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汝祭祖乎？未若祭本心！
向內心祭祀
清明清明
商邑翼翼，
四方之極。
赫赫厥聲，
濯濯厥靈。
壽考且寧，
以保我後生
——《詩經· 殷武》
這是《詩經》三百篇中，我唯一讀到落淚的一篇，從默默記誦，到且行且歌，心潮澎湃，豪氣衝冠。這段詩是什麼意思呢？我不是做考據學的，可能說的不準確，但是可以大致描摹一下：我商地廣闊無邊，籠蓋四方之極，吾王聲威赫赫，光明浩大，可以迎接神靈，保佑我子孫萬代，王命永續，國泰民安。
說的不準確，但無論如何，這是一首「頌」，既拍了當時商王武丁的馬屁，又反映出當時民風之厚朴——當然你可以說他們愚昧無知，一位忠與王、迷信於神靈，但是，你卻不可以指責他們的喜樂——那個時候，人們對「延續」和「生命」的歌頌，比任何一個鼓吹「人本主義」的時代都要熱烈。
好了。裝逼完畢。
今天，我們聊一聊清明節。當然了，還是要講故事的。
——我有個不成熟的建議，我們不如不要叫「玄學雜貨鋪」，就叫「糙黑漢閑扯淡」怎麼樣？
——不怎麼樣。
清明節，原本就是個節氣，春雨驚春清谷天，夏滿芒夏暑相連，而祭祀的日子則是往往在清明前一天的「寒食節」，現在很多地方，還保留著「上墳比清明提前一天」的習俗，很少有地方是清明當天上墳。儘管不知道寒食節，但是民俗就這樣一輩輩傳下去。
寒食節，據說是紀念介子推設立的，我看著就是胡扯，民間祭祀，除了全民祭祖的「元旦」之外，還有三個時間節點——清明（寒食節），中元節，寒衣節（十月初一），雖然上古時期並沒有形成三大節點的格局，但是中國各地的傳統集體祭祀的節日，也並沒有跑出這個圈子。一個介子推，可沒有這麼大的能量。
少扯淡。還是先講故事。
去年的中元節，我一如既往的窩在家裡喝茶念經，一年總有這麼幾天不方便嘛（滾犢子——編者按），下午燒完施供，繼續念經，到夜裡十點鐘，一個朋友給我打來電話，要是按照平常的脾氣，指定就直接摁關機鍵了，但是今天不一樣啊，中元節嘛，這個時間打來電話，不出意外跟「鬼」有關。
喂，師兄我做了個夢。
哦
我夢見我姥姥了。
哦是啊
我姥姥穿一個大背心，濕淋淋的，看起來又冷又餓
哦這樣啊
你說怎麼辦啊，這是什麼意思啊？
其實這些年這些事情也見的多了，見怪不怪，現代社會，大家好像就算祭祀也要躲著好像怕人家看見會對自己的社會評價造成不良影響，久而久之，一些重要的日子也不去祭祀，就這樣怪夢頻頻，怪事不斷，又能怎麼樣呢？
我就問了一句，今天中元節啊，沒去上墳嗎？
她說了一句令我哭笑不得的話：我是看了你發的朋友圈才知道的。現在還有辦法補救嗎？
當然並不是沒有辦法補救，不過，大姐能不能看看錶，現在馬上子時了啊啊啊啊啊
子時，是一個奪么莊嚴的時刻，這個時候，打坐睡覺都行，但是不能上墳啊~~~命給你啊老鐵~
不過想一想，老人也挺可憐的啊，子孫不知祭祀，本身就又凍又餓，好容易等到鬼門大開，拖個夢，還被人忘記說，中元節還有半小時就過去了，才來說——可憐。
要不然就搞一下嘛，就搞一下，又不會死（滾犢子！——編者按）
我問好姓名，撂下電話，架起一小堆木筷，鋪上咒輪和五穀，專門又做了一次施供。
火熊熊的燃燒，很暖和。
火這種東西很奇特，能把虛無的東西轉成實在，也能把實在化為虛無——很奇特吧？
當然，做完之後我就把這事兒忘了。
直到去年十二月份，那師姐來濟南找我玩耍，才說起那晚的事情。
我昨晚施供之後，當天晚上，她夢見她的姥姥穿著一身白色的羽絨服，紅光滿面，來向她道謝。
自豪還是有的，但是
為啥子不謝我？
為啥子不謝我？
為啥子不謝我？
善了個哉。
當然了，我還是希望她的姥姥可以得到一個好的歸宿，無論身在何處，吃飽穿暖，不受饑寒。
但是我還是想問一句
為啥子不謝我（滾犢子——編者按）
（大哥，別打別打，我滾，我滾）
（再矯情，打死你個龜孫！）
（曉得了，曉得了大哥！）
言歸正傳。
祭祀這件事情，與其說是祭祀祖先，不如說是依託祭祀祖先的過程，來祭祀自己的心。
世道輪迴，祖宗遠矣，如果往大的範圍說，這世界上每一個生命，誰沒有在往昔無數年月中做過我們的父母呢？祭祀這個事情，不僅僅是燒香燭蠟簽、黃裱元寶，而是藉助這個形式，在自己的祖先面前審視一下自己的心——害人之心去否？愛人之心得否？我想，一個壞人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自己的祖先面前放肆。
孔子在《論語·泰伯》中說過：禹,吾無間然矣.菲飲食,而致孝乎鬼神；惡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宮室,而儘力乎溝洫.禹,吾無間然矣。
大禹吃的差，但是祭祀卻辦的豐盛；大禹穿破衣服，但是祭祀的時候穿的衣服卻要華美；大禹住的低矮不堪，但是儘力的為民眾疏通水道，這個人，我說不出一句壞話。
這就是古人對祭祀的態度——你看看，這哪裡實在祭祀一個虛無縹緲的祖先呢？祖先的德行早已烙印在參與祭祀的人的心裡——祭祖乎？未若祭本心！
閑扯如此許多，沒有別的目的，只是希望看這篇文章的人，能夠在清明停下手中永遠也做不完的工作，放棄那個要把清明過成情人節的喪心病狂的想法，褪去各種面具和裝束，挺直脊樑站在祖先面前：
一拜 —— 興 ——，瞻吾祖宗，積善行端！
二拜 —— 興 ——，秉承餘烈，誓被蒼生！
三拜 —— 興 ——，後生昌盛，德澤綿延！
後生昌盛，德澤綿延！
後生昌盛，德澤綿延！
後生昌盛，德澤綿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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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注一下能死嗎？能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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