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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苦短 來生再見清明節特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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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苦短 來生再見

――懷念外公

作者丨邱鵬源 編輯丨文姐

對外公的記憶是從小學開始的,那時外公在村後的米廠工作,我上學必經之路。每天去學校路過時都能看到他提著一桶一桶的稻子往上面舉,帶著一個能蓋住耳朵的藍色帽子。我會繞進去探個頭叫聲外公,他總是笑嘻嘻地說:「放學啦,快走快走,臟。」等到快吃晚飯了,就能看到他在河邊洗身子,手臂上有一大塊的肌肉鼓著,看起來很結實。

最讓我驚訝的是,外公居然能把中國地圖,從東北三省一直說到廣州廣西,還能說出哪個在哪個的邊上,這讓那時的我很是佩服。夏天的晚上在外面吃好了晚飯,涼涼晚風中,外公和外婆、媽媽圍坐在一起,開始講述他們過去的那些苦日子,在我那時聽來好像都是多麼的遐想的。外公居然還遇到過一個人端把大槍坐在路中間攔下他和他說話;他還講了大集體殺頭牛的時候,那個牛肉的湯是多麼的鮮美;還講了他去偷別人家的茨菰的時候被別人用棍子抽打的日子;還講了他一天學都沒上過,居然能自學成才,歷史、地理也是學得那麼好,奶奶、媽媽就會在邊上感嘆不容易;從他那你總能學到那麼多的諺語,「少不讀水滸,老不讀三國」、各種歇後語、季節的順口溜。

記得上小學的時候我是很有錢的,外公總會給我那種綠色的兩元錢,晚上回來他整理一天的收入時候,我在邊上看,他就會抽出幾張給我。他總是把錢收拾得整整齊齊的,耳濡目染,我現在也喜歡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得整整齊齊的。那個時候兩元錢是多麼大的錢啊,一隻冰棍才一毛錢,赤豆的才兩毛。

記得我淘氣時被父親打,總是外公和外婆過來解圍。小時候調皮,讓外公解圍的日子真是多。還有最讓我懷戀的是外公和外婆帶我去聽淮劇,我會有好吃的,聽台上咿咿呀呀、中途睡一覺,然後被叫醒精神抖擻地回家,那樣的回憶用再細膩的文字也無法描述,回憶中都是外公的味道。

清明

初中的時候我就住校了,記憶中每次回來,外公總在門口拉著「滾子」,把灑上灰的地面,壓得平平的,看上去、走上去都讓人感覺很舒服。那時外公有個大的磁帶機,我有時會帶許多淮劇的磁帶回來給他,他總會在邊上看看有什麼,什麼《珍珠塔》、《牙痕記》等等,總會問問這個多少錢啊,下次不要帶啊,可我覺得他還是很喜歡的,所以我還是會帶。初中三年彷彿就是在這樣的回家、上學、回家中過去了,他也那樣不知不覺地老了三歲。和同學們聊天時,當他們發現我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還在世時,他們居然都很驚訝,因為他們好像都會缺一個兩個,可那時的我覺得我來面對他們的去世是很久遠的事情。

高中,算是我們在一起最久的日子了。外公總要帶著牛牛和秀秀(大舅二舅家的孩子),剛開始的時候他騎著個小紅車,秀秀小就站前面,牛牛坐後面。後來秀秀髮現坐後面是比較舒服的,之後就是輪流著站前面了,沒變的是他每日的接送,早晨去,中午回來吃飯,下午又去,晚上再回。日子真是太快了,那個能站在前面的小秀秀已經比那個小紅車還高了。高中時我騎的自行車愛壞,吃個午飯睡個午覺發現車已經修好停在院子里了,我能想像出外公一路推著那壞掉的車去修的樣子。

之後又上了四年大學,回家就更少了,一年兩三次,暑假不是跑這實習就是去小姨那玩。每次回學校的時候都是外公用個電動車拉上大包小包把我送到汽車站,有時秀秀也要跟去看看,她就站前面,我坐後面,外公總是穩穩地拉著我們兩個。每次我上了車,他總是要站那看著,等車開了才會回去,其實那個時候我也在車上看他,他衣服的顏色好像永遠都是黑色、藍色,那時心裡只想著他能一直這樣健康就好。每次回來都會覺得牛牛秀秀又長大、長高了,可是好像沒怎麼關注過他又變老了,因為我覺得他還是很硬朗的。有時回來就和外公聊聊計算機的一些事情,他總是會用那種讚歎的「哦」笑嘻嘻地聽我講。

高中時我用的那台破破的電腦,大學之後就給他用了,我還記得我教外公在上面下象棋的樣子,他用大大的、有些粗糙的手不太靈活地移動著滑鼠,眼睛認真盯著屏幕看。當他學會的時候他也很開心,他最喜歡的就是那個中國象棋的遊戲,我在後面看他慢慢移動滑鼠的樣子,覺得這日子他應該還是比較享受的吧。當他下贏了電腦的時候,牛牛就會跑過來沖我們大家報告報告,這時候外公總是很謙虛,不說話,呵呵。就這樣他又老了四年。

再後來就是工作、結婚,回來也很少了。結婚的時候外公還是笑嘻嘻的樣子,外婆是喜奶奶,他就不怎麼說話看著。歡歡喜喜,家裡親戚也是來了一大堆,這場面我也是見了多了,你們招待你們的,結完婚我們就回蘇州了,走的時候還是說每次都交代的那句:你們注意身體啊!

回了蘇州一個多月,接到爸爸的電話,說:寅生,和你說個事啊,你先別著急。我一聽就蒙了,知道家裡肯定出事了。爸爸告訴我外公查出了胃癌……我站在家的樓梯窗口,只能一直重複著那句:怎麼的?怎麼的?

清明

再之後都是不太好的消息,外公動手術了,不太能吃飯等等等等。我也不敢去網上查胃癌手術的等等相關消息,我怕面對,不想去了解,因為覺得家裡有人就在醫院裡工作,治療上應該都能照顧到最好。

快過年前,回去了一趟,到了醫院病房外,隔著窗看到大舅和二舅,正給外公挪位置讓他曬太陽。他瘦成皮包骨的樣子,真是給我當頭一棒,鼻子再酸又能怎麼辦呢?大家好像都很憔悴。我看到那個來給外公換藥的護士搞錯了上面的針孔,把那營養液都灑了出來,到了藥房看她們在那越搞越糟,就立馬對她們吼了起來,讓她們立即換袋新的。外公好像在裡面聽到了我在和她們吵,我安靜地站他邊上時,他還是很溫和地對我說:以後遇到事情不要衝動啊,和氣點。最後一次和他說話是回蘇州的那個大早,我在他窗前對他說:爹啊,我走了啊。他答了聲哦。之後就沒和他說過話。

一個晚上,蘇州下雨,媽媽來電話,斷斷續續,再後來媽媽在哭,再後來奶奶接的電話,奶奶倒是很平靜說外公離開我們了,我聽了不知道為什麼又在重複:怎麼的?怎麼的?怎麼的?

哭的最厲害的是送外公走的那天晚上,我們都跪在外面,一直趴到地,我只看到眼淚濺起了灰,因為所謂的」看到他「就要永遠地沒了。

看到外公那張還是笑嘻嘻的相片,我也不怎麼站在他面前看看他,我想放心底就好了,外婆看到估計也會更不舒服。在家的時候我最多去扶扶正,順便看幾眼他。去墓地那燒紙,被火烤得熱熱的,獃獃地看著碑,想回憶些上面我回憶的這些,可是大腦一直都是空白,獃獃地看幾眼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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