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皮都有」的阿膠賣給誰了？

阿膠糕不含阿膠，牛皮騾馬皮熬制假冒阿膠標稱千元驢皮膠。近日，記者通過近一個月調查，揭開了山東東阿縣多家阿膠企業的造假黑幕。調查發現，東阿縣多家阿膠廠家用牛皮下腳料甚至騾馬皮做原料來做阿膠，更有「太太製藥」等知名企業委託當地廠家加工劣質阿膠糕。(4月2日新京報)

看來，不僅食用調和油里套路多，名牌阿膠糕里的貓膩也不少。「牛皮騾馬皮熬制假冒阿膠」——這就厲害了，消費者又不是孫悟空，哪裡能靠舌頭就能如神農嘗百草般判斷出是驢皮還是牛皮騾馬皮呢。何況，阿膠糕還成分複雜，拿到《舌尖上的中國》都夠寫詩入畫的了。這樣的阿膠糕，竟然是個「什麼皮都有」的玩意兒。花了大價錢等著延年益壽的消費者，情何以堪?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原來阿膠食品並沒有什麼國標，廠家自製「檢驗合格」報告就能拿到市場上賣去了;更厲害的，是「太太製藥」等知名企業委託當地廠家加工劣質阿膠糕。

食葯安全，人命關天。剋制點說，起碼是一根底線。猶記得前段時間，國家衛計委12320衛生公益熱線官微轉發博文《過年不值得買之阿膠》，稱阿膠只是水煮驢皮，不建議大家購買;哪知道隨後中國中藥協會鏗鏘發聲，堅持認為阿膠的療效是毋庸置疑的、「阿膠=水煮驢皮」是片面解釋，官微的提法不科學。最後，當事官微道歉了事。當時公眾就留意到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專家面紅耳赤，協會義憤填膺，怎麼那些最是性命攸關的企業反而收聲了?它們如此低調奢華有內涵，不科學啊。

終於塵埃落定，終於真相大白。當初的失聲，或者只是失了底氣。自己的屁股不幹凈，哪裡敢誇得像花兒一樣呢?剩下的問題，大概就兩個了:第一，姑且承認阿膠是個好東西，但吃到肚子里的東西，竟然連個國標都沒有，誰能保證療效還那麼「玄乎」?第二，在阿膠質量問題上，大企業都這麼不上路子，小企業的阿膠更可信嗎?僧多粥少，廠多驢少，這恐怕早就天知地知全球皆知了——國內生產阿膠及相關產品的企業有200多家，業內人士的說法是，「據我了解，僅東阿阿膠一家，每年需要的驢皮就達到120萬張，但是中國的年屠宰量只有100萬頭。」這就有點像茅台酒的出廠量和總銷量之間的關係了。個中厲害，一目了然。

驢少了，驢皮就漲價了;驢皮漲瘋了，張良計和過牆梯自然就來了。自古以來，這就是市場的鐵律。《夢溪筆談》也好、《本草綱目》也罷，在這些類似「走近科學」般的典籍里，描畫著阿膠近乎百科全書般的「神效」。中醫藥當然無可原罪，但一切科學總有解釋之道、總有正義之理。一面「抵死捍衛」著阿膠的尊崇，一面在阿膠品質里無恥勾兌，消費者莫非買的是個安慰劑?

一個行業的潰壞，絕非幾個惡人作祟。監管之空洞無語，才是最後的「高級黑」。我們不操心驢皮的未來，只想問問:「什麼皮都有」的阿膠，究竟賣給誰了?(鄧海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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