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守軍損失三分之二，廈門大學被炸成一片廢墟，發生了什麼？

本文作者張憲文，蜚聲國際的中國近代史泰斗，南京大學榮譽資深教授，季我努學社榮譽社長，季我努沙龍講演嘉賓。

閩粵海岸線綿延約3000公里，握有絕對制海、制空權的日軍利用台灣、澎湖列島為基地，可在中國沿海各地隨意擇要登陸，使中國在這漫長崎嶇的海岸線上防不勝防。但就整個戰局而言，除廣州為中心的珠江三角洲地區戰略位置相當重要外，這一帶地區陸上交通甚為不便，難以運用機械化大兵團作戰，而且與中原要地相隔遙遠，戰略影響甚微。抗戰前，國民政府軍事當局估計日軍只會在廣州、廈門、汕頭、福州等重要城市進行登陸作戰，其主要意圖有二：一是截斷中國海上補給線，使中國難以獲得國際援助而窒息滅亡；二是分散和牽制中國兵力，配合主力在華北、華東和華中作戰。（國民政府參謀本部制：《民國二十六年度作戰計劃》（甲案），國民政府軍令部戰史會檔案，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藏。）

日軍侵佔廈門登陸點五通海岸，圖為中國軍隊布置的前沿陣地。蔣濱建供圖

全面抗戰開始後，1937年8月24日，日海軍第3艦隊司令部宣布封鎖上海至汕頭以南的中國沿海，出動海軍航空兵轟炸漳州、福州、廣州等城市，屠殺毫無防禦能力的無辜平民。

閩粵兩省屬第4戰區，由參謀總長何應欽兼任戰區司令長官。1938年3月，廣西的梧州、南寧、龍州之線以南地區也劃歸第4戰區，以便統籌海疆防務。

福建省與台灣、澎湖列島隔海相望，日本得隴又望蜀，早想染指福建，而廈門正是侵閩的橋頭堡。廈門日僑於1937年8月中旬撤退，日本領事也下旗回國。10月26日，日軍侵佔金門縣，得到了進攻廈門的跳板。福建省主席陳儀急調駐廈門的粵軍第157師收復金門，該師師長黃濤表示此事須徵得第4戰區副司令長官余漢謀同意。陳儀遂求助於蔣介石。28日，蔣介石電令余漢謀速派第157師收復金門。跨海作戰風險很大，粵軍對此事並不熱心，收復金門一事也就不了了之。1938年1月中旬，第57師宋天才部接替粵軍在廈門的防務。

日本《世界畫報》報道日軍侵佔廈門部分經過。蔣濱建供圖

1938年5月10日凌晨，日機18架配合第14艦隊艦艇12艘對廈門之何厝等地反覆轟炸，中國守軍防禦工事被摧毀殆盡。日陸戰隊2000餘人登陸，由海軍少將大野一郎指揮，何厝、江頭等相繼失守。第57師增兵反攻，斃敵百餘人。午後，日軍增兵千餘人，並以飛機、艦炮轟擊守軍陣地。第57師傷亡甚重，第一線部隊的軍官就已損失了三分之二。11日，中方從漳州調來兩營增援，將敵逐至江頭。日軍又向白石炮台、胡里山猛攻，第57師副師長韓文瑛力戰負傷。陳儀見「侵廈之敵陸海空軍協同圍攻我57師，韓旅及地方團警傷之奇重，廈門情勢難挽回」，要第57師宋天才「密令該地軍警於不得已時乘夜撤退，並將各炮台、炮及水電設備務予破壞」。（《陳誠致蔣介石、何應欽轉陳儀電》（1938年5月11日），國民政府軍令部戰史會檔案，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藏。）11日，日軍推進至中山路、大同路、廈門港一帶市區，與守軍激烈巷戰。12日，守軍撤至廈門島北部，市區淪陷。日機狂轟東南著名學府廈門大學，整個校園被炸成一片廢墟。守軍乘著夜幕全部退出廈門。

圖為廈門湖裡山海岸登陸點。蔣濱建供圖

廣州淪陷之前，日海軍在閩粵沿海已佔領了廈門、福州口外的馬祖島，廈門附近大小金門、汕頭外的南澳島、東沙群島及其他島嶼。（曹聚仁、舒宗僑編著：《中國抗戰畫史》，第198頁，聯合畫報社印行1947年版。）這不僅實現了封鎖中國東南沿海的企圖，同時也為日後南進埋下了伏筆。

張憲文等：《中國抗日戰爭史?第二卷，全民族奮戰：從盧溝橋事變到武漢淪陷（1937年7月—1938年10月）》，北京：化學工業出版社，2016年版。

編輯：林小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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