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才能把一個混社會的大魔王,變成自己家的小姑娘?
如何把一個混社會的大魔王
變成自己家的小姑娘
三月與三月有著顯著的不同。
她離開福建的時候,三月的動車站飄著細雨,歪風伴隨著鳴笛冰冷刺骨。到了上海,已經是暴雨如注。她提著箱子在南京路等人下班,與友人只撐一把傘,讓右半邊的身子被雨打得濕透。
他們在門外,排著隊等待一間狹小的居酒屋裡客人完食。
與港口相連的那片海有些神奇,南方的三月里,海水洶湧泛黃,在不知是何處的地方,與天空的藍交換了顏色。
太陽出來的時候,她脫了外套和鞋子,抱著冰桶和威士忌,光腳走在無人的路上。
福建的三月像山崖上料峭的鹿,而上海的三月,卻像是屋頂上裸身的妓。
那妓醒來時粉黛未施,眉目慈悲,再穿上厚重的袍子以後,就成了她之後再去的地方,拉薩。
拉薩的三月像下過一局棋之後,倦怠懶散的菩薩。
男孩就來自那樣的地方。
男孩的眼睛像是福建的三月,濕漉漉懶洋洋,從森林深處望過來,她覺得是神仙向她撒了一把柔和的光。
男孩的一切,卻像拉薩。
拉薩的風裡帶著冰渣子,劃在人的嘴唇上,一道道的口子里夾雜著愛意,叫人沒法生氣。
西藏風景動人,他睜開眼睛看她,如此動人風景,動人不過他。
人們笑她這樣說話,她則去笑人們促狹。
她說,她就是要這樣。
小時候她聽說,大雪會掩埋罪惡。
所以在拉薩滿山頂的皚皚白雪裡,她突然間覺得,自己過去的荒唐算不得什麼。
人們卻沒有像雪一樣信她,她坦白著自己的罪行,用抖煙灰的手把情緒給掩飾過去。
人們喝著熱茶,曬著太陽,如同菩薩。
真好呀。
從前她也遇見過一隻小鹿,那隻小鹿拿著啤酒,在月亮昏暗的光芒里問她,你是來狩獵的人嗎?
那一年她就已經是這樣了,把荒唐寫在臉上,把顫抖丟進煙灰缸。
她說,我無法屠殺一隻鹿,但我也不願意釋放他。
那隻小鹿說,你不是獵人,你是危險的陷阱。
他們最終沒有什麼故事可發生,受驚的獵物躲得很遠,她帶著花和禮物,都沒能再看見他的眼睛。
人們趨利避害,居安思危,保護自己,以防萬一,被傷害。
唯獨她赤身裸體,單槍匹馬,走在夜裡。
後來有人曾嘆著氣,撫摸她的毛髮,說她,你哪裡是什麼陷阱。
卻是小鹿們不知道的。
三月的拉薩總是下雪,她靠在男孩身旁,暖和得想要變成雪山頂上,積雪之下的那部分事物。
她酗酒,話多,且沒有章法。
但男孩還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記得了。有一天他出門遛狗,回來的時候,帶了一枝桃花。
和福建山裡的很像。
她突然覺得,人們很荒唐,如何去信或不信一個真相呢?
就好像她小時候上的數學課一樣,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那麼多的事物,並非是信或不信,就存在或消亡的。
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她學會了1+1=2。
許多人,直到一生過去,卻還沒學會這個加法。
回到這些文字的最初,如何才能讓一個混社會的大魔王,變成自己家的小姑娘呢?
當然了,讓她愛上他。
後來說起拉薩,有人說她,每一次來的時候意氣風發,離開時卻暗自神傷。
她說,這就是拉薩的佛性啊。
這些年她住在海邊,潮漲潮落,像是一個又一個輪迴。
她早已習慣了生命也是這樣的部分,任由人們來來去去,浮浮沉沉。
她見識過烈日當空的三月,知道世界上的荒唐事可比山裡的桃花要多,所以人們的生活,她不試圖干涉。
於是,她也變成了人們不再試圖干涉的部分。
她有許多朋友,她和他們一起飲酒,她陪他們玩樂,卻不干涉,也不被干涉。
一隻小鹿突然闖了進來,眼裡帶著菩薩賞賜的,柔和的光。
他盯著她看,然後給了她一頂帽子,帶她回家。
你是危險的陷阱嗎?
她後來問。
我是山裡的餘生。
他回答。
End .
稍有曖昧之處
勢所難免
因為風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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