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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小紅和小黑

看到「紀念」兩個字,想必你們已經知道小紅和小黑已經不在這美妙的人間了。不知道你們會不會有這樣的感覺,對於一些人或物的離別,在最開始的時候是不怎麼難過的,也無從說什麼接不接受,直到多年後的某一天突然被什麼其他的事情牽動出來,或者自然而然的就難過了起來。

就像我太外公去世的時候,那些常駐在店門口的村婦們問我:「你太外公到哪裡去啦?」我還神氣地指著天空說:「他到天上去啦!」接著大人們都笑了,我心裡很得意,好像我知道了一個很了不起的知識。那時候我大約五歲,連對迴音都充滿了好奇,但卻一點也不在乎太外公到底去了哪裡,直到幾年後我上小學。一天清晨,我走在上學路上卻突然難過了起來,因為我突然意識到太外公死了。我想起太外公是個瞎子,總是坐在小店門口的台階上曬太陽,穿一件大棉襖把兩隻手插進衣袖裡。我去打老酒的時候總是叫他,但卻從來不靠近。我想如果是現在,我一定會走近一點和他說說話或者把他攙到家裡坐坐。我到舅公家和表弟玩他也坐在院子里曬太陽,兩隻手依舊插在袖管里。他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是能聽到聲音,聽到我們的聲音便叫到:「大的過來,大的過來。」我聽到了卻沒有過去,這件事情從我在上學的路上突然意識到太外公已經死了以後就一直後悔到現在。

小時候看《傳聞中的七公主》,那個總是跳著唱「在的時候對我好」的老奶奶一直令我記憶猶新,逝者已矣,但活著的人心裡卻總有虧欠。對人如此,對其他也是一樣。

大約又是一個萬物復甦季節,陽光把整個蓬萊縣照得亮堂堂的,好像這世上本就不存在什麼黑暗和死亡。那年我變成了百匯中學初三生,那是我最像木偶的一年,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走路也只是走路,吃飯也就是吃飯,只是當看見路磚的小縫裡擠出的一叢綠油油的小草時,我才覺得做一個人已經很好很好了。我不知道它費了多少力氣才長成現在這副生機勃勃的模樣,而我卻能輕易地行走,吃飯包括參加中考。那一刻我覺得自己是被庇佑的人,所以我開始想要和其他生命有聯繫,也想去庇佑他們。

於是我來到花鳥市場隨意的一家店隨意的一個魚缸前精心挑選我要庇佑的生命。來的路上本打算好要一尾黑一尾紅,可當老闆撈完一條黑金魚,準備撈紅金魚時,我的目光卻鎖定了那條紅白相間的魚身上,它游起來如此自在飄逸,就像我嚮往的那樣。

我管黑的叫小黑,紅白的叫小紅。我想小黑和小紅是好朋友,但是小紅和小黑不是。因為每次給它們餵食的時候,小紅總是以迅猛矯健的身姿將魚食吸入腹內,完全不顧及共處一室的情面,而小黑總是靜靜地等待在旁邊,等小紅表現得不是很迅猛的時候才撿得幾顆殘羹冷炙。我住宿學校五個晚上,它們在這五天里總是要忍受飢餓和臟臭的水質環境,但是一直活著,每次回家給漁缸換上新水投入魚食的那一刻,它們都好像重新活了一次。但每次小黑都不爭不搶的讓小紅先吃,好像這一切成為了這個魚缸里心照不宣的社會規則。

我總以為它們會長長久久地陪我度過這昏暗的初三,他們甩著尾巴在水裡游得沒心沒肺的樣子總讓我覺很快樂,我想它們也是快樂的。直到一次因為學校規定,我延遲了一周回家,它們當然死了,翻著肚皮浮在魚缸里,我當時並不怎麼難過,就像扔垃圾一樣把它們倒進了垃圾桶,只是生氣學校為什麼不能正常五天放一次。後來我也沒有因為多補了幾天課就考上什麼縣一中,但卻永遠失去了小紅和小黑。因為我一時的心血來潮,這兩條小東西就失去了活著的權利。在他們眼中,我或許是那個能主宰生命的人,但於我而言,一則延遲放假的通知就能把我關在學校里,誰又能說我不是條金魚呢?

《極地》里,當藏族老太太說「這輩子生而為人是最大的幸運」時,我想起了四月暖陽下奮力生存在磚縫裡的草,任何人都可以輕易的踐踏。當然也想起了小黑和小紅,生命於它們而言從來就沒有主動選擇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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