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忘國恥，揚子江上的美國艦隊，一段你不知道的歷史

文史 04-04

原標題：莫忘國恥，揚子江上的美國艦隊，一段你不知道的歷史

1937年的上海是整個中國的商業中心，是一個經濟佔主導地位，有著300萬人口的大城市，由於她的地理位置優越，位於中國最主要的貿易通道揚子江的支流黃埔江畔，中國一半以上的國際貿易在這座城市中進行。

揚子江是中國貿易的動脈，3000英里長的水道深入中國廣闊的內陸。上海，被稱作「東方的巴黎」，但同時也被稱作「東方的索多瑪和俄摩拉（罪惡之城）」，在她身上這兩種描述都是正確的。

「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世代。」在上海，這就是現實。上海人喜歡西方文化，他們迅速的接受它。除了紐約曼哈頓，上海的摩天大樓比世界上任何一處都多。她標誌性的建築，如太平洋酒店，接納著向查理·卓別林這樣的好萊塢明星和富有的商人。

同時，上海也是東方「罪惡之城」，在那裡邪惡泛濫，犯罪頻發，犯罪團伙控制著賣淫和鴉片生意，酒店的客房服務提供鴉片。中國記者評論說上海的48層摩天大樓就建築在24層地獄裡面。

1911年，腐朽的滿清王朝被推翻，成立了中華民國。隨著1925年孫中山去世，國民黨選擇了軍事頭子蔣介石繼任，原有的和平，民主希望破滅了，國家陷入混亂。蔣介石政府面臨國內軍閥林立的政局。同時鄰居日本，時刻覬覦中國廣泛的土地和資源。

美國正是在這種背景下，在上個世紀30年代，派遣炮艦進入揚子江開始定期巡航的。

揚子江炮艦最早可以追溯到19世紀中期，中國在第一次鴉片戰爭（1839~1842年）中失敗，被迫向不列顛開闢通商口岸，上海就是其中之一，在那時中國允許外國軍隊駐紮在本國土地上，外國軍艦在揚子江上航行。美國傳教士來到了上海，在那裡接受美國的保護而不是中國的法律。第一艘揚子江巡航艦於1854年到達，美國蒸汽船USS Susquehanna。

20世紀早期，USS Villalobos和Elcano成為巡航的主力，這兩艘都是1898年美西戰爭中從西班牙人手裡奪下的戰利品，他們通風不良，夏天酷熱難耐，火力和動力都不足。儘管如此，他們在揚子江上服務了四分之一世紀。

USS Elcano在九江

隨著中國市場看起來更誘人，美國人的商業需要更多的保護，1913年，加利福尼亞海軍船廠預先建造了USS Monocacy 和 Palos的組件，他們被運到上海組裝起來。這是美國第一次，專門為服務於中國揚子江設計的戰艦。

一戰之後，美國在中國的貿易增長，促進需要更多的河川炮艦，1917年，一艘標準油船，從美國西岸遠航1300海里到達中國重慶，航運巨頭——羅伯特.道樂線（The Robert Dollar Line）和美西中國公司，在揚子江上開闢了客貨運輸航線。令人不安的是，中國越來越不穩定，政府無法阻止各地的軍閥。停在江邊的船隻會被搶奪，有時外國人必須繳納贖金。

美國針對這種情況的需要，1922年到1927年，新建了6艘揚子江巡航艦。其較淺的吃水深度可以沿江上行到重慶市。

這其中，呂宋島（USS Luzon）和民都洛島（USS Mindanao）是最大的500噸級炮艦；

瓦胡島（USS Oahu）和班乃島（PR-5 USS Panay）是中等大小的；

而USS Tutuila和關島（USS Guam，後改名為威克島Wake）最小。

典型的PR-5 班乃島（Panay）號，有191尺長，29尺寬，2門76mm火炮安裝在船頭和船尾，8挺0.30英寸李維斯機槍設置在船的中部，左舷和右舷。

1937年的上海的外國租界

黃色：日租界

藍色：法租界

紅色：英租界，分為2塊

淺綠色：美租界

棕色：中國舊城區

上海有一個由英美商人和他們的中日同行組成的14人的市政委員會管理，她還不是一個殖民地，英國租界佔主導地位，占虹口區的8.73平方英里，就在蘇州河邊。日租界被稱為小東京，法租界佔4平方英里，一開始法國人置身事外，但法國投降德國後，法國維希政府對日本變得友好起來。

當蔣介石開始北伐戰爭，美國總統派遣了第4陸戰隊前往上海。這個並不「臨時」的臨時任務持續到41年太平洋戰爭爆發。20世紀30年代，上海是陸戰隊水手夢想中的駐地。城市中提供各種各樣的娛樂，酒吧和俱樂部一應俱全，各國美女穿著誘惑。即使普通水手的微薄薪資，在上海也能過得像一位國王一樣。中國的勞動力價錢低廉，而且非常豐富。

例如：關島號的50名水兵付5個中國銅板，讓中國船夫去做船上所有骯髒的工作，享受苦力們擦洗鋥亮的皮鞋和熨燙過的褲子，自己吃住在岸上。每16個人有一名男僕服務。男僕負責洗衣擦鞋和打掃衛生。

1938年開辦第4陸戰隊俱樂部，是當時最豪華的俱樂部，它有保齡球館、撞球、健身房、圖書館、餐廳、電影院、舞廳、餐廳和私人包間。這個大樓到今天仍在上海矗立。

中日戰爭

1931年，日本發動918事變，侵佔了中國東北三省。

1932年，中日在上海交火，但隨即停火。

1937年，日本再次發動七七事變，侵佔北平，這個挑戰蔣介石不能忽視，他決定在上海發動反擊，引起國際社會的關注。紙面上，中國有170萬軍隊，但其中只有30萬部隊擁有進行現代化戰爭的裝備和訓練。蔣向上海投入了他裝備最好的部隊，包括兩個德械師——87師和88師，他要向世界展示中國人可以戰鬥，他希望得到英國和美國因為商業利益而向中國提供政治支援。

37年8月13日，戰鬥開始，美國海軍陸戰隊進入了陣地來保衛租界，包括第6海軍陸戰隊的增援部隊被派遣到上海。陸戰隊員沿著蘇州河布防。亞洲艦隊的旗艦，重巡奧古斯塔號（北安普頓級6號艦），停泊在黃浦江外灘。8月20號，炮彈落在奧古斯塔號正在甲板上看電影的水兵附近，死1人（Freddie J. Falgout，21歲），傷18人。這是美國二戰中第一起傷亡。

CA-31 奧古斯塔在外灘

國軍保衛上海3個月，給日本人造成重大傷亡，但他們自己也拼光了，當日本人轉向襲擊他們的側翼時，國軍撤退，上海淪陷。

班乃島（Panay）號事件

日軍繼續軍事行動，向中國的首都南京推進，當日軍入侵南京城外時，中國政府建議美國大使館人員撤離南京，因此，大使Nelson Johnson本人和大部分員工乘坐USS 呂宋島撤離，班乃島停留到最後一分鐘，撤離美國和其他外國公民。除了大使館的工作人員George Atcheson外，還有一些商人和記者。義大利記者Sandro Sandri，倫敦遠東記者柯林麥當勞，和普遍的攝影記者Norman Alley。

12月12日，1937年，星期日

班乃島遭到日本第12航空隊和13航空隊的空襲，艦長James J. Hughes受重傷，駕駛艙一片混亂，A. F. Anders喉部受傷，用額頭上的血寫下命令，班乃島的前炮在第一擊中損壞，防空火力只剩下機槍。而這些機槍是為對岸掃射設計的，不適合對空射擊。

這很明顯是一次蓄意攻擊，低飛的日本飛行員不可能看不清美國軍艦上飄揚的旗幟。極端軍國主義分子想要挑起日本和美國的戰爭。

班乃島沉沒了，倖存者登上岸邊，接下來三天中，他們在中國的沼澤地躲避，不知道日本人是不是要獵殺他們。他們最終獲救，東京為了避免戰爭給了他們大量賠償和正式道歉。

孤島

從37年12月，至41年12月的4年中，租界的美國人待在孤島中，雖然租界被日本人佔領，日本暴徒的間諜在街上跋扈。那些支持中國的外國人，像中國日報的J. B. Powell，被日本人列入「黑名單」。暗殺他的企圖失敗了，但另一名中國人沒這麼幸運，他被謀殺，頭被砍掉來警告其他人。

這張頗具藝術風格的陸戰隊聖誕節卡片，反映了當時日本帝國主義侵佔中國領土的時局

40年7月，Saburo Muira策划了對Juzo Nishio將軍的謀殺，將軍預定參加park酒店的會議，如果他死了，就會給日本一個接管租界的借口。陸戰隊Eugene F. Collier上校帶著25名陸戰隊員，發現了在酒店附近可疑的日本人，他們的外套下露出了暗藏的槍械。上校逮捕了16名疑犯，關押在一所小屋中，疑犯拒不合作並試圖逃跑，被陸戰隊員們制服。

在東京的強烈抗議下，很快這些疑犯被釋放，東京和美國的外交關係又一次處在緊張之中，這件事件慢慢被遺忘了。直到幾年以後，這件事才被發現。

（譯註：暗殺自己人引發戰爭這種事日本也不是第一次干，美國人感到吃驚，中國人覺得無恥）

第4海軍陸戰隊撤退

歐洲開啟第二次世界大戰，國際形式改變了。陸戰隊員在租界盡職盡責，但是1940年，他們在這裡越來越孤立。法國投降德國以後，附近法國的4000名士兵不能指望了，義大利佬和日本人結盟，英國人在撤離他們的部隊回去防守本土。美國只有1000名陸戰隊員在上海，他們的人數還在因為政策問題而逐漸減少。官員們爭論著是否將陸戰隊完全撤出中國，1941年，指揮第4陸戰隊的Samuel Howard上校和負責揚子江巡航的William Glassford上將，都認為繼續在中國駐軍是不切實際的。上海將面對30萬的日本陸軍，最近的盟友——中國軍隊在700里開外。他們指定了緊急撤退計劃，儘可能的多帶卡車和汽車，向中國軍隊撤退。美國領事Frank B. Lockhart，國務卿科德爾赫爾都認為計劃是魯莽而不現實的，但美國駐華大使Clarence Gauss希望陸戰隊留下來。亞洲艦隊指揮官Thomas Hart認為留在上海的陸戰隊將被日本人一掃而空。最終，政府下達了陸戰隊撤離中國的命令。第2連，一半的指揮部和勤務，醫院部隊首在1941年11月27日先撤離中國（譯註：開戰前一周多點），稍後輪到第1連。

撤離這天是個多雲的日子，陸戰隊沿著南京路（相當於紐約的第5大道），跟在指揮官的身後列隊撤離，路邊成千上萬的中國人默默看著。這是一個時代的結束。

最後的揚子江巡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