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方男性心中的女兒國：一邊滿園春色惹人醉，一邊武藝高強恨男人
「
今年春節期間，電影《西遊記女兒國》上映，展現了華麗柔美的女兒世界。去年的《神奇女俠》上映後，很多人發現這不就是西方的女兒國嗎？原來，東西方的神話世界都存在一個只有女人的國度。今天，國曆君就來講講東方與西方女兒國的故事。
」
我們這裡說的女兒國，是指基本只有女性沒有男人的國度。像《舊唐書》里的東女國，只是女子為王，男子打仗，顯得女性地位比較高就被稱為女國的，我們就不談了。還有類似瀘沽湖那種，當然也不算。
中國古代的底層男性是很缺女人的。
一個原因是殺女嬰。
早在戰國時代，韓非子描述社會風俗，就是「生男則相賀，產女則殺之」，宋代以來因為人口增長，溺嬰更是達到驚人的規模。比如光緒《孝感縣誌》記載，這個總共只有十幾萬人的中等縣城，由於一位知縣罕見地認真貫徹朝廷禁止溺嬰的政策，三年就挽救了1萬名女嬰。其他時間是何等境況，可想而知。
另一個原因則是社會上層普遍納妾。孟子說：「王如好色，與百姓同之。」你喜歡美女，也給老百姓留點，畢竟大家都喜歡。這是作為理想提出來的，當然表明現實正相反。
在遙遠的西方，古希臘的情形也差不多。希臘的土地更貧瘠，稍微多生幾個孩子，就使詩人生出「太多的人類和英雄，使得地母蓋亞不堪重負」之嘆。所以溺殺女嬰的風氣，比起中國只有更盛，男女比例也就更失衡。
希臘倒是一夫一妻，但他另有一個麻煩，就是航海。海上風波險惡，女性能承受住考驗的不多。所以希臘人在地中海、黑海沿岸到處殖民，參與者自然絕大多數是青壯年男性。想要找女人，多半靠搶。《荷馬史詩》里，英雄奧德修斯談到自己「攻破城市，屠殺居民，我們虜獲了居民們的很多妻子和財物」，因為分得很公平，所以他語氣里頗有一點正人君子才配有的自豪。但這種搶劫終究不是容易的事，希臘人缺女人，也是顯而易見的。
電影《神奇女俠》片中由蓋爾·加朵飾演的黛安娜·普林斯生活在亞馬孫天堂島，島上只有女性，她是眾神之王宙斯與亞馬孫女王希波呂忒的女兒，從小接受訓練，立志成為攻無不克的戰士
所以絲毫不令人意外，男人過剩的中國和希臘，東西兩大文明都在開腦洞設計女兒國這件事上，做出了突出貢獻。當然，具體思路很不同。
無性繁殖與仇男情緒
中國的各種女兒國故事，最大的特點是無性繁殖。
《山海經·大荒西經》里的女人國，晉代郭璞給作注釋說，當地有個黃池，女人進去泡個澡，就會懷孕。生下孩子來，男孩活不到3歲，女孩才能長大。這泡澡懷孕的說法，後世跟著傳謠的是很多的。
《後漢書·東夷列傳》則講，東海里有個女國，該國有口神井，女人想生孩子了，到井邊照一下就行。它沒提生了男孩會怎樣，或許是默認只生女孩。這個看看井水就懷孕的設定，也很流行。
還有一種比較晚出現的說法則是：女兒國的「女人遇南風盛發，裸而感風，即生女也」。這種懷孕方式看似過於隨意，其實大有講究：南男諧音，南方屬陽，「牝牡相誘謂之風」。刮南風自然春天，真可謂典型的發春了。
總之，中國（或者說東方，日韓有類似傳說）的女兒國，就是懷孕並不需要男人。
希臘人的腦洞，則別有洞天。他們最有名的女兒國是亞馬孫女戰士。這個女兒國的特點，一是弓馬嫻熟武藝高強，二是有強烈的仇男情緒。但他們要生孩子，仍然免不了要經過性行為的。大致設定，是到某一特定時間，就來找男子交合。然後事了拂衣去，不帶走一絲雲彩。生下孩子來，則和希臘社會流行的風氣正相反：女孩養大，男孩殺死，或者扔垃圾一樣丟回到男權社會去。
希臘人把女兒國描述成這個樣子，倒是一點都不奇怪。畢竟搶女人的事幹得太多，也難免遭這些女人恨。如希羅多德的《歷史》里寫到，小亞細亞的殖民城邦米利都，雖也是人文薈萃的一大都會，家庭生活卻是：
這些女子發誓遵守一條規定，並且把這條規定傳給自己的女兒，即她們決不和自己的丈夫一同吃飯，也不稱呼他們的名字，因為這些人是屠殺了她們的父親、丈夫和兒子之後強行娶了她們的。
若賦予這些米利都女人以武力，和亞馬孫女戰士也就相去不遠了。
《西遊記》中的女兒國是怎麼構想出來的？學者們自然很容易注意到《大唐西域記》里的一條材料：
拂懍國西南海島有西女國，皆是女人，略無男子，多諸珍寶貨。附拂懍國，故拂懍歲遣丈夫配焉。其俗產男皆不舉也。
拂懍國就是東羅馬。玄奘法師說這個西女國是東羅馬的附庸，所以東羅馬每年都會派男人去和她們配合。生下男孩來，西女國是不養的。這裡「不舉」的舉，是撫育的意思。
玄奘並未到東羅馬去，這條材料不必視為事實。這個段子，顯然屬於亞馬孫系統。也有學者注意到，《西遊記》創作的時代，耶穌會傳教士已經把更詳細的亞馬孫的故事帶到中國來，所以他們推斷，《西遊記》里的女兒國，恐怕倒是受西方影響更大一些。
但是，聽說過和受影響，真是兩回事。亞馬孫女戰士的三個基本特徵：尚武、在且僅在特定時間與男子交配、產男不養，《西遊記》里的女兒國一個也不挨著，或者說《西遊記》任何一個女妖怪，都比女兒國王接近這個標準。而無性繁殖這個東方經典設定，子母河的情節里可是結結實實保存著。
古羅馬馬賽克，公元4世紀後半葉，描繪希臘騎士與亞馬孫女戰士（頭戴弗里吉亞帽，手持雙刃斧）對戰的情形。亞馬孫女戰士弓馬嫻熟武藝高強，有強烈的仇男情緒
一直到最近這部電影《女兒國》，國中有「男人是毒藥」的祖訓，女人們掰腕子可以穩贏沙僧，或者有本事把八戒按在水裡洗涮（按原著，八戒下水有從容調戲蜘蛛精的實力），才真有亞馬孫系統的意思了。
希臘頂級英雄的試金石
既然女兒國被直男們視為巨大的寶藏。那麼，尋寶故事怎樣才好看？自然是一定要設立各種艱難險阻，把獲得寶物的難度最大化。貪慾與恐懼並存，性愛與死亡共舞，才最使人神馳目眩意亂情迷。
挑戰亞馬孫女人國有何困難？安排起來比較容易。亞馬孫少女以殺掉男人為成人禮，一不留神就成了送禮上門。傑出的亞馬孫女戰士，更非一般英雄所能匹敵。
完成挑戰的第一個代表，是大名鼎鼎的赫拉克勒斯。他受命要奪取亞馬孫女王希波呂忒的金腰帶。
忒修斯把亞馬孫女王娶到雅典後，亞馬孫女戰士為了奪回女王，大舉進犯雅典，殺得雅典人節節敗退。但這時女王已經深深愛上了忒修斯，不惜死在昔日臣僚的投矛之下，導致作戰雙方意氣消沉，亞馬孫女戰士主動退去
赫拉克勒斯雙臂一分撕開陸地，打通了地中海和大西洋，從此有了直布羅陀海峽；抬頭敢射掉太陽，下地府曾射傷冥王??他的存在本身就破壞平衡，通關成功，對他倒不是問題。有趣之處是，希臘人沒有讓赫拉克勒斯直接過去開打，反而一到女人國，就讓女王「震驚於這半神人的俊美有力」，順從地奉上了腰帶。
當然，熱鬧的打戲還是要的。亞馬孫部族內謠傳赫拉克勒斯要把女王拐走當女奴，激起了眾怒，這才有了一場惡戰。赫拉克勒斯終於大獲全勝。
第二位英雄是忒修斯。他的武力不如赫拉克勒斯，但重點是，他是雅典國王。希臘有才，雅典為盛，各路才子騷人，為塑造忒修斯英明睿智魅力無窮的形象，不知道寫滿了多少卷莎草紙，編排了多少出三聯劇。
和赫拉克勒斯只是令亞馬孫女王心動不同，忒修斯是真把女王娶到雅典來了。於是亞馬孫女戰士為了奪回女王，大舉進犯雅典，殺得雅典人節節敗退。但這時女王已經深深愛上了忒修斯，於是也就做了後世電影里女主人公無數次為男主所做的事：擋槍。女王死在昔日臣僚的投矛之下，導致作戰雙方意氣消沉，亞馬孫女戰士主動退去。
這個故事沒誇張雅典的戰鬥力，卻宣傳了雅典的荷爾蒙，雅典人也向來很引以為傲。公元前460年左右，即雅典文明巔峰的伯里克利時代，雅典人在市政廣場（Agora）上建了一座柱廊式公共建築，牆上有歷史與傳說題材的壁畫供公民們瞻仰憑弔。該建築雖然已湮沒於歷史長河，但有記載說，居於中心地位的壁畫上描繪了三個場景：一是希臘人攻佔特洛伊，二是馬拉松戰役，其三就是忒修斯大戰亞馬孫女人族。
特洛伊戰爭是希臘人心中最輝煌的遠征，大戰亞馬孫竟然可與之鼎足而三，可見這女兒國在雅典人心中的分量了。
第三個大戰亞馬孫的代表，就是特洛伊戰爭中希臘聯軍的頭號英雄阿喀琉斯。
特洛伊的第一大將赫克托耳戰死，舉城陷入恐慌和絕望之中。這時亞馬孫女王彭忒西勒亞率領了十二員女將，前來救駕。古代詩人不嫌辭費，大寫這十二員女將之美，然後又形容說，彭忒西勒亞和她們一比，「就好像明月的光輝掩蓋了星光一樣」。看來，宏觀論述雖然喜歡強調女戰士兇狠，甚至編出為了更好地拉弓射箭，而割掉一邊乳房的段子，落實到具體人物，還是鉚足勁往生理健全的美女上塑造的。
彭忒西勒亞「身材娉婷而裝束得金光閃爍」，縱橫希臘聯營，雙刃斧劈落名將無數，最後逼得阿喀琉斯和大埃阿斯一起出陣。這是什麼概念呢？拿《三國演義》比較，阿喀琉斯的武力對應呂布的話，大埃阿斯就堪比張飛。呂溫侯出手而張三爺掠陣，實在是頂級的待遇。所以女王雖然在阿喀琉斯矛下香消玉殞血染黃沙，也不枉了。何況，詩人還強調，阿喀琉斯是在殺死女王的一瞬間才看清她的面容，於是一下子愛上了她，從而陷入深深的悲痛之中。——當然，這不影響這位大英雄很快又去愛下一位。
紅彩陶器上的圓形繪畫，公元前465年。描繪亞馬孫女王彭忒西勒亞被阿喀琉斯刺死的情形
這三位之外，挑戰成功的就不多了。亞馬孫女戰士，是希臘頂級英雄的試金石。
八戒為何討女生喜歡
東方系統的女兒國，少見有這麼能打的。所以要躲避男人的騷擾，首先靠自然環境。
這個，《西遊記》就非常典型。女兒國國土廣袤，但除了國都附近，大抵是人跡罕至的崇山峻岭，蠻荒之地。它西邊的鄰國是祭賽國，兩國之間隔著一座火焰山。往東去，要到車遲國地界，才又是人煙阜盛的所在。但這首先要渡過通天河。河邊石碑有云：「徑過八百里，亘古少人行。」
這水火天險，雖然能隔絕大多數男性，但不能徹底，也是顯然的。火焰山每年都有一段時間會被芭蕉扇煽滅，這時就可以通行。通天河東岸「常年家有五七人一船，或十數人一船，飄洋而過」，可見亘古少人行云云，也是吹。
這種情況下，女兒國里有少量男人出現，實在是一點不稀奇。女兒國王之所以說出「我國中自混沌開闢之時，累代帝王，更不曾見個男人至此」的話來，是因為她被蒙在鼓裡，這些男人都沒能突破最後一道防線，她沒見著也沒聽說而已。
這道防線，就是女兒國的女性大眾們。
亞馬孫厭惡男人，但為了不至於亡國滅種，不得不忍著噁心和男人交合受孕。東方系統的女兒國不同，她們懷孕不需要男人，卻反而往往有色情狂的意味。
前面提到的那個光著身子吹吹南風就能懷孕的女兒國，曾有船漂泊到此，船員被國中女人帶回家中，結果「數日無不死」，只有一個聰明人半夜逃出來，才把這個消息帶回了中國。
死亡的原因，這書中雖沒細說，但一點不難猜到。就是《金瓶梅》開頭以及無數舊小說里反覆出現的爛詩：「二八佳人體似酥，腰間仗劍斬愚夫。雖然不見人頭落，暗裡教君骨髓枯。」古代民間對沒有道術加持的性行為於男性身體的戕害，有非常誇張的想像。張大戶與潘金蓮發生了關係，不覺身上就添了四五件病症：第一腰便添疼，第二眼便添淚，第三耳便添聾，第四鼻便添涕，第五尿便添滴。照這個消耗速度，自然「數日無不死」了。
我們熟悉的小說《西遊記》之前，有元代楊景賢的雜劇《西遊記》。這劇的女兒國故事，表現就也很直接。唐僧被女兒國王逼迫，幸虧韋陀及時跳出來大罵：「潑賤人，怎敢毀吾師法體？」所以不曾有事。孫行者和豬八戒、沙和尚在女兒國，卻都是動了邪心的。
行者因為緊箍咒自動開啟，所以也無從破戒，反而可以用比較從容的心態，觀察八戒、沙僧的表現，兩位師弟當然不可能像他那麼淡定。照前面的設定，若非唐僧及時脫身招呼徒弟們上路，八戒、沙僧怕也命不久長了。
作為四大奇書之一的《西遊記》，文學手腕高明得多，不會寫得這麼直白露骨，但側筆還是點到了的。唐僧、八戒喝了子母河水懷孕，在一個婆婆家借宿。婆婆介紹說，你們幸虧來了我這裡：
我一家兒四五口，都是有幾歲年紀的，把那風月事盡皆休了，故此不肯傷你。若還到第二家，老小眾大，那年小之人，那個肯放過你去！就要與你交合。假如不從，就要害你性命，把你們身上肉，都割了去做香袋兒哩。
後面唐僧一行進女兒國都，滿城女子「人種來了，人種來了」的歡呼，其中熱辣辣的情慾，更是堪稱舉火燎天何煌煌了。
當然，這個設定恐怖中仍然透露出滿滿的自戀，以為自己竟稀缺到肉可以拿去做香袋的地步。還是八戒坦誠：「我是個臊豬，就割了肉去，也是臊的，故此可以無傷。」所以難怪他的性格，現在反而容易討女生喜歡。
傭兵國家與商業國家
孔夫子所說，「足食、足兵、民信之」，這三條治國的根本，亞馬孫女戰士一樣不缺。有仇恨男人這個核心價值觀，亞馬孫女人不缺凝聚力，民信之的問題解決；足兵就是增強武力，這對女戰士來說是本色當行；足食也就是經濟收入的問題，該怎麼辦？
一個辦法是「買賣男人」，其實也就是販賣奴隸。希臘社會奴隸數量極大，而且像今天的私家車一樣，擁有至少一個奴隸，簡直是社會各階層的公民（當然，能有公民身份，也可以對應今天的中產了）都會有的需求。這倒可以算一項相當穩定可持續的買賣。不過不同素質的奴隸價格差別也極大，以亞馬孫嫌棄男人的態度，要精確鑒別這些男性奴隸的價值差異，恐怕很難，把優質奴隸賤賣的事，怕也時有發生。
另一個辦法則似乎是當僱傭兵。如前面提到彭忒西勒亞援助特洛伊，特洛伊老王普里阿摩斯就拿出「許多無價的珍寶陳列在她面前，並答應給她更多的禮物」，女王實質上就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希臘人設計亞馬孫時喜歡跟自己心目中的普通女人反著來，結果往往讓她們更像男人。現代早期，西方學者熱衷把希臘塑造成和東方古老帝國不相同甚至不相干的獨特文明。實則發家自立之前，給這些老大帝國當僱傭兵，是希臘人里很流行的職業，詩人阿爾基洛科斯有名句云：「我用長矛揉制麵包」，就是靠為人打仗而找飯轍的意思。
有這兩項保證，亞馬孫女人的經濟就足以自立。而《西遊記》里的女兒國，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那是一個相當成熟的商業國家。到女兒國之前，師徒一行就聽說了：
河那邊乃西梁女國，這起人都是做買賣的。我這邊百錢之物，到那邊可值萬錢；那邊百錢之物，到這邊亦可值萬錢。利重本輕，所以人不顧生死而去。
兩岸貿易的利潤，竟高達百倍。可以作為參考的是，《西遊記》寫作的年代，亦正是世界史上所謂地理大發現的時代，達·伽馬的船隊從印度帶回香料、絲綢之類在西歐市場上出售，賺取暴利。以香料中最名貴的胡椒為例，1499年胡椒在卡里庫特的市價，為每120磅3杜卡特，在威尼斯則為每120磅80杜卡特，亦不過二十六七倍的毛利而已。
小說里不可能詳細描寫女兒國是怎麼做生意的。但單是子母河畔的幾個婆子，已使人不得不佩服其發現商機的眼光之敏銳，獲取利潤的手法之高明。
前面說過，在女兒國男人罕見但從未絕跡，那麼，不明就裡的人，經過長途跋涉，疲憊乾渴之際，看見子母河那樣清澈的河水，你是喝還是不喝？
喝水導致懷孕，是大概率事件啊！
師徒繼續西行，就在唐僧、八戒肚子漸漸大起來，幾乎走不動的時候，就看見了婆子的酒店。巧合？還是故意就設的這個點？
行者上前，打個問訊道：「婆婆，貧僧是東土大唐來的，我師父乃唐朝御弟。因為過河吃了河水，覺肚腹疼痛。」那婆婆喜哈哈地道：「你們在那邊河裡吃水來？」行者道：「是在此東邊清水河吃的。」那婆婆欣欣地笑道：「好耍子！好耍子！你都進來，我與你說。」
笑成這樣子，是僅僅因為見著男子懷胎的新聞了呢，還是為買賣上門了高興？
於是婆子給師徒指點迷津，一般的墮胎藥是不管用的，必須要落胎泉水；要落胎泉水，是必須要備好花紅表禮，羊酒果盤，找如意真仙「志誠奉獻」的。這條路上，唐僧這種僧人是個別現象，大多數可是來追求百倍利潤的商人，支付能力，那是不必懷疑的。
看見猴子雖然沒錢卻對弄到泉水那麼有信心，婆子立刻又提供了盛水的器皿，還特意叮囑：
「拿這缽頭兒去，是必多取些來，與我們留著用急。」
她自己當然是不會喝子母河水的，要泉水幹嗎呢？多半就是存著倒手轉賣了。她特意跟唐僧強調，你如果離開我們家，碰見其他女人會非常危險。可能是實情，但也可能是子母河畔做落胎泉中介的非常多，她怕人截單。
另外，她這麼積極地給落胎泉介紹生意，我疑心，如意真仙到年底算公司收益的時候，這婆子也是能拿一份績效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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