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邦彥的一首詞，抒寫離別之情，言有盡而意無窮，歷來受到讚譽

作為婉約詞集大成者，周邦彥遠承晚唐遺風，近師柳永，秦觀，繼承傳統艷詞一脈，多為女性題材和表達女性之美。這是一首閨怨詞，寫臨行送別的愁情別緒，以華麗的詞筆借女子之言，委婉含蓄地袒露心靈的感受，遭遇的飄零無依，愛情的兩難相守。

《蝶戀花·早行》

宋代：周邦彥

月皎驚烏棲不定，更漏將殘，轆轤牽金井。喚起兩眸清炯炯。淚花落枕紅綿冷。

執手霜風吹鬢影。去意徊徨，別語愁難聽。樓上闌干橫斗柄，露寒人遠雞相應。

全詞如一幅栩栩如生的水墨畫，將別前、別時、別後的情景刻畫得凄婉纏綿。開首三句點名時間從深夜的到破曉的流轉過程，「月皎驚烏棲不定」，深夜月色皎潔，棲烏誤以為天亮而驚起躁動。一個「驚」字，道盡她因離別而驚惶不寧的心緒。「更漏將殘，轆轤牽金井」，銅壺滴水答到天明，井邊響起了汲水轆轤的聲音。這三句從聽覺寫女子離別前徹夜淺眠易醒的狀態。聲響「喚起」了枕上話別，淚濕透枕巾的纏綿場景。「炯炯」形容女子雙眼清澈明亮，不見初醒的惺忪之態，可見其一夜沒睡熟。上片以細膩的筆觸刻畫了一個柔弱的女性形象，以柔媚之美來書寫生命的感傷和離別的惆悵，呈現出一片濃重的悲涼之感。

下片接著寫臨風啟程，執手淚別，依依別情盡在其中。「去意徊徨」，幾度欲離開卻又轉回，足見不舍之情和彷徨的之態。「別語愁難聽」，因為過度悲傷，離別互訴衷腸的話也聽不下去了。結尾兩句寫別後倚樓凝望的場景，路長人遠露寒，說不盡的凄迷悲涼。「樓上闌干橫斗柄，露寒人遠雞相應」，前句寫室內，後句寫曠野，以只聞雞啼的開闊寂寥景緻收束全文，將欲吐之情感藏在婉麗的意象中，營造了渾厚沉鬱的意境，引人無限遐思。

縱觀周邦彥的詞，可知其詞甚少廣闊的社會生活和家國之志，更多的是個體化心靈的傾吐和感傷的情懷，正如李澤厚在《美的歷程》中所言，「時代的精神已不在馬上，而在閨房；不在世間，而在心境」。北宋末年，國力衰弱，內憂外患，封建專制加強，詞壇文人不再有蘇軾等人那種建功立業的願望，而更傾向於抒寫個人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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