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國產恐怖片,看不到了!
摳電影
全國6000+影院任選
寫在前面
相信大家都已經耳聞《中邪》撤檔了。
這部電影在宣發上可能有存在妥當的地方,但仍不失為一部恐怖片佳作。
《中邪》有三個版本,分別是FIRST電影節版、戛納電影節版和中國大陸院線版。
摳姐給大家帶來了110分鐘的FIRST電影節版,文末自取~
本文授權轉載自公眾號:
四月有一件開心事,一件傷心事。
開心的是《頭號玩家》好好看啊!忍不住要多刷幾遍!
傷心事是昨天收到的這個噩耗:
原定4月4日(周三)上映的《中邪》臨時撤檔,全面停止放映。
關於為何在臨上映前五天緊急撤檔,原因眾說紛紜,題材敏感?尺度大?導向不對?抑或是,片子本身沒問題,而是因為宣傳方惡意炒作恐怖元素,宣揚封建迷信?
不管原因是什麼,《中邪》這樣優秀的國產恐怖片,如果真的無法在大熒幕與觀眾見面,是一件十分令人遺憾的事。
再加上我們得到的消息指出:院線上映版和之前FIRST青年電影展上的版本有兩個結局。
我們看不到新結局了么?
早在2016年第十屆FIRST青年電影展上,《中邪》就因為場場爆滿名噪一時,王家衛領銜的評委,更是給出了這樣的高評價——
該片用偽紀錄片的形式,探尋中國當下的信仰失落,融入大膽自由的表現手法,兼容並蓄,貼近觀眾的接受度,對本土化類型探索有示範作用。
為了這一天,《中邪》幾經改檔,重剪,補拍,整整兩年。
不行,我一定要把這部片安利給你們!
一直以來,「國產恐怖片」幾乎成為了爛片的代名詞。
抄IP,賣色情,搞噱頭,恐怖爛片導演極盡歪門邪道之能事,以「中國電影市場環境」和「審查制度」為由頭,孜孜不倦得刷新國產恐怖片的底線。
國產恐怖片的數量之多和質量之差,恐怕在全世界都無出其右。
本著圈錢的精神,國產恐怖片幾乎成了「姨媽片」,從不缺席每個月的院線。
我剛剛看了一下,雖然4月4日的《中邪》被撤,4月13日的《凌晨兩點半》依然穩如狗。
在這樣的環境下,《中邪》拿到了豆瓣7.0的高分,這個分數對於它的題材來說,可以算是奇蹟了。
片子的形式是偽紀錄片:
為了探索鄉村的迷信文化,濟南的兩個大學生劉夢(何佳 飾)和丁鑫(董天文 飾)帶著攝像機前往農村拍攝紀錄片,順便完成自己的畢業設計。
他們找到的這個山村,迷信之風盛行,尤其有個「王婆」最為靈驗。
方圓幾十里,找她算卦看病的人絡繹不絕,每天都要排隊叫號。
王婆最擅長的,是「還人」(封建迷信說法,傳說,人的魂被召回,所以在沒召回之前用紙紮的小人代替人,以此保命。)。
為了見證一下,他們去王婆還人的現場。
GIF
採訪家屬,家屬這麼說——
家屬的扮演者,就是本片製片王德強
一趟下來,兩個大學生合計一定要完整拍一次還人,商量過後,王婆同意他們跟拍自己的下一次「作法」。
地方偏僻,深山老林,荒無人煙,一行人來到病人家中,家屬大慶告訴他們,姐姐「中邪」了。
而王婆則有模有樣得說出這麼個中邪的由頭——
四人住下以後,詭異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
被鎖在屋子裡的姐姐,大晚上在女主門外晃悠。
GIF
做法過程中,姐姐掐著王婆的脖子大喊:你到底害死了多少人!
GIF
幾人想一走了之,不料汽車拋錨,電話壞了,手機沒信號。
事情幾乎失去了控制。
許多人奇怪,沒有資本加持,沒有鮮肉流量,《中邪》憑什麼這麼好看?
對呀,憑什麼?
大多數國產恐怖片,在經濟利益和主流文化的影響下,漸漸都開始西方化,懸疑化。
但他們似乎忽視了,由於審查制度的不同(例如建國後不能成精等),這些雜糅的恐怖故事最後都不免爛尾。
為了彌補劇情的短板和創作的缺乏,主創們又不惜加入各種噱頭橋段,甚至照搬國外IP,這才造成如今國產恐怖片的尷尬現狀。
《中邪》的獨到和用心之處在於,它完全摒棄了國內主流恐怖的創作模式,回過頭來紮根於中國本土的真實。
許多現實和細節,都跟真實的農村生活息息相關。我們看《中邪》,就像在看我們自己的生活。即便生活在城市,或多或少也能從長輩口中得知一些類似的故事。
這種完全融入現實生活的真實感,才是《中邪》給我們最地道的中式恐怖。
影片開始的算命戲份,那些街頭的神醫半仙,算命先生,幾乎就是我們日常見到的。
走街串巷,連身後的廣告也不處理,導演似乎在告訴我們,這就是紀錄片。
然而每個人都不會刻意去想,由這些真實場景帶出來的,到底到底是不是虛構的故事。
這是導演的第一招,事實鋪墊。
找到王婆後,兩位大學生開始和王婆對話。
當他們問及王婆可否預知未來的問題時,王婆神神秘秘地回答——
有一句話就說 天機不可泄露
泄得多了,自然而然,不是折壽就是其他方面有損的
言下之意,不是我不知道,是我不能說。
正當觀眾懷疑這種說話是否科學,是否令人信服時,王婆馬上舉出事實例證——
你看我們到現在為什麼沒孩子?
你信不信?半信半疑吧。
接著,去到病人家,菜端上來,王婆夫婦冷著臉不吃飯。
尷尬了一會,道出不滿——
三個菜是神仙菜……
經常從爺爺奶奶口中聽說的一件件一樁樁,就這樣被一一展示。
這種讓只有中國人才懂的「暗語」,只有中國人才忌憚的「文化」。
導演通過詳實的農村細節和當事人一步步的撥雲見日,漸漸將真實詭異的氣氛營造出來。
這是導演的第二招,文化帶入。
我們都知道,農村的茅房不在房子里,而在院子里,
況且導演帶我們去的,是一個極其偏僻,手機沒有信號,院內沒有白熾燈,只有幾個昏暗的燈籠,時不時還有雞叫狗吠的荒村……
半夜內急,上個廁所,指不定出點啥事呢。
正巧,這兒就等著你。
丁鑫半夜起來上廁所,
若無其事得進廁所門,伴著腳步聲,上完廁所上樓,突然,姐姐陳麗就出現了,披頭散髮,抱著洋娃娃。
你沒猜錯,看不到臉。
按國外的套路,姐姐這會應該一驚一乍轉過頭來,猙獰著面目露出獠牙……
才不是。在所有觀眾等著被姐姐驚嚇,或者不驚擾她悄悄路過時,
哐當,一把不鏽鋼菜刀掉地上。
姐姐緩緩蹲下,緩緩撿起菜刀,然後……回頭……
樓道里的感應燈滅了!!!
烏漆嘛黑的屏幕只剩下腳步聲,喘氣聲和慘叫,
我內心深處的恐懼真的被勾起來了。
看慣了西方血漿片里的尖刀利刃,東方的菜刀居然以這種方式出場,以後真的不能直視菜刀了。
嚇到頭皮發麻的同時,你不得不佩服導演恐怖手法的高端——
《中邪》的恐怖,從來都不是高潮時刻的一聲尖叫或一個回眸,也不是其他恐怖片中慣有的人不動,鬼悄悄靠過來的套路。
反而全部把文章做在之前驚悚氛圍的烘托上,真到了高潮時刻,
關燈!自己想!
瘮人。
就在這時,導演才祭出最後的殺招——恐怖留白。
畢竟自行勾勒的恐怖,還有界限,可視覺聽覺一起衝擊,幾乎就是一種折磨。
當李夢和王婆因為被追殺逃命相遇在小破房子里時,兩人開始了驚慌異常的對話。說著說著,王婆變了臉色,一個手指顫顫巍巍得指著李夢身後(考慮到大家的情感,就不放動圖了)——
你……你背後好像有人。
當觀眾跟著李夢的眼神,喘著粗氣在自己身後尋找一圈回來後,發現——
真正有人的,是王婆身後!
怪不得片子在香港電影節展映時,有女觀眾嚇暈。
我現在看到這個表情,還脊背發涼。
導演,有你的。
許多觀眾詬病《中邪》拍攝的粗糙,我不否認。
中國的院線電影都在竭力避免「粗糙」感。但是放在《中邪》身上,手持攝影,失焦鏡頭,灰暗色調,卻恰恰成了與它本身「偽紀錄片」拍攝手法最相得益彰的長處。
可以這麼說,《中邪》最嚇人的地方,恰恰因為它的粗糙。
脫離了精雕細琢的布景,《中邪》讓所有觀眾都處於一種身臨其境的真實中。沒有了故弄玄虛的設置,《中邪》帶給我們的恐怖體驗,反而觸手可及。
偽紀錄片,手持攝影,並不始於《中邪》。
1999年,恐怖驚悚片《女巫布萊爾》,同樣用學生第一人稱視角的偽紀錄片手法拍攝。
該片上映後連續兩周蟬連票房亞軍,對電影淘汰率甚高的美國電影界來說,可說是罕見的奇蹟。
這部低成本恐怖片,原本第一周只安排二十七家影院放映,想不到上映後反響熱烈,戲院數由第二周的三十一家一下子擴充到一千一百家。
它成功的秘訣是什麼?當時片方宣傳,《女巫布萊爾》是真實紀錄片。
相較而言,《中邪》就更厲害。
它明明白白就告訴你這個故事是假的。
借著中國最大眾迷信文化的鋪陳,帶著偏僻農村的粗糲質感,然後用偽紀錄片的形式,所有觀眾的眼神,只能跟著攝像機走,鏡頭往左,只能往左看,鏡頭往右,只能往右看……
增強代入感的同時,沒有了上帝視角,手持攝影天然帶有「未知」屬性,因為誰都不知道,拿著攝影機的主角身後有什麼。
GIF
同時,導演還悄悄做了手腳——他不單單用手持攝影,還用「偷拍」。
電影中,主角丁鑫將針孔攝像頭放入煙盒中,放在王婆住所忘拿出來,於是所有觀眾靜靜看著左上角時間過去的同時,看到了這樣無聲的一幕——
被鎖在房子里的姐姐,深夜抱著娃娃來到王婆的住所
緩緩地……緩緩地,舉起了菜刀。
又緩緩地……緩緩地,放下。
GIF
這種高級版的攝影技巧,不僅讓姐姐白天人畜無害,晚上被「控制」後變成妖魔鬼怪的形象深入人心。
而且讓恐怖感外延,觀眾離場後,不論在回家路上還是在自家廁所,都有可能想起某個「偷拍」的真實場景,然後發憷。
高,實在是高。
這麼高的導演,應該很牛吧?
然而並不是。導演馬凱,是個橫漂,草根出身,片子中所有的演員,都是橫漂。
這麼好看的電影,投資應該很大吧?
然而也不是。整部《中邪》投資7萬人民幣,其中的兩萬,是因為主演董天文拍夜戲走錯了路,摔斷了腰的醫療費。
與其說手持攝影和製作粗糙是導演的願意,不如我們道出實情——窮。
可這也正是讓我們真正感動的地方:即便這是一群草根,也是一群中國最敢於追夢的草根。
《中邪》一無所有,又應有盡有。
五萬,可能也就是某些國產爛片做一張海報的錢,可這群年輕人卻把它變成了觀眾交口稱讚的恐怖電影作品。
這就給了那些心裡裝著資本卻埋怨中國審查制度的爛片導演一記響亮的耳光:中國之所以沒有好的恐怖片,並不僅僅因為創作環境。
那些筆仙,碟仙,筆仙撞碟仙……的導演,不知道你們看了《中邪》,臉和心哪個更痛一些?
TAG:摳電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