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歲少女直播懷孕成網紅：命運饋贈的禮物，都暗中標好了價格

本文配圖選自楊清檸，王樂樂等相關新聞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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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央視新聞頻道曝光直播平台亂象，標題是《未成年人的網路直播，平台熱捧早孕網紅，直播私奔徵友！》，點名了快手網路平台網紅王樂樂和楊清檸。

作為一個「老阿姨」，真是驚呆了，現在的小朋友們，都這麼玩了？

18歲網紅直播懷孕、吵架、被打，收穫4500萬粉絲

楊清檸出生於1998年，是快手上的一個網紅。她的男朋友（可能要叫「前男友」）王樂樂，也是1998年出生。

兩個人真正火起來，是以情侶檔來吸粉，被稱為「樂檸組合」。他們常常在直播中秀恩愛、吵架，隔一段時間就要出幺蛾子，打架、家暴、出軌、被黑社會打……賺足眼球。

2016年年底，楊清檸宣布懷孕。當時，滿打滿算，楊清檸也才18歲。

不過，這對小情侶也並沒有因為懷孕生子，就歲月靜好了。甚至是，在楊清檸懷孕期間，倆人當街吵架，王樂樂直接上手打了她。

▲ 懷孕時打架

當然，這一切也都在平台直播了。

王樂樂被網上很多人稱為「渣男」，甚至被曝光了電話。小夥子可以說很無知了。他把電話號碼設置呼叫轉移，轉移到了「110」，造成當地的110癱瘓了，被拘留了6天。

從拘留所一出來，王樂樂就在快手直播，說了自己在拘留期間的心得。

2017年6月，19歲少女楊清檸生下了兒子小哪吒，可倆人依然是負面不斷。大家即使一邊罵，也是一邊追，「樂檸」收穫了4500萬的粉絲，一次曬娃就能獲得250萬個贊。這巨大的流量都是能夠持續變現的。據說，楊清檸有一次說「被家暴」，人氣急升，當月僅廣告收入就是百萬。

可是，2017年年底，倆人還是宣布分手。

▲ 博主爆料兩人分手

王樂樂發表聲明說：「樂檸沒有了，我幼稚不懂事。我和你從一個逗號變成了句號，關於孩子他不會有第二個媽媽，就算有一天我不玩網路了，我打工拼盡全力也要把他撫養長大。」

分手之後呢，「作妖二人組」也並沒有消停，不斷傳出楊清檸劈腿、王樂樂劈腿、楊清檸得艾滋的傳聞。

甚至，雙方家長也加入了撕逼大戰中，楊媽媽為了護女兒還發快手怒撕王樂樂，然後王媽媽也發快手回懟……

王樂樂又開直播來撕楊媽媽，諷刺她也想當網紅，要賣三無產品。

總之就是一場好戲。

▲ 楊清檸懷孕照

梳理這條線路的時候，作為「老阿姨」的我，真是心累。借用網友的一句話，「現在的年輕人都玩這麼大啊，還好我們那時候的非主流只是穿得奇怪一些而已……」

撕來撕去的背後，是無盡的流量，多少真多少假誰也不知道。

可悲的是，兩個本該青春單純的年輕人，就在這過程中不斷消耗自己。

王樂樂曾經在「被打」事件後，發布了一條半真半假的聲明，其中有幾句話挺打動人。他說：「我才十幾歲，我也沒見過這種場面……真的很絕望，我知道你們都很討厭我，可是我為了生活，我必須去扮演一個小丑，不然沒有人會去關注我，來看我。因為我並沒有什麼才藝，我也只是個普通人。我直播從來沒有好好的跟你們說過什麼心裡話，都是在讓你們討厭……」

▲ 直播被「黑社會」打

而楊清檸，被網友拍到在北京一家醫院看心理醫生。她本人也在朋友圈曬出了診斷結果，在抑鬱、精神病等方面都有問題。

他們的孩子小哪吒，則由祖輩照顧，甚至連戶口都不知道是否上得了。

▲ 楊清檸被拍到在北京看心理醫生

「早孕少女」的後來，孩子何辜？

說一個真實的故事吧。

初中時，有一個姑娘，叫她真真好了。真真的父母離異，媽媽在她幾個月時就離開了家，爸爸長年在外打工，賺不到錢也不著家。她跟著爺爺奶奶，從小是喝米湯長大的。

她不願意讀書，上初二，就學會了抽煙、打架。初三時，有一件轟動學校的事情。高中部的男孩子為了她打群架，其中一個男孩的手指都被人切了。

真真沒再上學。兩年後的暑假，我看到她挺著大肚子走在街上。「結婚了嗎？」她笑了笑，沒有回答，表情和以前的跋扈不同，反而有了點凄涼。

▲ 央視曝光的00後直播怪圈

後來聽說，孩子的爸爸是一個混社會的男孩，不過也才十七八歲，天天在外吃吃喝喝打架打牌。真真性子烈，懷孕時吵架就拿小刀割手腕。生下孩子半年，真真出去打工，把孩子扔給了婆婆。

一走就是3年，真真回來了，到了法定結婚年齡，終於能給孩子一個戶口。可，孩子根本不認識她。她依然抽煙、說髒話，把頭髮染成酒紅色，穿非常暴露的衣服。風言風語很多，誰也沒正面去問過她。看樣子，她過得並不好，常常一兩年都不回來一次。

真真的女兒，必須得被動地接受和真真小時候一樣的命運。她現在已經是十幾歲的大姑娘了，總是怯生生的，躲在奶奶背後，不敢多說一句話。

命運有的時候，確實有其弔詭之處，可能誰也沒資格去指責一個如真真這樣從小缺愛的「早孕少女」的不負責。

誰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大人怎麼的都能過下去，可無辜的孩子呢？

▲ 這兩個都是16歲媽媽

最小的「早孕網紅」，只有14歲

「早孕網紅」並不少。楊清檸火了之後，各路未成年網紅紛紛曬起了早孕，甚至比拼起誰的年齡更小。「14歲早戀生下兒子」、「全網最小二胎媽媽」……這樣的00後比比皆是。她們的臉尚且稚嫩，行為舉止也不夠成熟，但自豪地發著自己的孕肚自拍。

▲知名媒體人傳媒老王的微博

一些00後的小姑娘，甚至怒懟網友：「我憑自己的努力打拚，為孩子打造更好的未來，有什麼錯？」

尼爾·波茲曼在《童年的消逝》一書中寫道：「電視等新媒介的出現，向兒童一覽無餘地呈現原本只屬於成人的秘密。」

孩子們早早地在互聯網上知道了性、物慾、權力、暴力、潛規則，並且形成了非常單一的「唯金錢論」價值觀，把「早孕」、撕逼、違法當作成為網紅的手段。最可怕的是，家長們反而以此為榮，甚至來煽風點火，比如楊清檸和王樂樂的媽媽。

我們小時候，有一個用來形容這類學生的詞，「問題少年」，學校、家長唯恐這樣的事情發生。可現在，早孕竟變成榮耀了？

那些年輕的少男少女，哪裡知道生命的重量，就輕飄飄地把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他們還不懂得人生的厚度，就用負能量的方式，快速變現，實則是消耗自己的人生。

▲ 楊清檸和媽媽一起直播

年輕時，以為一切都來得輕易，以為生個孩子就能得到愛，以為叛逆就能得到尊重和認可，以為只要走紅就能得到一切——可是啊，「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暗中都標好了價格。」

這個道理，孩子不懂，大人難道也不明白么？

● 電台配樂：許巍《少年》●

妍妍的啰嗦：

《新周刊》去年做過一個專題，叫《92四無青年》，北京大學的張頤武教授用了一個詞來形容這一代孩子，「前所未有地自由，但也前所未有地軟弱」。

而關於「四無」的概念是：

從過去「有理想」進化到今天的「無禁忌」；

從過去的「有道德」進化到今天的「無公害」；

從過去的「有文化」進化到今天的「無國界」；

從過去的「有紀律」進化到今天的「無現金」。

看今天的稿件，讓我想到這個專題：快手上一系列未成年人的早孕網路直播，確實百無禁忌；他們通過網路，將自己的生活無國界化PO給別人去觀賞；為了無現金的「打賞」，主動成為自導自演的「楚門」。

更重要的是，他們將生而為人的羞怯感與尊嚴度不斷重構，甚至不覺得這樣的行為對整個社會有什麼惡劣影響，他們甚至叫囂著「我憑自己的努力打拚」……

這不是某個個體的變異，而是一個群體價值觀的崩塌。我無意指責誰，因為誰都不能代替別人去生活。

但是，我想問問那些孩子，你今天，真的幸福嗎？你的明天，打算如何過？

妍妍

汪貴貴，哲學女，資深記者，曾化名卧底暗訪，也曾對話莫言、姚明。研究女性社會學和心理學，出版有暢銷書《先做女王，再當公主》。新浪微博 @汪貴貴。

● 聽說點贊的人會更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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