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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最後一塊缺失的拼圖被找到,Ellsworth Kelly 的神聖教堂讓德州有了朝聖之所

1986年,曾拍過《王朝》(Dynasty)以及《愛之船》(The Love Boat)的電視製片人 Douglass Cramer 請藝術家 Ellsworth Kelly 為其在加州 Santa Barbara 附近的葡萄園設計一座自立式建築。

Cramer 是 Kelly 的忠實收藏愛好者,希望 Kelly 能為自己做一件原創大型藝術品放在自己的葡萄園內。Kelly 於 2015 年逝世,享年 92 歲,其藝術風格一向以忽略繪畫和雕塑所有內容,直至剩下基本形式和顏色著稱。他打算為 Cramer 設計的裝置從外表上看就是一座簡單的雙桶穹頂式建築,其實也有羅馬式建築和西多會宗教建築感覺,看起來就像一座灰泥製成的冰屋。

對於內部,Kelly 則進行了很多具有啟示意義的小設計。彩色玻璃窗 —— 入口處設計成網格狀,一邊為歪倒的正方形狀,另一邊為雲開日出狀,將以各種方式投射光線。牆壁上仿照耶穌受難經過的畫像由 14 塊大理石面板通過黑白色調的不同變化組合。在這一單間的後面放置了 Kelly 的圖騰雕像(人們在基督教堂的這個位置通常會看到一座十字架),一根像哨兵一樣站在室內的細長圓柱。不過這一項目最終落空了,後來 Kelly 將建築的兩座模型放在了工作室,不過他從來也沒有想過有一天這座小教堂會真正建立起來。

Ellsworth Kelly 生前最後一件作品以及唯 一 一 件建築作品「Austin」已經於得克薩斯大學的 Blanton Museum of Art 美術館對外開放;Kelly 數十年前便開始構思這件作品,但直到其 2015 年臨終前最後幾年才開始實施計劃

這當然不是故事的結局,這座建築如今已在得克薩斯大學奧斯汀分校 Blanton 美術館落成,幾乎完全符合其 30 年前的設想。在其生命的最後三年里,得益於 Blanton 館長 Simone Jamille Wicha 的支持,Kelly 開始策划動工,將其取名為「Austin」,計劃佔地 2715 平方英尺,高 26 英尺。(Wicha 經由 Mickey 和 Jeanne Klein 介紹得知這一項目,後兩人均為 Kelly 的收藏愛好者,得州大學校友,也是 Blanton 董事會成員)Wicha 為該項目的施工和基金幫忙籌集了 2300 萬美元,並將粉刷灰泥和樣品材料送至 Kelly 位於紐約州北部的家中,由其決定每一個藝術細節。這些材料包含了一切所需物品,從玻璃板到花崗岩地板,再到建築外層使用的石灰岩(原計劃為灰泥,但為適應得州氣候而改成了石灰岩)。

陽光穿過 Kelly 五彩斑斕的窗玻璃照進室內

正式施工是在 Kelly 逝世前兩個月開始的。「Austin」開始對外開放,著實代表了 Kelly 作品的頂峰,不僅僅是對其所有作品主題的總結,更是一件大作,是其 70 年探索純粹顏色和形式的藝術生涯中最偉大的成就。同時,它也是一種藝術家們很少會去實施的宏偉項目,堪比 Christo 和 Jean-Claude 夫婦經營 20 年試圖在 Arkansas River 上懸掛的長達 6 英里的針織布片項目(Jean-Claude 去年放棄了該項目),以及 Michael Heizer 自 1972 年開始在 Nevada 沙漠建設的 1.5 英里長的巨型雕塑「City」,儘管人們從未見過該雕塑,或許永遠也見不到了。

在「Austin」之前也有過類似的藝術品,比如 Donald Judd 位於得州 Marfa 沙漠的不規則分布建築群 Chinati Foundation,他從 1979 年直至 1994 年逝世前一直都在經營該建築群,用以展示他的大型藝術品,以及其同時代藝術家的作品;Barnett Newman 一組從 1958 年到 1966 年的 14 幅抽象畫,解讀了耶穌受難的 14 個經過;French Riviera 藍色海岸上的 Chapelle du Rosaire de Vence 教堂,1951 年竣工,由 Henri Matisse 設計,現在用於展出他的作品;Le Corbusier 1954 年在法國東部設計的羅馬天主教堂 Notre-Dame du Haut。不過,當代這種規模的藝術品中,可能沒有哪個能像「Austin」一樣完全符合設計者本來的意圖。

建築外表,以石灰泥粉刷而成

當我在去年 11 月末前往得州參觀這件藝術品時,很多人提醒我,「Austin」嚴格意義上並不是一座教堂。據 Kelly 合作 32 年的夥伴 Jack Shear 表示,當初 Kelly 其實是拒絕把它建在一座天主教大學裡的,因為學校要求將這座建築奉獻給神,而 Jack Shear 說 Kelly 其實是一名「無信仰者」以及「超級無政府主義者」。

「我是說,不管你喜不喜歡,它都會被稱作教堂。」 Shear 跟我說。不過,他又補充,「它確實是一座屬於充滿創造力的教堂,也是一座世俗的教堂。」他將其與 Rothko Chapel 教堂相比再自然不過了,後者是一座八邊形磚瓦建築,主要由建築師Philip Johnson 設計而成,牆上掛著 Rothko 14 幅陰沉抑鬱的繪畫,Rothko 於該教堂在得州休斯頓開放前一年自殺身亡。自 1971 年以來,它就一直是一個不分教派、對各宗教人士開放的中心,裡面輪流展示著全世界大多數主要宗教的教義,供遊客賞讀。

建筑後方是 Kelly 那 18 英尺高的圖騰雕像,通常教堂的這個地方會放置一座十字架

「Austin」的靈感來源於 Kelly 20 多歲時在歐洲旅行的經歷。二戰時他還參加過Ghost Army,一個開展虛假軍事活動以迷惑德軍的秘密組織。戰爭結束後,他回到家,並在 1948 年到 1954 年旅居法國,在這段時間裡拜訪了他的許多偶像,比如 Brancusi(其將雕塑提煉成簡單幾何形狀的做法為 Kelly 後來的創作提供了模型),並結交了 Alexander Calder(曾經借過錢給 Kelly 租房子)、Merce Cunningham 和 John Cage(曾在巴黎 Kelly 待過的房子里住過一小段時間)。他還形成了自己對於藝術的想法,即專註於純粹形式和顏色的藝術,不過他這段時間的作品仍深受自己所見的中世紀建築風格影響。

Kelly 在 1949 年畫的一幅早期繪畫,一種模仿畢加索的立體主義肖像便是以 Poitiers 命名的,這是一座中世紀的法國鄉村,因其羅馬式建築,尤其是 Notre-Dame La Grande 教堂而聞名;Kelly 將該教堂正面的一部分用作自己肖像中頭部的基礎。

如果說 Kelly 受到的許多影響都可以追溯至其在法國的經歷,那麼他其實在很大程度上還是一位典型的紐約藝術家。他在離紐約市一個小時路程的地方長大,而且等到他從歐洲返回紐約之後,他的藝術風格已經非常成熟了,既抓住了抽象派表現主義的尾巴,又目睹了波普藝術的首次出現。(Kelly 在創作過程中參考了這兩種學派,不過他自己並不屬於其中任何一派。)從 1970 年直至逝世,他都在紐約州北部一間配有天窗的工作室工作,以充分採光。那麼,為什麼他留在紐約這麼久,最後卻決定將自己最重要的作品放在一個跟自己毫不相關的城市呢?

其中一個原因在於得州本身 —— 這裡對於 Kelly 這一代的藝術家來說有著某種獨特的吸引力。Blanton 館長 Wicha 認為,這是因為得州的燈光,就像得州的一切,都比其他地方來得更強烈。「我們這兒的天空,還有巨大的雲朵,都是與眾不同的。」她說道。Judd 被吸引至得州的原因部分在於他自己厭倦了紐約藝術界的膚淺和啰嗦,於是他在 Marfa 外購買了足夠的土地以應對這種不適,最終擁有的土地約有曼哈頓的三倍之大。Rothko 也是因自己在紐約的名聲而日益孤立,可能想借其在得州的教堂作為一種慰藉。

「Austin」前門入口,門是用得州橡木做成的,還有網格狀彩色玻璃窗

然而,得州大學並不是人們首選的當代藝術新地標所在。得州大學在讀學生 51525 人,在 Kelly 作品之前最重要的建築豐碑是 Darrell K Royal-Texas 得州紀念體育場。不過,坐落在得州大學一角的 Blanton 美術館似乎在很多方面都是 Kelly 該作品命中注定的安身之地。部分原因在於,該大學和美術館完全支持 Kelly 最初的設想,且願意承擔該項目繁重的籌資工作。(還有一個小細節很有說服力,美術館負責策展事務的副館長 Carter Foster 擁有一個獨一無二的 Ellsworth Kelly 文身,Kelly 為其獨家設計並且很認真地將其視為一件作品,甚至給它編了個編號)

不過,「Austin」的確很適合這裡,就像被找到的那塊缺失的拼圖。這座建築面朝得州首府奧斯汀大樓,似乎在俯視著整座城市,同時又融入周圍的環境,好像始終都在那兒似的。奧斯汀被譽為得州這一保守大州里的進步燈塔,作為西南地區長期以來的音樂之都,奧斯汀如今還是美國新興的科技工業中心,而 Kelly 的作品放在這兒瞬間就將其變成了一座重要的藝術城市,一座人們的朝聖之所。

Chinati Foundation 和 Rothko Chapel 都是設計師的見證 —— 自成豐碑,公眾可參與其中,但它們也需要大量的外部援助。Judd 對大多數已建好的部分進行了翻修,並放棄了 Marfa 處的 Fort D.A. Russell 軍用建築;Rothko招募了三位建築師來設計並建造他的教堂。Kelly 和 Blanton 美術館也聘請了一位建築師來建造「Austin」,不過整體設計仍由 Kelly 自己操刀。

陽光穿過 Kelly 那 14 塊黑白相間的大理石面板

幾乎不曾有過哪位藝術家能像 Kelly一樣將藝術、建築、繪畫和雕塑銜接得如此完美,不僅紀念了他的藝術生涯,同時包含了其藝術理念的方方面面。這是他最後的作品,也是在其生命的最後幾年內策劃的,當時他已需要靠氧氣罐維持生命,因癌症的折磨而無法行動。然而,不像 Rothko Chapel 終日縈繞在其創建者的自殺氛圍中(Rothko 於 1958 年在 Pratt Institute 發表畢業生演講時說過,藝術必須「明顯地關注死亡」),「Austin」無疑是一個快樂的場所 —— 正如 Kelly 在臨終前幾個月里所說,他希望遊客在這裡能夠「放鬆眼睛、放鬆心靈」。

「當 Ellsworth 走了以後,我覺得自己失去了一位最親的人。」Shear 在 Blanton 跟我說道,「我突然意識到在美國不存在關於死亡的特定話語。就餐時坐在我邊上的人會說,『噢,真遺憾。』但在我們文化中人們對於死亡的這種理解真的很奇怪。我會說他仍然活著。他很幸運。他是一位藝術家。他的作品就在外面,對外展示著。他仍然活在我的書中。」

幾分鐘過後,我們走向教堂並徑直走了進去。時間將近中午,太陽通過入口處的窗玻璃傾瀉而入,綠色、橙色、藍色的微光閃現在花崗岩地板上。一個完整的光譜環繞在一面牆的圓頂之上,光影反射在耶穌受難經過的 14 處大理石板上。此情此景下,隨著窗戶中透過的光芒緩緩移過表面,大理石板的黑白圖樣看起來極其戲劇化 —— 變成了某種原始的東西,就像洞穴壁畫一般,像黑與白的概念本身。Shear 和我靜立了一會兒,看著色光在室內移動。當我們離開時,Shear 將雙手放在前門上,親吻了一下,閉上雙眼,感受這片刻的滿足,彷彿是在跟 Kelly 吻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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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M.H. Miller

攝影:Victoria Sambunaris

微信編輯: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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