養蘭往事，對蘭花的悲喜情結，依然刻骨銘心。在度過沒有蘭花陪伴的幾年之後，終於拋開誓言又斷斷續續購買了大雪素、小雪素、劍陽蝶、白雪公主、蓮瓣素等一些傳統的蘭花。於是，在工作之餘澆水鬆土、在閑暇之時分盆分株、在茶餘飯後施肥遮蔭，蘭花在我的精心照料下茁壯成長，清麗脫俗、生機勃勃的蘭花讓清簡的小屋生意盎然，讓喜歡寫作的我心無雜念、文思泉湧，與蘭為伴，蘭花再次讓我的生活充滿無限的詩意和快樂。
（圖：張澤榮）
「養蘭，就是要分享蘭花的氣清、色清、姿清和韻清。」想起革命前輩董必武的賞蘭妙論，原來，之前傷我最深的不是蘭花而是我膨脹的慾望，養蘭，就是要點綴自己的生活、陶冶自己的情操、提升自己的品味。「幽蘭吐秀喬木下，仍自盤根眾草旁。縱使無人見欣賞，依然得地自含芳。」「我愛幽蘭異眾芳，不將顏色媚春陽。西風寒露深林下，任是無人也自香。」……不由得想起一些讚美蘭花的詩句來，終於明白，因為甘於寂寞、因為不媚世俗、因為純真美好、因為高尚吉祥，蘭花才深受人們的喜愛，才成為高潔唯美的象徵。是啊，在這悠悠歲月里，如果你選擇了寧靜，喧囂就會自然疏遠；如果你積澱了純潔，污濁就會隨風飄散；如果你堅定了淡泊，浮華就會離你而去。
養蘭如此，做人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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