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成為一個大女人
兩歲的我,和母親。
在大饑荒年接近尾聲時出生的我,臉無血色,頭髮尤其泛黃,渾身瘦骨嶙峋。可是八九歲時,乳房不顧一切地生長起來,先像花骨朵一樣,我覺得奇怪,一按隱隱有痛感,沒隔多久,色澤便變得鮮紅,又沒隔多久,那花骨朵就像蒸籠里的米糕發起來,要撐破衣服似的,弄得我非常害怕,不敢告訴母親。我偷偷用布條把胸口一層層裹起,緊得透不過氣。
一人到長江邊時,我才悄悄將束胸的布條解開,使勁呼吸。迎面吹來的風,含著沙子扑打在我的臉上,冷而粗糙,毫無色彩。
江水浩渺,混濁,漂滿垃圾,靜靜地流淌。
重慶南岸濱江路老宅 ,正對著長江和嘉陵江匯合處。
六號院子,現已拆,為長嘉匯區域。
有天傍晚,吃過飯,只有母親二姐和我三人還坐在桌子前。母親問我:「為何彎著背?」
我挺起了胸。二姐在一旁說:「她呀,還用布條把胸纏起來,以為我不知。」
我嚇了一跳,母親更是嚇了一跳,「趕快解開布條,你找死呀。」
沒法,我只得當著她們的面脫了衣服,把纏在胸上的布條取了。
「要是乳房長不大,你以後就麻煩了。」母親說。
「我害怕。」
「害怕什麼?」
「害怕成為一個大女人。」這是我的原話。
「女人大了怎麼啦?」二姐插話。
「可憐!」我的話嚇了母親和二姐一跳。
「女人是生養小孩的機器,女人在家裡當不了家,還在外做重活。可也有女人例外。」二姐笑了一下說,「莫非你想當男人。當男人就不能要乳房。」
我點點頭。
母親看了我一看,說:「想當男人也沒那麼容易,到時男不男、女不女,活起來更難。」
「你是說后街上那個陰陽人?」我馬上問母親。
母親說:「那是生下來如此,是病。讓人好同情。」
「為什麼呢?」
母親嘆口氣說:「長大你便明白了。」
以後母親經常檢查我是否再用布條纏住胸部,她很少關心我,卻對我的乳房這麼在意,反倒讓我覺得母親是另有原因。什麼原因,我不得而知。那時我一心想著母親是不愛我的,我叛逆她,一心和她對著干。
有一天六號院子的翁媽媽住院生病了,說是乳房有病,被切除。出院後,我看著翁媽媽沒有乳房的平平的胸部,整個人是那麼不快活。丈夫經常喝酒。沒過多久,她一個在家吃老鼠藥自殺了。
看著她家兩個女兒傷心欲絕地哭,我有點懂了,母親為何那麼在乎我的乳房的生長。那時我上初三,看的書多了,有本書里說,古代那些英雄男子漢最愛兩件事:一是騎在馬背上;二是躺在女人的乳房上。
沒多久我來例假了,漸漸明白男女之事。我喜歡照鏡子,閣樓里無人時,對著鏡子,我撩起衣服來看自己的乳房,像兩個小小的茶碗蓋,乳頭紅紅的,更是好看。手摸在上面有快感,臉會不由自主地紅。
可能是由於常有那種快感和撫摸,我的乳房比三個姐姐都長得大。有一次我睡著了,聽著她們聊天說,嘿,六妹的乳房長得跟媽媽的一樣,比我們大。她們說著笑了起來。
18歲時因為愛上了人,才明白乳房對一個女人意味著什麼,感覺那是女人整個身體曲線美的靈魂。沒了乳房,女性身體,總是處於孤單無助、彷彿沒有歸宿。
事隔多少年,仍然記得,那個愛我的人第一眼看到我的乳房時,感慨地說,「老天呀,還是眷顧你的,你瞧,你有多麼美的一對乳房!」他帶我到鏡子前。鏡中的那對乳房,挺拔飽滿,像快熟將被摘下的果子那麼誘人。因為害羞,我僅僅看了一眼,臉便通紅,趕緊扭過頭去。
大女人,節日快樂!


※紅糖是個寶病毒全趕跑,再配點這個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人的貴氣從哪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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