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讓我再為您戴上一朵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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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3
又到清明節了，媽媽，讓我再為您戴上一朵山菊花。
我的媽媽很不幸，在上世紀60年代的一個的晚上，當一家人還在夢鄉里，媽媽便匆匆離開了這個世界，沒有留下一張照片，一句遺言。當時俺還不滿4歲，突然間就成了沒有媽心疼的一棵小草兒。
漸漸長大後，父親曾在一個清明節帶我來到媽媽墓前祭奠。那一次留下的最深印象不是父親悄悄滑落的眼淚，而是媽媽墳頭上開的一片又一片的山菊花兒，紅的、藍的、粉的、白的，一簇簇、一朵朵的，在風中搖曳飄逸，就像戴在媽媽的頭上，很美麗，很純凈，也很溫馨。不知為什麼，從那時起，有關媽媽那些朦朦朧朧的記憶便慢慢浮出了腦海，任性地潛伏著，滋長著。
從此，那兒的美麗常常吸引我走進去，呆立很久。每當在生活中受了委屈時，我就會自然地跑到媽媽睡眠的地方。在大戲台那片向陽的小山坡上，總有一片開得爛漫的山菊花在等著我。一看到那漫山遍野的小菊花兒，心底就湧出了一種說不清的味道。有時，呼呼的秋風，嗚嗚的像哭，吹得山菊花飄來擺去；有時，朵朵的山菊花，相互依偎，像在低語。這時，我就會輕輕掐幾朵山菊花兒，小心給媽媽戴上。然後，坐在那兒，把自己一肚子的話向媽媽悄悄訴說，說著說著，眼淚就不知不覺地灑了一地。恍惚中，彷彿聽見媽媽在慢聲細語地開導我：「小妮兒，別哭，人活著，就有苦辣酸甜啊。」這聲音好像一陣清音吹來，把一顆受傷的心沖洗得乾乾淨淨。於是，我站起來，向媽媽揮揮手，重新打起精神向前走。
有時，俺有了開心的事兒，也喜歡來一個人來到那兒，坐在媽媽的墳前向她大聲地彙報，讓媽媽分享我的快樂。這時，彷彿聽到媽媽在提醒說：「小妮兒，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呢。」我聽了，心裡美得不行不行的，嘴上還貌似謙虛地說：「我懂，還差得遠了」。有時，看著點綴在媽媽頭上的山菊花，我會油然產生一種奇妙的感覺，這是不是生前愛美的媽媽在梳妝打扮自己呢？這一片又一片的山菊花是那麼清純，那麼潔凈，沒有沾染塵世的一絲兒煙火。她們一年四季地伴著媽媽，在春天發芽，夏天釀蕾，秋天開花，一路歌著、舞著。那花開的聲音醉了原野，醉了流雲，更醉了媽媽的心吧？尤其是在秋風的夕陽里，這一朵朵山菊花集結了斑孄色彩的絢麗，好像在傳達著媽媽的聲音，那是一份母愛，一份親情，一份牽掛。那燃燒的夕陽和媽媽頭上的菊花，恰到好處地融合在一起，是那麼的和諧美麗。於是，俺忽然有點分不出究竟是身處俗世還是過往的時空，在對媽媽的回憶中潮濕了雙眼。
牽動俺小小情懷的，是媽媽頭上的那片山菊花嗎？是山菊花那淡淡的靈魂嗎？好像是，卻又不完全是。每當坐在媽媽跟前，一看到那片山菊花，就感覺和媽媽的心一下拉近，近得幾乎聽得到彼此的心跳。我常常想掬她們入手，也想擁她們入懷，可又怕侵擾了媽媽美麗的心情，也怕耽擱了菊花在風中瀟洒的舞蹈。有時，想想，俺在外頭，媽媽在裡頭，只能空想著卻見不著面，眼淚總是不爭氣地奪眶而出，宛如一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終於找到了訴說的地方。
一縷風來，擦乾了我的淚水，不由地長長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凝視眼前的山菊花，一棵一棵，次第開放，飄然而來，神清氣爽，使人一下子就變得輕鬆起來。
媽媽，讓我再為您戴上一朵山菊花吧。那是一縷清風的魂，是連接我們母女的紐帶，也是為您梳妝打扮的花仙子。一看到她，我就會想起媽媽。不知您會不會也想起我呢？我的父親和二姐、三姐都先後去那邊與您匯合了，只有我和大姐還能在這兒為您採摘幾束山菊花，為您再化個美妝。
媽媽，您喜歡嗎？
花兒為什麼這麼素？
那是一滴滴淚水洗出來的
花兒為什麼這麼黃？
那是大地的顏色滋養出來的
一朵朵，一樣的美
擁入懷中能聽到花開的聲音
我和大姐各采了一束山菊花
我們一起向媽媽長眠的地方走去
還是那片山菊花
媽媽頭上戴的這一枝最亮麗
鋪天蓋地的野草掩藏不了菊花的光芒
獨特的美獻給特愛美的媽媽
搭配上這金黃色增加多彩的絢麗
媽媽，讓我再為您戴上一束山菊花吧
您僅有的兩個女兒再向您和父親深深地鞠一個躬！再弱弱地問一聲:媽媽,這個妝化得您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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