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師逼我叫爸爸……」
作者：羅小針
「媽媽，我好苦惱，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擺脫王老師。」
這是陶崇園去世前對母親說的最後一句話，說完，他就飛奔到宿舍樓頂，沒有做任何停留和思考，直接跳樓自殺了。
陶崇園墜樓之後，身份證和手機莫名消失，但同學和家人從他的電腦里整理出了一份令人難以置信的聊天記錄，導師王攀的真實面目也隨之被曝光。
（左：陶崇園 右：王攀）
2011年，陶崇園以優異的高考成績被武漢理工大學錄取，期間學習勤奮刻苦，曾多次榮獲校級和國家級獎勵。大四時，還被保送到華中科技大學讀研究生，但導師王攀極力要求陶崇園拒絕華科，在其手下繼續讀研。並以「控制與決策研究所」所長的身份向陶崇園許諾：每年給他5000元補助，並推薦他進入美國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讀博或作訪問研究。
陶崇園心動了，於是長達三年的噩夢開始了！
讀研期間，王攀要求陶崇園每天早上叫他起床。
幫他找眼鏡。
幫他洗衣服。
幫他買飯。
要求陶崇園捐出自己的獎學金支持研究所。
除了日常跑腿、打雜、照顧導師的飲食起居、唯命是從外，陶崇園還被王攀要求每天晚上8點左右到他家報到，進門還要鞠躬稱呼王攀為「爸爸」！
何其變態？
陶崇園多次和家人、朋友抱怨王攀的壓迫，可一想到王攀曾經說過推薦他去
美國深造的承諾，陶崇園就只好一忍再忍。
好不容易快捱到研究生畢業，陶崇園拿出了早早準備好的出國讀博的材料，不料王攀卻翻臉不認賬，以「拿不到收拾畢業證」相要挾，干預陶崇園對未來的自主選擇權。並採取一系列措施向陶崇園施壓：趕出實驗室、撤掉幹部職位、踢出足球群，還聯繫國外導師不允許陶崇園出國。
萬般無奈下，陶崇園只好暫緩出國讀博的計劃，選擇先就業，可王攀卻連這也要百般阻撓！
（還逼迫陶崇園簽下工作後還要繼續為球隊服務的保證書！）
種種壓力之下，26歲的陶崇園用最決絕的方式，離開了他的家人和未完結的碩士生涯，這個曾承載了全家人期望的天之驕子從宿舍樓頂一躍而下，血流成河，那是他最後的控訴。
給導師做免費勞動力被壓榨，是學術圈默認的潛規則，導師甚至因此有一個約定俗成的稱號——老闆。
不同的是，給真正的老闆打工是有錢賺的，不高興你還可以辭職，可給導師這樣的老闆工作是沒有的，而且無論受到多麼不公平的待遇都必須笑臉相迎。
因為在研究生、博士生階段，導師手握「生殺大權」，學生能不能畢業，什麼時候畢業，全都掌握在導師手中。就算畢了業，學生也需要仰仗老師的人脈關係在圈子裡立足。強權之下，「服從」成了學生的唯一準則。
有的學生做小低伏狀，百般忍耐，終於熬過了畢業，有的學生由於被剝削的太重，終於不堪忍受，以各種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2015年，中南大學機電學院碩士姜東身因為答辯未通過跳樓身亡，死前寫下5000字長文，控訴導師做假賬、貪污、徇私舞弊、刁難學生；
2016年，南郵學生蔣華文因為不堪忍受導師張代遠長期以來的侮辱、冷漠和退學威脅，從九層樓上一躍而下；
2018年1月，寒門博士楊寶德被女導師以各種理由阻止畢業、出國留學，不堪折磨的他跳河自殺了。
……
我不否認這些學生抗壓能力弱，不懂得拒絕，可若說他們「吃不了苦、矯情、心理素質差、格局小」，那也未免太有失公正。事實上，無論是楊德寶還是陶崇園，都是樂於助人、足夠剋制禮貌的人，倒是兩位導師實在是欺人太甚！
你見過哪個導師曖昧不已的對學生說「我穿哪件衣服好看，記得你最喜歡這件外套」？你見過哪個導師把學生當「家奴」使喚，當「寵物」馴化，讓學生隨叫隨到鞠躬叫「爸爸」？還要「坦坦蕩蕩說出那六個字」——「爸我永遠愛你」？
博士生居於國民教育培養體系頂端，是國家創新能力的重要支撐，可現在，這一群體卻沒有精力搞科研，因為他們全部的時間都用來心驚膽戰的察言觀色討好導師了！
這難道不是教育的悲哀嗎？
陶崇園在校期間成績優異，獲獎無數，失去如此優秀的學生，學校是如何回應的？
學生以如此慘烈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學校關注的不是調查事情的原委，而是急於撇清關係、阻止輿論發酵，打壓「負面消息」！
這才是最令人心寒的。
想起高曉松曾經怒批當代大學生辜負了名校教育，可我倒想問一句：究竟是學生都變得不再胸懷天下、不再擁有改造國家的慾望，還是名校從來就沒給過學生機會？
好像還真的說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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