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那些未完成的哀悼

最新 04-05

Closer

RTL Winterdreams 2008

Trav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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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林泉

38歲的L聲音低沉但平穩

「初二那年我媽生病去世了。早晨我去上學她還好，我把水和葯放在她身邊。下午我回來她就被放堂屋的床上了。」

他表面情緒平靜但底下已經波濤洶湧。可這情緒被控制的牢牢的只能暗地裡翻滾。他的臉有些僵好似是堅毅的感覺。

「我當時有點傻了，想哭，我叔叔說不能哭，先給你媽媽行禮。我沒哭就跪下了，後來要給很多來弔唁的人我給他們磕頭就一直沒哭，後來靈車來了，要把人拉走，我很難過，忍不住要哭。我姑姑捅我說得打幡。我懵懵的做我要做的事。」

他多數時候用「她」稱呼媽媽。媽媽這個字眼對他來說也許是陌生的，痛的，不能碰觸的。我感受到他巨大的悲傷，他開始聲音微抖，嗓子有些暗啞好像堵了什麼。面對這巨大的壓抑，那個可憐的小男孩哪來的力量忍受這些。

「後來，到了火葬場，我媽要被送進爐子了，我一下子就衝進去了，四個大人都沒攔住我......我那一刻，真的想一起走了算了。」

很久，壓抑的淚水默默的流下。這個年近中年的男人已經被悲痛壓抑折磨的憔悴不堪。

「我沒有快樂的感覺，只是活著。我愛人問我為什麼不笑，我說習慣了。」

淚水伴著巨大的情緒張力默默流下來，那崩了好多年的情緒張力漸漸松下來。內心的壓抑一點點減輕。他整張臉的肌肉也鬆了下來，不像剛才那樣剛強多了份柔和。

我輕輕的說「如果媽媽在你面前，現在你想和媽媽說些什麼？」

他一下子變回那個十四歲的小男孩，聲音尖尖的弱弱的說：「媽媽多陪我一會兒......」

巨大悲痛又一次塞滿整間屋子，我們被擠壓的喘不過氣來。時間慢慢流逝，眼淚和悲傷無聲流淌。我們就這樣默默坐著，直到擠壓感徹底消退，遲來幾十年的哀悼被完成，他終於可以放下早年喪母之痛。

把悲傷放掉，讓生命的活力回來。生命中大大小小的喪失很多，父母過早去世孩子早夭無疑是人間至痛，離婚，失戀，考試失敗，車禍，乃至青春期結束步入成年，我們都要哀悼一下。給那件悲傷的事情打上句號。讓我們得以繼續前行。那些沒有完成的哀悼，事情過去了但能量和情緒並沒有結束。他們被壓抑到潛意識暗暗運行。看似傷口表面沒有什麼，實際上一直暗暗發酵，泛化。慢慢的奪走我們對其他情緒的感受力，我們感覺不到快樂，活力。就像被攝魂怪光顧一樣。只是麻木的活著。

那些未完成的哀悼會把我們的心智留在那一刻，我們一直在那裡徘徊，拒絕離開，拒絕長大，拒絕看到生命的其他面向。直到我們回到那一刻看到內心那個可憐的孩子還在那裡，等待帶他出來。

所以，

在巨大的喪失面前讓自己的痛，悲傷，難過，惶恐，絕望，盡情表達，讓這些情緒穿過我們的身體去感受他們。撕心裂肺也好，痛苦難當也罷都會過去。不要因為害怕一時的崩潰，傷痛，而讓自己久久彌留在那個喪失之傷里。

清明節到了，去完成那些未完成的哀悼，好好痛一場。隨著春天的到來讓生命的希望活力重新回來。

文中故事情節人物虛構，情感屬實。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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