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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桐:有多少梅,會出現在你我的想像之中?

早上上班,不經意間,便見圖書館樓前的榆葉梅有了山水隱隱般的紅色。走近一看,榆葉梅枝上已布滿一個個的花骨朵兒,紅紅的一片,像一片雲霞,更像一幅寫意畫。

春天的風,終是催開了各色的花,雖說遲了一些,但終歸是開了。等一樹花開,便有一樹花的美。比如就像校園裡的這幾株幾株榆葉梅。

我喜歡榆葉梅此時將開未開的狀態。滿樹的花骨朵兒,圓丟丟的花骨朵兒,像極了嬰孩兒嬌嫩可愛的小臉蛋兒。它們個個笑靨盈盈。

此時,假如你俯下身子,靜心傾聽,你甚至能聽見它們咯咯嘎嘎的笑音,讓人滿心的愛憐。

榆葉梅半開時的狀態亦不錯。那星星點點的粉和紅,不熱烈,卻極暖。而那些已盛開了的梅花,一朵朵的,恰似小姑娘鋪開了裙裾,在等待一場歡舞的盛筵。

而當它們在一夜之間,被全部催開時,一簇簇地,你擠著我,我挨著你,擠擠挨挨的紛擾,總像是一群吵吵鬧鬧的婦女,她們一邊不間歇地絮叨,一邊撲撲撲地吐著瓜子皮,總讓人倍感壓抑甚而喘不上氣來。

我喜歡清淡的美,雅緻的美,甚至帶點冷清的美。我喜歡細雨中的梨花。喜歡夜色中的丁香。喜歡深巷中的杏花。開得太過熱鬧太過濃烈時,總會讓人心生膽怯,無法面對。當它們全部盛放之時,便是它們凋零之時。

可能只是驚鴻一瞥,榆葉梅便將呈現老態,繽紛的落英,點點粉,點點紅,點點香,點點碎。

東坡說:「不恨此花飛盡,恨西園,落紅難綴。曉來雨過,遺蹤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塵土,一分流水。」細看來,這散亂滿地的,不是梅花,點點是離人的淚。

它們一瓣瓣散落在風塵中,散落在來來往往匆匆忙忙的腳步中,散落在駐足而前的滿目憐惜中。這是一種讓人觸目驚心的瞬然遁逝。

總喜歡在梅凋零之時,偷采一束插在瓶中,只想以一種痴念讓美多留一會兒。卻發現,不經意間,花瓣自紛紛而落。只一瞬息,花瘦,花殘,粉色的花瓣墜落如粉色的淚珠,你分明聽得到它們一聲聲的嘆息。

「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惜春長怕花開早,何況落紅無數。春且住。見說道、天涯芳草無歸路。」(辛棄疾的《摸魚兒》)詩人總有著最飽滿的情緒。可是,縱使你再傷春、惜春、留春,也抵不過這匆匆歸去的春色。

「明媚鮮妍能幾時,一朝飄泊難尋覓。」美好的東西,總是去得如此迅急,你甚至都來不及收拾一下由喜而悲的心緒,它們便如一幕童話劇,輕輕悄悄地落幕。

我不禁想起從不曾謀過面的綠梅。那一樹樹的綠梅,曾牽引過我虛枉不羈的想像。

第一次聽到綠梅,是在電視上。

記得立春那天,打開電視,鋪天蓋地全是各地立春的風俗。很多地方梅花已盛開,遊人在興緻勃勃地賞梅。記者採訪一小女孩,孩子說:我撿了許多梅花,有紅的,白的,黃的,綠的,我和弟弟玩兒得可開心了。

我很是驚訝,梅花有綠色的嗎?莫不是孩子說錯了?我不信孩子會說錯。但我實在迷惑,到底有無綠梅呢?

對於生長於民勤這個荒僻小縣城的我來說,自小見慣了大漠孤煙、長河落日,對於花花草草的認知卻極貧乏可憐。

我在微博上寫道:到底有無綠梅呢?

剛一發出,朋友便疾言厲色而來:《甄嬛傳》白看了?果郡王府里就有碧色的梅花!還有,皇上把新培植的的綠菊,全部送給沈眉庄,還惹得華妃醋意大發呢!

《甄嬛傳》我絕對看了,有的劇集看了好幾遍呢,卻不知朋友提到的碧色梅花,綠菊什麼的。

朋友記憶力好,她又是甄嬛絕對的粉絲。我不是,所以我持懷疑態度。而且電視劇中的所謂花花草草,能否曬在現實的陽光下,也很難說呢。

門前梨花特特發來一段她寫的,在武漢求學時所見:梅開在細弱的枝條上,顏色是白,又有點淡淡的綠。門前梨花是老鄉,只因她走得遠,見識自是不同。可我仍有疑問:這就是傳說中的綠梅嗎?

門前梨花曾寫了一篇文字《春暖花開》,她寫的真好。對於生活在南方的人來說,春來可不花開?梅園,多麼富於想像的名稱!我總有一種毫無來由的執念,梅園,該是世間最富詩意最富想像力的一個所在了。

浙江名師朱昌元老師不光發來信息,還對綠梅做了解釋:綠梅即綠萼。稱為綠梅,並非花呈綠色,而是萼綠花白,即花瓣下部有一圈葉狀綠色小片,再加上小枝青綠的原因。

接著,朱老師又發來幾幅金華梅園的圖片,並說,歡迎來金華,歡迎來賞梅。後來我又進一步了解到,綠梅是十分珍稀的品種,它花色潔白,香味極濃,有"花中君子"的美稱。

謝謝朱老師的盛情以及帶給我的溫情。

朱老師是浙江金華人。我又想起同為金華人的李笠翁。李笠翁《閑情偶記》中「種植部」一章很讓人喜歡。

對於愛梅之人賞梅時心態,他寫得很有趣。「風送香來,香來而寒亦至,令人開戶不得,閉戶不得,是可愛者風,而可憎者亦風也。雪助花妍,雪凍而花亦凍,令人去之不可,留之不可,是有功者雪,有過者亦雪也。」

假如賞梅時無風,那梅香可會減一半?假如賞梅時無雪,何來踏雪尋梅之情趣?這是文人的雅趣。可是,我最怕風過處,梅紛紛墜地時的凄楚。而踏雪尋梅之雅,只能於

文字中想像罷了。

後來又有民勤文友發來消息:《陶庵夢憶》章節《金乳生花草》中言及綠萼,應為你存疑之綠梅,不妨細斟之。

我的枕邊就有此書。趕緊翻開此篇,果然。

張岱寫道:「木本植物如紫白丁香、綠萼玉碟蠟梅、西府滇茶、日丹(山丹之紅者)白梨花,種之牆頭屋角,以遮烈日。」

此篇我曾讀過,卻不曾注意過「綠萼」之說。有多少書,雖曾讀過,卻只是大而化之?

張岱筆下這個名叫金乳生的人是真正意義上的花痴。此人雖弱質多病,卻喜整日忙碌於其大花園中。其花園「草木百餘種,錯雜蒔之,濃淡疏密,俱有情致」。

他每每早起,不盥不櫛,便撲入到他花的王國里,而且就那麼一路爬過去,捕蟲除草,雖「冰龜其手,日焦其額,不顧也」。

人生難得一痴迷,痴迷於此全不覺辛苦,並能以此為樂。

奇怪,自從將綠梅植入心中,便在讀詩讀文時總能捕捉到「綠梅」二字。元朝詩人張雨詠綠梅詩便很好:綠萼白花意縱橫,寒冬臘月應時生。身姿妙曼能融雪,品質高潔敢破冰。

文字的美,就在於能給人以無限想像的空間。從不曾見過雪中盛開的梅,何況綠梅!但《紅樓夢》中「踏雪尋梅」的畫面卻是最美的。

「(寶玉)走至山坡之下,順著山腳剛轉過去,已聞得一股寒香拂鼻。回頭一看,恰是妙玉門前櫳翠庵中有十數株紅梅如胭脂一般,映著雪色,分外顯得精神,好不有趣!寶玉便立住,細細的賞玩一回方走。」

謹以此篇,感謝這世間花花草草帶給我們心靈的安撫,也謝謝朋友們的一片愛花惜花之痴心。在這春暖花開的四月天,願你我盡享生命的美好,盡享春光無私的饋贈。願歲月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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