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瘋狂的社會，一個清醒的人必須表現得像是一個瘋子
「鹽族NaClWeb」本期薦書《如果這不算好，什麼算？》，上期薦書《食與性｜吃飯與做愛有何關係？》
弗洛伊德說，他不知道女人想要什麼。我不僅知道這個世界哪兒不對，還知道女人想要什麼。
女人想要有很多人跟她們交談，而男人想要的是許多夥伴。
當一個丈夫跟他妻子吵架時，好像他們吵的是錢、性或權力。但他們真正朝對方吼叫的是孤獨。
過去，很多人生活在一個大家庭中，結婚就意味著進入大家族，是真正值得慶祝的事情。新郎將擁有許多新的夥伴，新娘將擁有一群新的交談對象。
現在，大部分人結婚只得到一個人，他們唯一的選擇是加入美國人道主義者協會，或者最近的教會。
這本書的內容，既不一本正經，也不裝模作樣，油嘴滑舌，在不經意間嚴肅認真卻又妙趣橫生。
庫爾特?馮尼古特不僅是美國當代最讓人驚訝的、經久不衰的小說家之一，同時也是著名的演講者。由於戰爭，馮尼古特自己未曾從大學畢業，所以他對每一屆畢業生的講話都帶有一種輕鬆溫和的調侃，就像一個人在品味自己沒機會以自己的名義好好品味的成就。
這位人道主義者時常會在畢業典禮上說起這段話：「我的叔叔阿歷克斯現在已經在天堂了，他發現人性比較討厭的地方是快樂的時候不自知。他自己是努力地去發掘最甜蜜的時刻的，比如我們夏天在蘋果樹蔭下喝檸檬汁的時候，阿歷克斯叔叔就會突然說一句：如果這都不算好，什麼算？」
於是有了《如果這不算好，什麼算？》這本書，一共包括15篇演講，其中大多數都是給大學畢業生的演講詞。每一篇演講中，馮尼古特都費盡心思找到那幾個值得一說的東西，用聊天的語氣把它們講明白。
這其中一些標題非常吸引人：如何找到真愛賺到錢？如何擁有大多數億萬富翁都沒有的東西？怎麼成為聰明的小伙兒和姑娘？
如何找到真愛並賺到錢？
他對大學畢業生說：「我猜大家肯定都想賺到錢，找到真愛。我來告訴你們怎麼賺錢：努力工作。我也可以告訴你們怎麼贏得真愛：穿上得體的衣服，保持微笑。還要記下最新歌曲的歌詞。」
如何擁有大多數億萬富翁都沒有的東西？
馮內古特和《第22條軍規》的作者約瑟夫?海勒一起出席一個億萬富翁主辦的派對，馮內古特問約瑟夫：「我們的主人也許昨天一天掙的錢就有你過去四十年的稿費那麼多，你作何感想？」約瑟夫說：「我有一個他永遠都不會有的東西。」那就是知識。
演講中的一些內容也可以說非常有遠見。他說：「我希望你們知道，電視機和電腦跟老虎機一樣，它們不是你的朋友，不會提高你的智力。它們想要的只是你安靜地坐著，購買各種垃圾。只有博學、熱心的人才能教別人他們會永遠記住並喜歡的東西。電腦和電視教不了。電腦教孩子電腦能成為什麼，而一個受過教育的人教孩子他能成為什麼。」
有一篇叫「值得深思的語錄」：
「練習一門藝術，不管你的水平多好或者多差，這是讓你的靈魂成長的方法。淋浴時唱歌。聽著廣播跳舞。講故事。」
「在一個瘋狂的社會，一個清醒的人必須表現得像是一個瘋子。」
他在第一篇演講中還向畢業生演示了如何講笑話：
我多年來一直致力於尋找全世界最好的笑話。我覺得我找到了：
你知道奶油為什麼比牛奶貴多了嗎？
聽眾：不知道。
因為奶牛討厭蹲在那些小瓶子上。
在這個簡短的笑話之後，馮內古特又扯到他的一段人生經歷：「這是我知道的最好的笑話。我在斯克內克塔迪的通用電氣工作的時候，就是專門給公司領導寫講稿的。有一次我把那個奶牛和小瓶子的笑話放到了一個副總裁的講稿里。他一路念下去，然後念到了那個他從來沒聽過的笑話，然後他就笑得停不下來了。最後他都笑出鼻血了，不得不被請下了主席台。第二天我就被公司給開了。」
一本專門研究馮內古特的演講的書解釋說，這個故事的笑點在最後那句：他把自己給領導寫發言稿的工作幹得非常成功，結果反而因此丟掉了工作。
然後馮內古特概括了笑話的原理：「笑話是幹什麼用的？一個好笑話總是會讓你深思。我們人是一種很嚴肅的動物。當我問你奶油的問題時，你就完全沒有辦法了。你真的會去努力尋找合理答案。小雞為什麼要過馬路？消防員為什麼要穿紅色吊帶褲？喬治?華盛頓為什麼被埋在山坡上？笑話的第二部分就是要宣布沒人稀罕你的思考。沒人要聽你的完美答案。最終你如釋重負，沒人要你一定聰明。你只需要笑得開心就行。」
這類笑話以一個問題開頭，讓你去思考，但最後答案非常簡單，根本不需要思考。小雞為什麼過馬路？如果你問愛因斯坦，他可能會說，小雞並沒有過馬路。是馬路從小雞下面通過。薛定諤說，小雞沒有過馬路。它同時位於馬路兩側。但在笑話里，小雞要過馬路，是因為它要去對面。
華盛頓為什麼被埋在山坡上？因為他掛了。消防員為什麼要穿紅色吊帶褲？為了吊住褲子。
—精彩書摘—
好像這些啟示還不夠似的，馮尼古特還解釋了我們為什麼聽到笑話會笑，我們為什麼孤獨，還有為什麼一年其實有六個季節而不是四個。
你們的畢業代表剛才說，她聽到別人說「好在我不是當今的年輕人就很煩很反感。對此我只能說，「好在我不是當今的年輕人。」
你們校長希望能在他跟你們告別前把所有不好的東西都清除掉，所以他要我做如下宣告:「所有還欠著停車費的同學請在離校前償清債務，否則他的成績單就會被寫得一塌糊塗。」
小時候在我們印第安納波利斯有一位叫金?哈伯德的段子手。他每天都為《印第安納波利斯新聞》寫點笑話。在印第安納波利斯這樣的段子手永遠都不嫌少。他的段子往往可以和奧斯卡?王爾德(Oscar Wilde)媲美。比如他說，禁酒總比沒酒好。還有無論是誰給淡啤酒取的名，這人眼光真的是有問題。
我估計這四年來你們已經把重要的本事都學到了，所以我也沒什麼能教你們的。這對我來說是太方便了。我差不多隻要跟你們說這麼一句就行了:這就結束了——是你們童年的徹底結束。「不好意思了」，就像他們在越戰時對老兵們說的一樣。
你們也許讀過阿瑟?克拉克(Arthur C.Clarke)《童年的完結》。這是科幻領域的傑作之一。其他的全是我寫的。在克拉克的小說里，主人公經歷了奇異的進化歷程。孩子變得跟父母完全不一樣，不那麼物質，更加靈性——最後有一天，他們變成了一束光柱，盤旋著進入了太空，不知道幹什麼去了。故事就這麼完了。不過，你們大家貌似跟父母沒什麼差別，所以估計也不會一拿到文憑就發射到太空去了。你們更有可能去的是布法羅市，羅切斯特市或者紐約的東果戈——或者科霍斯。
我猜大家肯定都想賺到錢，找到真愛。我來告訴你們怎麼賺錢:努力工作。我也可以告訴你們怎麼贏得真愛:穿上得體的衣服，保持微笑。還要記下最新歌曲的歌詞。
我還有什麼其他建議?多吃麥麩多長肉。我爸給我的唯一忠告就是:「絕對不要把任何東西粘到耳朵里去。」我們身體里最小的骨頭就在耳朵里——還有我們的平衡感也得靠耳朵，知道嗎?你要是亂搞自己的耳朵，那你不僅會聾掉，還會不停地摔跤。所以千萬別亂動耳朵。只要你不亂動它們就沒事。
不要殺人——雖然紐約州沒有死刑了。
我的建議就這些。
還有一件你可以自己看著辦，就是要明白一年是有六個季節而不是四個。那些有關四季的詩歌都搞錯了我們這個星球的季節，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們大部分時間都在鬱悶的原因。我的意思是說春天大部分時候其實都不是春天，而十一月也不是秋天什麼的。其實季節是這麼回事:春天是五月和六月!還有比五月六月更春天的時候嗎?夏天是七月和八月。很熱，對吧?秋天是九月和十月。見過那時候的南瓜吧?聞聞那時的枯葉就知道了。接下來是一個叫「閉鎖」的季節。因為這時候大自然把一切都鎖起來了。十一月和十二月不是冬天。它們就是閉鎖時節。之後才是冬天，一月和二月。老天!那叫一個冷啊!再過來是什麼?不是春天。是開鎖季節。四月份還能是什麼呢?
還有一個自己看著辦的建議:要是你哪天要去演講的話，開頭一定要講個笑話。我多年來一直致力於尋找全世界最好的笑話。我覺得我找到了，待會兒給你們講。不過你們得配合一下。等我把手舉成這樣的時候，你們得說，「不知道。」好吧?不要騙我。
你知道奶油為什麼比牛奶貴多了嗎?
聽眾:不知道。
因為奶牛討厭蹲在那些小瓶子上。
這是我知道的最好的笑話。我在斯克內克塔迪的通用電氣工作的時候，就是專門給公司領導寫講稿的。有一次我把那個奶牛和小瓶子的笑話放到了一個副總裁的講稿里。他一路念下去，然後念到了那個他從來沒聽過的笑話，然後他就笑得停不下來了。最後他都笑出鼻血了，不得不被請下了主席台。第二天我就被公司給開了。
笑話是幹什麼用的?一個好笑話總是會讓你深思。我們人是一種很嚴肅的動物。當我問你奶油的問題時，你就完全沒有辦法了。你真的會去努力尋找合理答案。小雞為什麼要過馬路?消防員為什麼要穿紅色吊帶褲?喬治?華盛頓為什麼被埋在山坡上?
笑話的第二部分就是要宣布沒人稀罕你的思考。沒人要聽你的完美答案。最終你如釋重負，沒人要你一定聰明。你只需要笑得開心就行。
其實，我這篇講話就是精心設計的，就是要讓你想怎麼笨就怎麼笨，不用緊張，沒有任何懲罰。我甚至為此寫了一首可笑的歌。沒什麼樂感，但我們個個都是貨真價實的作曲家。人人都學得會。我的歌詞是這樣的:
老師和肺炎再見啦。
要是我知道晚會在哪兒，
我會電話告訴你。
我這麼愛你，索尼婭。
我要給你買支海棠花
你也愛我的，不是嗎，索尼婭?
瞧——你們也在猜下一個韻腳是什麼啦。沒人在意你是有多聰明。
我現在也是傻得不行了。因為我竟然在可憐你們。我可憐你們所有人。只要你們一走出去，生活會很艱難的。當天下大亂的時候，我們能抓住的最有用的思想就是，我們不是差別巨大的兩代人，就像某些人以為的跟因紐特人與澳大利亞土著一樣截然不同。我們在時間上其實非常親近，簡直就是兄弟姐妹。我有好幾個孩子——準確點說是七個——對一個無神論者來說確實有點太多了。不論什麼時候我的孩子跟我抱怨這個星球，我總是說:「閉嘴!我自己也才剛來。你以為我是誰——瑪士撒拉嗎?你以為我喜歡每天這些亂七八糟的消息嗎?大錯特錯。」
我們都在經歷同樣的一生，區別不大。
那年紀稍微大一點的人希望從年紀稍微輕一點的人那裡得到什麼呢?他們活得久一點，而且常常自以為活得很艱難，所以就想得到尊重。可是年紀輕一點的人卻在給予尊重方面小氣得不行。
那年紀稍微輕一點的人希望從年紀稍微大一點的人那裡得到什麼呢?我覺得，他們最想要的無非就是認可，而且無須贅言，他們也都毫無疑問的是男人女人了。可是年紀稍微大一點的人在認可方面就小氣得不行了。
所以，我在此向即將畢業的男人和女人鄭重宣布，誰也不許再把他們當小孩看了。他們也不許再像小孩子一樣耍賴——再也不許了。
這就是我所知道的成人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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