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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詞中的愛情之人生樂在相知心

群山萬壑赴荊門,生長明妃尚有村。

一去紫台連朔漠,獨留青冢向黃昏。

畫圖省識春風面,環佩空歸月夜魂。

千載琵琶作胡語,分明怨恨曲中論。

——杜甫《詠懷古迹五首(其三)》

一千多年後的詩人杜甫,來到王昭君出生的地方,遙想北方塞外的那一方孤冢,那一曲《琵琶怨》,不禁悲從中來,自己會不會也如那明妃一樣,到死都不能歸鄉?

世人都與老杜一樣,為王昭君悲泣,念她離鄉離親,去向遙遠的未知。這對安土重遷的古人來說,是很可怕的。所以,王昭君遠嫁匈奴,人們既覺得她偉大,同時也哀憐她遭受了那麼多的凄涼與悲苦。可是,如果她沒有去塞外和親呢?她一直留在漢宮中,結果又會如何?在深宮中孤獨終老?或者與漢元帝恩愛一時,在漢元帝又被其他女人吸引離她而去時,一旁飲泣?對於一個久處深宮的女人來說,還能有什麼更多的可能呢?為昭君而悲,不必了吧!

寧胡閼氏彌留之際,一張張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蒙太奇般浮現在她的面前,讓她對這個世界留連忘返。

第一張是父親老淚縱橫的面孔。那是昭君離家前往漢宮時父親的臉。從此以後,睡夢中就會經常出現。昭君記得,自己兒時父親不是這樣的。那時父親每次回家看見她總是樂得合不攏嘴。母親總是笑話他:

「怎麼沒見你對我這麼好!看老了,等她出嫁了,誰來伺候你!」

「你說說你,都這麼大歲數了,和一個小孩子吃什麼醋!」

「走嘍,乖女兒,爸爸給你買好吃的去!」

說完,爺倆就一前一後地前往集市去了。昭君的父親很享受這一時刻,他喜歡看到別人羨慕的眼神。

「看,這是誰家的姑娘,粉妝玉琢的,好像畫里的人一樣!」

「這是我的女兒,她叫王嬙!」父親總會大聲地回答。

久而久之,附近的人都知道了,這個漂亮的小女孩叫王嬙。

想到這兒,寧胡閼氏笑了。這是她的幸福時刻。

這個漂亮的小女孩兒是父母的心肝兒。後來,父母為了她,專門請老師教她琴、棋、詩、畫。然而,不知怎麼,她不喜琴,單單喜歡琵琶。所以如果出生在昭君的時代,會聽到昭君多動聽的琵琶曲啊,簡直如同仙樂般!

「咳,咳……」 寧胡閼氏突然咳嗽起來,「快了,快了……」

孩子總要長大,女孩子長大了就意味著她要到別人家去侍奉別人的父母了。昭君的父親一想到這兒,就會有些難過。不過,為人父母,誰不想孩子嫁個好人家呢?於是父親開始尋覓起來,要找一個能對自己女兒好的、配得上自己女兒的好男孩。昭君每天看著忙碌的父親,也在幻想著自己的未來。可是突然有一天,父親外出回來後陰沉著臉。

「怎麼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母親問。

「唉,皇帝選民女入宮,昭君為本郡首選……」

十六歲的昭君第一次面對離別。她還不知道未來的路將如何,便開始面對各種未知和離別。母親一夜白頭,父親老淚縱橫。父母只希望女兒能夠幸福,一入皇門深似海,哪裡有幸福可言呢?

寧胡閼氏還記得那年離開家時家裡的樣子,多久沒有回去了,還是老樣子吧!淚水從她的眼角滲出。「咳,咳……」

第二張是毛延壽卑鄙而無恥的面孔。那是即使喝了孟婆湯,過了奈何橋,到了下個輪迴也不會忘記的臉。多年之後,離開了漢宮宮庭,想起這張臉,寧胡閼氏還是感到一陣陣噁心。

十六歲的王昭君離開了溫暖的家,面對未來感到一陣陣恐懼。車馬咯吱咯吱了三個月,終於到了長安。透過車窗,昭君感受到了家鄉沒有的繁華與富庶。這兒以後就是我的家嗎?昭君的心裡甚至有一絲驚喜。然而僅有的這一點驚喜也變成了失望。

五步一樓、十步一閣的宮庭讓昭君感到迷失,曾經有幾次做夢都會在宮中迷路。

「這裡怎麼這麼多屋子啊?」

「這宮裡的女子都住哪兒啊?」

「我要成為皇帝的女人嗎?」

昭君有無數個問題,但是無人回答。終於有一天,來了一個叫毛延壽的人,回答了。

「宮裡修建這麼多的屋子,是因為皇帝的女人多。」

「這宮裡的女子如果幸運的話,皇帝就會賜給她一座宮殿,如果再幸運為皇上產下龍子的話,那可就前途不可限量了……」

「每個宮裡的女人都是皇帝的女人,可是要成為他的枕邊人,那可要花些功夫了!」

毛延壽是畫師,宮廷畫師,專門為後宮的女子畫像。這是一份很有油水的工作。因為這裡的女人,都想成為皇帝的枕邊人,都想為皇帝生下龍子,都想母儀天下。可是皇帝哪有時間每天都到後宮「視察」一番,然後決定枕邊人是誰呢?於是,毛延壽之流的人才會有機中乘,從中敲詐。遇到頗有些姿色的,有可能入得了皇帝眼的,就敲詐得多些,畫的時候就多加潤色。昭君恰恰是毛延壽最主要的敲詐對象。可是毛延壽旁敲側擊了多次,昭君始終未有任何反應。最後一次,毛延壽又來到昭君面前想要獲取好處,昭君淡淡答道:

「從我們這些深宮女子這裡拿到的錢,還夠花嗎?」

毛延壽自覺無顏面,於是決心要報復昭君。昭君離開漢宮時,她深深地明白了這樣一個道理:「寧得罪君子,也不可得罪小人。」毛延壽在本來已經畫好的昭君像上點了一顆痣,於是美女變成了醜女。

寧胡閼氏又感到噁心了,抬起身開始哇哇大吐,感覺最後一滴胃液也被吐了出來,嘴裡苦苦的。「實際上,我應該感謝他啊,如果不是他,也不會有現在的我……」 寧胡閼氏想。

第三張是漢元帝吃驚和懊悔的面孔。昭君對漢元帝沒有感覺,從來就沒有。當毛延壽說,宮裡的女人都是皇帝的女人時,昭君的心就陷入了谷底。我從來就不想要這樣的男人。所以當宮中其他的女人都賄賂毛延壽時,昭君是漠然的。第一次見到漢元帝時,是與其他宮女一起跪在殿外等候,昭君偷偷地抬眼向殿內望去,一個模糊的人影坐在大殿之上,看著一張張畫像。被點到名字的人都被叫到殿內,而她卻無緣再近一步。從此漫長的三年,是等待?算不上吧,既已對之沒有感覺,何來等待?寧胡閼氏回憶,是在等待,等待那個對的人。她笑了。

三年後的一天,突然傳來皇帝的詔令,命所有未選的宮女梳妝打扮到大殿上去。昭君疑惑,與眾多的待選宮女黑漆漆地跪了一地。不同的是除了她們以外,還有穿著皮裘、梳著辮子的匈奴人。昭君知道了。三年的冷宮生涯,給了她無限多的時間,這些時間,除了彈琵琶,就是看書。前朝和本朝的歷史她都看了一遍。她知道這是匈奴人。從高祖起,為了平定漢人和匈奴之間的戰爭,就開始了和親的政策。每到這個時候,皇室就異常的緊張,每位公主都擔驚受怕,因為她們不願離開這裡,不願離開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皇帝常常從後宮中選一位宮女並賜她公主的封號,以完成最後的和親。

此時,昭君打定了主意,她朗聲上奏:「我願遠赴匈奴,承擔和親大業。」

漢元帝高高在上,非常震驚,命王嬙近前來。

「抬起頭來。」剎時間,皇帝的手開始發抖,眼睛盯著昭君一動不動,聲音也有些發抖。

懊悔嗎?看了毛延壽的畫,懊悔了嗎?

寧胡閼氏再一次睜開了雙眼,笑了。

第四張臉是呼韓邪單于那張留著絡腮鬍須、充滿陽剛之氣的笑臉。這張臉,她永遠不會忘記。因為他是她等待的那個人。

當漢元帝在大殿之上用發抖的手指著王昭君,問呼韓邪單于:「此女可否」之時,兩個人的眼神相交了。

在呼韓邪單于的眼中,昭君是美麗的,然而堅強更甚於美麗,如此場合之下,這個女子說話的語氣竟然如此平靜,竟然如此直視我的眼神!這樣的女子註定是我的閼氏,匈奴人需要這樣的女子成為他們的王后。

在昭君的眼中,呼韓邪單于是陌生而熟悉的。不似傳聞那樣沒有人性,也不似傳聞那樣凶神惡煞,反而與自己倒有一種親近感。老天終究是可憐我!

一無反顧,王昭君隨著呼韓邪單于離開長安一路向北。這是昭君最快樂的日子。雖然路途奔波,但看著一個滿臉鬍子的大漢為自己忙來忙去,昭君覺得那是一種享受。愛有不同,這是一種愛。呼韓邪單于很喜歡昭君,這一路之上,如果她渴了,親自給她送水;如果她餓了,親自幫她拿來烤好的肉;如果吃的不習慣,就找漢人為她做家鄉的飯菜;晚上又親自為她披上狐裘。「有夫如此,又當何求呢?」

寧胡閼氏仍然能記起,雁門關外,她戰戰兢兢騎上馬時,他哈哈大笑的樣子;仍然能記起,他怕她從馬上摔下來,跳上馬抱住自己的樣子;仍然能夠記起,她依偎著他看關外日落的樣子。

寧胡閼氏長嘆了一口氣,「那是多美的一段日子啊,過了太久了,我要去找他了!」

昭君來到塞外,被封為「寧胡閼氏」。為呼韓邪育有一子。呼韓邪去世之後,根據匈奴風俗,她又嫁給了她的繼子復株累單于,為其養育二女。

這在輩分分明、倫理昭昭的封建時代顯然是人們無法想像和接受的,所以後人總是臆想王昭君到了匈奴之後受到了多少苦,於是寫了很多的「昭君怨」,寫她離鄉遭受屈辱。

其實婚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王昭君嫁到匈奴,成為二位單于的「閼氏」,未必不幸福。昭君十六歲入宮,冷落三年,十九歲嫁與呼韓邪單于,兩年後呼韓邪單于去世,那時的昭君不過二十一歲。以二十一歲之妙齡,嫁給沒有血緣關係的繼子,從人性上來說,是合理的。若以漢宮規矩,漢元帝若去世,二十一歲的昭君可能要麼孤獨終老,要麼可能還得殉葬,豈不更慘,豈不更違反人性?

王安石曾賦有《明妃曲》兩首,來表達對昭君出塞的不同意見。其中有兩句我最欣賞:

漢恩自淺胡恩深,人生樂在相知心。

君不見咫尺長門閉阿嬌,人生失意無南北。

人生的失意與得意,哪能分辨得清呢,難道留在皇帝身邊,雖錦衣玉食,然而或爭風吃醋,或獨守空房就是幸福嗎?人生最大之樂應是找到知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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